【声明:本书由书本网(www.bookben.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 首席总裁不好惹(潇湘VIP正文+番外完结) 作者:杜雨 内容介绍:   她爱他,可她知道,她只是姐姐的替身。   她受够了,她不想像飞蛾一样,爱的不要生命,爱的没有自我。她想要摆脱束缚,破茧成蝶,他却将她禁锢,死也不肯放手   (小雨超不会写简介,弄些片段上来供大家参阅,相信大家看了之后,会明白,这一次的写作手法不同以往,对小雨来说是个挑战,而对于读者来说,也算是一种新清的风格。)   情节一:   那个女人皱了皱眉:“小姐,你是不是可以礼貌一点?”   岳憬初愤怒地瞪起了眼眸:“谁是小姐?真是太可笑了,一个露肩露背、深夜不归的女人竟然管一个身穿维尼熊睡衣的人叫小姐?”   情节二:   “你把话说清楚,是你怕拖累我,还是怕我拖累你?”江浩然也放下了筷子,怒不可遏地看着她,“岳憬初,我们之间早就不清白,即使是你我对此三缄其口,事实还是摆在眼前。我问你,如果你将来的男朋友问你是不是处女,你要怎么回答?”   岳憬初一怔,随口反问道:“那你的女朋友问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要怎么说?”   “上过床的女人,以前上过床,以后还会上......就这么简单。” 情节三:   岳憬初为难地接过酒杯:“其实,我不喜欢喝红葡萄酒,总是一股浓浓的果酸味,好像变了质的葡萄......”   江浩然沉下了脸,握着酒杯的手指有些微颤,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要摔杯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瞪她:“岳憬初,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放进盘子里切碎了。”情节四:   云吞被碰翻了,汤汤水水流了一桌子,威尼熊的睡衣被浸湿了一大片。她颤着身子,想要挣扎,却被他压的死死的。   “岳憬初,别以为我惯着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带着你去?我就是要让你看看别人的情妇都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的容忍度有限,我也没什么耐心,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好好学习学习,最起码在我面前,你的一举一动要对得起‘情妇’这两个字。” 本书标签:总裁 豪门 情殇 迷情 Chapter 1   岳憬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借着窗外的月色,模模糊糊地能够看清,时钟的指针往前跳了一个小格。十二点了,他还没有回来,又在见客户?亦或者正在跟哪个女人风流快活?   这些年,她的心中总有些小小的不安,却也只能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体会。岳憬初明白,这隐隐的惴惴与慌乱,完全是因为他——江浩然。   江浩然二十九岁,是一家公司的CEO(首席执行官)。岳憬初非常喜欢他这个职业,因为日本人把这个职位称为最高执行长,而香港和东南亚那边叫行政总裁,有些公司和企业则称之为“大班”,意思是企业的掌舵人。不管是最高执行长、行政总裁,亦或是“大班”,她都觉得听起来好威风。   第一次见到他,是一个秋天。金黄的树叶扬扬洒洒地落下来,岳憬初拿着英语书,一边走,一边苦不堪言地背着让她无比郁闷的ABCD,全然没有注意,远处,一辆兰博基尼正全速朝她驶来。   她还记得,她摔倒的那一刻,车子也骤然而停,接着,英俊潇洒的江浩然从车上走下来,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车子,然后才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胆子够大了,碰瓷儿也不找辆速度慢点的车,如果不是我及时避开,你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看吧,他就是那么腹黑,明明是他撞了她,他却理直气壮地教训了她一顿。最最可气的是,她被他看成了是投机取巧,敲诈勒索的人了。   岳憬初一气之下爬起来,瘸着腿,在路边找了一块砖头,狠狠地在他的爱车上划了一下,然后扬起脸,笑着说:“先生你看清楚,瓷儿不是我碰掉的,而是被砖头刮掉的。”   说完,她扔了砖头,扭头就走。正当她为自己的行为暗叫过瘾的时候,忽觉手臂一紧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干什么拉我?”   “你说呢?”   岳憬初讪笑着回答:“对不起,我不知道。”   “耍无赖?”江浩然的眼角多了一丝玩味,手臂猛地一收,强行把她拉上了车。   “你想干什么?”岳憬初看着江浩然眼里骤然掀起的风暴,警惕地问。   江浩然咬着牙:“干什么?知不知道这辆车多少钱?划坏了就得赔。”   岳憬初淡然一笑:“谁看见是我划的?先生,我好好地在路上走,你突然把我拉进车里,我还没告你非礼,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江浩然愣了一下,忽然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他那样的笑容让她有些不安,嘴角轻轻地勾着,有些邪肆,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计划。   果然,他拿出遥控器,将车子落了锁,然后低声命道:“叫你的家长来,否则,你别想下车。”   岳憬初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手,却也不甘心被他要挟,索性就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言情小说,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其实,那本小说到底讲了什么,她一点也没看进去,因为江浩然正用那双具有压迫感的冷眸盯着她。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车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江浩然似乎是个忙人,电话老是响个不停,有些时候,他会把电话按掉不接,有的时候,他会接通,然后命令一些人去做一些事。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而江浩然却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岳憬初扭过头,看着他被细碎的头发遮住他狭长的凤眸,英挺的鼻子,薄而性感的嘴唇,还有那时而滚动的喉结,忽然觉得,小言里的男主角也没有他长的这样好看。   江浩然发现了她在偷偷看他,挑了挑眉角说:“怎么?还想跟我耗下去?”   岳憬初摇了摇头,还是没出息地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因为,她看明白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砰地一声门响,打断了岳憬初的思绪。   她飞快地跑下楼,却看见一个妖野的女人扶着江浩然,一步一趋地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太过妖娆,就连她涂的艳红的指甲里都透着无尽的魅惑。钥匙还被那个女人勾在手指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岳憬初咬牙看着眼前的一幕,甚至能想象的出,他是如何将钥匙交给她的画面。   钥匙,是钥匙啊。   也许,她不会在意他和她的亲吻,因为以他的成功,不可能没有一些苍蝇蝴蝶环绕在他的周围,可是,他怎么可以轻易地把钥匙交给别的女人?   “还没睡?”江浩然眯着眼睛,似乎有些不清醒。   这时候,那个女人才注意到,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她。或者是没有心里准备吧,在看到她的时候,那个女人明显地僵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道:“浩然喝多了。”   挑衅,明显的挑衅。   岳憬初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满脸讥诮地道:“你把他放在沙发上就可以走了。”   女人抿了抿嘴,扶着江浩然的手却抓的更紧了:“浩然,你怎么样?”   江浩然摇了摇头:“没事,这点酒还算不了什么。”   “听见了没有?他没事,你是不是可以走了?”岳憬初抬高了声调。   那个女人皱了皱眉:“小姐,你是不是可以礼貌一点?”   岳憬初愤怒地瞪起了眼眸:“谁是小姐?真是太可笑了,一个露肩露背、深夜不归的女人竟然管一个身穿维尼熊睡衣的人叫小姐?”   那个女人愣了一下,随即靠在江浩然的身上,委屈连连地说:“浩然,你看她……”   江浩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她就是那个脾气,你不要在意。”   那个女人温驯地点点头,又将那玲珑的身段往江浩然的身上贴近了几分。   “江浩然,你让她走。”苍白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大门的方向,略带着几分颤抖,随着她的呼吸上下浮动。   江浩然眯起胴眸,静静地注视着岳憬初,像是在思考,却又有几分舍不得的意味。   “好,她不走,我走。”   岳憬初咬了咬嘴唇,终是跑上了楼,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脚步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冷冷地望向楼下站立的一男一女:“看来,你已经忘了我姐姐,你忘了她临死前对你说过什么……”   江浩然一怔,眸光再次变得深邃起来,他刚想开口,那个倔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底。   “浩然?”那女人轻唤出声,娇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果然,江浩然深吸了一口气,冷声冷气地道:“王小姐,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浩然?我……”   “抱歉,今天无法招待客人,你还是先走吧。”   岳憬初一口气跑进卧室,像疯了一样打开柜子,拉出了一个大的行李箱,扯下几件衣服,卷成一团,扔了进去,随后又走到书桌前,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本。   她的动作极快,一摞摞书墩在桌子上,咚咚直响。   江浩然踹开门,看见床上的行李箱,脸色立即阴了下来。他想也不想地拎起箱子,将里面的衣服倒了出来,用力往墙角一扔,吼道:“岳憬初,你闹够了没有?”   岳憬初不出声,只是一味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江浩然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心中怒气更盛。   他走过去,拉她的胳膊,她用力甩开,他再拉,她还是用力地甩,江浩然神色一凛,不耐烦地抱起她,狠狠地摔在床上:“岳憬初,你敢走试试?”   岳憬初被这一下摔的七荤八素,挣扎着爬起来,意识却还是不太清晰。她只知道自己要离开这里,便顺着思维,往门口跑。   江浩然却猛地拉住她的衣领,稍加了些力气往回一拉,随后用脚关了门,把她死死地压在门上:“不许走。”   “凭什么?因为我姐姐临死前的交待?”   岳憬初背对着江浩然,胸口贴在门板上,胳膊被他反拧着,有点疼。她试着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   岳憬初冷笑着:“没错,她是让你好好照顾我,可她没说让你把女人带回家,当着我面演那些肮脏的镜头。”   江浩然真的发怒了,从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中,她就听的出来,他在努力地克制。   “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浓浓的酒气让岳憬初有些眩昏,她知道他喝了不少,此时此刻,闭嘴才是最明治的选择,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江浩然,我没有找你要过什么,我只是希望不要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往家里带而已。”   江浩然愣了两秒,咬着牙说:“不想让我往家里带女人,你就必须用自己来满足我。”   说完,江浩然的胴眸一缩,腾出一只手猛地掀开了她那件印着小熊维尼的睡袍……   (推荐新文《溺宠》) ……。   (离开了一段时间,小雨的身体似有好转,可是,手上却闲了起来。不写字的日子,心里痒痒的,而写字的时候,小雨会有一种寄托感。考虑再三,小雨决定回来,不然,一直闲下去,只怕笔上会越来越生疏。也许小雨写的文不那么完美,也许小雨讲的故事不那么动听,但是,小雨每一次写文,都是真诚的。) Chapter 2   细密的吻砸了下来,铺天盖地,似有一股力量要将她的灵魂也吸附而去。   岳憬初已经被他吻得无力,身体软绵绵地靠着门,任其索取。   过了一会儿,他才气喘不匀地放开她,继而扳过她的身子,如捧着易碎的水晶一般捧着她的脸,眸中波光涌动,璀璨如星。   岳憬初嘴角微微上翘,睁大了眼睛看这个偷偷爱了很久的男人,如小鹿在胸口乱撞一般心悸。江浩然则用手指轻轻拨开她脸侧散落下来的发丝,再一次覆上了她的嘴唇。   岳憬初微微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反抗,因为她感觉到,江浩然的吻已经由最初的嘶咬逐渐变得温柔。她生涩地回应着他,越陷越深,醉溺其中,不可自拨。   暗夜中,她承受着他如狂风暴雨般的洗礼,稀里糊涂地由女孩变成了女人。   有那么几次,岳憬初真的以为他是真的爱她,心中荡起几圈小小的涟漪,却在瞬间,被他翻江倒海的欲花所吞没。   他索取,她给予;他主导,她跟随。   意乱情迷之时,她叫他:“江浩然,江浩然……”   而他也回应,嘴里却喊着:“不许走……你别想就这么一个人逃开……”   身子骤然僵住,一盆冰水无情地浇灌下来,熄了心底的炽热,激起一层层迷雾,缭绕不散。   她分明记得,姐姐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说过这样的话。   一颗心被硬生生地掰碎,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尽管,她早就知道,他爱的是姐姐,而不是她。   她想冒充姐姐,好好地爱他一次,可是,她做不到。   她用尽了全力推开他,泪眼模糊地盯着他疑惑的胴眸厮喊:“江浩然,我是岳憬初,拜托你在发情的时候,能不能看清楚身子底下的人是谁?”   江浩然愣了一下,推开她,一句话也不说,抓了衣服就走了出去。   夜还很长,岳憬初紧紧地抓着床单,睁着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的气息犹在,带着温度,却暖不透她寒冷的心。   姐姐是个很出众的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走在街上,即使是穿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校服,也总会引人侧目。   从小到大,岳憬初把姐姐当成偶像一样来崇拜,她就像一个丑小鸭一样,远远地看着姐姐一天一天地越来越美,然后偷偷地做着有一天能变成白天鹅的梦。   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江浩然,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由死敌变成暗恋,这个过程挺复杂。   但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连着喜好都跟着变。   她不喜欢kitty猫,却因为江浩然送了她一个,她就开始收集,各种颜色、各种表情,只要不重复,她都会买来。   她喜欢看他决策时的沉稳,喜欢看他休闲时的慵懒,只要他在,她的视线便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   可是,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她的情感刚一萌芽,就已经注定了无果的结局。所以,她只好压抑,压抑,再压抑,就如同现在,即使是姐姐不在了,她依旧不敢去爱他。   外面响起了引擎发动的声音,岳憬初知道,他又开着新买的阿斯顿马丁出去了。   抬头看看表,三点二十五分。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嘴角挂了一丝冷冷的笑意,只怕他还没有爽透,又跑到哪个女人家里去了吧。   ……分……。割……线……。   岳憬初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慢慢地想翻个身,只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似的酸痛无比。   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且近在咫尺,她立即警觉地歪了歪脑袋,猛地发现,江浩然居然躺在旁边。   咦?他怎么回来了?岳憬初一惊,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的动作很大,而江浩然并未惊醒,想来,他一定是精疲力尽了吧?   岳憬初愣愣地看着江浩然的睡颜,毫无防备,嘴角挂着的微笑,像初生的婴儿一般纯净。   忽然想起,许久以前,她也曾看过他睡着的样子。   那是一个雨天,她正在家里啃着苹果看电视,江浩然却突然跑了来。   她发誓,如果她知道江浩然要来,她绝不会学韩剧《宫》里的女主角,把头发歪歪地盘成一团,还在上面插上一根铅笔。   那天,她穿着一身老式运动服,一副黑框近视眼镜松垮垮地压在鼻梁上,更让人郁闷的是,那眼镜腿还折了一根,被她用白色的橡皮膏缠紧。   江浩然把湿漉漉雨伞往墙根一靠,抬头看见她傻傻的样子,当场就笑了起来。   尽管他笑的很含蓄,可岳憬初还是极不给面子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反正不是来找你的。”江浩然一边说,一边来回来去地溜达,不到半分钟就她家不到八十平的小房子巡视了个遍。   “你姐姐呢?”   岳憬初忿忿不平地说:“我姐难得才休一天假,就不能有点自由空间?资本家剥削也不带你这样的。”   江浩然哼哼冷笑:“如果你不用砖头招惹我,我哪有作威作福的机会?”   岳憬初已经觉得对不起姐姐了,没想到,他又旧事重提,且说的理直气壮,不由心中来气,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姐不在,你可以走了吧?”   “走?那行,你先给我做一碗粥,我饿了。”江浩然咧开嘴角,理所当然地坐在沙发上,抓起遥控器,把她正在看的韩剧给换成了新闻台。   假的,一定是假的。岳憬初开始怀疑,他根本不是什么总裁,而是个街头小混混,因为早就觊觎姐姐的美貌,花钱租了几件衣服和车子,然后费尽心思下了一个妹债姐偿的圈套……   她斜眼看着江浩然,忽然抓起桌子上被她咬了一半的苹果,狠狠地朝他砸去。   江浩然显然练过,眼疾手快地把苹果接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是不是得感谢你,留了一些果肉给我?”   “你到底走不走?”   “我饿了,喝了粥自然会走。”江浩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上的女主播,“做个粥只需要五分钟,如果你再这么耗下去,我保证那部高丽产的电视剧,你半集也看不到。”   被逼无奈,岳憬初不得不耷拉着脑袋走进厨房。   江浩然喊了一句“放些瘦肉进去”,岳憬初已然开始咬牙。   不过是煮个粥而已。岳憬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极为不爽。凭什么她得被他奴役?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就重了,锅碗瓢盆叮当乱响。尽管那些都是她家的东西,可她摔的时候居然还有点解气的意味:让你看新闻,我吵死你。   当她端着热腾腾的粥出来,江浩然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把粥放在茶几上,皱起了眉头。   这人怎么这样,无赖到了极致。她想一脚把他踹起来,却一眼瞥见他疲惫的眼角,抬起的腿骤然停在半空中。   他一定很累吧?看来,“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岳憬初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仔细地把他的五官打量了一番,发现韩剧里的男主角也不过尔尔。   天呐,怎么忘了?岳憬初猛然意识到,她的韩剧还没看完,便低头找遥控器,找了半天才发现,遥控器被江浩然握在手里。   她伸手去拿,他却将遥控器握的死死的,她加了些力气,却依然不能撼动他的“铁指神腕”。   她都快急哭了,江浩然才睁开眼睛,松开遥控器,直奔茶几上的那碗粥而去。   岳憬初像是抢到了宝贝,赶紧调回原来的频道,只听见熟悉的片尾曲响了起来,一幕幕华丽的片断被字幕遮盖。岳憬初委屈的不行,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瞪向江浩然。   江浩然正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笑咪咪地回过头:“凉了。”   ……。   (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旧文《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   窗帘密密实实地遮住愈渐强烈的阳光,像是在纵容着黑暗对世间的眷恋。   屋里有些暗,而那些不浓不烈的光线,恰恰让人想要懒懒地窝在被窝里不出来。岳憬初回了回神,冷冷地瞥了一眼依旧处于熟睡状态的江浩然,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从墙角拾起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看看衣柜里,江浩然给自己买的衣服还真不少,从内衣到外套,都是名牌货。   江浩然很清楚她的喜好,每一件都是她喜欢的休闲款式,唯有一件湖蓝色的小晚装,是他带她参加方纬伦订婚宴时穿的。   她只拿了些平时经常穿的衣服,又把书本收拾好,拎起箱子就往外走。   箱子撞到了床脚,发出沉闷的一声,江浩然猛地一下子坐起来,眼睛瞪的像头等待猎食的狮子。他敏捷迅速地跳下床,死死地扣住箱子:“离家出走?你打算去哪儿?”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让她不得不愣了一小会儿。她看着他的眉毛纠结在一处,一副大动肝火的模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跑出去又跑了回来,还睡在我的床上,原来就是为了盯着我?”   “这是我家,我想睡在哪里是我的事,我只问你,你想去哪儿?”   岳憬初腿一软,干脆松开了抓着箱子的手,坐在床上,直直地看着江浩然:“你认为,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还有必要维持现状吗?”   江浩然把箱子放好,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憬初,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我知道,我在这里碍你的事,而你也早就烦了我,又不好开口赶我走,我搬到学校去住,对我们大家都好。”   “如果我不同意呢?”   江浩然皱了皱眉,她的一句“对我们大家都好”含义颇多,时间太短,他暂时也只能领会一、二。   “不同意?江浩然,你该不是想说,你要为昨天的事负责吧?”   江浩然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盯着她的嘴角,一口一口地抽烟。   烟雾缭绕,江浩然的脸越发地朦胧,岳憬初没有等到想听的答案,干涩地笑了笑:“算了吧,我不是小孩子,你只是醉了酒一时失控,我就当玩了场一夜情。从今天开始,我们互不相欠,各走各的,不是挺好?”   “岳憬初……你不用激我,如果你想要我负责,我可以娶你。”江浩然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像是违心地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岳憬初心里顿时悬起了一把刀,任凭那堆乱麻团的再紧、再乱,也终究不过那么一下。   她决绝地对他吼:“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想要的婚姻很简单,不需要什么前提。我接受不了,我姐姐也接受不了。江浩然,你让我走,我才大二,我的青春才刚刚开始,我不想浪费。”   江浩然扔了手里的烟,岳憬初只看见一丝火星在眼前划过,接着,胳膊便被江浩然紧紧地攥住。他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推到墙角,眼神阴沉而凌厉。   “你的青春不想浪费,你知不知道,我浪费了多少青春?”   他的声音大的吓人,岳憬初害怕的缩成一团,怯怯地抬头看着他。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很温和的人。事实也是如此,他对姐姐,从来都是笑咪咪的,甚至姐姐做错了事,他也从不加以责怪。倒是她,他对她向来严格,可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凶。   “所以,你才更要放我走。江浩然,姐姐已经死了,你没有义务再照顾我,我在这里,只会误了你。”岳憬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不相信,他还会动手打她不成?   江浩然眯起眼睛,哼哼冷笑:“你说对了,你姐姐死了,我有什么义务要照顾你?可是,我偏偏就把你接到家里来,给你买衣服,给你交学费……岳憬初,你要怎么报答我?”   岳憬初一愣,这个男人平时大方的很,今天居然一笔一笔地跟她掰扯。   细想想,如果他真的逼她还债,她还真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苦着脸,不得已,说出最不愿意说的话:“昨天的事,就当我还债了,行不行?”   “你当你是什么人?”江浩然放开她,不以为然地道,“全市价码最高的小姐不过三千块一晚,你认为你值这个数?”   “原来大名鼎鼎的方连圆是这个价,你倒是清楚的很?”岳憬初挑了挑眉,暗讽道,“你说的对,她风情万种,我干扁无味,她能说会道,我笨嘴拙舌,怎么比,我都比不上她。或者在你眼里,我连一夜一百那个档次都够不上。”   江浩然看了她一会儿,道:“岳憬初,你非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吗?”   她垂着眼不说话,她不这么说,那她该怎么说?总不能满脸堆笑地问他“我昨天的表现值多少钱”吧?   气温骤降,连空气也跟着凝滞起来。空气中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不用看也知道,是地板被烟头烫了。她不相信江浩然闻不出来,可是他不动,她也懒得动。反正这个家是他的,东西是他的,好了坏了跟她没关系。眼下,她更关心的是这几年,她吃喝住行到底花了他多少钱,如果他真的向她讨债的话,她该用什么来还。   江浩然抽出一根烟,点着,用力地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问:“你还走不走?”   “不把帐算清楚,你会让我走吗?”   江浩然眼波一闪:“明白了?很好,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呆着。”   “江—浩—然!”岳憬初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为什么?”   “你欠我的!”江浩然顿了顿,继续道:“跟我吧,我不会亏了你。”   闻言,岳憬初忍不住冷笑:“你一早就打的是这个主意,对不对?本来,你还有耐心哄着我玩儿,可经过昨晚的事,你忍不住了,所以不惜跟我摊牌?江浩然,当初我可没有拉着你的裤腿求你收留我,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够了!岳憬初,对你,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跟我两年,两年以后,你想走,我江浩然绝不拦着你!”   岳憬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有一种未曾相识的感觉。   “好吧,既然我欠你,我一定还,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江浩然拧起眉,斜眼看向岳憬初,似是在等着她的提问。   “你对我姐姐,究竟有几分真心?莫不是,也打着这样的主意吧?”   江浩然冷眸一抬,咬牙道:“是又如何?”   岳憬初冷笑:“我就说,你的身边不缺女人,肥环燕瘦,左拥右抱,怎么会把心思都花在她的身上,原来不过是富家公子玩女人的手段。可是,我不明白,论身材、论长相,我属于比较中庸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想知道?”江浩然邪肆一笑,“我偏不告诉你。岳憬初,收起你的好奇心,你只需要好好地侍候我,或者我心情好了,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又或者我玩够了你,用不了两年,你就可以解脱。”   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她根本没有权力跟他谈条件,她欠他的,她们一家都欠他的。归根结底,他是商人,他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   (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   江浩然又走了,岳憬初站在窗口,冷冷地看着他从车库里提出一辆新车,仔细一看,车盖上的两扇翅膀差点晃花了她的眼睛。   他什么时候又买了一辆宾利?果然是钱多的没处花呀。岳憬初啧啧地愤慨着,这几年,她能花他多少钱?十万、二十万?他三辆车就花了一千多万,他竟然还在跟她算些小钱。   岳憬初抱怨地撇了撇嘴,然后走下楼,煎了两个荷包蛋,冲了一杯牛奶,坐在桌子上慢慢地吃了起来。   她的饭量一向很少,不是挑嘴,是真的吃不下。稍稍多吃一口,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吃完,她把杯子和盘子堆进洗菜盆里,然后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依旧是那几张老面孔,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的她困意十足。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岳憬初立即像触了电一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想了想,还是穿了拖鞋去拿手机。   才一接通,就听见方纬伦劈头盖脸的声音:“岳憬初,你叫周雪莉出来接电话。”   方纬伦和江浩然是发小,很铁的那种。据说他曾经和江浩然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江浩然知道了,就主动退出,成全了好兄弟。   方纬伦的舅舅是个什么部的部长,权力很大,他让他舅舅递了一句话,那个女孩子就进了文工团。后来,那个女孩却一脚蹬了方纬伦,原因是,那个女孩子结识了比他舅舅更有权力的领导家的孩子。   方纬伦大受打击,整天就知道喝酒,江浩然怕他废了,就想尽办法让他开心。   有一次,江浩然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野餐,江浩然、方纬伦还有岳憬初和她的好友周雪莉。周雪莉对方纬伦一见钟情,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方纬伦收的服服贴贴的。   所有人都以为,方纬伦和周雪莉的事就这么着了,哪知,前些天,他却和别的女人订婚了。周雪莉是岳憬初的闺中密友,岳憬初自然不满,若不是被江浩然逼着,她是绝对不会去参加他的订婚宴的。   可她也清楚,方纬伦是什么脾气,他肯把电话打到这里来,估计周雪莉是彻底地和他决裂了。   想到周雪莉眼中凝泪的模样,岳憬初不由恨得暗暗咬牙:“方纬伦,你还有脸找她?”   “憬初,我们俩的事,你让我们俩自己解决。让她来接电话好吗?”   岳憬初不吭声,对方又低声道:“憬初,算我求你……”   方纬伦口气一软,岳憬初顿感解气不少。她讪笑着道:“方纬伦,你跟别人订婚,我不说什么,毕竟你有你的选择,可是,你订了婚,再来纠缠她,你不觉得有些过份了吗?”联想到自己,岳憬初不由得愤怒了,“难道,你想让她给你当情妇?”   “我是有苦衷的,你把电话给周雪莉,有什么话,让她直接跟我说。”   “别说周雪莉不在我这儿,就是在,我也绝对不会答应你再跟她见面。方纬伦,我劝你好自为之,以后离周雪莉远一些。”   砰地一下挂断电话,岳憬初别提有多痛快了。可惜,她从没这样挂过江浩然的电话,以前是不想,现在是不敢。   江浩然给她的空间太少,不准晚回家,不准在外面乱吃东西,有的时候,他还会把黑手延伸到她的学习成绩上。   一想到他经常以长者的姿态对她的考试分数品头论足,她就觉得那简直比噩梦还要让人恐怖。   她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还是给周雪莉打电话比较好。才把手机拿起来,江浩然竟然拎着一个袋子从外面回来。   岳憬初一愣,眼神飘向江浩然:“这么早就回来?公司要倒闭?”   “你很希望我的公司倒闭?”   岳憬初很自然地点点头。   江浩然看看她,慢条斯理地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开始自顾自地解领带:“打开看看,给你买了东西。”   岳憬初看着江浩然,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江浩然,你搞什么鬼?”   ……。   (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5   岳憬初发誓,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喜欢猫。江浩然这个家伙,在彻底撕破了脸之后,居然又给她买了一个hellokitty回来,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她,满眼柔絮地问:“喜欢吗?”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儿?他就料定了,她会欢欢喜喜地收下?   他挖了多年的坑,终于起到了陷阱的作用。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到现在,她所有的长处都被他给耗尽了,所以,他让她当情妇,她连反抗的理由都没有。   为了那点所剩不多的自尊,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更不能让他知道,以前喜欢收集hellokitty的真相。   所以,她只能顺从地点点头,假装喜欢地把那个毛茸玩具从他的手上接过来。   江浩然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脑袋:“喜欢就好,今晚跟我去出去一趟,有个聚会。”   果然,他送她hellokitty是有目的的,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妥协。自从搬到江浩然这里住,他已经许久没有给她买过kitty了,若不是有事用得着她,他会这般讨好她?   岳憬初斜眼看着江浩然:“什么聚会?如果方纬伦也参加的话,我拒绝。”   “你不能拒绝。”   “虽然我是你的情妇,但我也有知情权、发言权、决定权……等等等等各项权力,”一提到情妇二字,岳憬初就觉得眼睛酸胀胀的,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控制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只要有方纬伦,我坚决不会出现。我和他,势不两立。”   “情妇?”江浩然皱着眉冷哼了几声,“很好,你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听清楚,我的情妇没有知情权、没有发言权,更没有决定权。岳憬初,方纬伦又没甩你,你发什么脾气?这场聚会,你必须得去。”   岳憬初瞪起了眼:“江浩然,你别逼人太甚,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江浩然勾起唇角,不以为然:“所以,你更得听话。不要以为我平时顺着你,你就可以忤逆我的意思,惹毛了我,你猜会有什么下场?”   他顺着她?岳憬初眨了眨眼,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还有过这样奢侈的镜头。   其实,她不想去,也不单单是因为不想见方纬伦。   每一次,她跟他去参加什么聚会或者宴席,他总是一个人大步地走,她就像个家养的宠物狗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去哪儿,她跟到哪儿,如果她稍稍走慢了几步,也会被他讽刺是乌龟。   心情好的时候,他会伸出手,拉着她一起走,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干脆就一个人走掉,离她远远的,头也不回,好像是临时要和她决裂,今后她是生是死都跟他无关一样,只剩她一个人傻傻地找个地儿坐下吃着东西东张西望。   开始还好,他多少会顾及到她,到了后来,这种被弃之不顾的待遇越来越多。试问,哪一个正常人愿意跟那儿活受罪?   可江浩然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因为他根本不爱她,所以他看不到她的孤单,也感受不到她的苦闷,依然带着她出去。   有的时候,她会觉得很委屈,可是,她从来不会拒绝,她宁愿自己忍受,也不愿意拒绝他。   好不容易,她打破了先例,结果一个“不”字说了不到半分钟,就被他残忍地扼杀。他威胁她,他让她猜,她要是惹毛了他,会有什么下场。   下场……她不敢想。她只能恨恨地将无辜的kitty猫甩在沙发上,然后跑回屋子里去做面膜。   岳憬初刚刚敷了面膜躺在床上,江浩然就拿着kitty追了上来。他把小猫往桌子上一戳,然后满意地点头道:“挺有自知之明,晚上穿的漂亮点,别给我丢人。”   说完,他脱了外套,爬上了软绵绵的大床,躺在岳憬初的旁边,伸出手,抚在她的腰间。   岳憬初闭着眼睛,感受着他指腹在衣服上磨擦而带来的温度,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江浩然,你这是做什么?没看见我为了顾全你的面子,正在做面膜吗?”   江浩然没有动,只是闭着眼睛懒懒地说:“你做你的,我睡我的,昨晚太累,得好好休息,不然晚上哪有精力应付?”   “昨晚太累”四个字,在岳憬初听来显得有些暧昧不清,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只觉得薄薄的面膜像要被烫透一样,就连呼吸也是颤抖着的。   昨晚,昨晚,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就无法释怀。   她不是死不开窍的女人,她也明白,有些时候,理智是抵不过激情的,可是,她就是受不了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的念的是别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自己死去的姐姐。   她不介意当小三,却不容自己染指姐姐的男朋友。她用了染指这个词?对,就是染指。就连对江浩然的觊觎与窥视,她都觉得是罪恶的。   江浩然的呼吸渐渐平稳,手也老老实实的不再动了,岳憬初想歪歪头看看他是否睡着了,却又怕面膜的精华流下来,只好忍着不动。   他昨天晚上,真的很累吗?好像也……也没做多久,难道说他的身体……已经被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给掏空了?   她怕吵醒他,所以,就连喉咙有些刺痒的时候,都不敢咳嗽一声。苦苦地挨着时间,脑子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她从不认为,江浩然已经饥渴到了连她这样不起眼、不出众的女人都不放过的地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想从她的身上,寻找姐姐的影子。   或者这个男人真的爱过姐姐,而且是深深地爱着吧。   想到这儿,她真的有点嫉妒姐姐了。如果,有一个男人,在她死了之后还对她念念不忘,那她下辈子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守他一辈子。   脸上一阵凉意袭来,面膜被人揭开,岳憬初忽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微微怔住:自己居然在江浩然的魔爪下睡着了。   江浩然用两根手指捏着面膜,如临大敌一般,皱着眉头,嫌恶地将面膜扔在地上,然后劈头盖脸地训道:“岳憬初,这个面膜的味道很好?”   岳憬初迷茫地看着江浩然:“嗯?”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舔了它多少下?”江浩然哼了几声,“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   “我本来就是这样,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了点儿?”   岳憬初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说一句,我立刻就走,保证以后不会再骚扰你。”   “想都别想。”江浩然狠狠地盯了岳憬初一眼,“我是什么人,你未必清楚,如果真的惹毛了我,我保证,你很快会看见另外一个我是什么样子……”   ……。   (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6   006   极美的夜晚,没有一朵浮云,如皎的月幕下,满缀着钻石般的繁星。   身穿一身大红色小礼服的岳憬初,像是一个暗夜公主,微微露着双肩,亮出漂亮的锁骨,柔嫩的肌肤在那耀眼夺目的“中国红”的映衬下,更显白皙透明。   江浩然用高级敞篷跑车拉着她一路狂奔,所过之处,引人纷纷侧目。每当看见人们用惊讶和赞叹的表情看着他们的急驰而过时候,江浩然都会不经意地扬起嘴角。   当然,江浩然的表情,岳憬初是看不见的。她觉得自己像个被观赏的动物,被动地接受着别人投来的目光。那种带着审评和疑惑的眼神,就好像一道道X射线,几乎连她文胸上的小钢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车子在洪都会馆门前停了下来,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潮,那辆拉风的车子似乎也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下车。”   淡淡的声音过后,江浩然率先下了车,然后迈上台阶,熟稔的与周围的每一个人打招呼。   岳憬初见他完全无视自己,心中有些气结,却又不甘坐在车里,免费给他当车模,只得闷闷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迈下一条腿来。   不远处,正在与江浩然交谈的孙竞航把目光落在岳憬初的身上,半眯半眨地问道:“江总,换口味了?今天带来的妞儿挺正,什么时候挂上的?”   江浩然笑了笑,扭头一看,岳憬初正拉着裙角,俨然一头误入迷林的小鹿,站在大门口,茫然失措地看着四周。她眼中闪着迷蒙,看似柔弱的无助,可是他却迅速地捕捉到她嘴角透露的一丝狡黠。   江浩然忍不住胴眸一缩,冷冷回答:“家养的”,然后,悻悻然地朝岳憬初的方向走了过去。   岳憬初装出来的娴雅成功地激起了男士们的保护欲,甚至有几个男人开始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和她搭讪。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有一只大手,从身后袭来,自然而然地揽上岳憬初的腰,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低哑而又邪肆。   岳憬初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江浩然星光流转的眸子、暗含着笑意的嘴角却让她安下心来,她扬起嘴角,满目挑衅地说:“哼哼,你太抬举我了,有你在这里,我怎么敢?”   几缕艳羡的目光从远处看来,岳憬初感受到了几许敌意。她邪恶地弯了弯嘴角,伸手回抱住江浩然,小脸还往他的胸口处蹭了几下。   她本不屑来这么一招“辣手轰蝶”,可是江浩然他实在是欺人太甚,既然他硬是要她来,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江浩然看穿了她的把戏,并不揭破,而是稍稍用力,微微向前一带,她纤细的腰身就随着他的力量微微前倾,然后随着他的步子,缓缓走进洪都会馆。   洪都会馆里金碧辉煌,岳憬初却没有半点的兴奋,极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她,只有一种“被敌人押入刑场”的凛然之色。   “浩然?”   冷不防的一个声音飘来,未等岳憬初反应过来,江浩然已经松开了手,满眼笑意地道:“王小姐?”   腰间的温度一散,岳憬初有些微微的怔忡。她仔细一看,又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心中难免有些不自在。   “浩然,你昨天没事吧?喝了这么多,我真怕你的胃受不了。”   江浩然朗声大笑道:“能让王小姐这么惦念,我荣幸之至。”   “是吗?”王小姐的脸珊珊而红,嘴角透出一丝喜悦与羞赧。   岳憬初见状,心头一动,笑恹恹地上前:“王小姐,浩然昨天跟我说,跟方连圆睡一夜要三千块钱,请问,你的价码是多少?”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7   007   王小姐闻言,脸色一窘,咬了咬嘴唇,委屈地看向江浩然。   江浩然铁青着脸,瞪了岳憬初一眼,随即又笑着对王小姐解释说:“对不起,怪我没跟她解释清楚,她对你有点误会。”   王小姐的脸一片红嫣:“我……浩然,你了解我的,我不是没有容人之心的人,可她的话也太……”   岳憬初讪讪地在一旁看好戏,忽然觉得自己极不厚道。可是这个年头,谁又厚道了呢?江浩然?方纬伦?还是眼前这个姓王的?   江浩然一记警告的眼神,看得岳憬初极为不爽。她摆出一脸歉意的表情道:“不好意思,是我没搞清楚。我没想到,在金融风暴中,全球经济衰退和需求疲软的情况下,还有不要钱的。”   一声低笑从身后传来,江浩然还来不及发火,岳憬初已经落入另一个怀抱。   “方纬伦?”岳憬初如临大敌,立即挣脱,“你还敢来?”   方纬伦不以为然地小声道:“你先看看江子,如果,你觉得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可以马上离开。”   岳憬初回头,果然看见江浩然一副愠怒的表情。她心知大事不妙,立即讨好地看向方纬伦:“呃,你不是想知道周雪莉的情况吗?或者我可以帮你问问看。”   “求之不得。”方纬伦灿然一笑,随即对江浩然说,“江子,你请这位王小姐喝几杯吧,这个小妞儿我先借用了,晚些时候保准给你送回去。”   不等江浩然点头,岳憬初已经挎紧了方纬伦的胳膊,一副势死不归的架势。   好久不见她这样的表情,江浩然不觉心头一暖,收起怒色,嗤然一笑:“去吧,知道你这几天心焦,悠着点儿来,别再谈崩了。”   岳憬初挽着方纬伦的胳膊离开,连头都不敢回。想着江浩然和那个王小姐在一起卿卿我我,她就没由来的一阵心烦。   走到停车场,岳憬初才把手松开。方纬伦盯着岳憬初来回变幻的表情,忽然道:“怎么?很为难?”   岳憬初恍过神来,恨道:“方纬伦,我在想,该不该把你带到某僻静的地方,狠抽你一顿。”   方纬伦缩了缩脑袋:“你还真狠,怪不得江子不愿意待见你。我怀疑,你根本就不是个女的。”   岳憬初侧目:“我不是,难道你是?”   方纬伦冷哼了两声:“我是不是,周雪莉没告诉你?”   “我没见过她。”岳憬初吸了吸鼻子,“方纬伦,你告诉我,你不是很爱她吗?为什么要跟别人订婚?”   “家里的意思呗……”方纬伦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盒烟。他迅速地抽出一根,点着,叼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神立即变得深邃起来,而刚刚玩世不恭的表情荡然无存。   岳憬初好奇地问:“你还听家里的?现在是什么社会,还有包办婚姻啊?”   “你不是看见了吗?”方纬伦吐了个烟圈,“我就是受害者之一。”   岳憬初摇了摇头:“在我看来,你根本不值得同情。如果你真的爱周雪莉,你就应该替她争取。跟你订婚的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她除了家势好一些以外,还有哪一点比得过周雪莉,就算是你们以貌取人,她和周雪莉的差距也是有目共睹的。更重要的是,你订婚的对象,像是一朵温室之花,若是没有了她父母,恐怕连呼吸都不会。方纬伦,你这辈子也就只能是这样凑合了……”   岳憬初的心里酸酸的,她本不想说那样的话,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她总会不受控制地拿周雪莉和那个女人比,也总会拿自己跟姐姐比。比较的心重了,就越来越不平,越来越自卑。   方纬伦一声不吭地抽着烟,似是在体会岳憬初的话,又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把烟蒂踩在脚底下,眼中也像是有一道光在瞬间熄灭。   “岳憬初,上车,我带你去她家。你帮我上去看看她,这几天我联系不到她,在她家门口守了好几天,也没见到她的影子,我真害怕……”   话没说完,岳憬初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江浩然,她犹豫了一会儿,按下了红色的按键拒绝接听,然后坐上了方纬伦的车。   “不接?”   岳憬初摇摇头:“接个屁,我那么说他的王小姐,他怎么会放过我?当时他不好发作,这会儿估计是得了空儿,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方纬伦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而是发动了引擎。下一秒,车子如一支快箭一般冲了出去。   而江浩然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目光阴郁地看着躺在手心里的手机,嘴角挂着一丝冷意,心中却掀起一股惊涛骇浪……   ……。   (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8   方纬伦载着岳憬初来到周雪莉家楼下。已经是深夜,小区内极为安静。楼群中,偶有几家依然孤灯未熄,与几盏路灯散发出的昏黄的光线笔笔相映,颇有几分温馨的味道。   方纬伦仰头,望向楼中的一角,漆黑的一片让他有些失望。   岳憬初拿出手机,迅速给周雪莉拨了一个电话,对方却是关机状态,她只得叹了口气,看看方纬伦,表示无能为力。   方纬伦从容地翻出一个号码指给她:“这是她家的号码,你打过去试试看。”   岳憬初翻翻白眼:“情报工作做的挺好的,我都不知道她家的号码,你居然知道。”   方纬伦没有说话,盯着她的手机,眼中似有几许期待。   岳憬初按方纬伦的指示,拨了过去,电话那边,传来周雪莉母亲的声音。   “伯母,你好,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真是不好意思。雪莉在吗?我找她有点急事。”   “憬初吗?雪莉去了云南旅游,快一个星期了,再过几天就该回来了。这孩子,竟然连你也没瞒着,你打她手机吧。”周雪莉的母亲说话非常客气。   “她关机了。伯母,她一回来,你叫她联系我好吗?”   “好的,一定。你有空到家里来玩啊。”   “好,伯母,再见。”   对于周雪莉去旅游的事实,方纬伦有些不大相信。他拧起眉头,追问道:“她妈会不会骗你?周雪莉坐车昏车,坐船昏船,爬山还昏山,那么难受,她会去旅游吗?”   岳憬初讥诮地瞟了他一眼:“还有比你的背叛更让她难受的事吗?”   面对岳憬初的质问,方纬伦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着牙道:“好你个周雪莉,遇到这么点儿事儿,你就给我躲出去,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好,我就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想怎么样?”岳憬初心中一凛,警惕地看着方纬伦,“我告诉你方纬伦,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饶不了你。”   “哼哼,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我还怕你不成?”方纬伦先是一脸不屑,随后,面色又温和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吧,再晚了,江子又该打电话催了。”   岳憬初想了想,忽然提议道:“方纬伦,我们去喝酒吧?”   “喝酒?你不回去了?”   “那个王小姐风情万种,估计他也流连忘返,干脆,你带我去酒吧见见世面吧。”   方纬伦心情低落,恰好有人愿意陪他喝酒,他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了。   尽管岳憬初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她和方纬伦走进去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了。   大厅里,几个领舞的辣妹穿的一个比一个少,站在舞台上搔首弄姿,不时地朝台下围聚而来的观众放电。   任由方纬伦拉着手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巨大的音乐声,还有酒味与汗味混合的气息让岳憬初有些头昏,脑子刹那一下变得空白,只能如行尸走肉一样紧跟身后。   走到包间门口,方纬伦忽然停住了脚步,岳憬初来不急反应,直接撞在了方纬伦的身上。   “怎么不进去?”岳憬初揉着被撞疼的鼻子,一脸诧异。   方纬伦从怀里掏出电话,在岳憬初的眼前晃了晃:“江子打来的,要是再不接,电话该爆了。”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9   “喂,江子?我们在酒吧呢。”   “干什么大惊小怪,她又不是未成年少女,难道我还拐了她不成?那个王小姐挺不错,你专心点,别老溜出来打电话,给人印象不好……”   “什么?你要来?那个王……”   “那好吧,我们在迷夜酒吧,你可得快点儿。”   挂断电话,方纬伦无奈地耸了耸肩:“江子要过来。”   岳憬初听着他左一句“江子”,右一句“江子”,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见方纬伦时的情景。   那天,她听说了方纬伦被甩的事,她就一直在想,这个叫方纬伦的人可真痴情。所以,从一见着他开始,她就紧紧地盯着他,从头到脚地上下打量。过了一会儿,只听方纬伦极为不满地冲着江浩然嚷嚷道:“江子,这小丫头怎么老是盯着我看?”   她被方纬伦说的不好意思了,情急之下,随口接了一句“浆子?我还油条呢”,结果惹得老江同志黑了大半天的脸。   趁岳憬初坐在包间里回忆的功夫,方纬伦已经叫好了酒。他没有耐心等江浩然过来,直接开了一瓶,倒了两杯,然后窝进沙发一角。   岳憬初也拿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想着周雪莉不告而别,而且还关了手机,方纬伦简直要气疯了,他心烦意乱地喝了一口酒,然后直直地看着包间正中的台球桌,问道:“你会打吗?”   岳憬初摇了摇头说:“乒乓球倒是会一点,可惜这里没有。”   方纬伦好兴致地说:“不要紧,我教你。”   他放下酒杯,走到墙边,从架子上拿下两根球杆,看了看又掂了掂,随手扔了一根给岳憬初:“接着。”   岳憬初张开两只手去接,结果差一点儿被砸了头。她拿起球杆看了看,学着方纬伦的样子,伏在球桌上,对着一个球开始练瞄准。   “砰”地一声,一个球儿远远地朝她的方向疾速滚来,就在她的眼前一磕,又向另一个方向滚去。   虽说是有惊无险,可岳憬初还是吓出一身冷汗来。她稳了稳情绪,把球杆往球台上一靠,道:“你先打,我去下洗手间。”   拧上了水龙头,岳憬初抬起头来,看见脸上的妆已经被洗掉了,忙掏出一张纸巾,将脸上的水擦干,随后长吸了一口气,走出了洗手间。   早就听说,酒吧里龙蛇混杂,看着穿着怪异的男男女女从身边走过,岳憬初隐隐生了一股厌恶的感觉,不由加快了脚步。   回到包间的时候,江浩然已经来了,当然,还有那个难缠的王小姐。   早该想到,江浩然会把她也带来的。岳憬初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埋进沙发的一角,拿起酒杯来,一边喝,一边静静地欣赏着江浩然教王小姐打球的一幕。   “浩然,你看,我这样对不对?”   “身子再伏低一点,对,瞄准,打!”   一声轻响,球滑了出去。王小姐失望地看看江浩然:“我是不是挺笨的?”   “不会,你是初学,慢慢就会好了。”江浩然弯着嘴角,眼里噙着难得的温柔。   是的,他对谁都可以温柔,唯独对她不可以。她苦笑着,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尽。   方纬伦回头,看见岳憬初一个人,连忙叫她:“憬初,快起来,一起玩儿。”   岳憬初笑吟吟地摆摆手:“不了,你们玩儿。”   江浩然眉头一皱,将眼神落在岳憬初的身上。只见她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乌黑的小卷发披泻而下,映着大红色的露肩小晚装,霎是魅惑。她的眼睛半眯着,似是很累,却又透着一层让人看不清的迷离。高跟鞋已经被脱掉,两只雪白可爱的小脚从裙边探出头来,像是在向他发出邀约。   他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随即冷哼道:“她,学不会,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岳憬初点点头:“你们打吧,我看着就好。”   方纬伦看了看江浩然,没说什么,又拿起球杆,笑笑说:“王小姐,不如咱俩比一场,谁输了,谁喝一杯酒如何?”   “浩然你瞧,他明明知道我不会打,还要跟我比,看来是诚心想看我出丑呀。”   江浩然淡淡一笑:“放心,有我在,他赢不了。”   岳憬初笑着他们亲密无间的举止,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难受,嗓子也干干的,眼里的景物慢慢地呈分离状态,越分越开,越分越大,最终,所有的东西在她的眼中全部升了值——一个变成了两个。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10   岳憬初醉了,醉到不省人世,醉到一塌糊涂,醉到抱着王小姐不撒手,硬要把江浩然推销给她。   江浩然委托方纬伦把王小姐送回去,自己则抱着她上了车。   “姐,姐,带我一起走……”   无意识的一声低喃,让江浩然全身一缩,一股凉意遍布全身,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爸,妈,别丢下我……”   “妈妈……我是处处不如姐姐,可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只要她,不肯要我……妈……妈……”   “姐,江浩然是混蛋,他欺负我……你要教训他……狠狠地……你可不能心疼他……要狠狠地……”   江浩然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将车速提到120迈。大概过了十分钟,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江浩然跳下车,把岳憬初从车里抱出来,扶着她走到门口,然后掏出一串钥匙来开门。   被风一吹,岳憬初倒是有些清醒了,却仍是站立不稳,脑袋左右摇晃,整个胳膊有力无力地来回扫着,笑嘻嘻地说着酒话。   江浩然一边扶着岳憬初,一边去按电子锁上的号码键,每到要按到的时候,都会被岳憬初的手打到一边。他只得紧紧地拉着她,耐下心来继续开门。   “周雪莉,你太不够意思了,方大萝卜负心,你连我也不信任了……”   “枉我交你十几年,你居然这么对我……”   江浩然出了一身薄汗,才总算是把门打开。他一个猛力,把岳憬初拽进屋,让她在墙边靠好,然后将大门的防盗锁落了下来。   岳憬初就那么无知地靠在墙上,继续傻笑,继续满嘴胡说。江浩然却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把她拽过来抱住,扭身一推,死死地抵在墙上。   屋子里暗暗的,只有院子里的灯光从窗子里透进来微许,却足够让他看清她脸上的红嫣与迷离。   “嗯……江浩然,你个王八蛋,欺负我无父无母……”   “我要给你喝的咖啡里加盐……嘿嘿……在你洗澡的时候把水突然关掉……还要把你的袜子剪个洞……还要……”   不等她说完,他已经俯下身子,狠狠地啄住她的嘴唇。   他的侵入不费一丝力气,他技巧娴熟地勾着她的灵舌,肆意汲取。   意识开始慢慢地涣散,莫名的有一种想哭的欲望。岳憬初只觉得空气被一点一点地吸走,整个身体来回起伏,如同置身深水中,来回飘摇而抓不到浮木。   她好难受,她想推开他,手抵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却软的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抱住她,嘴唇的温度在她冰冷的唇间铺陈开来,似乎要融化她嘴角的僵硬,更像是要把她的灵魂也吸附而出。   他吻了她许久,终于,他舍得放开她的嘴唇,停止了掠夺,腻腻地用手揉着她的肩膀,再慢慢地滑向后背。   后背一空,一股冷气袭来,岳憬初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本能地抱住江浩然,往他的身上靠了靠。   江浩然把她横抱起来,紧紧地盯着她微微发红的脸,一步一步地向楼上走去。   只听砰地一声,白色的漆门,关住了满室的旖旎。   (推荐新文《溺宠》)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11(二更)   岳憬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死压压地沉。轻轻地动了动,这才发现被子下面的自己,赤身裸体,不着一物。一条腿被江浩然的腿死死缠住,就连胸口,也被他的手给霸占了。   岳憬初认命地眨眨眼,努力地想要记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她只记得江浩然在教王小姐打台球,两个人腻的像是一锅粥,粘乎乎的。   酒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喝多了,真的会乱性啊。   她轻轻地把江浩然的手拿开,江浩然却大手一揽,将她彻底抱进了怀里。   “时间还早,再陪我躺一会儿。”   疲倦感还没消失,连动一动都觉得酸麻麻的,江浩然的怀里又暖和的很,岳憬初很快就又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憬初终于被江浩然的大手揉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江浩然扬着嘴角,好脾气地说:“发育的还不错,多吃点木瓜,对你有好处。”   岳憬初恼怒地抓起枕头,朝江浩然砸了过去。江浩然用手一把挡开,然后躬起身子,逮着她的手,压在两侧,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岳憬初被江浩然盯过无数次,却没有任何一次能让她产生不自在的感觉。以前,他跟她斗嘴,他盯着她,她亦死死地盯着他,往往能把他气得胃疼。唯独今天,她在他迷欲的胴眸的注视下,有了一丝慌乱。   “江浩然,你不去上班了?”她别开目光,却无法抹去脸上泛起的柔霞。   “我是老板,怎么样都可以。”   “那……那我去洗澡……”话一出口,岳憬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句话说的如此暧昧,大有邀请他一起共浴的意味。   果然,江浩然眯起眼睛,将一个吻落在了她的肩头,随后爬起来,抱着她一起往浴室走。   岳憬初用力蹬着双腿,大声喊着:“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腿,我会走。”   江浩然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问:“你确定?”   岳憬初点点头,身子立刻变得重了起来。他把她放在地上,她却又如受了惊的兔子,跳进了他的怀里。   她忘了自己没有穿衣服,不让他抱的下场,就是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供他欣赏。   听着他在自己的耳边哧哧地低笑,她恨不得立即昏过去才好。   浴室是一间不到17平米的小屋子,里面镶着蓝白相间的地砖,江浩然抱着她走进去,将她放在梳洗台上。   冰凉的台面,坐上去让人直想跳起来。江浩然却紧紧地压着她,不许她乱动,然后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男人果然是一心可以二用的动物,在吻她的时候,他居然还能伸出一只手拧开水管,给浴缸放水。   哗哗的水声就响在耳际,压住他愈渐粗重的喘息,岳憬初攀住他的肩膀,望向对面的落地镜,越发地不敢相信,那个紧紧缠在江浩然身上,满眼迷朦的女人,会是她自己。   ……。   (庆祝编推,今天二更。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12   吻由她的嘴角一路向下蔓延,他带着温度的嘴唇,烫得她全身都在颤抖。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要找我?”岳憬初忍着心里的抽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问了出来。   江浩然的胴眸一缩,浑乱揉着她的手骤然而停,他急促地喘息着,盯着她的脸,深深地凝视。   “江浩然,告诉我,为什么?”她继续追问。   这一次,江浩然依旧选择不予回答,却俯低了身子,狠狠地吸住了她的嘴唇,将她后面还想说的话牢牢地堵住。   他越是不许她说,她就越要挣扎:“江浩然,你在怕什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的话碎在他的强势之下,含糊不清,却字字见血,直抨着他心底最脆弱柔软的某一处。   他放开她,向后退了几步,就那么直直地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勾起了嘴角:“我怕什么?你说,我有什么可怕的?”   “你怕你会情不自禁地说出来,你只是想在我的身上寻找我姐姐的影子;你怕你会忍不住告诉我,其实,我一直都是我姐姐的替身。”   江浩然紧紧地盯着她,蹙起眉头盯了她一会儿,咬牙道:“你说对了,我就是把你当成了你姐姐,你就是她的替身,那又如何?”   岳憬初缩在梳洗台上,黯黯地垂下脑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在你们一家人的身上,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我现在必须要从你身上拿回来。岳憬初,你只要乖乖地听话,我不会亏了你。”   说完,他便推开门走出了浴室,干脆、利落,丝毫不带眷顾。   他居然承认了,一如继往地坦然,就连善意的欺骗都不屑给她。   他太狠了。   她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可以把他的心武装的这么强硬,以致于稍稍碰触,便会被那些盔甲的棱角伤得满目疮痍。   她把自己整个儿埋进浴缸里,多余的水溢了出来,哗哗直响,头发像是一丛丛黑色的海藻,四散开来,浮动游移。   在水中沉溺,沉溺,再沉溺,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忽然想,其实死亡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她为什么要迈出这一步?她这么做,又对得起谁?   岳憬初从浴缸里坐起来,大口地呼吸,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事物,如同看见了新生。   她站起来,顾得不身上的水,追了出去,江浩然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下楼。   她不顾一切地嘲着他喊:“江浩然,我不答应,我反悔了,我不想做谁的替身,我要做我自己。”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   ) Chapter 13   江浩然止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她,眼中满是讽刺,就连语气也带着诸多嘲意:“岳憬初,你真有骨气,可是,你的骨气在我的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我不需要你认识它的价值,我只是想告诉你知道。”岳憬初扬起嘴角,一脸不屑。   江浩然依旧淡淡地看着她:“你确定,你刚刚说的不是气话?不是脑子一热而遗留下来的产物?”   “嗯?”岳憬初嚅了嚅嘴唇,有些不解地望向他。   “如果你想收回刚才的话,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岳憬初生硬地拒绝:“不必。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江浩然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从床单底下拿出一份文件,摔在岳憬初的面前:“很好,那么,我想你在看完这个以后,会觉得你的骨气有多么可笑。换句话说,你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谈骨气。”   文件哗地一下掉在地上,却没有散,岳憬初从地上捡起来,仔细一看,是一份墓地契约书。她一字一句地逐行看下去,眉头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白,最后,连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   “怎么样?想给你父母和你姐姐她们搬搬家?相对江家的墓园来说,或者她们更喜欢荒郊野外?”   岳憬初绝望地低下头,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在江浩然的面前,她居然还奢望着谈什么骨气,到头来,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的可怕,如果非要让她找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她想“撒旦”两个字最适合不过。   江浩然将她手里的文件收起来,依然压在床单底下:“让你亲眼看着,我把契约书放在这里,我不怕你动手脚,但你要想清楚,自作聪明要付出的代价。”   岳憬初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从脚凉到了心里。   江浩然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江诗丹顿的名牌手表,似乎是跟什么人约了时间快要到了。他匆匆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转身问道:“刚刚唐灿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车坏在路上了,让我去接她,你去不去,顺便一起吃个饭?”   岳憬初摇摇头:“你去吧,我一个小三,坐在那里算怎么回事?更何况,她从来不是我的朋友。”   江浩然有些微怒:“你不用拿话刺激我,我根本就不会介意些什么。还有,如果细算起来,你连前十都排不上。”   江浩然走了,她也不必再伪装出一副铮铮铁骨站在那里。其实她早就输了,只要她看着他,心中还会情波微荡,那她就注定赢不了他。   岳憬初蒙着被子,躺在床上气呼呼地傻笑:原来,自己连前十都排不上。王小姐算一个,唐灿也算一个,或者他的秘书林向琪也算一个,那其他的人呢?   由于昨夜里灌了一肚子酒,早上又没吃早餐,岳憬初的胃疼的厉害,好像肠子和胃都拧在一起,聚成一个疙瘩。她懒得下床找止痛药,更何况,这是江浩然的房间,她也不想翻他的东西,所以,就把被子揉成一团,抵在肚子上试着缓解。   忍了一会儿,依旧钻心地疼,汗珠子密密实实地冒出一层。岳憬初不再坚持,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套衣服穿好,拿了钱包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恰逢H1N1流行,发热门诊异常火爆,只要是发了烧的,都会先到那里报到。岳憬初强打着精神排队等着挂号,就见一个白大褂从身边闪过,那身影颇为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决定赌一把,咬着牙拉住他,轻轻地喊了一句:“师兄?”   ……   (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14   陆颖枫回过头来,看见岳憬初,一楞:“你是二年级的那个师妹?”   一见是他,岳憬初也楞了一下,却安下心来直接靠在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了?”陆颖枫扶住她,发现她的手指冰凉,立即职业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发烧,怎么了?肚子疼?”   “胃疼……”岳憬初颤颤地哼道,“疼死了……”   “跟我走。”陆颖枫有力的手臂撑着她的身体,带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办公室,先是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出去叫了一名女医生进来。   “师妹,这位是王医生,她是消化内科的专家,你放松点,让她替你检查一下。”   岳憬初点点头,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又是一个姓王的?   女医生手法娴熟地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然后又问了一些相关的情况,最后确诊说是急性胃炎,开了些药,又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陆颖枫客气地送走了王医生,进屋给她打了点滴,又给她倒了些热水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一旁,拿了医学书开始看了起来。   岳憬初看着陆颖枫专注的模样,不好意思地说:“师兄,我在这里,会不会影响你?其实,我可以到病房里去输的。”   陆颖枫抬起头,温柔地笑笑:“没事,就在这里吧。”   岳憬初乖乖地点点头,闭紧了嘴巴,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扰到他看书。   胃部的疼痛一点一点地缓解,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的感觉全部消失了。岳憬初抬头看看,还差小半瓶才输完,有些不耐烦起来,左看看,右摸摸,没有老实相。   坐在对面的陆颖枫,似乎对某个课题非常有兴趣,一边看,一边做着笔记。岳憬初伸长了脑袋,只见他的钢笔刷刷地写的飞快,却看不清写了些什么。   感觉到岳憬初好奇的眼光,陆颖枫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问:“不疼了?”   岳憬初点点头,忽然想起陆颖枫刚刚叫她“二年级的师妹”,忍不住小声问道:“师兄,你记得我?”   陆颖枫扬了扬嘴角,笑道:“你那么特别,我一时半时还真是忘不了。”   “特别”两个字,让岳憬初涨红了脸,陆颖枫以为她还在发烧,拿出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你趴着睡会儿吧,我替你盯着,打完了就给你拔。”   陆颖枫的细心让岳憬初颇为感动,她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看着陆颖枫的侧脸,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颖枫则放下书,听着岳憬初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时间静静地流逝,因为岳憬初趴在那儿,陆颖枫几乎没看进去几个字,一本书摆在面前,只被他当成了掩示物。瓶子里的药已经流空了,只有管子里还剩下一些,陆颖枫站起来,替她拔掉输液管。   岳憬初被惊醒,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然后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输液,她立即收回自己夸张的表情,赶紧检查自己的手背,发现手上正牢牢地粘着止血胶带,随即眉开眼笑地向陆颖枫道谢。   “师兄,你在这里实习吗?可为什么实习还有办公室呢?不是应该跟着大夫们去查房吗?”   “你烧糊涂了?我已经毕业一年了,是这里正式的医生了。”陆颖枫笑着提醒她,“你也都上大二了呢!”   “呀,也对。时间过的真快呀,一眨眼,我也大二了。”岳憬初一脸羡慕地看着陆颖枫,“师兄,透露下,你工资有多少?”   “怎么?”   “说说,说说看嘛,是总医院比较多,还是附属医院比较多?”   陆颖枫嗤然一笑:“怎么?工资低了,就不愿意工作了?你忘了?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如果做不到这一点……”   “等等等等,等一下,师兄,我病还没好,你能不能不说这些大道理?”岳憬初摆了摆手,贼笑道:“师兄,你再这么婆麻,小心以后讨不到老婆。”   陆颖枫瞪了瞪眼,不买帐地训道:“小屁孩,跟师兄开玩笑,不想混了是不是?病好了,还不快回家?”   “是,是,我可不指望师兄你能请我吃大餐?”岳憬初调皮地眨眨眼,脱下身上的衣服交给陆颖枫,“谢谢师兄了,我会好好地用功学习,说不定以后,我会超过你。”   “小丫头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能混出个什么样子来。”陆颖枫接过衣服,又顺手披在了她的身上,叮嘱道,“你发烧就先穿着吧,记得以后还给我就好。回家以后,不能吃太咸的,不能吃辣的,也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尽量煮些白粥,吃了胃里舒服。”   “知道了!”   ……。分……割……。线……   岳憬初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了,空空的房子,一点生气也没有。她懒懒地换了鞋,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刚想开电视,电话却响了起来。   岳憬初拿起听筒放在耳边,不等说话,江浩然已经劈头盖脸地吼了起来:“怎么才接电话?”   “我睡着了,有事吗?”   “手机呢?手机总在身边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岳憬初才想起来,自己出去了一个上午,居然没有带手机。   她脑子一转,应道:“我在你房间里睡的,手机在我自己的房间里。”   江浩然沉默了一会,说:“一起去吃火锅。”   “不了,你跟唐灿吃吧,玩的开心点。”说完,岳憬初便有气无力地把听筒放下。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下暖了暖胃,然后将陆颖枫的衣服放进衣柜里收好,拿好手机,又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手机上有20多个未接电话,全是江浩然的,她微微怔忡了一下,又释然地笑笑,然后开始一条一条地删除。   熟悉的音乐又响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江浩然的。岳憬初苦着脸,按下了接听键。   “出来,唐灿想见见你,我们已经在门口了,你动作快点。”   “我说了我不去……”   “别让我废话!”   就因为唐灿想见她,她就必须要出去,没有一点反驳的权力。岳憬初简直有一种想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她咬着牙,整个身子都在抖:“江浩然,你混蛋!你等着,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来。”   ……。   (暂时未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15   岳憬初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又涂了点腮红,好让自己的脸显得不那么苍白。她在口袋里装了些零钱,又拿了那款暗红色的超薄型手机,不紧不慢地从别墅里走出来,正见江浩然和唐灿正坐在车里一起讨论着什么。   唐灿是江浩然小时候的邻居,他们俩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唐灿一家移民到温哥华,两人就几乎断了联系。   她回国已经快两年了,除了在她和江浩然重逢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外,岳憬初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而后,唐灿总是会用各种借口把江浩然叫出去,她不需要浪费什么力气,只要打一个电话便足矣。   到底,他们亲密到了什么程度,岳憬初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对于唐灿的要求,江浩然向来不会拒绝。不管多晚,不论他在做什么,只要唐灿开口,他会立即停下手中的工作,匆匆而去。   明明有一个好机会,可以和江浩然单独相处,唐灿却偏偏要把她也叫出去。岳憬初不是笨蛋,她明白,唐灿如果不是真的对江浩然没有其他的想法,那就一定是别有用心。   隔着车窗,岳憬初清楚地看见唐灿正拿着一本画册一边翻,一边指给江浩然看,她笑的眉眼灿烂,而他也笑的情深款款。   她走过去,在车窗上砰砰敲了两下,他们的谈笑声嘎然而止。唐灿按下玻璃,看着岳憬初,轻笑着说:“你来了?前面没位子了,只好委屈你坐后面了。”   岳憬初咧开嘴角:“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坐前面。”   愤愤然地上了车,却没敢大力地关车门。她想,她不能表现的太激动,会被人看扁了的。   “系上安全带。”   江浩然的声音不冷不热的砸下来,岳憬初冷哼一声,置若罔闻,懒洋洋斜靠在座位上。   后视镜里,清楚地映着岳憬初心不在焉的表情,江浩然缩了缩胴眸,着实有些恼火。他黑着脸,咳嗽了两声,对岳憬初的无视表示不满,而岳憬初却不以为然,眼皮连动都没有动过。   江浩然发动引擎,车子便像箭一样冲了出去。拐了两个弯道,岳憬初被切切实实地甩了几下,她这才不紧不慢地拉出安全带系上。   江浩然不动声色地从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嘴角终于浮出一丝笑意。   “谁要买房子?”岳憬初看着唐灿手里的房产信息手册,一脸羡慕地说,“我要是有钱买房子就好了。”   唐灿回过头,一脸惊讶地问:“你想买房子?你买房子干什么?”   “搬出来住啊。”岳憬初无奈地说,“唉,别墅这边离我们学校太远了,江大哥又不许我住校,我整天来回跑,累啊。”   是啊,的确是累呀,在外人面前,她还得装成毕恭毕敬的样子,亲切地称呼他一声“江大哥”,再这么下去,估计她都能去考电影学院了。   唐灿扑哧一笑,格外热情地说:“你早说啊,我朋友在医大附近有一所公寓空着,哪天我替你联系一下,你搬过去就行。我只说让你帮她看房子,她欢迎还来不及,连租金都省了。”   岳憬初想也不想就点头,江浩然却冷森森地说:“想都别想。你在家里,我好歹还能监督你学习,在外边,不定要疯成什么样。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给你钱交学费,不是让你混日子的。”   岳憬初一下子蔫了下来,气恹恹地闭了嘴。   车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两个人为了这件事,闹的非常不愉快。   唐灿看着两人水火不容的样子,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我知道有一家水煮鱼非常正宗,我们去尝尝?”   岳憬初一愣,问:“不是说吃火锅吗?”   “我改变主意了,不想吃火锅了。”唐灿笑问道,“你们没有意见吧?”   岳憬初考虑到自己的胃,反对说,“我想吃火锅……。”   江浩然抿了抿嘴,道:“既然你喜欢吃水煮鱼,咱们就吃水煮鱼。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餐馆儿叫‘水香鱼园’,不如我们去捧捧场。”   唐灿兴奋地道:“那好,那就去你朋友开的那家。”   岳憬初撇了撇嘴,手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胃。   ……   (暂时未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16   水香鱼园位于商业中心区,在这里,一间百平米不到的糕点坊,一年的租金都可以在位置稍篇些的地段买间小公寓。   大约十分钟,车子停在了水香鱼园的门口。饭店外彩旗招招,大门上的红色彩匾还没有摘下,生意十分火爆,就连在停车场找个位置都很难。   三个人走进了预留好的包间,立即有服务员送来了菜单。江浩然指了指唐灿:“想吃什么,尽管叫。”   唐灿笑盈盈地接过菜单,一页一页地翻着,点了几个菜,笑着说:“浩然,我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怎么样,还是我好吧?”   岳憬初喉咙一紧,只觉得唐灿的声音甜的发腻,让她有一种想要喝水冲淡的错觉。   江浩然淡笑着点头,唐灿又扭过头来问:“憬初,你想吃什么?”   岳憬初摇了摇头:“随便。”   点好菜,江浩然说要去会会朋友,起身走了出去。唐灿则出乎意料地从包里拿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着,抽了起来。   岳憬初望着她,有些不可思议。   “浩然不喜欢我抽烟,可我最近总是失眠,不得不用它来提提精神。”唐灿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低诉,却又夹着几分抱怨。   岳憬初觉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她好像知道,知道她和江浩然之间的事。尽管错不在她,可她总会觉得一阵心虚。   “浩然就是这样,他总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下来,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唐灿的眼睛微微眯起,有一股别样的美从她的眼角流泻,“你姐姐的事我略有耳闻,我也知道,他很难忘记她,所以,他对你……”   “我和江大哥……”岳憬初本能地向她解释,“我们并没有什么,他只是想替我姐姐照顾我而已。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他可怜我,才……”   岳憬初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她和江浩然之间的关系,古怪中透着暧昧,的确是一笔糊涂帐。   唐灿叹了一口气,道:“我和他快要订婚了。”   一颗炸弹没头没脑、没有预兆地扔下来,岳憬初的脑袋都蒙了。她怔愣了一会儿,颤着嘴唇道,“所以……你希望我能离开?”   唐灿点点头,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我知道,这样赶你出去不好,可是,你的存在的确让我很费神。”   “这话,是江浩然要你对我说和吗?他不好意思跟我说,所以,故意找个借口溜出去,然后,让你跟我谈?”岳憬初咬紧了牙,“他可真是……刚刚还硬着一副嘴脸,说是要监督我的学习,然后把这些难堪的事推给你来完成?”   唐灿没有点头,却也没有给予否认,她把烟蒂碾在烟灰缸里,满眼歉意地说:“憬初,我们两个人能在一起很不容易,他放不下对你姐姐的承诺,可他也放不下我。他说他很爱我,不想失去我,同时,他希望我能够理解他。他是个好人,我不想看他左右为难的样子。”   岳憬初冷哼了一声:“是你不想看见我吧?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曾经,我姐姐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可是,她却带走了他大半颗心。你没有自信,你觉得他对你的感情只不过是因为从小到大的熟悉,所以,你觉得我的存在对你是一种威胁。”   “或许是吧,可是,我们要订婚了,这是个事实。既然我们要在一起生活,我就不允许他的思想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存在。憬初,我们都是女人,我想,你一定能够理解我,对不对?”   岳憬初冷漠地笑了笑:“那么,唐小姐,我该怎么做,才算理解你?”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17   唐灿发现,岳憬初很聪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以沟通。她扬了扬嘴角,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岳憬初:“你想不想留学?英国皇家医学院、瑞典卡罗林斯卡医学院,你随便挑一家。”   岳憬初没有接,冷笑着反问:“怪不得唐小姐非要叫我出来,原来是有备而来。那么,请你告诉我,这是施舍、恳求、诱惑还是威胁?”   人如其名,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唐灿依旧笑的灿烂。这个女人太厉害,岳憬初知道,处变不惊的她,才是江太太的最佳人选。如果她早一点回来,也许,就连姐姐也未必争的过她。   “憬初,你的问题太幼稚,我不过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当然,如果你拒绝,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唐灿忽然黯下了脸,“其实……”   门刷地一下被打开,江浩然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唐灿正要说的话就这么被打断了。   “菜还没上?”江浩然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有些不满地皱皱眉,“要不要催一催?”   唐灿大大方方地将资料收起来,笑着说:“不用了,想来是客人太多,后面忙不开,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江浩然点点头,坐在唐灿的旁边:“我还不是怕你饿?”   “喂,你这么说,好像我很贪吃似的。憬初在这里,你可别坏我名声啊。”   江浩然的眼神太温柔,而唐灿也笑的太媚惑,暧昧分明。岳憬初冷眼旁观,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太多余。   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疼得手指都在出汗,她悄悄地用手摁住,咬着牙忍耐。   以前,总听别人说气的胃痛,她还暗暗地想,这人也未免太小提大作了,没想到,生气的时候,胃真的会痛。   她忍了一会儿,终于起身,低声说:“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唐灿笑吟吟地挽留道:“憬初,一起吃吧,你这么走,我和浩然会担心的。”   岳憬初强拉出一张笑脸:“我又不是小孩子,认得路。”   “吃完了再走。”江浩然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语气中,多半含了命令的意思。   岳憬初压底了声音说:“我胃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江浩然冷然一笑:“岳憬初你真行,这么拙劣的借口你也编的出来。你对我有意见也就算了,在唐灿面前耍什么?我本来也没打算叫你来,好,你走吧,恕不远送。”   “告辞。”岳憬初委屈的要命,却只能冷着脸,硬生生地甩下两个字,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快步走出饭店,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蹲在路边,呜呜地哭,引得路过的人都纷纷地侧过脸去看她。   唐灿的话狠狠地打击了她,江浩然的态度,还有她们之前在看的房产信息,无一不在印证的唐灿那番话的可信度。   胃越来越疼,她用力地捂着,疼的哭都哭不出来,恍惚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眼前便只剩一片黑暗。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18   018   香辣辣的水煮鱼端上了桌子,江浩然却忽然没了食欲,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着,夹在了两根手指中间吸了起来。   唐灿吃了几口,抬眼一瞧,正见他眯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一沉:“浩然,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江浩然回了神,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进她的小盘子里,“怎么样,正宗吧?”   “还行吧。这些年,我在不同的地方吃水煮鱼,却总也吃不到小时候的味道。那个时候,我们两个比赛,看谁吃的多,结果却被辣的不行,伸着舌头到处找水,你妈妈看着我们,在一旁咯咯地笑个不停。”   “你还记得这些?”   唐灿苦笑:“我从来没有忘过。”   江浩然没有说话,掏出黑色的滑盖手机轻轻一推,屏幕立即亮了起来。他抿紧了嘴唇,一下一下地翻着电话薄,终于在看见“岳憬初”三个字的时候停了下来。   细细地看着手机上的名字,他忽然在想,为什么这三个字是这么写的,再看了一会儿,他竟然会觉得这三个字是那样陌生,好像从来不认识一样。   唐灿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却依旧自欺欺人地装糊涂:“浩然,一会儿准备干什么?”   “嗯?”   其实,江浩然在走神,并没听清她问了什么,只是这一问,含了几分愿闻其详的意思。   唐灿僵硬地笑笑说:“我只是想说,如果一会儿没事儿的话,陪我逛逛百货公司吧。”   江浩然点点头,将手机往下一拉,装回了口袋里。   ……。分……割……线……。   好疼!好冷!   岳憬初像是置身在旋涡里,被旋流卷向无尽的黑暗。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她们都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她惊惧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任何一个人,她们却越飘越远,越飘越远,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不能,不能让她们这么走了。伸手用力一抓,扑了个空,人却惊醒过来。   消毒药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四周一片雪白,墙壁上那个鲜红的十字便异常地惹人注目。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进来,将一个高大的男人团团罩住,迎面望过去,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看得到他的头顶散着点点的金色。他的气息如同窗外的阳光一样温暖,温柔地让她想要靠近。   当护士小姐推门进来的时候,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愣了片刻,脸上才浮起一丝红晕。   “陆医生,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她的治疗费还没交……”   陆颖枫点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处理的。”   护士小姐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陆颖枫抿了抿嘴角,依旧将目光落在岳憬初的脸上:“怎么样?胃不疼了吧?”   岳憬初摇了摇头:“师兄,你知道是谁送我来的吗?”   陆颖枫走到床边,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她的额头:“你应该感谢我的见义勇为。”   她的模样有点狼狈,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尽管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还是显得那样娇小。   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确定,她绝不会是因为胃疼才哭成那个样子。   中午的时候,他利用午休的时间去买东西,恰好路过水香鱼园,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女孩子蹲在地上哭。周围聚了几个人,对她指指点点地窃窃私语,可她却越哭越厉害。   他不喜欢凑热闹,也不喜欢八卦事非,特别是遇到这种时候,他一般都会选择退避三尺。一如往常,他刚想绕开,就听见有人喊:昏了,昏过去了。   出于职业本能,他迅速地向女孩子的身边跑过去,拨开人群,他一眼就认出,躺在地上的人原来是她——上午才刚刚见过的小师妹,岳憬初。   岳憬初一楞,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师兄,你还愿意再见义勇为一次不?”   “那要看是什么事。”   “我……我把钥匙落家里了,朋友去了云南,要再过两天才能回来,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岳憬初鼓足了勇气,可到了后面,声音却越来越小。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她怕被他看穿,也怕被他硬生生地拒绝。   现在的她,已经受不起任何的冷漠与拒绝。   陆颖枫犹豫了片刻:“那……好吧,下班的时候跟我一起走。”   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从她光洁额头,他能品出一缕历过沧桑的痕迹,从她倔强的嘴角,他能体味出一种伤痕累累的痛楚。   陆颖枫叹了一口气,习惯性地将手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走出了病房。   在收费处交了费,一共是一百三十七块八毛钱。陆颖枫转过身来,一眼瞥见前些天红十字会的人搬来捐款箱。那箱子是透明的,上面用红纸贴着的“爱心捐款”四个字,才几天的工夫,已经塞满了花花绿绿的钞票。他顿了顿,随手把找回来的十二块二投了进去。   第一次遇见岳憬初,是2008年5月13号的早晨。十几个小时前,四川刚刚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全国各地得到消息后,立即开展的各式各样的捐献活动,而医大也不例外。   陆颖枫是学生会的成员,接到了募捐任务之后,他和同班的张清一起赶往募捐地点。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一边走,一边商量着该如何才能募集到更多的财物来帮助灾区人民度过难关。就在这时,忽然从路边跑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拦住他们:“学长,给学姐买朵花吧。”   陆颖枫愣了愣:“学妹,我们不买花。”   岳憬初没有动,而是笑着看向张清:“学姐,你看,这花多漂亮,让学长给你买一朵吧。”   张清看着岳憬初清新的模样,委婉地说:“今天不是该送花的日子呀?”   岳憬初摇了摇头:“难道你们不信奉爱情,反而要算日子吗?其实,只要彼此相爱,天天都是情人节,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陆颖枫被这个女孩子灵动的双眼所吸引,特别是她对爱情的论调,让他觉得很新鲜。他笑盈盈地问:“多少钱一朵?”   “谢谢学长,三十块钱。”   “三十?”张清皱了皱眉,“平时外面的都卖十块钱一朵,有的时候,还有五块钱的,你这花也没什么特别的,居然要三十?”   陆颖枫笑着说:“学妹,能不能便宜一些?”   岳憬初坚定地看着陆颖枫,摇头道:“学长,爱情是不能打折的哟。”   一句话,把陆颖枫和张清架在情侣的位置上,解释与不解释,似乎都显得有些尴尬。   陆颖枫思虑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买了一朵花,交到张清的手里。   岳憬初满意地笑了笑,鬼使神差地兴起恶作剧的念头,她凑到张清跟前小声说:“师姐,我也是医大的学生哦。陆师兄实在是太小器了,买朵花还犹豫半天。依我看,以你的条件,找个大方点的应该不难,这种人,千万不能考虑哦。”   张清看着岳憬初一蹦一跳的背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陆颖枫,她认识我们唉,估计是一年级的小师妹。唉,连人见人爱的大师兄都敢忽悠,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陆颖枫扫了一眼张清,脸上却早已经变了颜色。   后来,陆颖枫在医学院见过岳憬初几次,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大一的师妹,卖花的主意就是她想的,赚到的钱,也全部捐给了灾区人民。   得知了真相,他闷笑着侧过脸,看着站在操场上的岳憬初,觉得她的笑容很刺眼,不是多美,却透着说不出的干净。   想到这里,再联想到病房里的她,陆颖枫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19   019   窗外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给远处的景物蒙上一层薄纱。好久不曾下过雨了,岳憬初站在窗口,愣愣地看着地上溅起的水花,一朵一朵,绚烂地绽放,又一朵一朵,迅速地枯萎。   她的手指有点冰,却不觉得冷,伸出一根轻轻地划着玻璃,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又用掌心抹掉。   陆颖枫推门进来,见她一副单薄的样子靠在窗前,赶忙制止:“那里凉,小心一会儿胃疼。”   岳憬初回过头,看见陆颖枫已经脱掉了白大褂,穿着一件和裤子完全不搭的运动服,想起他的衣服还在自己家里,连忙道歉:“对不起,那件衣服,可能要过几天才能还给你。”   “不要紧。现在,可以走了吗?”   岳憬初点点头,把手揣在口袋里,默默地跟在陆颖枫的身后。到了医院门口,一股寒意直袭而来,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然后站住了脚步。   挣扎了半天,找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说服了自己给江浩然打了一个电话。   ……。分……割……线……   江浩然很少逛商场,他所有的衣服,都是从意大利空运而来。他只需要从邮箱里发过去一张照片,再报出具体的尺寸,便会有专门的设计师为他设计出独一无二的服装。当然,也因为如此,他的每件衣服都价格不翡。   他漫不经心地跟在唐灿的身后,他发现,女人跟女人的共通点往往在逛商场的时候才能体现的出来。她们对此永远都是乐此不疲,而且往往是头脑一热买下一件衣服,然后到了下一个专柜的时候,才发现,刚才的衣服并不适合她。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的心不在焉,至少,他对一件大红色的衣服念念不忘,然后默默地记下了牌子。   一段熟悉的音乐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三个字,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喂?”   “江浩然,你在哪儿?”   “怎么?”   “我……”   “浩然,快点,你看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你说,我穿上会不会显得太嫩了些?”唐灿举着衣服,向江浩然招手示意。   江浩然往她的方向望了望,然后转过脸,沉声问道:“喂?说话。”   “没事了。”   三个字说完,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嘟嘟的忙音。江浩然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骤然暗下来的屏幕,想要反拨回去,拇指却及时顿住,思虑了一下,又将手机收进了口袋。   岳憬初放下电话,脸色有些难看。听见了唐灿的声音,她才知道他在陪唐灿逛商场。她清楚他鲜少来这样的地方,更别提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所以,在得知他身处何地的时候,心中会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   她苦笑着把手机放好,抬眼一看,陆颖枫早已撑起一把淡蓝色透明的雨伞,等在门口。   岳憬初缩进了雨伞里,与陆颖枫靠的更近,这才惊觉,自己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雨水砸了下来,顺着伞周向下滑,在雨伞周围形成一道道雨帘。   到了车上,岳憬初才发现,陆颖枫的肩膀湿了一大片,她满含歉意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他说对不起。   陆颖枫脱了运动服,在车里开了暖风,然后扭过头笑盈盈地问:“先去吃饭?”   “好的。”   ……。分……。割……线……。   江浩然默默然地走到唐灿的身边,唐灿立即眉开眼笑地拿着衣服比划着给他看。   “浩然,怎么样?好看吗?”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的确是有些生气的,她走了,他的心思也很难再回到饭桌上。现在同样,接了一通电话之后,他的心思也很难再回到唐灿的身上来。   “好看。”   他含糊地点着头,然后让售货员把衣服包起来,从容地从怀里掏出金卡。   走出百货公司,才知道外面下雨了,天阴的有点恐怖,街上的行人不多,与中午的热闹相比,显得冷清了不少。江浩然让唐灿在门口等,自己跑去停车场拿车。   坐上车,他先是点着一根烟,然后掏出手机给岳憬初打电话,几秒钟过后,电话另一端传来岳憬初淡淡的声音。   “晚上一起吃饭。”没有过多的铺尘,带着一些命令的口吻。或者有人听不大习惯,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底限。   “我已经吃过了。”   江浩然皱了皱眉,顿了半天才开口:“嗯,那好吧,在家等我。”   挂断电话,江浩然把车开了出来。他先把唐灿送回了家,又折回百货公司,把刚刚看到的衣服买了下来,兴冲冲地往回赶。   客厅里漆黑一片,江浩然打开壁灯,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有些失望。   他换上拖鞋,把衣服放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了岳憬初吃剩下的蛋糕,打开电视,看财经新闻。   过了许久,江浩然觉得有些乏,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八点十五分,而岳憬初还没有回来。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可是气温依旧偏凉,想到中午岳憬初离开时单薄的样子,他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他给她打电话,却没有人接,低头看看屏幕,确认他没有打错的时候,一个不详的念头从脑中闪过,只觉得心里倏地一空,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不堪。   “岳憬初……”咬牙切齿地喊了她的名字,江浩然大步流星地跑上二楼,直奔岳憬初的房间。用力地踹开门,闯进去直接打开衣柜,看见行李箱静静地躺在最底层,她常穿的几件衣服也还在,才总算松下了一口气。   耍小脾气,故意在外面呆到很晚才回来?江浩然扬起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明知她也许就在附近的便利店里闲逛,他却总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以往,他总是先去找她,然后大声地责骂她,而她则会用看着救世主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先沉着性子,不理她,或者,她自己忍不住跑回家那副挫败的模样会更加有趣。   他起身想要离开,忽然,一件墨蓝色的男士外套闯入了他的视野。当他确认,那不是他的衣服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   (推荐新文《溺宠》)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0   岳憬初从洗手间里出来,回到座位上,服务员正好把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一些精致的小菜端上来。   陆颖枫拿起筷子,给她的碗里夹了一些菜叶,瞟着桌子上那暗红色的手机,提醒她说:“刚才,你电话响了。”   岳憬初点点头,拿起电话一看,是江浩然打来的。心潮一动,忽然很想见到他。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地摸梭,想要打回去,却又觉得心有不甘。唐灿的话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块压在她的心里,只怕再见到江浩然,她会心痛的想哭。   她笑了笑:“陌生号码,估计是打错了。”   岳憬初把手机放好,搓了搓手,看着桌子上那简单却又精致的食物,禁不住眼前一亮:“师兄,你居然知道这么个好地方,这饭简直是太合我心意了。”   陆颖枫看着她,笑笑道:“本来想带你去吃别的,可一想到你的胃,只好带你来喝粥。既然你不嫌弃,那就快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岳憬初拿起勺子,舀了些粥送进嘴里。   电话又忽然响了起来,岳憬初手上一抖,一些粥洒在桌子上。她脸上一僵,匆忙抓了些餐巾纸,胡乱擦了起来。   电话声声催人,陆颖枫的脸上已经有了疑色,岳憬只得拿起手机,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   江浩然阴冷的声音传来,岳憬初只觉得全身一紧,喉咙干涩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在和朋友一起吃饭。”   “回家。”   “我正在吃饭,而且今天……”   “我让你马上回家。”   “休想!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管不着我。”忿忿然地拒绝之后,岳憬初忽然愣住了,刚刚的一脸硬气荡然无存,只能追悔莫地紧紧地闭起双眼。   江浩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只愣了一会儿,便又清醒过来:“哼哼,我说过的话,最好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果然,冲动是魔鬼。她苦着脸,直想着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岳憬初,你以为你能藏到哪里去?只要我想,用不了半个钟头,你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我不想找你,你也不值得我费那么大的精力。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正坐在床边看文件……”   看文件?关于墓地的?他又要挟她……   岳憬初愤然地把电话往桌子上一摔,刚要破口大骂,忽然看见陆颖枫正微笑地看着她。她脸一红,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挤出一脸笑容道:“师兄,我还有些事,能不能……先走?”   陆颖枫冲她笑笑:“我送你?”   “不用了师兄,你把饭吃完吧,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陆颖枫扬了扬嘴角,含着几分包容与怜惜,他点点头,嘱咐道:“这一路上凉,回家要喝些热水,知道吗?”   “知道了师兄,你怎么还是婆婆妈妈的,难道你忘了,我也是学医的呀。”   抓了电话,跑下楼,岳憬初以最快的速度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车子飞速行驶,可她巴不得现在坐的是火箭,她太想见到江浩然了,她后悔自己的指甲养的不够长,她真恨不得上去撕碎了他。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终于开进了别墅区。   江浩然站在窗前,一声不响地抽着烟。他要思虑的事情太多,似乎只有在抽烟的时候,才能让他略微平静下来。   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也不动,直到看见岳憬初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狠狠地摔了车门,嘴角才浮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   (暂时未修。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1   岳憬初气急败坏地进了屋,江浩然正一脸悠闲地从楼上走下来,他斜眼看着岳憬初,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声道:“嗯,倒是很听话,先去洗澡吧。”   怒火攻心,对,绝对是怒火攻心,岳憬初只觉得血气上涌,一下子就聚到了脑门。她就知道,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他自己无事可做,就要把人从外面叫回来,供他打牙祭做消遣,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   她咬牙切齿地朝他吼:“江浩然,叫我回来有什么事?你最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要不然……”   江浩然不温不火地嗤然一笑:“你能怎么样?”   “是啊,你就是算准了我不能怎么样,才敢这么猖狂。你这么要挟过我姐姐吗?你这么要挟过唐灿吗?”   她的言语愈发地尖锐,脸上的鄙色让江浩然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岳憬初,别胡闹。”   “怎么样,怎么样,我说出事实,你就生气了,你也不想想看,你把我从饭桌上叫起来,我是什么心情。”   “怎么?没吃饭?我也没吃,走,一起吃,我去开车。”江浩然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   岳憬初不止一次地觉得,和江浩然说话很累,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并且让他顺利接受,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有的时候,你说了半天,他也听明白了,但他的回答还是一个“不”字,饶是你气的干瞪眼,他却依然能笑若春风。   “嗯?”江浩然走到门口,意识到岳憬初没有跟上来,回过头,看着她,“怎么?不想吃饭?”   岳憬初冷道:“不是不想吃,是不想跟你吃。”   “你已经不小了,别耍小孩子脾气。”   岳憬初简直欲哭无泪,她带着哭腔道:“你也知道我不小了,你能不能别老像管孩子一样管我?江浩然,我们两个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拜托你可不可以把对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唐灿或者是那个王小姐的身上?”   江浩然眸光一沉,道:“管着你是为了你好,怕你荒废了学业,怕你在外面结识了不三不四的男人,被人家骗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结交不三不四的男人了?”   “还说没有?那你柜子里那件男人的衣服是谁的?”江浩然顿了顿,又说,“别告诉我,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你翻我东西?”岳憬初瘪了瘪嘴,气得直想哭,“你怎么能随便翻我的东西?”   “翻了,又如何?”江浩然沉沉地看着她,“整个别墅都是我的,翻了又怎么样?要是不翻,怎么能知道你在外面跟男人鬼混?”   “鬼混?”岳憬初突然爆出一阵大笑,眼中含着眼泪,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你说对了,我就是跟男人鬼混了。翻出件男人衣服有什么稀奇?难道你没看见里面的安全套,避孕药和情趣内衣?”   “岳憬初!”江浩然忽然大喝了一声,“不过是翻你几件衣服,你至于这样吗?”   “是,你占有我的时候,像逛自家后花园子一样,然后还强迫我当小三,还三翻五次地拿我爸妈和我姐的墓地来要挟我。我忍气吞声也就罢了,你竟然连一点空间都不留给我,还翻我东西。江浩然,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房间跑去。砰地将门一关,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里,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打开窗子,任冷风疾疾灌入,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眼泪被风一吹,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2   022   这一夜睡的极不舒服,岳憬初难受地动了动,还想再眯一会儿,脑子却被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断冲的散散的。一会儿是姐姐,一会儿是唐灿,一会儿又是那个风情万种的王小姐。   无奈地揉了揉眼,她坐了起来,穿上那双淡粉色的小拖鞋,坐到了电脑旁。   打开了QQ,周雪莉居然上线了。她想也没想,立即发了一个叫“敲打”的QQ表情过去。   过了一会儿,周雪莉发来一个暧昧的笑脸:“憬初,你想我了没有?我给你带了礼物,出来见一面吧。”   “我不要,你一个人跑去云南,也不吭一声,根本就不拿我当朋友。”   “你家江浩然跟方纬伦是铁哥们儿,如果我告诉你了,那不等于方纬伦也知道了?”   “我就那么没义气?”   “不是你,是江浩然,他要是给你下套儿,你绝对是睁着眼睛往里钻。”   “我有那么……笨吗?”岳憬初不服气地在后头回加了一个愤怒的表情,心中暗暗地不爽。   “你就说出不出来吧?”   “好吧,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关掉电脑,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岳憬初摸摸饿的发扁的肚子,走下楼来。   江浩然躺在沙发上,睡的昏昏沉沉的。地上,还有半瓶喝剩下的红酒,瓶底还压了一张照片。   岳憬初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移开酒瓶捡起照片一看,是江浩然和姐姐还有她三个人一起划船时拍的。当时,姐姐和他并排坐着,打算照一张合影,她故意在旁边搞破坏,伸长了舌头捣乱,结果,整张照片上,最惹眼的,就是她那张呲牙咧嘴的大饼脸。   她知道他爱姐姐,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爱的这样深。   岳憬初侧过脸去看着江浩然,见他紧皱着的眉头,没由来的一阵心疼。也许,自己不该太过地忤逆他的意思,反而应该感谢他对姐姐付出的情谊。   她走到厨房,熬了一锅白粥,又切了点黄瓜条,用盐一煨,当成小菜端到桌子上,然后去叫江浩然吃饭。   江浩然坐在桌子上,一言不发,但她看的出,他的心情还不错。   “我一会儿要出去。”   “嗯。”江浩然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低沉地应了一句,然后继续看他手里的报纸。   岳憬初见他不反对,迅速将碗里的粥吃完,然后噔噔地跑上楼,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露天的咖啡座,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椅子,白色的大阳伞;白色的桌布,白色的咖啡杯,白色的方糖。从大到小,从粗到细,除了咖啡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不是白色的。   这家叫“纯白”的咖啡座是岳憬初和周雪莉经常来的地方,倒不是因为喜欢这里的颜色,相反,这里素的让她们觉得无味,只不过是这里的咖啡倒还纯正。   点了两杯咖啡,岳憬初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云南好玩吗?你知不知道方纬伦找你都快找疯了?”   周雪莉脸色一凛:“他都跟别人订婚了,还找我做什么?难道我长着一副甘愿当‘小三’的脸?”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3(二更)   023   “小三”两个字刺到岳憬初的痛处,她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躲他一辈子?你不是不知道他家的背景,若是他动起真格的来,你就是跑到天边,他也能把你逮回来。”   “憬初,你不要把我看的那样高,他要是真想找我,早就追到云南去了。他找我,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周雪莉的表情有些黯然,岳憬初不由得抓紧了她的手:“雪莉,你不要这样想,我看的出,方纬伦他对你……”   “我们别说他了,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周雪莉打断了岳憬初的话,从袋子里拿出一串驼铃,“看看,喜欢吗?”   岳憬初拎起来一看,由衷地开始赞叹它的别致:“呀,像个小帽子,真的很好看。”   “看过《一米阳光》吗?这个就是在那家店里买的,人家就是有头脑,把‘阿厦丽’给注册了,所以,别家可以卖十五,他家就最少要二十。”周雪莉一边说,一边又拿出一个铁盒子。   “这是什么?”   “给你家江浩然带的普饵茶,据说是用特殊工艺加工的,还有淡淡的茉莉清香。”   “这个多少钱?”   “六百。”   岳憬初一愣:“周雪莉,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只给我买一个二十块钱的驼铃,给他买东西,就花了六百块钱?”   “岳憬初,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周雪莉一副恨人不甘的表情道,“江浩然这几年对你怎么样,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也不清楚吗?人家凭什么养着你?你姐姐又没嫁给他,他有什么义务?”   岳憬初神色一黯:“想替我感谢他?那你还是省省吧。江浩然就要结婚了,以后,我也不住他们家了,我也没有理由拖着他了,我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结婚?跟谁?”周雪莉显然吃了一惊,抱着茶叶盒子的手有些僵硬。   “唐灿。”   “就那个跟他青梅竹马的那个?”周雪莉恍然大悟,“怪不得。”   岳憬初没有吭声,一提到他要和唐灿结婚的事,她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她低着头,用指甲划着桌布,试图分散注意力。   “唉,也该结了。这些年,他守着对你姐姐的承诺,悉心地照顾你,还要应对商场中的尔虞我诈,也挺累的,是应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周雪莉顿了顿,抿了抿嘴唇又继续道,“其实,有件事压在我心里好久了,今天话已至此,我倒不如说出来,图个痛快。憬初,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他喜欢你。   那个时候你总是跟他不对盘,嫌他管的多,有的时候,你气的他全身哆嗦,可事后,他还是老样子,衣食住行各各方面,对你照顾的无微不至。   方纬伦说过,江浩然是个心思沉稳的人,我以为,他是把对你的一片心思放在心里的。如果你跟他在一起,我也乐见其成,可是我又怕他是因为你姐姐才喜欢你,所以,我是半喜半忧。   刚刚听了他要结婚的消息,除了有一点惋惜之外,我也松了一口气。在方纬伦身上,我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你受到伤害。”   “谁也……伤不了我。自从我的家人都死了之后,就没人能伤我了。”   岳憬初低着头,说给周雪莉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周雪莉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岳憬初,岳憬初也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听着音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   (感谢大家支持,咋就没啥票票呢?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4   024   岳憬初拿着驼铃和茶叶回家,江浩然正准备开车出去,看见她,居然从车窗探出了头,温柔地笑了笑:“我准备去超市,你去不去?”   超市?他竟然去超市?她没听错吧?   岳憬初十分意外,他从来没有去过超市,有的时候她盛情邀约,他也只是摇摇头,不为所动。而这一次,他居然主动要去超市。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再狐疑地看了看江浩然,考虑了几秒,随即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她看着江浩然的后脑,实在很难想象的出,他在超市里挑选日用品的模样。脑子里迅速勾勒,立即浮现出他左手拿脸盆,右手拿衣架的怪异形象,然后忍不住扑哧一笑。   江浩然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岳憬初奇怪的表情,问道:“怎么,陪你去趟超市,你就这么高兴?”   “江浩然,你为什么忽然想去超市了呢?”   “买些食材。”   “嗯?你会做饭?”   “不会。”   “那是……”   江浩然哼了一声,道:“中午,你煮的粥还不错,买一些食材,晚上你做饭。”   “我不。”岳憬初头一偏,翘起了嘴巴,“你怎么不让唐灿给你做,光想着奴役我?难道我天生长的像保姆?”   “要是唐灿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公鸡都能下蛋了。”江浩然一边抱怨,眼睛却扫过她手里的袋子,“袋子里是什么?茶叶?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嗜好了?”   岳憬初举起盒子晃了晃:“周雪莉从云南买来送你的,她居然花了六百块来贿赂你,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从现在开始,对我好一点儿。”   江浩然淡然一笑:“什么样的茶我没喝过?就连特供的我都有法子搞的到,你觉得我会为了六百块钱向你妥协?”   岳憬初摇了摇头,抿紧了嘴,决定不再浪费口舌。   超市里人很多,岳憬初身轻如燕地周旋于货架与购物车之间,忙得不亦乐乎。她喜欢吃巧克力,江浩然说容易发胖,于是放回去。她喜欢吃水果罐头,江浩然又说里面有防腐剂,不如直接买水果。   江浩然一向强势,这个不准,那个不许,岳憬初也想反抗,可他一瞪眼,她就软了下来,不得不可怜兮兮地把东西放回原处。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5   025   回家后,岳憬初把大鱼大肉放进冰箱的冷藏室里,用电饭煲焖了一锅米饭,然后憋着性子把鱼收拾干净放进锅里做红烧。   江浩然闻到了饭香味,终于肯放过经济台的美女主播,跑过来吃饭。一眼看见桌子上色香俱全的红烧鱼,拿起筷子,挑了一块放进嘴里。   “怎么样?”岳憬初端着饭从厨房走出来,恰巧看见他在偷馋,于是紧张地盯着他的嘴,小心翼翼地问,“好不好吃?”   江浩然嚼了两下,不由得失望地皱起了眉:“这么咸?买盐不要钱?”   岳憬初大受打击,气得直想把饭直接扣在他的脸上。好在,她还有些理智,压下怒意,将两碗饭放在了桌子上,客气地道:“江老爷,小女子只会做些粗陋的简单饭菜,您若是嫌弃的话,就请到外边吃,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小女子感激不尽。”   江浩然伸手,朝她的脑门用力一弹:“就看你现在的态度,简直是找揍。”   怨愤地往头上一捂:“君子动口不动手。”   江浩然眯起眼,半笑半怒地说:“难为你,经过那晚的事,居然还拿我当君子。”   岳憬初心中一惊,冷然地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摔:“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已经二十九岁了,而我才二十出头,我一直把你当姐夫看,而你也的确差一点成了我的姐夫,所以,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我们应该成熟一些,选择遗忘,而不要老是挂在嘴边,徒增尴尬。”   一道冷眸射了过来,让岳憬初不由得一颤,立即泄了底气,说出的话,听起来,完全像是在请求:“我很感谢你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照顾了我这么久,可是,照顾归照顾,你总要考虑自己的事。或者你是不好意思跟我说,又或者你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但是,现在,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可以考虑让我自己出去生活,或者把我寄养给别人,我在这里,始终会拖累你的。”   “你把话说清楚,是你怕拖累我,还是怕我拖累你?”江浩然也放下了筷子,怒不可遏地看着她,“岳憬初,我们之间早就不清白,即使是你我对此三缄其口,事实还是摆在眼前。我问你,如果你将来的男朋友问你是不是处女,你要怎么回答?”   岳憬初一怔,随口反问道:“那你的女朋友问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要怎么说?”   “上过床的女人,以前上过床,以后还会上……就这么简单。”   岳憬初的脸色僵住,悄悄爬上一缕霞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你……疯了吗?”   江浩然冷然一笑:“听不明白?意思是,我不准备放过你,即使我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你也依然跑不掉。我说过,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慈善家,你们一家人欠我的,就由你来偿。”   “我不欠你什么,我们一家人也不欠你什么,你爱上我姐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   “我自不自愿,你又怎么知道?”江浩然眸光一沉,“他们都把你保护的太好,有些事不愿意让你知道,但不代表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乖乖地当‘小三’,说不定,用不了两年,我就会厌倦了你。忤逆我,只会事得其反,让我对你更有兴趣而已。”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6   在江浩然的注视下,岳憬初觉得季节已经提前步入了冬天。勉强吃完一顿饭,她赶紧逃上了楼,打开电脑,开始写博客。   坐在电脑前,她由感而发地写道:世界上最难吃的饭,不是什么“珍珠翡翠白玉汤”,而是坐在席间,对着心爱的食物却食不下咽。   这些年,江浩然一向管她很严,跟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对她百般挑剔。除了她的一些所作所为让他看不过眼之外,他对她的作息时间都要严加控制。比如,早上五点半要起来跑步,七点的时候要吃早餐……   让她痛苦的是,他连她的学习成绩也要管,稍稍考的差了一点,他就会亲自抓她的学习。高考那年,也不知道姐姐和他说了什么,他居然在家里闲了一个星期,整天盯着她念书。   其实,她对江浩然的过多插手已经习以为常,相反的,他要是哪一天对她放任自流,她才会觉得奇怪。虽然她对江浩然总是低眉下气地妥协,但她骨子里,还是有一些不安份的因素在潜伏着。   一句话,她受不了的,不是江浩然的的诸多干涉,而是他的逼迫与威胁。   写完博客,她又找网友发泄了一通,抬眼一看,九点整。她关了电脑,洗了个澡,然后钻进了被窝,美美地睡了过去。   半夜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她的腰,她吱扭了一下,忽然惊醒,猛地睁眼想要大叫,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往那边挪一挪。”   她的心狂跳着,只看见暗夜里,一双水亮的眸子正紧紧地注视着她。待看清了是谁,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睡意全无,借着小夜灯的亮光,她看见江浩然穿着睡衣,半跪在床上,姿势有些怪异,一脸茫然地问:“大半夜的,才回来?干嘛不自己睡,非跑我房间来干什么?”   “这房子是我的,我想睡哪就睡哪。”江浩然含含糊糊地回答,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似是很享受被子里的温暖,美滋滋地闭上了眼睛。   岳憬初伸直了腿,蹬了蹬他的腰:“回你屋睡去。”   江浩然伸手拉过她,稍稍用力,将她圈进怀里:“快点睡,明天早上我要赶到新西兰去处理一些事情。”   “这跟你霸占我房间扯不上半点关系吧?”   “很累了,快睡觉。”   “喂,江浩然……”   “闭嘴。”   如果有人说,睡在男人的怀抱里会格外的香甜,那么岳憬初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倒不是江浩然打呼噜,恰恰相反,他睡觉非常的安静,而且,周围会弥漫一股淡淡的薄荷的味道。但是,江浩然在睡觉的时候,会条件反射地把怀里的东西抱的很紧。   这一夜,岳憬初被他紧紧地抱住,导致不能动弹,呼吸不畅,简直可以用“苦不堪言”四个字来形容。   她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忍,好不容易稍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却又被江浩然给吻醒。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7   027   灼热的嘴唇熨贴着她的皮肤,她欲哭无泪地哼一声,道:“江浩然,你是不是有点索求无度了?”   江浩然兴致盎然地吻着她的耳垂,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岳憬初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兽欲”,江浩然几乎是想要她的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麻木地躺着,任他予取予求,承受不住的时候,真恨不得就这么昏过去算了。   折腾了大半天,一切才终于平静下来。江浩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歪在一边,闭着眼急促地呼吸。岳憬初怕他歇过头来不肯放过她,顾不得全身酸痛,赶紧爬了起来。   江浩然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嗤然一笑:“我一会儿要赶飞机,剩下的等我回来再做。”   岳憬初可怜兮兮地问:“你说话算话?等你厌倦了我,就放我走?”   江浩然神情一凝:“当然。不过,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我这个人偏偏又是难得的长情,彻底厌倦你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在跟我的这段时间之内,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我的女人要对我做到绝对的忠诚。”   岳憬初认命地点点头,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继续补眠。   ……分……。割……。线……。   江浩然走了一个星期,不得不说,某人在这段日子里,真的是解放了。她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可以穿着睡衣满屋走,还可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碗筷可以存起来,等到不够用了才刷……   生活啊,好自在呀。   相比之下,周雪莉似乎惨了许多。自从方纬伦知道她从云南回来以后,天天到她家楼下蹲点,周雪莉一看见他的车,连门都不敢出。   后来,方纬伦改了策略,他开始频繁地换车。有一次,他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一辆出租车,等在周雪莉家的楼下,结果,周雪莉以为没有敌情,才一下楼,就被方纬伦逮个正着。   为了避免相同的事再度发生,周雪莉干脆申请了住校,只要一开学,她就算正式搬到学校去住了。   岳憬初也想去,一来可以和周雪莉作伴,二来,她也可以摆脱江浩然的魔掌。她不相信,她搬到学校去,他还能管她管的那么宽。更何况,唐灿是说他们准备订婚了,人家下了逐客令,自己还赖在那里就显得有些不好了。   关于江浩然要订婚的事,岳憬初有点想不通,她给周雪莉打电话,周雪莉也觉得奇怪。   “江浩然就这么沉的住气,一直没和你摊牌,还不许你搬出去?”   岳憬初趴在床上,啃着薯条:“谁知道他脑子里又在算计些什么?按理说,我要走,他应该很高兴,然后大开方便之门,找个司机给我送行李,然后给我一笔安家费……”   “还安家费,安你个头。”周雪莉嗤之以鼻地道,“这些年,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算过没有?我觉得就算他给你,你也不应该再要了。”   岳憬初晃了晃脑袋说:“你不知道江浩然是什么人,他想给,你不要还不行,他就是犯贱。”   “对,江浩然就是犯贱,照顾你那么久,到头来,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8(二更)   028   电话里,清楚地传来周雪莉咬牙的声音,不用见面,她也能想象的出,周雪莉那一脸疾言怒色的表情。   “周雪莉,你胳膊肘儿往外拐?你忘了去年,你背着方纬伦在外面打工的事?想想当时的我,在方纬伦和江浩然轮番轰炸的局势下,为了保护你的革命果实,硬是三缄其口,坚决说不知道。一转眼的功夫,你就跑到我跟前替外人叫冤,白眼狼的人是你。”   周雪莉笑道:“算了,算了,是我不好,行了吧?唉,憬初,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到了江浩然跟前,就变笨了呢。看来呀,一物降一物,你能降我,却降不住他。”   一物降一物?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能降的住江浩然的,除了姐姐以外,应该就剩下唐灿了吧,要不然,他能因为唐灿的一个电话,三更半夜地就往外跑?而且还是风雨无阻?   挂断电话,岳憬初掸了掸落在床单上的糖渣,然后钻进浴室里洗澡。走到浴室里一照镜子,腰间的肥肉坠囊囊的,伸手掐了掐,撇了撇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减肥了。   揉揉搓搓,江浩然不在的日子,连洗澡都变得格外惬意。洗完澡,岳憬初吹干了头发,打开电脑玩了会游戏,又觉得无聊,只好对着雪白的墙壁发呆。   江浩然打来电话,岳憬初忽然冒出拒接的想法,但又一想到他恐怖阴森的表情,她还是不敢。   这个男人打电话向来没有过度,即使是对他老子,他也只挑重点的话来说。或许是因为对着电话,他不想浪费表情,可他那语调总是能把人冰的想要多穿件衣服。   “我晚上的飞机。”   “这么快?”岳憬初有些不爽,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丫的,新西兰不好玩吗?这么早回来?多呆几天会死人?   “嗯,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你把家里收拾干净,我讨厌乱糟糟的样子。”   “家里挺干净的。”   “没在床上吃东西?”   “我向党和人民保证,绝对没有在你的床上吃东西。”   她特意加了“你的”两个字,却还是被江浩然听出了端倪,他不觉地弯了弯嘴角:“很好,散养了一个星期,敢和我玩文字游戏了。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给你捎过来。”   “我要……。等等等等,我要一条世界级大师设计的手链,嗯,还要名牌书包,最好衣服也给我带两套。那个香水……。”   “别的好说,香水你想都别想。乖乖在家等着我,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早点回来。”   挂断电话,岳憬初收起了一脸娇笑的表情,开始收拾房间。其实,她并不在乎什么礼物不礼物,她只是抓住了江浩然话里的重点:他厌倦了,就会放手。   江浩然是什么人,她不了解,但她知道,江浩然不会对一个追求物质、俗不可耐的女人感兴趣。而她,正在轻轻地伸手,试图去探触他的底限,她倒想看看,他到底能容忍她到什么时候。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29   好不容易,周雪莉才摆脱了方纬伦,陪岳憬初在商场里买衣服。天气越来越冷,应季的衣服早就上市了。   其实,相比之下,岳憬初更喜欢去外面的小店里买,一是便宜,二是款式多。可是,自打她决定试探江浩然的时候,她就决定了,从此以后,她的衣服都要去专柜买。   导购小姐和蔼亲切地跟在她们的后面,一旦她们的脚步骤然停住,或者眼神在某件衣服上多停留几秒,她就会面带微笑地向她们介绍材质面料,夸奖她们的眼光有多么好,最后,还不忘客气地说:“如果您看中了,可以试一试,我们可以给您打八折,有会员卡的话,七折是没问题的。”   周雪莉从来没有见过岳憬初这么豪爽,以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价格,才决定要不要试。如今,她却摆出了一副贵人姿态,掏出一张金卡来优雅地递给导购员:“刚刚看到的那几件衣服,都要M号的,送到瀚海别墅84号。”   周雪莉瞪大了眼睛,拉了拉岳憬初的胳膊,小声道:“你受什么刺激了?就算是江浩然的钱,也没见你这么花过呀?到底怎么了?”   岳憬初高深莫测地一笑,避而不答,又把手指向了另一家专柜:“走,去那边看看。”   手机一响,那独特的音乐让岳憬初吓了一跳,脸上的平静瞬间打破,表情变化之快,让周雪莉都忍不住偷笑。   费了半天力气,总算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喂?”   “你在哪儿?”   “我和周雪莉在商场买衣服。”   “顺便给我买条领带回来,我平时穿的牌子,你知道。”   电话喀嗒一声就挂断了,只剩下一阵嘟嘟的忙音。   “怎么了?”周雪莉笑着说,“是不是你刷了太多的钱,江浩然要质问你了?”   岳憬初巴不得是这样,但她清楚的很,她刷的这点儿,还入不了江浩然的眼。   买好领带,岳憬初匆匆地赶回去,结果,江浩然还没到。她趁着这段时间,把客厅检视了一番,还把电视的遥控器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上,这才安下心来等着江浩然回家。   外面大门砰地一声响,江浩然回来了。岳憬初站起来,居然感到有一丝慌乱,是期待而又害怕的慌乱。   爱却不能爱,想爱却不敢爱,这种矛盾的心情,被她忽略了很久,爱或不爱之间,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而她却在这里苦苦地挣扎着。   江浩然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件随身的衣物,司机把箱子放在门口就离开了,见江浩然没有弯腰的意思,岳憬初不得不去门口拉箱子。   “嗯?这么迫不及待?”江浩然慢悠悠地脱了外套,换了拖鞋,才从她手里抢过箱子,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   岳憬初接过来,轻轻地打开,一条很漂亮的水晶手链在里面静静地躺着,她惊讶于它所散发出来的色彩,不由得拿在手里仔细地欣赏起来。   这是一件由精打细磨的棱角与柔润贴手的圆滑相结合的艺术品,柔和而不突兀,娇艳而不做作,想来价格不菲。   江浩然上前,用冰凉的手环住她的腰,声音却难得的柔软:“喜欢吗?”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0   030   岳憬初忙不迭地点头,到底有几分是真实,有几分是作戏,已无从分辨。   光忙着欣赏手链,直到江浩然的呼吸声传进耳朵里,岳憬初这才意识到,他们挨的有多近。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几步,握在腰间的手自然挣脱,江浩然微微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她赶紧拼命地掩示着尴尬,问:“不是还有书包和衣服吗?”   江浩然笑了笑:“一会儿送到你屋里去。”   见他没有过多地不满,岳憬初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她搓着手,有些局促:“那我做饭吧,可能要稍等一会,家里只有上回买的肉和鱼,还要先化了才能吃。”   “不用那么麻烦,我叫了外卖,趁这个时间,你先去洗个澡,顺便试试新衣服。”   岳憬初点点头,跟着江浩然上了楼。开了门,她就像一条滑溜的小鱼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江浩然刚要跟进来,却被她关在门外,手还停在半空中,只得悻悻地收回。   怪他意思没有表达清楚,他原本是想说一起洗的。   岳憬初用最快的速度洗好澡,然后急忙忙地冲出浴室。倒不是她急着试衣服,而是江浩然的时间观念很强,他又没什么耐心,她担心他等得久了,会直接闯进来揪她。   吹干了头发,她耐下性子,一件一件地拆开衣服包装。果不其然,每一件的衣服吊牌上的价格,都贵的足以让她喷血,她却硬是找不出一件能在上学的时候穿。   故而,她又看透了江浩然的阴谋,那就是:以后,她还得陪他出席那些大大小小无聊透顶的酒会。   灯光昏暗的餐厅里,江浩然终于点燃了餐桌上的最后一根蜡烛。他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在烛光的映衬下,有些梦幻。   江浩然抬眼往楼上望了望,只有廊上的壁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于是,他不耐烦地吼:“你到底洗好了没?”   “来了,来了。”岳憬初听见他的喊声,慌慌张张地换上家居服,跑下楼去,那几件名牌衣服顾不得收拾,只被她皱皱巴巴地团在床上。   餐厅里的几点烛火将整个屋子装饰的昏昏暗暗、朦朦胧胧,岳憬初的脚步逐渐地由快变慢,脸上闪过一缕惊愕与不解。   桌子上,一个细颈的白瓷瓶里,插着一朵半开的玫瑰,两只高脚杯立在一瓶顶级巴萨红酒的旁边。岳憬初眼神扫过银制的餐具,然后,她看见了自己超想吃却始终没有吃过的鹅肝鱼子酱。   “江浩然,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江浩然朝她伸出来,定定地望着她:“过来,到这儿来问,我就回答你。”   岳憬初一步一步地蹭到他的跟前,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充斥鼻间,她仰望着他稍加柔和的脸,如临梦境。   江浩然很随意地环住她的腰,低声问:“你想问什么?”   “你……你今天过生日吗?”   话一出口,江浩然脸上的温柔顿时僵住。他愣了愣,似是不想破坏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只淡淡地摇了摇头,松开手,然后走到桌前,打开瓶塞倒了些酒,拿起一杯递给她说:“尝尝。”   岳憬初为难地接过酒杯:“其实,我不喜欢喝红葡萄酒,总是一股浓浓的果酸味,好像变了质的葡萄……”   江浩然沉下了脸,握着酒杯的手指有些微颤,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要摔杯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瞪她:“岳憬初,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放进盘子里切碎了。”   (推荐新文《溺宠》) ……   (初稿,未及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初稿,未及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初稿,未及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初稿,未及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1   031   江浩然电话又响了,他接通了之后,声音变得异常温柔。岳憬初冷冷一笑,又是唐灿。   江浩然挂断电话,一句话也不说就开始穿外套,然后又走到门口换了鞋,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吃完了,把这里收拾干净,我不想闻到食物残羹的味道。”   岳憬初没有说话,心里却巴不得他赶紧走。由于自己的不解风情,江浩然的脸像冻了冰一样硬,他那几欲杀人的目光瞪着她,实在是让她没有安全感。走了倒好,免得全身不自在。   站在水笼头跟前刷碗,岳憬初开始想一个问题,江浩然除了长的好看,腰包鼓以外,到底还有哪里吸引她呢?难道说,自己也这么肤浅,只注重男人的外貌和口袋吗?直到碗筷被整整齐齐地摆到了消毒柜里,这个问题,她还是没能想明白。   洗了手,回到房间,她赶紧捞起丢在床上的衣服挂进衣柜。因为被江浩然催的急,她只随意一卷,这下一看,衣服已经起了褶皱,狼狈不堪。她把衣服用手抚了抚,暗暗地庆幸,幸好江浩然今晚没有心情去参加什么酒会。   整理好了,岳憬初就打开了电脑,进了个人空间。打开提示信息一看,周雪莉偷了自己好多棵白菜。她急红了眼,赶紧跑到周雪莉那边去抢,结果进去一看,她的园子被人搬空了,只好哭笑不得地给她留言:“这就是小偷的下场!”   小偷……   两个字吸引了岳憬初的视线,她这么和江浩然在一块,算不算是小偷呢?偷了姐姐的男朋友?偷了唐灿的未婚夫?   心情不由得沉闷起来,就因为江浩然跟她姐姐的过去,让她不敢逾越,她甚至会为了不让自己再受他的迷惑,主动地和他争吵。   她知道,她吵不赢,他总是可以气得她胸腔起伏,全身发抖。可是,江浩然有他的一套办法,套路简单却实用,履试不爽。他会随手丢过来一件礼物,不见得有多贵,也不见得是他亲自买的,却总能把她的不快驱的烟消云散。   她爱江浩然,却从来没想过和他会发生什么暧昧,也没想过要和他继续暧昧下去,特别是在知道了他要和唐灿订婚之后,离开的想法日渐滋长。不是她矫情,而是,她真的受不了唐灿看她的眼神和江浩然那若近若离的态度。   烦闷地随手翻了翻日历,忽然被一个数字吓得全身一哆嗦,已经是29号了,可早在20号就应该来看她的大姨妈还没来。   她有些心慌,赶紧在网上查阅关于安全期的计算方法和怀孕的症状,偶尔心虚地用手摸摸肚子,总觉得里面多了些什么。   心里越发地恐慌起来,她有点埋怨江浩然,就算是她不懂避孕,做为情场老手的他,也总该有点常识吧。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她犹豫了半天,苦于无耐之下才敢给周雪莉打电话。她采用迂回战术,把周雪莉说的五迷三道,然后才磨磨叽叽地将事情的原委跟她和盘托出。   周雪莉激动地在电话另一端大叫:“岳憬初,你不是笨蛋就是傻瓜,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好朋友出了这种事,她就是冒着被方纬伦抓包的风险,也得跑这一趟。   大概过了十分钟,就在岳憬初暗暗后悔不该给周雪莉打电话的时候,门铃响了。   岳憬初打开门,就见周雪莉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而方纬伦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一时间,她紧张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微微低下头,轻轻地唤了一声:“雪莉……”   周雪莉闪进了屋里,砰地把大门一关,不由分说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验孕棒:“快,赶紧去试试看,听说这个很准的。”   岳憬初感激地从周雪莉手里接过验孕棒,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厕所里。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岳憬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罐子是露出来的一截棉棒,心里默默地倒计时,终于数到了最后一秒,然后失魂落魄地拿着验孕棒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怎么样?”   等在门外的周雪莉同样心焦,岳憬初刚从洗手间出来,她就迫不及等地抓住了岳憬初那冰凉的手。   岳憬初拿着验孕棒,极力地忍着想哭的表情:“我完了,真的完了。”   周雪莉神色一凛,抢过岳憬初的验孕棒一看,居然什么也没有。她气得咬牙:“我都要被你吓死了,你没看说明吗?一个红道是有了,两个红道是没有,要是什么都没有就是检验失败。”   “可是,还是有一半的机率呀。”   岳憬初的身子抖的厉害,摊在床上一会儿趴着叹气,一会儿又坐起来用力地拍肚子。   周雪莉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岳憬初,“你就那么点儿出息?有时间在这儿哀声叹气地,倒不如坐下来想想,如果真的有了,到底该怎么办?”   岳憬初的心坠到了谷底,斗争了许久,也不得要领。她无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忽然得身下一阵热潮,她压着心底的兴奋,苦着脸,略带着几分讨好的看向周雪莉:“不用费那个脑筋了,我……大姨妈来了……”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2   032   处理好了大姨妈的事,周雪莉已经沏好了两杯热茶端了进来,她郑重其事地坐在床头,望着岳憬初问:“江浩然这么委屈你,你怎么不吭声?你怎么就任由着他欺负你?”   岳憬初摇了摇头,脸埋的更低了。   “憬初,你爱他?”   毫无防备之下,一根针直刺心底,多年来一直隐埋的心事终于彻底曝光,她的身体猛一下子就抖了起来。   “他霸占了你,还不肯娶你,憬初,不要爱这种人,离开他,跟他分手!”   “雪莉,我分不了……分不了……。我爸妈还有我姐埋在他家的墓园……我这些年又花了他不少钱……他要我还,我拿不出来……”   联想到之前岳憬初的反常,周雪莉疼惜地抱住她:“傻瓜,如果离不开,就争取,你这样,只是糟蹋自己啊。”   “他不爱我,他一点儿也不爱我……。他知道我的弱点,他要挟我,我根本不敢反抗。他把我当成我姐姐的替身,现在,他又爱上唐灿……雪莉,我不敢爱他,我怕会被伤的体无完肤,我不敢……”   岳憬初痛苦地捂住脸,低头呜咽,语无伦次地说不出一句整话。   岳憬初在周雪莉的怀里痛苦不已,不知道哭了多久,慢慢地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岳憬初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毯,而周雪莉就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浅眠。她在睡梦里还是咬着牙,紧紧地拧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岳憬初心中一暖,悄悄爬下床,把薄毯盖在她的身上。   周雪莉微微动了动身子,却没有醒。岳憬初走到窗前,看见方纬伦的车还停在路灯下面,显得格外孤陌,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她悄悄地打开衣柜,从最深处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包香烟,是上次看见唐灿抽烟之后,自己偷偷买的。   拿出一只点着,吸了一口,却呛的她眼泪直流。估计周雪莉是被她的咳嗽声给吵醒了,睁眼一看,满屋烟雾缭绕,不由得眯起了眼。   岳憬初刚想把烟藏起来,她却走到跟前,摊开手:“给我一根。”   岳憬初张大了嘴巴,却还是顺从地把烟递了过去。   点着了烟,抽了一口,周雪莉的嘴角挂满了自嘲的笑:“看来,咱们姐妹都是这样的命,就好像我们天生就不配得到爱情。方纬伦是这样,江浩然也是这样,男人真他妈的都不是好东西。”   岳憬初靠在周雪莉的肩上,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你说,如果我们都不在了,这两个男人会在乎吗?我不是说我们死了,我是说,如果我们都离开这里,他们会找我们吗?”   “别傻了,你看我不傻过一回吗?结果怎么样,方纬伦还是订婚了。”   “可他真的找你了,他以为我把你藏起来了,还来质问我。他说他是迫不得已,是他家里……”   周雪莉笑着冷哼:“鬼话连篇你也信?你去问问江浩然,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要是真的想找我,不会不知道我去了云南。我又没刻意躲他,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出去散散心,只要他去过机场,就能查到我的行踪。憬初,你还太过稚嫩,怪不得江浩然敢这么对你。”   听到“江浩然”三个字,岳憬初的心还是痛不堪言,她垂着头,喃喃地哀求:“雪莉,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了,你不要看不起我。虽然我爱他,可我是真的想要离开他的,因为我不允许自己当那个见不得光的‘小三’。请你相信我,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我会让他早早地厌倦我,卸掉这一身的债,然后去投奔你。到时候,你还要我吗?”   “傻瓜……。”   自始至终,周雪莉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却在最后,被岳憬初给说的心酸难忍,眼圈总算是红了。   岳憬初辛酸地笑了笑,幸好还有她,幸好还有她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只见江浩然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后面跟着的,是一脸忧色的方纬伦。   “你们两个居然躲在屋里抽烟?”江浩然的阴眸扫过岳憬初的脸,登时脸色一片煞白。   周雪莉怒不可遏地看着江浩然那张冷漠的面孔,挺直了腰迎向他的冷眸:“江浩然,我告诉你,憬初怕你,我不怕,抽烟怎么了?我就是教她抽烟了。”   江浩然胴眸先是一缩,然后又瞪了起来,像极了一头猛兽,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死死地把猎物按在利爪之下。周雪莉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方子,你先把周雪莉送回家去。”声音沉得不能再沉,暗聚着风暴,岳憬初身子一抖,不自禁地拉住了周雪莉的手。   周雪莉回过神来,憎恶地盯着江浩然,切齿拊心地警告道:“姓江的,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没完。”   “还不快把她送走?”江浩然不耐烦地吼,眼睛却始终盯着岳憬初的脸,似是要把她的魂儿给逼出来。   方纬伦了解江浩然的脾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拉住周雪莉的手腕,连拖带拽地把她带走了。   江浩然是真的生气了,死死地瞪着她,一句话也不肯说。看多了韩剧的岳憬初实在不敢奢望,这个男人是因为担心她抽烟而危害身体,才会用一脸愤怒且诡异的表情看她。   岳憬初心底发怵,强硬了半天,那根脊梁骨也顺不直。她灰溜溜地低下头,声音小到了几乎听不清:“对不起,我只是想试试。”   江浩然的眸子一缩,古怪地笑了笑:“抽也抽了,试也试了,心底隐藏的小小的叛逆感终于实现了,居然高兴的连眼睛都肿了?”   “刚刚闹了胃疼,我不想打扰你,就给周雪莉打电话了。”   江浩然没有说话,神情中流露出一丝疑色。   岳憬初继续道:“其实上次跟唐灿一起吃饭,我不是跟你闹脾气,也不是有意地冒犯她,是我的胃疼犯了,我不能吃辣的东西……”   江浩然脸色一收:“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说?”   岳憬初弱弱地回答:“因为唐灿喜欢吃水煮鱼,我不想扫她的兴。”   江浩然脸上的线条终于柔和起来,他上前去抓住她冰凉的手:“还疼不疼?要不上医院看看去。”   岳憬初摇摇头:“已经不疼了,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喝点热水,到床上躺着去,下次再疼要吭声,这么大了,不懂照顾自己?”   岳憬初讨好地嘿嘿一笑:“不是有你吗?反正你不会让我冻着饿着,我只要高高兴兴地念书就行了。”   江浩然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暖色,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这屋子里烟味太重,到我屋里睡。”   “没事,我开会儿窗子就好了。”   “嗯?”江浩然见岳憬初犹犹豫豫地往后缩,又好气,又好笑,“放心,我还没饥渴到对一个病人下手。”   岳憬初撇了撇嘴,只得乖乖地跟着江浩然去了他的房间。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3   033   江浩然的手无意地在她的小肚子上捂了一夜,岳憬初痛经的老毛病居然没有犯。   她甜甜地睡了一夜,醒后,除了眼睛有些涨涨的以外,全身都出奇地舒服。可是,当她坐起来之后才发现大事不妙,由于睡的太熟,半夜忘了上厕所,结果,床单被染红了一大片。   心虚地看看在旁边侧身而卧的江浩然,不知道接下来,她要迎接怎样的一场风暴。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江浩然也睁开了眼。她先是愣了一下,赶紧从床上跳起来,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卫生巾直奔厕所,直到把自己清理干净之后,才敢回到“罪案现场”投案自首。   ……。分……。割……线……。   岳憬初缩在墙角,颤悠悠地看着江浩然换床单,怎么也不肯相信,向来有洁癖的他居然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江浩然利落地铺好床单,再把枕套扒下来,换好以后,还用力地拍了几下,然后才放到床头。一套动作下来,一点拖泥带水的意思都没有,感觉好像是平时做惯了这些。   岳憬初皱了皱鼻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喂,江浩然,再有几天,我就开学了,之前的那个李阿姨,你是不是应该请回来了?”   江浩然把换下来的床单往岳憬初的怀里一塞,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我决定请小时工。”   “为什么?”岳憬初抱着床单追进浴室,看着江浩然脱了睡衣站在镜子前刮胡子,一脸好奇地问,“李阿姨干的挺好啊?为什么要请小时工?”   “不为什么。”   岳憬初还是不死心,凑上去问:“什么叫不为什么?你又不是请不起?”   “你确定你听懂了我的话?我没说不请,只不过是请小时工罢了。”   “那到底为什么呢?”   江浩然沉默,专心地摆弄着手里的刮胡刀,岳憬初知道,刮胡子的时候不能说话,也就耐下心来,靠在门框上等。   江浩然刮完胡子,终于扭过头,盯着她好奇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如果你不介意李阿姨一大早开门的时候,看见你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的话,我也不介意把她请回来。”   岳憬初被堵得哑口无颜,脸上一窘,怒气冲冲地往外走,然后用力地拍上了浴室的门。   江浩然坐进了浴缸里,水哗哗地往外溢,他抚弄着浴缸上漂浮的一层软腻腻的泡沫,好笑地摇了摇头,时光仿佛又回到了某一个秋天。   “姐,你看我买了什么?”   岳憬初兴奋地推开门,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浩然,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憬初,别那么没礼貌,是我请江先生进来的。”岳静初有些尴尬,低声喝止了她。   “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面对岳憬初的敌意,江浩然倒是泰然自若。他哼哼一笑,道:“这就是你对待债主的态度?”   “我姐已经在你们公司打工了,而且是免费打工三个月还你的钱,你还想怎么样?”   岳静初赶紧咳了一声,背过身去朝岳憬初比划小动作。江浩然早已看在眼里,他装作不察,仍笑咪咪地看着岳憬初:“身为老板,关心一下员工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吗?”   岳憬初冷冷一笑:“哦?那你们公司清洁工的家你去过没有?我想,最需要领导关心的是他们。”   江浩然一愣,笑道:“多谢提醒,明天我就逐一登门拜访,快过中秋了,一人封2000块红包,发两盒月饼。”   “你……”岳憬初气结,干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岳静初好笑地看着两个人,忽然脸色一变,拉过岳憬初就往房间里推。   “快,进屋写作业去。”   岳憬初不明所以地吱扭着:“姐,我没作业,你推我干什么?”   “快进去,好好看会儿书。”   “我还没说完呢,那个男人到底来咱家干什么?不是又看上你了吧?”   江浩然一向听力好,听不全倒也听了个大概,不由得暗想,难道他真的摆出一脸对她姐姐垂涎三尺的表情?而她为什么要把岳憬初支走?怕她再出言不逊?还是是想单独和他相处?直到岳憬初悻悻然地转身进屋的时候,他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她来了月经,裤子已经被浸透了……   “喂,江浩然……”   浴室的门被打开一条小缝,岳憬初的小脑袋慢慢地探了进来。江浩然眼看着氤氲了许久的热气纷纷顺着缝隙往外钻,随即不悦地沉吼:“你又怎么了?”   “快开学了,我的社会实践表还没盖章,你是不是帮下忙?”   “自己想办法,谁让你不老老实实地找家单位去实践?”   岳憬初着急了:“是你说的,不许我去,到时候需要盖章你会帮我解决。”   江浩然眯起深眸反问道:“我说的?”   岳憬初抿着嘴,忙不迭地点头。   江浩然忍着笑意,硬是摆出一张冰山脸:“我改变主意了,你自己想辙去。我正在洗澡,如果你不打算帮我搓背的话,麻烦你把门关好。”   岳憬初看准了江浩然心情还不错,才敢开口跟他提,却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反悔。她只能心有不甘地跺脚,然后气闷闷地拿着实践表大步而去。   …… Chapter 34   034   社会实践表的章,最终还是盖上了,江浩然的女秘书林向琪亲自“画押”,然后不咸不淡地把表格递给她:“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岳憬初眉开眼笑地接过表格,放到嘴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把表格折好,放进书包里,这才回答说:“林秘书,谢谢你,劳烦您跟贵公司的总裁说一声,叫——他——去——死——”   跑到公司大门口,岳憬初还在不断地回想着林向琪那一阵发青一阵发白的脸,然后偷偷地在心里笑。   岳憬初对江浩然身边的女人提不起半分好感,唐灿也好、王小姐也罢,亦或是这个看起来端庄斯文的林向琪。也许是她电视剧看多了,怎么看都觉得她们长着一副“小三样”,特别是林向琪那尖的不能再尖的瓜子脸,很难让她不把“狐狸精”三个字安在她的头上。   明知道林向琪肯定不会把原话转给江浩然听,所以,她才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下。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她竟然突发其想地跑到公交车站去等公交,她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医院路。   早上临出门的时候,忽然看见陆颖枫的外套,想起自己还欠人家一个人情,所以,她干脆把他的外套也带了出来,想找个时间送过去。   以前挤公交的时候,岳憬初总是祈祷着公交车的人能少一些,结果,当公交车里没人的时候,她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金融危机的关系而导致全民坐不起公交车来。   一个人坐公交的感觉很怪异,她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打辆出租车,至少,不会在大白天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忍着想要跳车的冲动,终于看见医院路的路牌,岳憬初往前一望,不远处的站台上早有一群人守候。司机猛地一踩刹车,岳憬初被晃了几下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门一开,人群呼啦一下把前门、后门堵的死死的。   经过一场肉搏,岳憬初终于成功地从公交车是解脱下来,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书包,没有被割的迹象,这才大步地往医院走去。   医院里依旧人流不减,挂号的队伍排到很长,忽然一阵骚动,就听见一个老人恸哭的声音。好多人回过头来看热闹,岳憬初也停下了脚步,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刚刚检查出绝症,年迈体衰的老父亲接受不了,大哭了起来。   岳憬初最见不得这种场面,赶紧加快了步子,直奔陆颖枫的办公室。到了办公室才知道,陆颖枫轮修,她扑了空,正要失望而回,那小护士居然热心地把陆颖枫的电话抄给了她。   岳憬初毫不犹豫地给陆颖枫打了电话,然后约了个地点见面,陆颖枫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杰罗德餐厅。   一束束百合将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围在正中,一个身穿白纱裙的长发女孩正坐在琴凳上,娴熟地弹奏着《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首钢琴曲,岳憬初听过不下百遍,却依旧喜欢。   服务生端了两杯咖啡,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陆颖枫坐在对面,淡淡地笑看着她:“上次你走的急,忘了跟你要电话,你要是想不起来还我衣服,我就得冻着过日子了。”   岳憬初嘿嘿一笑:“师兄,你别开我玩笑了,堂堂的大医生,连个外套都买不起?不过,我的确是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所以,为了感谢你,今天我请客。”   “哦?你请客?”陆颖枫显得有些意外,“你不会是想把我留下来刷盘子抵帐吧?”   “怎么会?你看我现在像穷成那个样子的吗?”   陆颖枫神情一顿,忽然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眼神好像是在看四川的灾民,颇有些同情的意味。   岳憬初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好尴尬地喝咖啡。   “师妹……我听说……”   “嗯?”   岳憬初抬眼看他,眼中透着几分纯真无邪,倒是让他难以启齿,怕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可是,考虑到话到嘴边悬着不说,也多少会令对方不自在,一时间,陆颖枫居然有些尴尬。   “我听说……你父母……”   正说着,电话响了起来,岳憬初低头一看,是方纬伦。   电话才一接通,就传来方纬伦焦急的声音:“憬初,雪莉摔了一跤,脚受伤了。”   不顾周围人们异样的表情,岳憬初哗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吼:“快送医院啊。”   “她……她跟我闹别扭,不肯去。”   “混蛋,你们在哪儿?快说,在哪儿?”   “我们在东街的十字路口那儿……”   “好,知道了。”   火烧眉毛,岳憬初来不及多说,抓起书包就往外跑。陆颖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赶紧往桌子上甩了两张百元大钞,追了出去。   ……。   (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5   岳憬初和陆颖枫赶到的时候,周雪莉一改往日的形象,居然很女人地坐在路沿上呜呜大哭。方纬伦几次试图想把她抱起来,她却拼命地挣扎,死也不肯让他碰。别扭的一男一女,引起路人的侧目,岳憬初见此情景,恨不得身怀绝技,一掌把方纬伦拍飞。   地上,有一摊血,触目惊心的红,吓得岳憬初失声尖叫:“雪莉,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手破了,胳膊也蹭破了……”周雪莉一边哭,一边可怜兮兮地摊开手掌。   第一次被周雪莉依赖的岳憬初又气又恼,尖声道:“你还哪里疼?”   周雪莉一下一下地抽咽着:“脚疼,疼的我都走不了路了……”   陆颖枫闻言,职业性地蹲下身子替周雪莉检查。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捏着她又红又肿的脚踝,每一下都疼得她呲牙咧嘴地倒吸冷气。   方纬伦的眼睛如同盯着“杀父仇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陆颖枫的手:“你是谁?谁让你随意碰她了?”   因为方纬伦和别的女人订婚的事,岳憬初对他原本就多了几许排斥之意,又见他对陆颖枫大呼小叫,随即怒不可遏地瞪眼:“你管他是什么人?我问你,要不是你纠缠她,怎么会弄成这样?”   方纬伦自知理亏,无力还嘴,却仍然心有不甘地盯着陆颖枫的动作。   陆颖枫专注地替周雪莉检查,摸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主攻骨科的,但摸起来,好像是有点错位,你先忍着点,我抱你去医院,让专家给你看看吧。”   周雪莉点了点头,陆颖枫这才横抱起她。方纬伦配合地打开车门,周雪莉却大嚷:“我不坐他的车!”   无奈,方纬伦只好关上车门,扬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极不厚道地占了司机旁边的座位,陆颖枫和岳憬初只得一左一右地把周雪莉夹在正中,挤在了后面。   一路上,周雪莉忍着疼痛低吟,方纬伦皱着眉回头,看过周雪莉之后,又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扫视着陆颖枫。岳憬初瞪着方纬伦,大有保驾护航的意思,反倒是陆颖枫,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方纬伦的不友善,只是挨着周雪莉静静地坐着。   三个人挤在出租车的后面,的确是有点难受,特别是还有一个病人,大家不敢挤到她,都自觉地缩着身体。   “师兄,你衣服上有血……快,把外套换一下吧。”岳憬初眼尖,发现陆颖枫身上有几处血迹,赶紧把袋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   陆颖枫下意识地低头,果然看见肩膀的地方有些暗暗的颜色。用手摸了摸,似乎已经渗了进去,他只好在狭小的空间里把外套脱了装进袋子,又换上了岳憬初带来的那件衣服。   到了医院,陆颖枫直接把周雪莉抱进了病房,然后请了骨科的专家来替她诊断。医生给周雪莉检查了一下,建议他们去拍骨片,陆颖枫二话不说,又抱着周雪莉去拍片,岳憬初也不放心地跟前跟后。而此时,方纬伦却不见了踪影。   片子出来后,医生认真地看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足关节错位。岳憬初和周雪莉本身就是医大的,对那些专业名词多少有些结概念,一听是足关节错位,悬着的一颗心,立即放松了下来。   “憬初,我想回家。”周雪莉半躺在病床上,撅着嘴,满脸委屈。   不等岳憬初说话,方纬伦却插嘴道:“不行,马上住院。手续我都办好了,押金也交过了,你安心住。”   “有人问你的意见吗?”周雪莉瞟了方纬伦一眼,冷声冷语地说,“你最好识相点,赶紧给我滚,免得我爸妈来了大家脸上不好看。”   “雪莉,我觉得你还是住院吧。虽然你的伤不是很严重,但还是需要按摩和牵拉,来回跑的话,对你的恢复不利,而且,在这边有医生随时观察,方便些。”   方纬伦见岳憬初同意他的观点,连忙点头:“憬初说的没错,雪莉,还是住院吧。如果你嫌闷,我可以随时过来陪你。”   周雪莉一看见把自己的脚弄成这样的最魁祸首,就恨得两眼喷火,她想忽视他的存在,可这家伙却总是不厚道的站出来插嘴,她不得不心烦地下最后通牒:“方纬伦,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打电话给你未婚妻……”   “他要是在乎,还能站在你跟前大献殷勤?”   低沉的声音响起,岳憬初的心猛地一紧,扭过头来一看,果然是江浩然。他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百合,看来,他知道周雪莉受了伤,特意前来探望。   “江浩然,你来干什么?难不成憬初陪我上医院你也要干涉?”   周雪莉的眼中充满了敌对的色彩,站在一旁的陆颖枫不由得皱了皱眉,立即有了一种认知: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微妙且纠结。   江浩然没有回答,凌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陆颖枫身上的外套,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这位是?”   岳憬初笑呵呵地上前介绍:“这位是我的学长,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陆颖枫。学长,这位是我的……现任监护人。”   岳憬初拉长了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用“现任监护人”这么词来形容江浩然和她的关系。然而,对于她刻意地隐瞒他不光彩的强占行为,江浩然却并不领情。   他弯了弯嘴角,眼眸中却没有一丁点的笑意,沉默了片刻,还是主动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来:“你好,我是江浩然。”   江浩然的大名,陆颖枫早有耳闻,却从未想过岳憬初竟然会和他沾上关系,也从未想过自己和他会有什么交集。他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淡淡一笑,也伸手握上了江浩然微寒的手心:“你好。”   只是晴蜓点水般一握,两只手迅速分开,短暂地交锋之后,江浩然把目光转向了岳憬初:“连大哥都不肯叫一声了?现任监护人?你倒是形容得贴切呀。”   江浩然他对岳憬初的刻意撇清非常不满,但他又要在外人面前保持冷静。他知道,周雪莉已经知道了他和岳憬初的事,不然上次,岳憬初不会哭的连眼睛都肿了,而周雪莉对他的态度也不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势如水火。   当然,他并不在乎周雪莉知道,所以,他把周雪莉的满脸疾愤当做是她年龄趋于老龄化的征兆,把她的咬牙切齿当做是防止皱纹滋生的缓解运动,把她那恨人不死的眼神当作是她失恋后对世间男女的愤世嫉俗而无视。   岳憬初心虚地笑了笑:“我是觉得这样说,师兄会比较明白,毕竟我家人全部过逝的事情几乎是人近皆知,突然冒出个哥哥来,大家会非常惊讶。”   江浩然的冷眸总算是有了一丝温度,他的注意力也终于落在了周雪莉的身上。   “雪莉,方子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有些事,他正处于纠结状态,你应该给他解决的机会。我只劝你一句,试着信任,未必不是对自己的宽容。你好好养伤,我和憬初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失陪。”   说完,他竟不问岳憬初的意思,霸道地拉着她的胳膊走出了病房。   江浩然说的郑重其事,一席话,就连始终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陆颖枫,也不得不忽略了江浩然对他的那一股不易察觉的敌意,继而对他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为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江浩然不过是个靠脸吃饭的富二代,可现在,他只看着江浩然那挺直的背影,便意识到自己以前的错误认知,不由得暗叹: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角色。   (赶时间,初稿,未修)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6   坐上江浩然的阿斯顿马丁,岳憬初靠在椅背上,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对对挽手而行的男男女女,兴灾乐祸地说:“我真想看看,方纬伦的未婚妻听见他在医院里照顾周雪莉的消息,到底是什么表情。要是我,肯定给他一个窝心脚,送他去南天门转一圈儿。”   江浩然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着,若有所思地抽了起来。   刚才在病房里,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件外套,原以为,主人是个毛头楞小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医生。他该赞赏她的眼光?还是应该给她一句忠告?   “多久了?”打断了岳憬初的聒噪,江浩然吐了一个烟圈,浮在车顶,缭绕不散。   岳憬初扭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侧脸:“什么多久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瞒了我多久了?”   岳憬初脸色一僵,只觉得有一股血流从脚底直达头顶,一突一突地抵着她的太阳穴。心跳猛地快了起来,如同一张半怒半惊的皮鼓,咚咚直响,好像快要跃出胸膛。   “怎么?时间很久了,久到需要慢慢地回忆?如果不是我发现了外套,如果不是周雪莉住院,如果不是方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只怕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惩罚你?”   “惩罚?”   江浩然没有回答,而是按下车窗的玻璃。一股冷气从窗口灌入,吹乱了他的头发,把他脸上的线条吹的更加硬朗。他把胳膊伸出去,用食弹了弹烟灰,然后把紧方向盘,狠狠一转,车子便调了个头。   岳憬初打了个冷颤,不安地用手抚了抚双臂:“你要带我去哪儿?这不是回家的路。”   江浩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苍白,抿紧了嘴不予回答。用力地踩下了油门,车窗两旁的风景像快放了的镜头一样,瞬间迅速向后倒退。   车子飞速行驶,直到岳憬初看见了一座牌坊从眼前疾飞掠过,“江氏墓园”几个字格外惹眼,这才意识到置身何处。她的嘴唇顿时失去了血色,她用力地拉着江浩然的胳膊,眼中略露哀色:“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回家,快带我要回家……。”   “不去也得去!我分明提醒过你,我对情妇的要求很高,其中一条就是,你要对我保证绝对的忠实。但是,你做不到,给你看了无数次协议书,都约束不住你,那么今天,我亲自带你来看看。”   江浩然放慢了车速,把岳憬初身侧的车窗打开,好让她看的更加清楚。   “我不去,你再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岳憬初瞪着眼威胁他,他却不为所动,在车上随意按了一个按钮,就将车门锁住了。   岳憬初伸手去抓方向盘,被他用一只胳膊弹开,她又不放弃地去撕扯他的衣服,嘴里喊着:“停车,你停车!”   两个人在车里进行了一番惊心动迫搏斗,车子七斜八拐地在公路上继续行驶。幸运的是,这条路少有人走,江浩然的车技也算是高明,如若不然,明天的商业报纸的头版头条会用醒目的字眼写着这样的一个标题:《著名企业家江浩然与不明女子遭遇车祸,横死路边》。   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则会登出一副江浩然狭着凤眸微笑的照片,然后打上醒目的标语《商界奇才,惹女无数的钻石王老五与其情人的惨痛下场》,然后,所有和他有过关系的女明星又再度被炒热了身价。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车子终于在一处貌似庄园的别墅的门前停住。江浩然拉着岳憬初下车,立即有几个佣人从“别墅”里面列队出来迎接。江浩然的眼睛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低沉着声音命令道:“准备三束菊花。”   他捏着她的手腕,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岳憬初知道他的用意,奋力挣扎,她半蹲着身子,身子用力地往后坠。   江浩然不屑地弯了弯嘴角,俯下身子一捞,用手直接扣在她的屁股上,用力一揽,岳憬初像是猛坐到了针尖上一样,即刻弹了起来。   江浩然不顾她脸上的尴尬,顺势抢过佣人手里的菊花,拽着她就往墓园的深处走。   “江浩然,别拉着我,我自己走。”岳憬初甩开了江浩然的手,往前小跑了几步,把自己和他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延着石子路一步一步地往前。   如同获得什么感知一样,天上下起牛毛般细密的小雨,将道路两旁的枯松古柏染上了生气。雨势不大却阴冷的瘆人,江浩然想起岳憬初的月事未完,怕她着凉,追上来,脱了西装披在她的肩上。   岳憬初耍性子,不肯接受,双肩一抖,那西装就滑了下来,江浩然眼疾手快地捞起来,又展开死死地按在她的肩膀上。   岳憬初拧眉回头,对上江浩然固执的双眸,刚要说话,江浩然却抢先开口:“你要是再把它弄下来,我就抱着你上去,让你姐姐看看,我们之间有多亲密。”   岳憬初身子一颤,只得用双手拉住领口,又往身上裹了裹。   石子路被雨水淋湿,有些滑,岳憬初很庆幸自己穿的是休闲鞋,反倒是江浩然的皮鞋底子,走起路来有些吃力。   岳憬初故意加快了脚步,江浩然也跟着加快。她回头一看,他的步子大的惊人,每一步却又走的稳稳当当。   走上石桥,脚下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河,她倚着桥面向下望,浅浅的倒影被一朵朵雨花打散。   看着这样的情景,岳憬初心在不断下沉。如果,这是和心爱的人一起郊游该有多好,可是,这里却偏偏是墓园,凝聚了无数哀伤与追思的地方。   “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前面绕过去就是。”   “爸爸妈妈还有姐姐过世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来看他们。”   岳憬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低的感伤,江浩然的心也随之一紧:“你姐姐她……”   “我知道,姐姐怕我伤心,嘱咐你不让我来。可是,我在心里头记着她们,在心里难过,所以,来不来都是一样的。”   江浩然没有说话,而是把手里的菊花递给她。她接过来,用手指摆弄着,把被江浩然压榻的花瓣又展了展:“这里很好,很安静,我想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绕过石桥,走了一会儿,三块墓碑赫然而现。岳憬初咬紧了嘴唇,却掩不住眼中的泪雾渐渐地模糊,渐渐地充盈,直至顺着脸颊滑落。   江浩然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给她力量,支持她的脆弱,却又像是在提醒她,好好地看看,他给了他们这样豪华的葬地,她是不是应该三贞九烈地死忠于他。   岳憬初逐一地将菊花靠在碑前,然后闭上眼睛默默地哀悼,而江浩然哀痛的视线却只是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久久不曾移开……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7   岳憬初缩在车里,像只生病的小狗一样蜷着身子,她无力地闭着眼睛,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全身都在颤抖。   江浩然开了暖风,还从后备箱里拿出薄毯给她盖,可她依旧抖的厉害。   他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个样子,单薄的像纸片,好像吹过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   江浩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发烧,随即把毯子给她裹严实了,又低沉地说:“看清楚了吗?这个墓园,我是专门找风水师看过的,该在哪里挖河,该在哪里搭桥,都是有讲究的。”   岳憬初不说话,长长的睫毛低覆着,像是睡着了,眼皮却一下一下地跳。   “坐起来,装着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江浩然俯下身子,挨近她,冰冷的气息吹在他的脸上,“其实,你刚开始表现的很完美,完美到让我差一点就相信了你已经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抱着你妈的墓碑哭?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哭,就注定了我是赢家?”   岳憬初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无力却不空洞。忽然,她的眸子里燃起了一丝光亮,如划破黑暗的流星,绚烂过后又立即黯淡下来。   “别动什么歪心思,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最好先回家,把床单底下的协议书拿出来看看。”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江浩然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低哑而又邪肆地提醒她:“还有,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听见了吗?下一次,不会只是带你来墓园这么简单。”     外面的雨又大了起来,滴滴答答地落在车顶,顺着车窗往下流。车里很安静,还有一种淡淡的薄荷香气四溢飘浮,如同那晚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   岳憬初鼓起了勇气,抬起头来:“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他以为,她会求他放过她,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拒绝她的话,但是,她没有。   “能不能让我搬出去住?不用太麻烦,就是上次唐灿说过的,她朋友的房子……”她喃喃地说,“那里离学校近,而且,你想找我的话,也可以去那边……”   她把头低下去,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她很想住校,她很向往那种关灯之后,几个人缩在被子里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生活。可是,上了大学,她不仅没有过过集体生活,甚至连学校的饭堂都没去过几次。   江浩然看了她一眼:“不好,那样太麻烦。总不能我半夜忽然想你的时候,还得现穿衣服现开车,等到了你那边,天都亮了。”   “可是,我医大离别墅很远,我不想每天被你折磨得全身无力的时候,还要挤公交车,坐几站地去上学。”   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没有半分哀求之色,明亮的眸子中,只是蕴含了期待,那种最纯净的期待。   他发动了引擎,开动了雨刷,目视前方,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意:“你是在埋怨我没有给你买一辆车?”   她沉默。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沟通有问题。   开学的第一天,岳憬初就感冒了,虽然没有发烧,但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江浩然说替她请假,她却不肯,江浩然只好怜香惜玉地亲自开车送她。   在岳憬初的坚持下,车子停在离学校门口大约500米的地方。路边,有一对男女正在依依不舍地话别,岳憬初隔着窗子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羡慕。   她很想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不用轰天动地,也不用像小言里写的那样虐心虐肺,她只想尝尝那种纯纯涩涩的味道。   然而,恋爱都没来得及谈一场的她,直接就跃级成了女人,还是最见不得光的情妇。她不只一次觉得自己很悲哀,也总是在心底里瞧不起自己,换作以前,她会大大方方地让江浩然把车开进校园,而现在,车子停在校外500米她都嫌不够远。   女生是天下最奇怪的动物,她们除了喜欢讨论哪个男人优秀之外,还喜欢传八卦是非。   岳憬初刚在坐位上坐好,就有人跑过来问告诉她护理系的系花被人包养了,那人喋喋不休地跟她说那个系花有多贱,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她只是沉默地点头,心虚的连手心都冒汗。   一整天,岳憬初都是在对护理系系花的议论声中度过的,为了以防万一,她在下课前,破天荒地给江浩然发了一条信息:呆会我自己挤公车,你不用让司机来接我了。   短信刚刚发送成功,岳憬初就后悔了,她想起来,江浩然今天要接待非常重要的客户,她这个时候给他发信息,简直就是给他添乱,只怕今天晚上,他又该拉着一张寒冰脸给她上“政治课”了。   懊恼正在持续中,手机忽然震了几下,岳憬初拿起来一看,脸上几乎变了颜色。向来不发短信的江浩然居然耐着性子给她回发一条短信,内容是:?   虽然只是一个问号,岳憬初却能够想象的到他板着脸,仓促地给她回信息的模样,她忍着笑,又发:你的车太招摇,我不想变成公众焦点。   短信发完之后,岳憬初便时不时地摆弄着手机,想象着江浩然会再给她回过来一条什么样的短信。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大概过了十分钟,手机终于又开始震动了。   这次的内容很简单,就两个字:批准。   ……。分……。割……。线……。   开学的第一天,岳憬初就感冒了,虽然没有发烧,但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江浩然说替她请假,她却不肯,江浩然只好怜香惜玉地亲自开车送她。   在岳憬初的坚持下,车子停在离学校门口大约500米的地方。路边,有一对男女正在依依不舍地话别,岳憬初隔着窗子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羡慕。   她很想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不用轰天动地,也不用像小言里写的那样虐心虐肺,她只想尝尝那种纯纯涩涩的味道。   然而,恋爱都没来得及谈一场的她,直接就跃级成了女人,还是最见不得光的情妇。她不只一次觉得自己很悲哀,也总是在心底里瞧不起自己,换作以前,她会大大方方地让江浩然把车开进校园,而现在,车子停在校外500米她都嫌不够远。   女生是天下最奇怪的动物,她们除了喜欢讨论哪个男人优秀之外,还喜欢传八卦是非。   岳憬初刚在坐位上坐好,就有人跑过来问告诉她护理系的系花被人包养了,那人喋喋不休地跟她说那个系花有多贱,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她只是沉默地点头,心虚的连手心都冒汗。   一整天,岳憬初都是在对护理系系花的议论声中度过的,为了以防万一,她在下课前,破天荒地给江浩然发了一条信息:呆会我自己挤公车,你不用让司机来接我了。   短信刚刚发送成功,岳憬初就后悔了,她想起来,江浩然今天要接待非常重要的客户,她这个时候给他发信息,简直就是给他添乱,只怕今天晚上,他又该拉着一张寒冰脸给她上“政治课”了。   懊恼正在持续中,手机忽然震了几下,岳憬初拿起来一看,脸上几乎变了颜色。向来不发短信的江浩然居然耐着性子给她回发一条短信,内容是:?   虽然只是一个问号,岳憬初却能够想象的到他板着脸,仓促地给她回信息的模样,她忍着笑,又发:你的车太招摇,我不想变成公众焦点。   短信发完之后,岳憬初便时不时地摆弄着手机,想象着江浩然会再给她回过来一条什么样的短信。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大概过了十分钟,手机终于又开始震动了。   这次的内容很简单,就两个字:批准。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8   晚上,周雪莉给她发了一个视频,护理系系花打扮奢华,挽着一个男人进入一家高级会所。那男人大概四十来岁,一只手搂在她的腰上,动作极是亲昵,进门的一瞬,竟毫不避忌地迅速在系花的脸上啄了一下。   尽管好早有心里准备,可当那些不堪入目的内容活入眼帘的时候,她的手心还是微微地发潮。   周雪莉在QQ的另一头幸灾乐祸:“看见没有,这就是系花找的那男人。”   她问:“你怎么找到的视频?”   “校友群共享里下载的,不知道谁有那么闲,竟然写了万字长评。你有兴趣就进群里去看看。”   岳憬初点进去,发现群里面已经开始了口水战。系花的朋友不遗余力地大骂拍摄视频和写万字长评的人没有公德心,说这是预谋陷害。   岳憬初滚动着鼠标,一字一句地看完,只觉得那些诡辩的言辞在事实的面前,显得那样苍白。   江浩然推门而入,岳憬初一慌,迅速关掉QQ,然后回过头来看他。   他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透,一身崭新浴袍,看起来好像刚拆包的棉花糖,软绵绵的。   “在看什么?鬼鬼祟祟的?”   岳憬初的脸有些微红:“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要是我在换衣服呢?”   江浩然干笑了两声:“那不正好,省得我动手脱了。”   岳憬初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随手拿过一本英语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江浩然突然登门造访,目的不言而喻,她不能拒绝,只好装傻,期待着他人性大发,放她一马。然而,江浩然也算是久经沙场,她这点儿小打算又怎么能瞒的过他?他夺过她的书,顺手一扔,岳憬初本能地张着两只手,想要去接,他却一把搂住她的腰,用力地把她按在床上,只由那书哗地一声落在墙角。   床垫很软,她深深地陷下去,江浩然压着她,手臂自然地撑在她的身侧。她的脸像有一把火在烧,毛孔间包裹的一股股热潮,散发不出。她闭起眼睛,紧紧地皱眉,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乖顺地等着他的吻落下来,可是过了很久,他却没有动。   感觉到一丝怪异,她把眼睛睁开,恰好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眸光。雾般的迷离,不是情欲,倒更像是眷恋。   眷恋?他在眷恋着谁?岳憬初的脑中疾疾闪过一道身影,站在石桥的另一头,盈盈含笑,整个画面是那样美轮美奂。   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忽然用力地推开江浩然。江浩然反应过来,抽回身压住她,不许她动,拧紧了眉头问:“怎么了?”   “放开我。”   他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邪气:“你又想玩什么?欲擒故纵?你难道不懂,同一个游戏玩的次数多了,会让人起腻吗?”   “江浩然,你别这样行不行?”岳憬初垮着脸,几乎是在哀求他。   他覆下来,扳着她的脸,迫使她的眼睛与他对视:“别哪样?你说清楚?”   “我今天没有心情……”   “那么刚才,是谁闭着眼睛,摆出一脸期待的样子?”   岳憬初大窘,弯起腿来,想用膝盖撞他,他一歪身子,灵巧地避过,却在下一秒钟,用手钳住她的肩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一段视频……”   他居然知道?岳憬初看着他,满眼惊惧。这个男人简直是神通广大,他竟然知道这段视频,那他就应该知道她心里在害怕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惊恐过后,岳憬初的眼中就只剩下愤怒。她虽然是他的情妇,但她还是要有最起码的隐私权。   江浩然松开手,用力一撑,从她的身上爬起来,语气变得轻松起来:“监视?我还不屑做这样的事。如果……你真想知道原因的话,明天陪我参加一场晚宴。”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39   尽管岳憬初不想去,但在江浩然的威副利诱下,还是换上了那件经过改良的乳白色旗袍。其实,她长的面嫩,穿上旗袍,感觉很像电视剧《像雾像雨又像风》里面周讯演的那位心理幼稚的大小姐。   不过,她一向不喜欢把自己打扮的像阔太太一样,江浩然也说,珠光宝气并不适合她的气质,所以,她倒是觉得旗袍挺适合她,还特意拿出一套翡翠饰品来搭配。   这套翡翠饰品并不是顶级的祖母绿,而是带有淡淡莹光的紫罗兰,但仍是价格不翡。像这种高级货都有国家权威部门颁发的鉴定证书,当时,她连看都没看,就随手扔进了抽屉,如今再拿出来,这才惊叹于它的价值。   江浩然带她去的酒店,是全市最豪华的建筑,这里的装潢极尽奢华,房顶上的水晶吊灯,亮得好像漫天绚烂的星斗,璀璨无比。   岳憬初挽着江浩然的手臂,白色鹿茸面的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嗒嗒直响。   这是一场自助式的鸡尾酒会,男男女女,衣香鬓影,酒色重重。岳憬初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酒会,好奇地四处张望,江浩然从侍者的盘子上拿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说:“端着。”   岳憬初望着杯里暗红色的液体,问:“这是什么酒?辣不辣?”   江浩然哧地一笑说:“酒怎么会辣?不过,后劲儿倒是不小。”   她怯怯地望着他:“那我还是别喝了吧?”   “不喝也要端着。”   岳憬初捏着杯脚,紧紧地跟在江浩然的身后,看着他与迎面而来的每一个人谈笑风声,着实有些想不通:唐灿处处比她强,特别是应付这样的场合,更是如鱼得水,他为什么叫上她,而不是叫唐灿来?   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只好又满脸堆笑地陪着江浩然演戏。   孙竞航在侍者的引领下推门而入,岳憬初一抬头,当场石化。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以为是自己睡眠不足产生了幻觉,可孙竞航身边的那个女人真的是护理系的系花,虽然她化了浓装,但那个人,真的是她。   系花看见她,也是一愣,随即弯起了嘴角,把目光落在江浩然的身上。   孙竞航热情地伸出手,脸上带了些歉意:“江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江浩然道:“不会,是我们早到了。”   侍者同样给系花端来了酒,她笑咪咪地接过来,托在手心里。   孙竞航轻轻抿了一口酒,又看了岳憬初几眼,笑道:“江总的口味还是没变,依旧是喜欢小麻雀?”   江浩然扫了岳憬初一眼,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灰衣的麻雀满街都是,有的时候推开门就能看见一堆,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它们不大好抓,不管你拿什么来引诱它们,它们都对你不理不睬。所以,你只能先耐下心来,织一张密网,把诱饵放在网底下,然后躲在远远的地方,等着它们自己钻进来。”   孙竞航好像从中得到了什么启示,摆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江总对抓麻雀倒是有一番研究啊。”   江浩然高深莫测地一笑,又说:“悉心地布下天罗地网,怎么也要逮着个麻雀,要不然,前面花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孙总,你说是不是?”   孙竞航连连点头,用手拍了拍系花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莲莲,江总可是大忙人,以前我请了他几次,他都没有时间,今天,有幸聚在一起,你可要替我多敬他几杯啊。”   系花晃了晃身子,撒娇道:“人家酒量不好,你就不怕我被江总灌醉?”   岳憬初听着系花嗲里嗲气的声音,软的像是快要融化的巧克力,又甜又粘,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职业道德”。   她扬了扬嘴角,刚要“发挥”一下,结果,又有人在侍者的引领下款款而来。   这个男人姓吴,岳憬初认识,他曾经有求于方纬伦的舅舅,还是江浩然给引荐的,而他旁边的那个妖冶风情的女人,也足足让岳憬初吸了一口凉气。   陪吴总来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交际花方连圆。她在报纸上看过关于方连圆的报道,她先后跟三位富豪传出绯闻,还曾一度谈婚论嫁,但最终还是因为家族反对未能如愿。   其中的原因自是不言而喻,她以为她会稍稍收敛,消声匿迹一阵子,可不曾想到,她竟然一转眼又投身到了吴总的怀抱。   这关系真是混乱的可以。岳憬初摇摇头,又把目光转向别处。   吴总看见江浩然,眼中一亮,立即走过来打招呼:“江总,真是好久不见。”   江浩然伸出手去,目光却迅速扫了扫他旁边的人,然后笑着说:“难怪吴总姗姗来迟,原来是美人相陪啊。”   几个人寒喧了几句,七说八侃就聊到了公司的业务上去。岳憬初觉得无趣,但又不好擅自离开,只好无聊地站在原地往左顾右盼。   方连圆显然是吴总带来的枪。其实,她们都是男人带出来的枪,除了武装自己,还要记得扫射别人。但她明显极别不够,顶多是个六四式,方连圆却是机关枪,经验老道,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一杯接着一杯地向江浩然敬酒,江浩然也显出了大家风范,几乎是来者不惧。   岳憬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喝酒像喝水似的,不由得暗中生畏。几个男人方连圆忽悠的五迷三道,而她和系花几乎成了摆设,根本插不上嘴。   孙竞航喝的满面红光却似乎还意犹未尽,又叫来侍者,把空杯放在盘子里,拿了一杯魄丹红酒,随后把目光落到了岳憬初的身上……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0   040   “初次见面,恕我冒昧,敬岳小姐一杯。”   岳憬初有些措手不及,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像模像样地端起杯来,轻轻地浅抿了一口。   一股酸涩的味道由喉咙直到胃里,岳憬初只觉得味道怪的想要全部吐出来。她正不知道如何排解,吴总却也眯着眼端起杯来,作势又要敬她。   岳憬初只觉得头大,随即求救一般地望向江浩然。   台湾偶像剧里都是这样演,有人劝女主角喝酒,男主角明明喝了很多,却仍然发挥忘我的精神,替女主挡酒。但事情发生在江浩然身上,就完全变了味儿。他不但没有替她挡酒的意思,还笑呵呵地推波助澜:“吴总这么客气,这个面子怎么都要给。”   无奈之下,岳憬初只好又抿了一口。   江浩然事先警告过她,这酒后劲大,但没告诉她,后劲来的这么快。她只觉得小腿发软,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急冲到脸上,眼皮似乎也有点发沉。   方连圆又叫了侍者来,换了酒又想敬,江浩然笑笑说:“她酒品差的很,一会儿醉成泥,可就闹笑话了。”   一句话,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江浩然的身上,方连圆拱着媚眼,半嗔半怨地道:“哟,江总带出来的人,哪能轻易就醉了啊?”   岳憬初满脸发烫,靠在江浩然的身上,看着方连圆讪讪地冷笑。莫非她现在头晕目眩,腿酸无力全是装出来的?   江浩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方连圆:“她是第一次跟我出来,什么都不懂,酒量也不行,你们可得多包涵。”   “那江总还得多调教调教才是啊。”   原本,江浩然的那句话再正常不过,被方连圆这么暧昧一答,似乎还真是有些歧义。结果惹的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哄笑起来,孙竞航也跟着笑:“江总自然会调教,你操的什么心?”   岳憬初被酒气冲的头重脚轻,全身发软,说她是喝多了吧,偏偏意识是那样清楚,她眼角含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巴咧的大大的傻笑。眼底却冷到极端。特别是看到吴总被方连圆迷的心花怒放,目光猥琐地在她胸口扫来扫去,一副眼馋的样子,心底还燃起一股想说脏话的欲望。   她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的清清楚楚。看着方连圆和系花守着江浩然寸步不离的架势,她终于明白了,敢情这两个人的是特意带了两个女人来给江浩然进贡。只要江浩然稍稍放松一点,伸手随便一勾,她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坐进他的怀里。   系花明显不是对手,风头被人盖过去,她倒不介意,只是孙竞航有些悻然:“莲莲,替我敬江总一杯。”   系花听命地用两手端起酒杯,浅笑盈盈地说:“江总,我敬您一杯。”   江浩然稍稍迟疑了一下,正要举杯,孙竞航却以为江浩然不想喝,随即不满地对系花吼:“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敬江总怎么能用半杯酒?去,把酒倒满了再敬。”   孙竞航声音一大,周围立即安静下来,方连圆扭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孙竞航和系花,就连岳憬初的酒也醒了一半儿。   系花觉得委屈,已是花容失色,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造次,只好走到侍者旁边去端酒。她全身都在抖,拿着杯的手也一直在哆嗦。   岳憬初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虽然她和系花没有深交,但还是有些同情她。同样都是情妇,但至少,江浩然不会像孙竞航这么不是东西。   她这样看着,不知哪来的勇气,晃着身子走过去,一把抢过系花手里的酒杯。她的力气有些大,酒洒出来,溅的她满胳膊都是。   “孙总,你们男人谈事情,哪轮的到我们女人说三道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她陪我去下洗手间?”   江浩然看着岳憬初打哆嗦的腿,朝方连圆施了个眼色,人精一般的她立即眉开眼笑地端起酒杯,朝孙竞航招呼过去:“哎呀,孙总,哪有这么大的火气?难得岳小姐和你家莲莲投缘,就让她们去吧!”   孙竞航受宠若惊一般地看了江浩然一眼,只见他的表情平静无波,这才点点头说:“莲莲,你可以要照顾好岳小姐,知道吗?”   岳憬初笑:“说什么照顾不照顾?要论起来,我们俩还是同学呢。”   其实,岳憬初并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间,而是直接拉了系花躲到角落去吃水果。又凉又甜的水果一进喉咙,全身都觉得舒服了很多。   系花用小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火龙果,有点食不知味,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谢谢你帮我解围。可是,你这样,回去之后,江总会不会生气?”   看到系花这样谨小慎微的样子,她总算明白了江浩然嘴里所谓的“情妇之间的差别。”由此看来,她倒是还要感谢江浩然,没有当众给她难堪,没有让她像系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1   酒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岳憬初眼皮早就开始打架了,上了车之后,立即就像找着了枕头,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   半夜里被饿醒,她睁开眼睛,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跑进厕所,吐了好一会儿,眼泪都流出来了,才算勉强直起了腰。用冷水洗洗脸,走了出来,踩棉花包的感觉还是没有减轻多少。   胃里像是破了道口子,火烧火燎的疼。她披了件衣服,想到厨房里找吃的,下楼的时候,居然发现江浩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岳憬初,江浩然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嗯,跟我估计的差不多。桌上有云吞,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岳憬初麻木地点点头,不客气地坐在桌子旁边,一边吃,一边远远地把视线落在电视上。   台湾偶像电视剧,相当狗血,男主角还不如江浩然长的帅,却一再创下了收视率的新高。  ……。分……。割……。线……   岳憬初咬着云吞,含糊不清地问:“你该不是早料到我会饿,特意出去买的吧?”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江浩然看也不看她一眼,好像那电视剧有多吸引人。   岳憬初邋里邋遢地抹抹嘴:“江浩然,以后有这种场合千万别叫我。”   “嗯?”江浩然总算是肯将脑袋转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我学不会方连圆的巧舌如簧,也练不成她那样的海量,更主要的是,我讨厌这样的场合,更讨厌姓吴的和姓孙的那两个男人色眯眯的样子。”   江浩然没有说话,伸手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那个姓吴的和姓孙的,摆明了是要把方连圆和系花送给你。那副谄媚的嘴脸,跟藩王进贡似的,就差跪在那里,卑躬屈膝地说‘为了表达诚意,小人特意从本国挑选了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敬献,还请大王笑纳’。特别那个姓孙的……”岳憬初想起孙竞航冲系花发火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真不是个东西,近朱者赤,近墨者墨,你跟他们混在一块,怪不得性子这么怪。”   江浩然气得变了脸,眼睛眯成一条线,冷笑了几声道:“你在吃醋?哼哼,不就是个方连圆?她哪能跟你比?她是有名的交际花,你是清高的大学生……你放心,你就是你,你气人的本事她们永远也学不会。”   “江浩然,你无耻!”岳憬初抓了筷子用力扔向他,他歪头一闪,避过,然后迅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把逮住她,狠狠地将她按在桌子上。   云吞被碰翻了,汤汤水水流了一桌子,威尼熊的睡衣被浸湿了一大片。她颤着身子,想要挣扎,却被他压的死死的。   “岳憬初,别以为我惯着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带着你去?我就是要让你看看别人的情妇都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的容忍度有限,我也没什么耐心,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好好学习学习,最起码在我面前,你的一举一动要对得起‘情妇’这两个字。”   (好像是系统出了点问题,所以到了这章,大家要点进目录里,直接点第42章继续看,给大家造成了不便,不好意思哦。)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   )   )   )   ) Chapter 42   一阵天旋地转,当岳憬初再次找回平衡感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   江浩然像欲求不满一样狂撕她的衣服,她难过的想哭,却又固执地咬着嘴唇,既不出声,也不挣扎,眼睁睁地看着那件伴随了她快要十年的小熊威尼睡衣,瞬间变成碎片。   她的身子在急剧地颤抖,似乎是在哽咽,又像是恐惧,他毫无怜惜之意,狠狠地用身一挺,岳憬初只觉得自己被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意识全是模糊的,她轻轻地哼着,承受着他带给她的重量。   等他折腾完,天已经灰蒙蒙地亮了。周围很安静,安静的连时钟嘀嘀答答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江浩然大概是累坏了,伸手把被子盖在身上,倒头大睡,岳憬初则平静地侧过身去,继续补眠。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耐,总有一天,他会厌倦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带着那颗饱经风霜的心彻底滚蛋了。   睡到自然醒,猛一看表,已经是十点多了。她不打算去学校,不想被别人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江浩然早已经不在身边,四周也没有任何属于他的气息,若不是那条皱皱巴巴的被子在床上翻着,她真会以为昨晚发生的事都是因为喝多了酒产生的幻觉。   岳憬初爬下床,腿还是有点软,一脚踩在睡衣上,差点儿绊倒。她弯腰将睡衣捡起来,看着破碎不堪的小熊图案,着实地心疼了好一会儿。   她微微地叹着气,不敢再指望江浩然能放了她,从昨天的形势来看,至少目前,他还没这个打算。   收拾好凌乱的房间,她翻出新买的沐浴露到浴室去洗澡,照着镜子才发现,胸口处有一块红斑。不用怀疑,跑不了是江浩然的杰作。   用的着这么使劲儿吗?她用手揉了揉,不是很疼,但看起来有点恐怖。她又上下检视了一番,确定没有其它的伤痕,这才坐进了浴缸。   水温稍稍有点热,却驱散了她全身的乏意,她舒服地靠着,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她没想到,能在那样的场合遇见护理系的系花,直到刚才,她才想明白,江浩然为什么会知道视频的事。估计是系花被人黑了之后,哭着跟孙竞航诉苦,根本没想到,孙竞航非但不管她,还把这件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   一想到系花委屈地端起酒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掉下来的样子,她就浑身难受,整颗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似的。   洗完澡,换了件衣服,岳憬初拿着书包就出门了。反正不用上学,不如去医院陪陪周雪莉。以周雪莉的性子,恐怕早就憋坏了,她要是再不去,周雪莉一定会骂她没义气。   忘了是谁说过,医院是永远开不黄的买卖,这句话倒是真的没错。她每次来,这里都门庭若市,患者、家属成堆成堆地涌,还都是感冒发烧的。岳憬初下意识地躲他们远远的,生怕这里面混了一个得了H1N1的,万一被传染,那就惨大了。   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听见一阵喧哗的声音,拐过弯来一看,周雪莉的病房门口围了好多人。   雪莉……岳憬初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扶住墙,稳了一会儿才往病房跑。   拨开人群,娇小的身子使劲往里挤,挤进去才看见,周雪莉正拍着床歇斯底里地大喊,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红着眼圈站在一旁低咽。桌子上能扔的东西全都扔了,而方纬伦就像只受了气的猫,颓坐在沙发上抽烟。他的眼睛半眯着,一扫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表情笼上一层说不出的严肃,像是在考量着什么。   围观的人都小声地议论开来,有人说:“现在的二奶太猖狂了,抢了人家的丈夫还理直气壮。”   有人附庸着点头:“是啊是啊,看她一副清纯的样子,我原来还以为她是正主,闹了半天,越不像狐狸精的才是真正的狐狸精啊……”   岳憬初听着众人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她认得,那个打扮妖冶的女人正是方纬伦的未婚妻李明霞,很明显,她是嗅到了味道,尾随方纬伦而来。   她能够想象的出,周雪莉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当初唐灿逼着她离开江浩然一样,那种痛,撕心裂肺。   她心疼地喊了一声:“雪莉……”   三个人同时抬头,周雪莉更是朝她伸出两只手,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   ……分……割……。线   围观的人都小声地议论开来,有人说:“现在的二奶太猖狂了,抢了人家的丈夫还理直气壮。”   有人附庸着点头:“是啊是啊,看她一副清纯的样子,我原来还以为她是正主,闹了半天,越不像狐狸精的才是真正的狐狸精啊……”   岳憬初听着众人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她认得,那个打扮妖冶的女人正是方纬伦的未婚妻李明霞,很明显,她是嗅到了味道,尾随方纬伦而来。   她能够想象的出,周雪莉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当初唐灿逼着她离开江浩然一样,那种痛,撕心裂肺。   她心疼地喊了一声:“雪莉……”   三个人同时抬头,周雪莉更是朝她伸出两只手,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   ……   (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本文的请在本页的右上角“推荐本书”。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3   如果可以,岳憬初真恨不得上前撕烂了眼前的这对男女。她受不了一向坚强的周雪莉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的表情,她也受不了李明霞这副惺惺作态,博取同情的样子。   她扯开嗓子大吼:“方纬伦,你带她来干什么?难道雪莉被你害的还不够?”   方纬伦烦躁地站起来,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碾灭。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却突然伸手狠狠地拉住李明霞的手腕,使劲往外拽:“走,有些话我得跟你说清楚。”   李明霞脸色一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甩开了他,向后退了几步:“我不走,你想跟我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只是要问问她,为什么要去勾引别人的丈夫。”   岳憬初愤然,上前一步,看着李明霞那哭花了的妆容,冷笑着质问:“你说清楚,是谁勾引谁?我朋友已经跟他分手了,是他三番五次地跑来纠缠,你自己的男人看不住,还来怪别人?更何况,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一对儿,要不是你硬要插jin来,他们又怎么会分手?”   岳憬初的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一片哗然,原本还觉得李明霞可怜的众人,很现实地收起了他们的同情心。   李明霞伪装不下去了,露出可憎的嘴脸:“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吆五喝六的,不就是江浩然养的小三,你有什么好狂的?”   伤处被撕开,岳憬初恨得全身血脉沸腾,只觉得由脚趾开始向上,整个右半边都是麻的,她甚至连抬手打她一巴掌的力气都没有。   “李明霞你住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方纬伦显然动了真气,一双鹰眸瞪了起来,吓得李明霞花容失色。碍于现场人多,她不想失了面子,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梗着脖子强硬地说:“你以为你护着她,别人就不知道她和江浩然那点猫腻吗?”   “李明霞,你到底说够没有?我平时不打女人,但你别逼我动手!”   “为了她,你要打我?”李明霞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满脸是泪,眼底红的一片狰狞。她不顾形象地将伸手抓住方纬伦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尖叫:“你说,你到底是喜欢那个姓周的,还是喜欢这个姓岳的?朋友妻,不可欺。方纬伦,你犯了忌,你等着江浩然来动手收拾你……”   “啪”地一声脆响,所有的人都几乎惊住。岳憬初本来是想亲自去赏李明霞一巴掌的,却没有想到,方纬伦居然动手打了她。   “方纬伦,你不是人……”李明霞用手捂着脸,泪如潮涌地破口大骂,泼妇形象尽展无遗。   事态如此发展,周雪莉早就坐不住了,她不顾一切地爬下床,倒是把方纬伦吓了一跳。   他推开李明霞,紧张万分地跑过去,想要扶住周雪莉,周雪莉却伸直了胳膊抱住方纬伦,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呜咽:“我被你们欺负也就算了,她居然还欺负我的朋友,方纬伦,你叫我怎么和你再好下去,你叫我怎么办?”   方纬伦半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紧紧地把她搂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极了在哄一个年幼的孩子。   周雪莉的做法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岳憬初也显得有些惊讶,她从来都想不到,原来,方纬伦对周雪莉有这般情深,而周雪莉强硬了半天,最终还是扑进了方纬伦的怀抱。   李明霞眼见着两个人亲昵地抱在一起,脸色煞白,倍觉屈辱。   “方纬伦,我管你有个什么首长舅舅,这回,你就算是跪着来找我,我也不会答应嫁给你!”说完,她愤恨地一跺脚,转身冲出了人群。   没有热闹可看,众人也都散了去,只有岳憬初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感动的别不过眼去。   过了一会儿,周雪莉推开方纬伦的怀抱,看向门口:“李明霞走了?”   岳憬初笑着点头:“早就走了,她脑子又没进水,难道还等在这里看你们亲热?”   周雪莉没有笑,眼神直直地看向方纬伦,郑重其事地说:“李明霞走了,你也可以离开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你是什么意思?”方纬伦向后退了一步,眼神锋利如刀,“你刚才就是想利用我……气走李明霞?”   “你说呢?我周雪莉是什么人?我还没沦落到要吃回头草的地步。方纬伦,别再白费心思了,或者你用在李明霞的身上,也比在我这里浪费了强。”   方纬伦咬牙切齿地瞪着周雪莉,恨不得立刻上前杀了她。他颤着手,指尖毫不留情地指向周雪莉的眉心,绝望地大吼:“行,周雪莉……我算是瞎了眼……我要是再来找你,方纬伦这三个字就倒着写!”   ……   (这个文真的很不吸引大家的眼球吗?郁闷中……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4   方纬伦离开之后,周雪莉便躺回了病床上,她知道岳憬初一定会质问她,索性用被子蒙住头,当鸵鸟。   岳憬初去拉被子,她就死死地用手攥住,再用力,她干脆就拖着病脚,在床上打滚儿。岳憬初又好气又好笑地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死丫头,不就是怕我问,我不问就是了。快起来,就算你不怕把自己憋死,也得小心碰了脚疼死。”   周雪莉果然停了下来,孩子气地探出脑袋,探询了一下岳憬初的表情,这才掀开被子,又坐了起来。   岳憬初信守诺言,一句话都不问,反倒是周雪莉,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转呀转的,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憋不住,主动开口。   “憬初,其实我也觉得我这招有点狠。”   岳憬初伸手,暧昧不明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岂止是狠?李明霞找来,我想,方纬伦应该也是措手不及,在那种情况下,他没有护着李明霞,反而站在你这一边。雪莉,真的,连我都觉得感动,可是你,不仅利用了他对你的感情,还过河拆桥。方纬伦多骄傲的一个人,被你这么糟蹋,这下子,你就是用十百八十匹马也拖不回他这颗浪子之心了。”   周雪莉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你当我稀罕?”   “不稀罕?那方纬伦转身就走的时候,你委屈什么?”   “我还不是看那个李明霞欺人太甚?”周雪莉顿了顿,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其实,方纬伦对我不错,我也爱他,只是,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绊了?”   岳憬初有些不解:“为什么?”   周雪莉冷冷一笑,眼里染上了不经察觉的泪意:“他们家这淌水,深的要命,上回,我跟他去参加一个活动,连市长看见他都客客气气的。像他们这样有背景的家庭,结婚就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像我这种身份,根本登不上台面。方纬伦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只怕江浩然比我还清楚,你回去问问就知道了,方纬伦是那种肯受人威胁的人吗?如果不是他家里人采取了什么手段,他怎么会妥协,他怎么会跟李明霞去订婚?再说,如果我家里只剩下我自己,我是拼了命都敢争取的,可现在,根本不是一句”我爱你“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条件,我也不敢再做这样的梦了……”   岳憬初神色一凛,整颗心迅速下坠:“你是说……”   周雪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方纬伦不肯跟我说,他以为这是为我好。港台剧和小言我也看的不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怕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雪莉!”岳憬初挺直了身子,利落地将两只手插在腰间,怒中带气地瞪她,“我看你就是小言看多了,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还想这些老套子,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送精神科去。”   ……   (昏,难道今天这章很狗血?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5   045   周雪莉复课,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这期间,方纬伦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岳憬初和江浩然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江浩然似乎不再热衷于对她诸多干涉,而是和唐灿打成一片,火热非凡。   他陪唐灿逛街、吃饭、看电影,甚至还陪她剪头发。岳憬初撞见过几次,可她总会找个角落一缩,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才敢探出头来。   岳憬初有点失落,姐姐死后,江浩然仅有的一点点耐心,只肯用在唐灿的身上。他宁愿把时间浪费在等唐灿剪头发上,也不肯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泡上两杯咖啡,听她说说自己的想法,或者发发牢骚。不过,细想起来,他在爬上她的小软床的时候,总是直接进入主题,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她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有时她也会想,今天江浩然会不会和她摊牌,然后一整天,整颗心都处于茫然的不安与期待之中。可一到了晚上,江浩然就穿着极为性感的睡衣,推开她的房门,将她才刚刚萌生没有多久的念头及时扼止。几次过后,岳憬初终于明白,所有的设想,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最后一次,她尝试着拒绝,他居然没有勉强,什么也不说,扭头就走。他“人性”的一面实在难得,岳憬初感激涕零地目送着他离开的同时,不得不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想要在临死之前当回君子,少做些欺男霸女的事,以示忏悔。   ……。分……。割……线……。   周雪莉复课,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这期间,方纬伦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岳憬初和江浩然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江浩然似乎不再热衷于对她诸多干涉,而是和唐灿打成一片,火热非凡。   他陪唐灿逛街、吃饭、看电影,甚至还陪她剪头发。岳憬初撞见过几次,可她总会找个角落一缩,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才敢探出头来。   岳憬初有点失落,姐姐死后,江浩然仅有的一点点耐心,只肯用在唐灿的身上。他宁愿把时间浪费在等唐灿剪头发上,也不肯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泡上两杯咖啡,听她说说自己的想法,或者发发牢骚。不过,细想起来,他在爬上她的小软床的时候,总是直接进入主题,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她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有时她也会想,今天江浩然会不会和她摊牌,然后一整天,整颗心都处于茫然的不安与期待之中。可一到了晚上,江浩然就穿着极为性感的睡衣,推开她的房门,将她才刚刚萌生没有多久的念头及时扼止。几次过后,岳憬初终于明白,所有的设想,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最后一次,她尝试着拒绝,他居然没有勉强,什么也不说,扭头就走。他“人性”的一面实在难得,岳憬初感激涕零地目送着他离开的同时,不得不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想要在临死之前当回君子,少做些欺男霸女的事,以示忏悔。   周雪莉“大病初愈”,自然不肯放过岳憬初,下了课不回家,硬要拉着她去逛街。   她很喜江浩然从新西兰给岳憬初带回来的手链,按她自己的话说,简直是过目不忘,垂涎三尺,所以,借此机会,拉着岳憬初满大街地找仿品。   现在的仿品手工相当精细,就像上次她们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里找到一条仿L。M。N的项链,才59块钱,可戴起来确实漂亮。店家还告诉她们,这种仿品通常被称做高仿或者A仿,有的小工厂专门参考国际设计大师的作品来模仿加工,有的小店甚至有自己的仿品加工厂。   岳憬初陪她逛遍了整条街,别说一模一样的款式,就连相似的都找不到。岳憬初很庆幸,自己的手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山寨”,可周雪莉却斗志昂扬,发誓不找到一条相似的,就绝不罢休。   岳憬初累的实在是走不动了,坐在店主专为客人设置的椅子上不肯起来:“雪莉,我的腿都快断了,你能不能不找了?大不了,我把那条手链送给你。”   那条手链,岳憬初只戴过一次,之后就被扔进了首饰盒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与其让它在盒子里蒙尘,倒不如送给周雪莉。   “算了吧,江浩然要是知道,我八个脑袋也不够他卸的。”   “其实那个手链是他随便买的,说不定根本不值几个钱……”   话还没说话,周雪莉已经朝她伸出了“魔爪”,用拇指抵着中指,狠狠地朝她的脑袋上一弹。岳憬初来不及躲,只好下意识地闭眼,只听“砰”地一声,头上又痛又麻。她揉着脑袋睁开眼睛,就看见周雪莉那一脸极度愤慨的表情。   “拜托,你到底是不识货,还是故意想要气我?你那一条手链,至少能买下五十个这样的铺子。”   “真有那么……贵?”岳憬初吓了一跳,她知道那个东西不便宜,可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贵。   周雪莉被岳憬初的“无知”气得直想跺脚:“你也不看看江浩然是什么人,难道他会去给你淘地摊货?”   “……”   周雪莉又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就算他想淘,也得有那个时间。”   岳憬初抬头看着她,眼底有一丝狡黠一闪而过:“雪莉,你怎么又护着他了?你不是跟他势不两立吗?”   “……”周雪莉窘然地瞪着她,不知如何作答。   “你以前就护着他,快说,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我是就事论事……”   “那你现在是就什么事,论什么事?分明是立场不坚定,偏要把自己说的公正无私……”   周雪莉被岳憬初追问的心烦,不经意地一扭头,却看见马路对面,一个女人亲昵地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正在买饮料。   周雪莉怀疑自己看错了,拍了拍子岳憬初的肩膀,指着马路对面戴墨镜的女人问:“咦?你看,那个是不是护理系的系花?”   岳憬初站起来,隔着窗子往外望,几乎快要把脸贴在玻璃上,看了一会儿,才奇怪地道:“好像是她。”   “什么好像是,根本就是。她旁边那个男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没品的‘孙子’?”自打岳憬初跟周雪莉说了那天喝酒发生的事,周雪莉就说这个孙竞航没品,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孙子’,寓意为欺软怕硬的“三孙子”。   岳憬初摇了摇头:“不是。他没有这个男人长的这么棱角分明,也不如这个男人看起来有风度。”   “那这个男人是谁?莫非她跟姓孙的分了手,又怀抱另投?”   “但愿如此。”   岳憬初看着系花脸上的笑容,倒是真心地希望她已经离开了孙竞航,她也希望不管何时,站在她旁边的男人都能够真心地待她好。   “别看了,跟我去找下一家,今天说什么我也得找出个差不多的出来。”   周雪莉打断岳憬初的怔忡,拉着她的手,作势要往外拽。岳憬初拉着一张苦瓜脸,怨声载道地往前蹭了几步,还没走出多远,手机却响了起来。   周雪莉听着这铿锵豪迈的旋律,微微地皱眉,满眼鄙视地看着正在埋头找手机的岳憬初:“忐忑?天啊,你想雷死我?”   ……   感谢读者猪猪灬夕夕的留言,但是你留在专栏里,我在后台操作不了回复。所以,大家留言请直接在书籍页面上,谢谢。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6   从包里翻出手机,岳憬初汗都急出来了。只听这不伦不类的铃声,就知道电话是江浩然打来的,她不敢怠慢,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在哪儿?”电话里传来江浩然一贯低沉的声音。   岳憬初老老实实地回答:“逛街。”   “跟周雪莉?”   “嗯。”   “在哪条街?”   “淘乐汇。嗯……等等,我看一下,你知道淘乐汇这儿有个大铜钟吗?我们就在这附近。”   “我去接你们,晚上一起吃饭。”   岳憬初一愣:“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你不用陪唐……”那个“灿”字还来不及说,就被江浩然打断了,她一激动,还差点咬了舌头。   “站在大铜钟那儿等着,我大概十五分钟以后到。”江浩然的声音不大,淡漠非常,但岳憬初还是听出了他的不耐烦,她刚想说什么,他已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岳憬初恨不得把电话给扔出去。江浩然一向如此,不管有什么事,他只管开kou交待,根本不问她的意见,那种命令式的口吻,强势的让人直想挠头。   周雪莉看着岳憬初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领神会,漫不经心地问:“江浩然?”   岳憬初点点头:“他说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周雪莉瞪大了眼,没好气儿地嚷嚷,“是不是地方随便挑?”   岳憬初忽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轻声地应了一句:“应该能吧……”   淘乐汇是闹市区的一条有名的购物街,这里的商铺虽然比不得那些品牌旗舰店豪奢的装潢,但每家店铺都有其独特的风格。   也正是因为这里的东西极具特色,价格适中,所以来闲逛淘货的人很多,再加上整条街道有点窄,车子想要从拥挤的人群中开过,的确有点困难。岳憬初和周雪莉在大铜钟的下面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江浩然开着那辆扎眼的宾利,慢吞吞地靠过来。   上了车,岳憬初发现,他今天穿的是深色的休闲西装。虽然还是西装,样式跟平时的正统西装比较接近,但他肯穿就已经很难得了。   车内有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暗暗浮动,这是江浩然特有的气息,虽然薄荷味道的香水和沐浴露满大街都是,但是,他身上散发的味道,总感觉跟别人的不一样。   江浩然不经意地抬头,在后视镜里看见岳憬初略带错愕的表情,眼波微闪,脸侧的线条有些融动,回过头来问:“你们想吃什么?”   周雪莉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抢着说:“麻辣烫吧,就是‘二子’那家的,好久不吃,牙都跟着馋。”   看周雪莉之前的架势,大有不狠宰江浩然一顿就势不罢休的意思,可现在,她居然提议去吃“二子”麻辣烫,这让岳憬初大感意外。   她悄悄地拉了拉周雪莉的衣服,无不心虚地提醒道:“不用给他省钱……”   周雪莉却堆起笑脸:“在哪儿吃不是吃,那些大饭店的东西贵的要死还没味道。再说,吃饭其实就是联络感情,我跟‘江总’都这么熟了,不必太客气,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话,挺好。”   “江总”那两个字,周雪莉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平时,她总是习惯叫他江浩然,现在,却通过一个称呼来跟他划清界限。   也许是江浩然没听出来,也许是并不在意,他痛快地应着:“好,那就去‘二子’那儿吃,我不认识,你们指路。”   岳憬初弱弱地看向江浩然的后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有预感,一会儿到了之后,江浩然就算不是恼羞成怒,也得甩手就走。他这个人有洁癖,在饮食方面比较讲究,像“二子”麻辣烫那种看得见砖角,招牌用油漆随便一画,歪歪扭扭地往房檐上一挂的“贫民化餐厅”,他一向是不肯涉足的。   他自己不吃,也不准岳憬初在外面随便乱吃。自打他在岳家登堂入室以来,大规小矩地列了N条,当着姐姐的面,他就敢对她严加要求,不许她这样,也不准她那样。   前几天,她一时疏忽,以为江浩然不在家,就把从外面买的油炸贡丸拿回家吃,结果被他发现了,不仅贡丸全被扔进了垃圾桶,还搬出大条小规来把她训了一通。她一堵气,就在网上搜了个《忐忑》来当他的专属铃声,结果,江浩然一打电话,着实地让周雪莉“雷”了一把。   车子在狭窄的街道里七拐八拐,像拧麻花一样,而且,这里的道路坑坑洼洼,极不平整,江浩然技术好,居然把车开了进去。   当他的宾利在“二子”麻辣烫门口一停,所有的路人都像看西洋景似地看着他们从车上下来,还有几个小孩子,凑上来,试探着伸手,想要摸一摸那对极夸张的翅膀。   岳憬初尴尬地笑了笑,恨不得找块豆腐去一头撞死。她敢说,江浩然绝对是第一个开着宾利到这里吃麻辣烫的人。   ……。   (初稿,未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7   果然,面对着如此“危陋”的小餐馆,江浩然还是迟疑了。那个用三块糟木板拼合的牌匾上,大喇喇地用红油漆写着“二子麻辣烫”几个字,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周雪莉搓着手,一副馋嘴的样子,率先走进去,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熟稔地与女服务员打招呼:“樱子妹妹,还是老几样,记得,鸳鸯锅辣子要多放。”   看着江浩然油亮的皮鞋,跨过几乎被磨平的门槛,岳憬初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识相地从角落里替他搬来一把相对较新的椅子,然后从包里掏出纸巾,仔细地擦干净,这才敢示意让他坐。   岳憬初难得这样乖顺,江浩然的心情也总算有了一丝愉悦,但他低头看看油哄哄的椅子,还是不肯坐下。   江浩然个子高,又长着一副好皮囊,本身就惹人注目,而此时,他又冷若冰霜地站着,犹如鹤立鸡群,难免遭人议论。   周雪莉不满地抬头,瞪着江浩然,而江浩然却似是没看见,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   岳憬初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提议道:“要不……换个地方吧……”   江浩然却说:“不用,你陪我到门口抽支烟,我有话要说。”   残阳如血,将江浩然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辉,一阵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有一种淡淡的、绒乎乎的朦胧。   岳憬初眯着眼看他,不知道他究竟要跟她说些什么,只觉得奇怪,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再说,偏要挑这个时候。   江浩然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嘴里,然后拿出打火机,砰地一声,点着。   他一向抽这种特供的香烟,他的铁哥们也抽这种,都是由方纬伦负责替他们搞。   江浩然曾经给岳憬初的爸爸送过一条,白色的包装,白色的烟嘴,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只有一种简陋的白。当时,她还很不屑地教育他,想要讨好未来的老丈人,用这种便宜货是不行的。他只是笑,也不反驳,后来,姐姐告诉她,那烟不是普通人家抽得起的,倒不是有多贵,而是根本买不到。   夕照裹着缭绕的烟雾,混作一团,如一条条披着金纱的银蛇,在空气中流窜。岳憬初有些怔忡,直到他吸了大概半支烟的时候,她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江浩然扭头,半眯的眸光一闪,居然让岳憬初的心跟着颤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绯色。   “上车再说。”   “上车……。”岳憬初犹豫不决地回头望了望周雪莉,江浩然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直接往车边走。   岳憬初半推半就地上了车,江浩然却拿出遥控器将车子落了锁。岳憬初神色一凛,立即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带你去吃海鲜。”   “不行,周雪莉怎么办?要不我去叫她?”岳憬初满眼天真地跟他打着商量。   江浩然指了指对面:“有他在,周雪莉饿不死。”   岳憬初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方纬伦正神色匆匆地跑过来。   她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一拳捶在江浩然的身上:“江浩然,你利用我?”   一拳下来并不解恨,干脆就手脚并用。她用手抓他,甚至用牙狠狠地咬他。   “江浩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谈的来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你让周雪莉怎么想我?你明知道是方纬伦对不起她,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你的朋友是朋友?难道我的朋友就不是朋友?”   岳憬初已经泣不成声,他这样利用她,比让她看见他和唐灿在一起还要难受。她发疯似的向他吼,像好几百只鸭子一样,喋喋不休,终于惹怒了江浩然。   他很轻易地就钳制住她乱挥乱舞的胳膊,用力地压向两侧。她的胳膊动不了,便想歪过头却咬他,江浩然却先她一步,快速欺上身来,精准地啄住她的嘴唇。   在嘴唇与嘴唇碰触的一瞬间,岳憬初有一种被石化的错觉。他狠狠地惩罚着她,当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嘴唇已经被他咬破了。   她猛烈地摇头,想要避开他的入侵,他却松开她的胳膊,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地固定住,并且尽可能地向自己的怀里揽。   他抢占着她的呼吸,甚至将舌头窜进去肆意汲取,她节节败退,只觉得被他吻得全身都软了下来。   终于,她不再挣扎,他也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她的头发有些乱,映着涨红的小脸,说不出的摄人心魄。   她无力地靠在车窗上,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动着,含含糊糊地低喃:“你非要弄得我我众叛亲离才甘心是不是?你有唐灿,你有方纬伦,你有一大堆的人,可我只有周雪莉了,我只有她了……”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8   车子一路疾驰,交错的灯影迅速向后倒退。车内很安静,岳憬初既不吵,也不闹,只是可怜兮兮地缩着身子,摆弄着手机。   她想给周雪莉打个电话,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能想象的出,周雪莉在看见方纬伦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她也能想象的出,那种“迎头一棒”的绝望是什么滋味。   江浩然微微侧目,见她正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小小的单薄让他心头一陷,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他没有用力,只是很温柔地揉,就像是对待小猫或者小狗一样。   对,她就是他的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心情好的时候,他可以耐着心哄她玩一会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干脆不闻不问。她是他的附属品,而他也懂得主次分明的道理,往往在没有“主”的时候,才会记得还有她这个“次”的存在。   岳憬初微微皱眉,歪了歪脑袋,无声地拒绝他的碰触,他却将车子往路边一停,侧过身子,霸道地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一抬,然后迅速地含住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已经微微肿了起来,但她不觉得疼,只觉得全身被一股寒意所覆盖,冷的叫人心颤。   过了许久,他才微喘着将她放开,她的眼角已经氤氲了一层湿意。   江浩然并没有向她解释什么,也没有带她去吃什么海鲜,而是直接把车开回了别墅。   他打开车门让她下车,她不肯动,他用力地拉了她一下,这次,她倒是从车里出来了,却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喝醉了的酒鬼一样,软如烂泥。   她的意志很消沉,江浩然抱着她上楼,她连手都不肯抬,直到周雪莉打电话来,她的眼中才恢复了一点神采。   “雪莉……”所有的委屈一迸齐发,岳憬初的眼眸顿时模糊了起来,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却还是掩示不住。   “憬初,你在哪儿,你怎么哭了?NND,我就知道江浩然突然请客,绝对没安好心,果然,他跟方纬伦串通好了。”   听周雪莉这么一说,岳憬初总算是活了过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江浩然居然利用我,我……”   “别说对不起了,到底怎么回事我比你清楚。我现在已经回学校了,都快走到宿舍了,方纬伦被我打发走了,你放心吧。”   “好,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   周雪莉嘿嘿干笑了两声:“憬初,你这电话能不能让江浩然来听?”   “干嘛?”岳憬初有点好奇,语调中却隐隐的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骂他一顿解解气呀。我晚饭还没吃,就气饱了,一时半会儿的什么也吃不下去,这要是到了半夜,肚子饿怎么办?总不能自己爬起来,跑到宿管主任那儿去要方便面吧?”   扑哧一声,岳憬初总算是笑了出来。   江浩然端着粥开门,看见岳憬初含着眼泪,边笑边打电话的样子,绷紧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   岳憬初一见江浩然,一张脸立即冷了下来,她瞪了他几眼,示意让他出去,他却并没有这个觉悟,只是端着粥杵着,身子硬挺的像柱子。   “雪莉,你自己买点巧克力或者别的东西,晚上饿就挨一下,某人不识趣,我先不和你说了……”   电话另一端的周雪莉却急了起来:“唉,先别挂。憬初,我也知道你被他欺压的暗无天日,但是替我挠他几下的机会总还有吧?……那个天杀的,真想亲手杀了他呀……。”   江浩然做的是普通的白粥,里面还撒了一些肉松,腻喷喷地香。岳憬初选择无视,随手将手机一扔,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电脑跟前,打开了平时常玩的游戏“植物大战僵尸”。   在他看来,这个游戏无趣的很,就是不断地重复收集阳光、种植物等工作来阻挡“僵尸”的入侵。   江浩然端着碗看了一会儿,终于肯耐下心来哄她:“粥都快凉了,先吃完再玩。”   江浩然后悔了,江浩然知道自己做错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岳憬初心底残存的晦暗一下子被驱的一干二净。不是她没有追求,而是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实属罕见,简直比中了五百万巨奖还要振奋人心。打完一关,她不动声色地进入下一关,打定了主意要拿拿架子。   江浩然皱眉,冷声冷气地威胁道:“岳憬初,还没闹够?饭给你端来了,你还想怎么样?信不信,我把电源给切了?”   这一关增加了难度,岳憬初正手忙脚乱地应付僵尸,哪有心思管江浩然是什么表情,她一边打一边急嚷:“这关过了,这关过了还不行吗?你看,都怪你,我这一排都没防护了。”   岳憬初打的太忘我,脑袋不由自由地往屏幕跟前扎,江浩然终于忍无可忍地把碗放在桌子上,伸将屏幕一关:“我奉劝你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不然,我保证让你三年碰不着电脑。”   ……。   (“植物大战僵尸(中文版)”小雨最新发现的游戏,很好玩哦,大家可以玩玩看。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49   为了郑重地向周雪莉道歉,岳憬初特意请了一天假,从新城区跑到老城区,几乎转遍了所有的饰品店,总算是找到了一条和自己那条风格差不多的手链。   “一定要帮我包的漂亮点哦。”岳憬初挑了一张紫色的压纹纸,喋喋不休地跟负责包装的店员交待着。   店员频频点头,态度好的不得了,丝毫没有厌烦的意思。   旗舰店就是旗舰店,顾客绝对是上帝,如果你指着一张非常漂亮的包装纸说难看,他们绝对会满嘴附合地说:嗯,花纹是没什么创意,而且颜色也不够鲜亮。   店员的手很巧,他们可以把包装纸压出几道皱折,斜在一角,包出来的东西显得落落大方,精美绝伦。   岳憬初满意地将盒子拿在手里,从包里掏出金卡递给店员,店员一见金卡的尾号是0521,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跑着去刷卡,并且又拿了一件赠品送给她。   又是kitty猫?岳憬初简直欲哭无泪,推托了几次说不要,都被挡了回来,当着店员的面,她又不好意思扔,只得装进了书包里。   “岳憬初?”   听到有人叫她,岳憬初下意识地回头,结果被惊了一下,差点将手里的盒子扔出去。   叫她名字的女人戴着一个能遮住半张脸的夸张墨镜,背一个很大的书包,虽然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却依然显得很潮很时尚,感觉有点像那些想出门又怕被路人认出来的女明星。   说到这里,岳憬初就不得不八卦一下了。她真的不知道,那些明星到底是想躲避记者的镜头,还是想吸引记者的镜头。纵看满大街的人都很正常,就她独竖一帜,不惹人怀疑才怪。而且,现在的记者也学的精了,一见这样的,就会多瞄几眼,多年的从业经验让他们练成了“火眼金睛”,不管你不化妆跟化妆的差异多大,只要被锁定,准能被认出来。所以,总结性的一句话:要么你就呆在家里别出来,要么你就打扮的朴实一点,否则,绝对难逃他们的“法眼”。   岳憬初从不与明星打交道,也没有哪个朋友喜欢做这种打扮,那么这个女人是谁?该不是江浩然的某位当明星的旧情人吧?她这样想着,开口问道:“我们认识吗?”   “是我。”女人的声音中多了一丝迟疑,然后将墨镜摘下来,又迅速地戴了回去。一摘一戴,不到三秒,却足以让岳憬初看清,她是护理系的系花。   岳憬初还是被吓到了,不是因为她是系花,而是因为,系花眼角处的一片紫青瘀痕,以职业眼光来看,那是用拳头造成的大面积轻伤。   “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岳憬初傻愣愣地点头,只觉得喉咙发紧,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脚步不受控制地就跟着她走了出去。   岳憬初带她去了“纯白”。这里依旧是老风格,除了咖啡和服务员的皮肤和眼睛,还有花花绿绿的钞票以外,满目皆是纯静之色。   服务员端了两杯咖啡上来之后,系花主动摘下了墨镜,虽然眼神中还是有几分慌张与尴尬,但岳憬初还是能够看出她的坦诚。   系花的两只手交错地将咖啡杯握住,优雅地抿了一口,岳憬初这才发现,她的手并不漂亮。   她的手很细,很白,但却不嫩滑,只比干透了的桔皮强一些,虽然她用了润肤油,但是手背上布满的皴皴褶褶还是出卖了她。   系花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于是大方地摊开手掌给她看。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的确是让岳憬初倍感震撼。细碎的掌纹,还有薄薄的粗茧……这哪里是小姑娘的手?   系花缓缓地将手收回去,微笑着向她娓娓道来:“其实,我的家境很不好。可能你一辈子都没见过,大山脚下的土房,那种破败不堪的样子。风一刮,整个房子都冒一层土烟,呛人、迷眼,风要是再大一些,人都走不出来。我就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   村子里只有一个学校,由村长兼任校长,一名老师,小学初中都由他一个人教。学校里没有课桌,全是树墩子,我拿着小板凳,坐在上面听课,虽然没有几个学生,但我还是听的很认真。   我从老师那里知道了,什么叫羊毛衫,什么叫方便面,我很喜欢缠着老师说话,因为他们总能告诉我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们那里的条件很差,老师们都熬不住,走了一个又一个,但我的成绩却始终是名列前茅。因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意识到,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好好学习。   后来,我考上了高中。我们一家子人都是靠种庄嫁过日子的,再加上我妈妈有病,家里实在没有钱供我。我哥哥几次三番地求我找个人嫁了,可是我不甘心,于是,我自己收拾了东西,一个人走了出来。   刚出来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懂,兜儿里装着录取通知书,像个没头的苍蝇。我在小餐馆里刷过盘子,在街边修过鞋,可也只够租房子吃饭。于是,我就站在学校的外头看着他们拿着书,穿着漂亮的校服,看着他们在校园里嘻嘻哈哈。   这个时候,我打工的那家饭店的老板赵志国说他喜欢我,只要我点头答应跟他在一起,他愿意送我去全区最好的学校去念书。我没骨气,我答应了,我就是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回到山里嫁人。   孙竞航是我的第二个金主。在赵志国那儿,我学会了不少东西,所以,我懂得撒娇,懂得怎么样让男人掏钱。我让孙竞航给我买衣服、鞋子,还有一间80平米的小公寓。孙竞航跟赵志国不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就拿送的衣服来说,赵志国顶多肯给我买个红豆,而孙竞航一出手就是香奈儿。   我用孙竞航给我的钱,把我爸妈都接了出来,还有我哥哥和嫂子,他们都挤在孙竞航给我买的那间小公寓里。我爸妈还有哥哥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们根本想不到,这房子是我用什么换的,他们只是看着我珠光宝气地样子,夸我有本事。   好景不长,上次在一起喝酒,孙竞航嫌我给她丢了脸,说我上不得台面,散酒以后,他直接就把我扔在了大街上,拉着方连圆走了。我没地方去,只好跑回我爸妈那儿窝了一宿。   其实,我摆脱了孙竞航,可以过安生日子了,可是,我不行,我过惯了花钱像流水一样的生活,我已经回不去了。你知道吗,我曾经找我嫂子要了一条三十块钱买的牛仔裤,那裤子显不出腰身,我穿在身上,只觉得全身像长了刺,根本不敢上街。”   “于是,你又找了一个男人?”岳憬初听着系花的叙述,心突突地跳,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嘴。   “你怎么知道?”这下,轮到系花惊讶了。   “我上次看见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买饮料。”   系花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用勺子慢慢地调着咖啡,一圈又一圈,很慢,很慢。   系花的遭遇让岳憬初唏嘘不已,相比之下,自己的境遇比她好了太多。江浩然也欺负人,但至少,他不会把她扔在大街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岳憬初觉得有些不自在,系花貌似还有话要说,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在岳憬初喝光了杯里的咖啡的时候,系花终于说到了重点。   “我这次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虽然……我们俩细算起来,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是,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帮到我的人。”   岳憬初笑了笑:“我能帮你什么呢?”   “我现在的男朋友叫鲁山,是做电脑行业的,他想找江浩然合作,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江浩然给拒绝了。”   “我想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江浩然从来不给我权利插手他生意上的事。而且,我比你也高明不到哪里,都是那种见不得人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在他面前提任何要求。”   “你能,你一定能。上次一起喝酒我就看出来了,他护着你,或者他对你,是有一丝感情的。”系花慌了起来,语无伦次之下,掀起了自己的衣袖,声泪俱下地哭诉:“帮帮我,你看,我脸上还有身上的伤,都是鲁山打的,我想离开他,可是我欠他的钱。你帮帮我吧,只要你能说服江浩然跟他见个面就行,真的,求你帮帮我吧……”   岳憬初知道江浩然的规矩,只怕他不会买帐。不过,她刚刚和江浩然吵过架,虽然还不至于两看相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这个时候开口……说不定江浩然会勃然大怒,然后趁机把她扫地出门,对于一直想和江浩然断绝这种不正当关系的她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但是,她犹豫了。虽然自己急切地想要逃离“情妇”这个代名词,但是只要一想到分离就在眼前,她又有点舍不得。   矛盾在岳憬初的心里纠结着,看着系花满身的伤痕,她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知道能不能成……”   系花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松动,她忙不迭地点头:“只要你肯帮我说说就好,他会同意的,他一定会同意的。”   ……   (初稿,待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50   岳憬初跟江浩然谈及此事的时候,表情是十分严肃的,可江浩然却像是在听笑话。   他双手抱胸,耐着性子听岳憬初把事情交待完毕,脸上多了几丝玩味:“岳憬初,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周雪莉才会让你的情绪波动,没想到,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也会让你同情心泛滥?”   “她也是可怜人,而且,你跟谁做生意都是做,为什么不能帮帮她?再说,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江浩然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不是慈善家,给我一个帮她的理由。”   岳憬初咬了咬牙,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个让他发发善心的借口,只好盈弱地问:“你就不能可怜可怜她?”   “这个世界是需要我可怜的人多着呢,我可怜不过来。”   岳憬初低着头不再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袜子,不安分地动着大脚趾:“你知道她都伤成什么样了吗?脸上,身上,到处都有伤。江浩然,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你为什么就不肯帮她一把?”   江浩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鲁山那家是什么公司你知道吗?人家对着你演了一场苦肉计,回头你就让我拿着公司的钱去填无底洞?岳憬初,你真做的出来!你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帮她?就因为是你张口求我,所以我就要帮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赛天仙“?我离开你就活不了?”   她早就知道他不会同意,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羞辱她。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什么“赛天仙”,她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名字只跟姐姐差一个字,所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瓜。   岳憬初裂开嘴角自嘲地苦笑:“你说的对,我算什么东西,怎么样都是跟‘岳静初’差了那么一个字,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跟你提条件?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活,岳静初死了,你不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我刚说的不是人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就当我脑子被驴踢了成吗?”   两行热泪烫着脸往下流,连声音都跟着在颤抖,岳憬初咬着牙说完那些不知是羞是愤的话,转身就往楼上走。   站在这里干什么?被人羞辱的还不够?   才走了没几步,江浩然追了上来,从后面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拽,她便像一棵疾风下的小草,一下子歪倒在他的身上。   她挣扎着起来,与他保持距离,他却用力地揪住她,不肯松手:“你回来!你说清楚,什么跟岳静初差了一个字,你给我说清楚再走!”   岳憬初抹了一把眼泪,回过头来笑脸生花地看着江浩然,眼睛肿的像核桃,笑起来,五官都挤在一起,难看极了。   “哟,江总忘的真快呀,你不是拿我当我姐的替身吗?我吃你的用你的,直到现在,我爸妈和我姐还在你们老江家的坟地里,所以,我得还你的债,我得受你的支使,给你当牛做马。用不用我再学学姐姐的声音?用不用我去整容,整成她的样子,也免得你整天拿着她的相片没完没了的看……”   江浩然怒不可遏地抓紧她的双肩,用力地摇晃,晃得她七荤八素,胃里一阵翻腾。   “岳憬初,我没打过女人,但不代表我不打,你最好别逼我。”   岳憬初不由冷笑:“怎么?这些话拿到明处说,让你找不着感觉了吧?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我讨厌了,觉得我和我姐相差甚远了对不对?那正好,我卷铺盖滚蛋,省得惹你心烦。”   说完,她奋力推开他,使劲往楼上跑。江浩然愣了几秒之后,三步并作两步开始追,终于在她临关门的时候,用手抵住了门板,继而闯了进去。   岳憬初翻出行李箱,手脚利落地收拾东西,江浩然心烦意乱地皱着眉,盯着她把书本用具装进箱子里。   “岳憬初,总玩这一套把戏,你累不累?别以为我要拦着你,这回我偏不,你要是真的走出这个门,就休想再进来!”   “我就是出去要饭,我也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最好连你都跟着消失,只有这样,咱俩才断的彻彻底底的!”   岳憬初头都不抬,语气决绝的像是磨尖了的石块,连砸带刺地朝江浩然招呼过去。   江浩然终于被她惹怒了,像疯子一样扑过来。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直接把箱子从床上踹下去,然后把她钳制住,压在床上,开始撕她的衣服。   他吻她的嘴唇,吻她的脸,如同魔鬼在啃食它的食物,那架势,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岳憬初倒是真的被吓住了,她和江浩然吵架岂止是这一回,他撕她衣服也不只这一次,但是,唯有这一次,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毁灭。   她害怕了,她怕江浩然盛怒之下一失手会杀了她。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这个男人神通广大,想找个人顶包轻而易举,再加上方纬伦的舅舅这把保护伞,只怕她真的凭空消失了,也只是无从查起。   想到这儿,她的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大好的年华没有度过。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疼,可是她强忍着,不敢反抗,就怕激起他更强的暴戾。以前,他还有温柔的时候,就是在强迫性的压倒之后,他偶尔也会顾及到她的感受,一旦她有所不适,他会停下来歇一会。可现在,他就像是堆积了数月的疾风骤雨,风狂浪卷地侵袭而来,他不管她是什么表情,也不管她有多痛,只要这场雨下透……   ……。   (未完待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未完待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未完待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 Chapter 51   天亮了。   岳憬初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从厚实的窗帘底下透出来的朦光,像是聚集了一群萤火虫,摸不到,却还是感觉莹莹绒绒的。   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嗓子干的像被刀片割着一样疼,她想喝水,却连翻身都翻不动。   江浩然像是早已预知了一般,端着水送到她的跟前,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这个时候,谁拒绝谁就是傻瓜,岳憬初勉强地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来。   她不恨他,一点也不恨,就算他昨天那样对她,甚至让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她也不恨。她也觉得自己没出息,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并不是一句“我有骨气”就能说明一切。   曾经,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自己爱他什么,直到刚才,他一脸谦和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明白,这么多年以来,自己爱的就是他那张脸。   肤浅吧?可是谁又不肤浅?难道那些粘着他的女人们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只对他兜儿里的钱有兴趣,对着这样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完全不感冒?嘁,谁信呐?   江浩然不是太有休养,就是故意的,倒水只肯倒半杯,她还没喝够,杯子就见底了。岳憬初意犹未尽地舔着半干的嘴唇,懒懒地把手伸出去,意思是“再来一杯”。   江浩然难得顺从地从她手里接过玻璃杯,转身去给她倒水,半眯起来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岳憬初也没功夫和他计较太多,抓紧机会好好地奴役他。   久旱逢甘雨般地畅快,岳憬初总算心满意足地咂咂嘴,极不雅观地打了个嗝。   “我陪你出去玩几天散散心吧……”   “我不去。”   “假我都帮你请好了,今天下午咱们就动身,你不是喜欢清静的地方吗,想看那些极美的景致吗,咱们到山里玩儿去。”   对于江浩然向她展开的温柔攻势,岳憬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联想到他“打一巴掌给一枣”的一贯套路,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吃枣的时间到了。   她满眼鄙夷地轻哼:“跟你去?再好的景致我也无心欣赏,还不如在家看VCD。《世界风光全景解析》,足不出户,游遍世界。”   江浩然点点头,不怒不恼,漫不经心地说:“那行,反正假也请了,你也甭去学校了,我把防盗电子锁密码一改,你自己在家里呆着吧。我叫秘书给你买点碟,买点书,买点零食和饮料,够你一个星期造的了。”   岳憬初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江浩然冷冷一笑:“趁我不在,你再收拾东西玩消失,岳憬初,这种事情你不会干不出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玩你玩捉迷藏,所以,防患于未燃才是明治之举。一句话,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岳憬初眨了眨眼,总算明白了江浩然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原来他是怕她跑了。她歪头想了想他给出的条件,怎么想都是跟着他去玩一圈比较划算。来不及细想,到底他为什么非要带她出去,只把被子往上一拉,眼睛一闭,哼哼叽叽地耍无赖:“你负责收拾东西,我先睡觉,出发前一个小时再叫我。”   ……。   (初稿,未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52   岳憬初被江浩然叫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她迅速地洗了个澡,然后跟着江浩然出门。到了外面才发现,一起出去旅游的,还有江浩然的秘书林向琪和两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   这几个人看见岳憬初,显然有些惊愕,但他们还是比较有默契,对于总裁临时决定要带的人,即使心存疑问,也不敢多问。   江浩然向岳憬初做介绍,岳憬初认了一会儿,才勉强记住了哪个是开发部的经理魏东,哪个是开发部的组长王彬。   寒喧过后,几个人上了一辆极为宽敞的商务车。车的牌子和型号,岳憬初还真叫不上来,但看着里面一应俱全的设施,她也知道这车绝对不便宜。   岳憬初坐着无聊,扭头和江浩然说话,江浩然只顾看电脑,根本不理她,而魏东和王彬这两个人她又不熟,所以,她只得主动跟林向琪搭讪。虽然她一直看林向琪不顺眼,可是“特殊时刻,特殊对待”的浅显道理,她还是明白的,此时的林向琪对她来讲,简直比亲人还亲。   她故意绕着圈子和林向琪东拉西扯,偶尔问几个关键性的问题,林向琪虽然不拒绝,却也回答的不冷不热。最终,她总算弄明白了江浩然为什么突然要带她进山旅游。   原来,江浩然打算搞旅游开发,名义上是“旅游”,实质上是实地考察。   得知真相的岳憬初不免悻悻地回头,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坐在她身后的江浩然,此刻,他早已经关了电脑,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而坐在更后边的魏东和王彬正拿着资料,在一旁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岳憬初委屈的都快哭了,她有预感,这趟旅程一定会郁闷至极。   车子上了高速,一路急奔。岳憬初无事可做,除了看着窗外两侧倒退的风景,就是研究这车里的车载冰箱的颜色,猜测司机旁边的小箱子是不是个密码保险柜……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眼睛睁不开,头昏脑涨的好像灌了水,沉的抬不起来,索性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浅眠。   车子走走停停,过了几个收费站之后,终于下了高速,拐进一个小镇子里。那里的道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岳憬初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颠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想起来找些水喝,身子一动,就觉得有东西往下一滑,一股凉意立即渗了上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低头一看,是一件外套。   岳憬初认得,衣服是江浩然的,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亲手递给他的。她回过头,江浩然正双手抱胸,向后仰靠着,貌似睡的很沉。   她想悄悄地把衣服还回去,孰料,江浩然却如同能掐会算一般,猛一睁眼,顺势抓住她的手。岳憬初心底一慌,挣扎着想把手收回去,他不肯松手,反而握的更紧。   周围的几个人,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闭着眼睛装傻,衣服被蹭得稀里哗啦直响,他们也听不见。   岳憬初急的耳根子都红了,她朝江浩然瞪了瞪眼,江浩然却眯起眼睛,惬意地笑起来。岳憬初灵机一动,用衣服把握在一起的手盖住,将声音压的极低,平心静气地跟江浩然讨论这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江浩然,你想干什么?”   江浩然扬了扬眉,眼中透着一股邪肆:“你不知道?”   “……”   她怎么不知道?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嘛。平时两个人关系差的可以,一到了车上,他居然像是换了一个人,傻子也看的出来,他是故意的。   好在周围的人都闭着眼,司机大哥也很尽职,认认真真地摆弄着方向盘,岳憬初这才不至于脸红。   “你还说?你不是说带我旅游吗?这倒好,成了我陪你考察了。”   “我考察我的,你旅游你的。”   “这能一样吗?”   “在我看来都一样。”   “……”   两个人叽叽咕咕地争论了好一阵子,问题都是纠结在“江浩然蛮不讲理”这个话题上。岳憬初处于下风,声音越来越大,估计司机从后视镜里从头看到尾,实在忍不住了才咳嗽了一声,岳憬初吓了一跳,正要用力收手,江浩然却比她缩的还快。   “江总,马上就要上山了,估计天一擦黑,我们就能到。”   江浩然伸头看了看车外的天色,又看了看手表,然后嘱咐道:“嗯,多注意安全。”   车上打盹的人们都相继地睁开了眼睛,有的打哈欠,有的伸懒腰,然后纷纷摆出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喝水的喝水,向司机问路的问路。岳憬初心知肚明,尴尬不已,江浩然却笑的泰然自若,似乎心情很不错。   林向琪以商量事情为理由,抛下岳憬初,坐到了江浩然的身边。她拿出一份资料,用笔在上面指指点点地小声和江浩然交谈,但是两个人的脸离得越来越近,颇有点暧昧不明的意味。   这个林向琪,肯点对江浩然有意思。江浩然长的帅又有钱,她眼又不瞎,近水楼台,没道理拱手让人。   但是江浩然对林向琪也肯定是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一来,江浩然心有所属,唐灿各方面的条件都比林向琪要好;二来,江浩然还不至于饥渴到“连窝边草都啃”这么没品。   小言看的多了,这一套自然也就明白了,岳憬初暗暗地贼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某些狗血的情节来。   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夜晚,某人喝多了不省人事,结果一觉醒来,发现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女秘书。女秘书趁机表白,表示不会干涉某人的正常生活,某人于心不忍,便和女秘书保持长期的不正当关系。   如果江浩然知道岳憬初在心里这么歪曲他和林向琪的关系,一定会掐死她。岳憬初也有这样的认知,于是,她只做了初步的设想,便心猿意马,不敢再继续了。   在宽阔的大路上还好,一上盘山公路,岳憬初就不行了。山道又陡又窄,只够两辆车同时并驾,脚底下是万丈深渊,稍有不堪,就有坠落山崖的危险。   岳憬初心里害怕,再加上车子走S型路线,没过一会儿,她就全身冒汗,脸色一片煞白。她忍着胃里的一阵翻江倒海,用力地抓着前面的椅背,脖子僵硬地不敢乱动,就连两边的风景也不敢多看一眼。   大家在车里坐的无聊,林向琪便提议让魏东讲笑话,江浩然带头鼓掌,魏东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   这些人,平时在办公室里讲惯了荤段子,碍着岳憬初在,硬是一个字也不敢往“荤”的地方靠,结果讲完的笑话像是在做报告,既枯燥又乏味。   没有预期的笑声,魏东有些尴尬,王彬打开电脑,翻出平时存下来的笑话,正准备念上一段,就听见“哇”地一声……   (推荐新文《溺宠》) ……。   (初稿,未修。本章是过度章节,小雨还没来得及细修,大家表觉得“鸡肋”就好。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53   053   岳憬初很庆幸,自己在情急之下抓了一个袋子用,不然,这个车恐怕是没法再呆了。   江浩然在第一时间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岳憬初几乎是恩感戴德地接了过去。   山道上不能停车,岳憬初只好忍着不适。可是那一袋子秽物也不能放着不管,左思右想了一下,岳憬初不得不尴尬地打开力窗,顺着窗口把袋子扔了出去。做法虽然有点不道德,但也总比放在车里让大家恶心强的多。   江浩然和林向琪换了个位子,坐到了岳憬初的身边,从旅行包里找出一瓶“眩晕停”,倒了几片让她吃下去。   岳憬初是出了名的怕吃药,有个头疼脑热的,宁肯去医院打针,也不愿意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吃药。   她皱着眉接过药片,感觉像是“被赐死的妃子”,满眼幽怨。   江浩然冷着一张脸,沉着声音命令道:“吃下去。”   “我已经好多了……”   “快吃,不然我让司机加速。”   江浩然的话音刚落,车里已经有人在捂着嘴偷笑了。   岳憬初没办法,只得摒着呼吸把药吃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浩然带错药了,才吃下去没多久,她就困的不行,两个眼皮沉的抬不起来。她努力地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总觉得江浩然他们的说话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再次被江浩然叫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岳憬初揉着眼,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伸头往车外一看,是一家农户。   她从车上下来,稳了一会儿才算适应。江浩然摆老大的谱,不肯扶她一下,也不肯搬行李,只是站着,任由魏东和王彬两个人干苦力,就连林向琪也提了一个看起来不算重的袋子。   坐在床上整理东西,岳憬初根本没有想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还有这样的条件,住单间不说,环境也还好,除了上厕所和洗澡有点不方便之外,其它的都比想象中要好的太多。   连收拾带洗澡,一套忙活下来,天已经黑透了。老乡早就做好了丰盛的农家饭招待他们。   端饭的是一位朴实的老大姐,人长的有些黑,笑起来却挺和蔼:“上个礼拜,村长给俺们打了招呼之后,俺们是天天盼着你们来。俺们这里穷,也没啥好招待的,就是些土鸡土鸭,你们别笑话。”   魏东抢着说:“大姐,没有的事,这就挺好的。你们这儿的东西是纯天然的,吃了有益。”   大姐一听魏东这么说,这才轻松地笑了起来。   除了几个农家菜,乡里人还给他们准备了自酿的土酒,几个男人嘴馋,直接用碗喝,而岳憬初和林向琪也在魏东的劝说下,倒了小半杯,一点一点地抿。   大家喝到了兴头上,硬要撺掇魏东要讲笑话,美其名曰:要把白天丢的面子找回来。   林向琪笑着提醒魏东说:“这里有警察,说话可得注意。”   估计江浩然也是被白天魏东说的冷笑话给冻的不轻,不以为然地说:“都是成年人,听听也无妨。”   得到江浩然的首肯,魏东更是有恃无恐,嘻皮笑脸地说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分两种人,男人和女人,男人有男人的长处,女人有女人的突出。可是,男人的长处和女人的突出是有区别的,这个区别是什么?”   其实,魏东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只是在心底里合计着该怎么表达才不至于露骨,却又能达到搞笑的效果。   岳憬初喝的有点高,听了魏东的笑话,只觉得比起周雪莉给她讲的那些,简直是小儿科。她头也不抬,不咸不淡地说:“女人的突出是用来哺育人的,男人的长处是用来祸害人的。”   话音刚落,桌上立即哄笑起来。林向琪更是笑红了脸,拍着岳憬初的肩膀说:“小妹妹,姐姐我真是服了你,平时不言不语,一说起话来就是语出惊人呐。”   ……。分……。割……。线……。   岳憬初铺开被子,准备早点休息,江浩然却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来,从旅行包里拿了件衣服,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岳憬初撞撞跌跌地跟在他的身后,慌作一团。   “不会卖了你。”   山里夜风大,渗骨的凉,好在江浩然多带了件衣服,她披着才不会觉得冷。   江浩然带着她绕到房后,一个半糟的木梯子搭在墙根,直通房顶。江浩然仰头望了望,直接命令道:“上去,我在后面托着你。”   岳憬初有夜盲症,好在不远处有个路灯,她才不会踩空。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上爬,江浩然紧随其后,一边爬,一边护着她。   好不容易才爬到房顶,岳憬初坐在房顶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暗想着自己平时挺注意锻炼身体的,怎么连爬个梯子都这么费劲。   江浩然爬上来之后,替她裹了裹衣服,然后挨着她坐下。   “冷吗?”   岳憬初摇了摇头:“你带我上这儿来干什么?”   江浩然伸手指了指天空:“你觉不觉得这里的星星比我们那边亮?”   岳憬初抬头,一望无际的天幕上,满缀着钻石般的繁星。暗暗地山影映下来,四周黑漆如墨,颇有一股子意境。   岳憬初看着那些仿佛有生命的光亮,心中溢出几缕感慨:“你知道吧,姐姐从小就喜欢看星星。以前,我们住平房,一到夏天,我妈就会拿着凉席铺在院子里,然后我和姐姐就躺在上面数星星。我基本是一数星星就犯困,然后就拉着姐姐去睡觉,姐姐舍不得动,就说要在院子里看着星星睡。我妈拿她没办法,就骗她说,在院子里看着星星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嘴巴会歪,然后姐姐就不得不爬起来,跟我一起进屋去睡了。   啊,说到这儿,我还想起来,上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喜欢我姐姐,送了一个小夜灯给她。那个小夜灯要用五号电池才会亮,点着以后,会在房顶上映出很多小星星。姐姐很喜欢那个小夜灯,就整夜整夜地开,然后三天两头的就要去买电池,后来,小卖部的老伯都不叫她的名字,直接管她叫‘电池小妹’了。”   岳憬初喋喋不休地跟江浩然讲她姐姐的趣事,忽然觉得自己很相念她。   岳憬初伸出手,想要捞颗星星,可它们就跟姐姐一样,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四周很安静,江浩然能清楚地听见她的呼吸声。他回过头去看她,她的眼眶里一闪一闪的,波光流转,如同天上的星子一般耀眼。   江浩然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岳憬初的脸居然有一团朦朦淡淡的光彩,他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发香有一股像糖一样甜丝丝的味道,他甚至能看见这些香气像是带着亮光的花粉,慢慢地在空气中消散。   他不由自主地俯低了身子,她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已经覆上了她的。   他把她圈在怀里,像是抱着极易破碎的水晶,温柔地含着她的嘴唇,却又不够满足于浅尝辄止。他不敢动,感受着她柔软的嘴唇,只想索取更多。   岳憬初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吻她,而且是小心翼翼地在吻她……   脑子里轰地一声,仿佛有堵墙瞬间坍塌。只有一瞬间,她的脑子是空白的,接着,她便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沦陷。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54   岳憬初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狼狈,只差一点点,就被他的“美色”所迷惑。她想推开他,他却纠缠不休,腻腻地贴在她的身上,像是融化了的巧克力,带着浓浓的诱惑。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摆脱他的束缚,甚至来不及坐起来,就尖锐无比地喊:“江浩然,你给不了我什么,就不要再诱惑我!”   风似乎大了起来,鬼哭狼嚎般地呜咽着。岳憬初勉强撑起身子,还没站稳就踉踉跄跄地跑。   江浩然他愣了几秒,就追了上去,在房沿处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愤怒中又夹了几许无奈:“真是笨的可以,梯子在那边,难道你想从这里跳下去?”   岳憬初愤懑地甩开他的手:“我就是跳下去,摔死了也不用你管!你放心,我不是我姐姐,江家墓园那个破地方,我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去。”   江浩然眼中的光彩瞬间湮灭,一双眸子阴沉得吓人。岳憬初冷静下来,终于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由心中一紧,立即把眼光往别处一错,口干舌燥地说不出话来。   气氛被风吹的有些僵住,江浩然紧紧地拉着岳憬初,一动也不动,只是狠狠地瞪着她,半天才咬牙说道:“岳憬初,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没有自由,你就是想死,也得问问我的意见!”   在屋顶上,江浩然几近疯狂地在吻她,似乎是在惩罚她的口无遮拦。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隐隐地颤抖,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承受他的索取。他的手指,扣在她的脑后,那样有力。   她被他吻的迷迷糊糊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来的,也不记得是怎么脱了衣服开始睡觉的,她只记得梦里有无数的星星,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她:憬初……憬初……   岳憬初睡醒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山里的温度低,如果不是因为想上厕所,她还真是懒懒的不想起来。   洗漱完毕,她一个人跨出了院子,站在门口,看着四周层峦叠嶂、千山一碧的秀景,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心旷神怡,所有的不适之感都在这一瞬间消弥不见。   一个小孩子提着书包跑了出来,接着,那位朴实大姐也追了出来,然后包了两个馒头装进孩子的书包里。   岳憬初盯着个头儿不高的小男孩,好奇地问:“小朋友,你这么早就要去上学吗?”   “嗯,学校离着远,大概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呢。”小男孩一边背书包,往对面的斜上方一指:“姐姐,你看,那个就是我们的学校,解老师给学校起了名字可好听了,叫飞霞小学。”   岳憬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觉得一片触目惊心。   悬崖峭壁上,有一座破败不堪的小房子,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座废弃的古庙,歪歪斜斜地横在崖顶。丝丝白云从房前掠过,不曾给它带去一分壮美,反倒添了几分险峻。   “学校那么高,你们不害怕吗?”   朴实大姐接过话来说:“孩子小,又皮的很,不知道啥叫害怕,但是我们大人倒是挺担心的。这一路上不好走,而且那房子也有年头了,就怕孩子们出点啥意外。但是没办法,几个村就这么一个学校,我们离的还算近的,有的孩子上学,得走四个小时。”   听了大姐的话,岳憬初忽然想起系花跟她讲的情形,心中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她回过头来,江浩然不知在什么时候也站在了身后,他眉头紧锁,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她不想和他站在一起,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离他远一点。   她低着头与他擦身而过,他没有回头,却用手拉住她,眼睛望着远处更深的地方,淡淡地问:“想不想上去看看?”   ……   (初稿,未及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 Chapter 55   岳憬初咬了咬嘴唇,终于站住了脚步:“上去看看吧,真不知道孩子们到底是在怎么样的环境下学习的。”   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江浩然,那一瞬间的明亮,没有一点恳求的意思,倒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江浩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回屋,再出来的时候,肩膀上多了一个书包。岳憬初好奇地看了几眼,那书包鼓囊囊的,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多问,和他一前一后就上路了。   开始的路并不艰难,岳憬初还有心思驻足,远观山蛮奇峰的壮美,时不时低头,伸出纤长的手指,摸摸小花,逗逗小草,好不惬意。江浩然背着书包,一声不响地跟在她的身后,眼中有一股莫名的沉重。   再往深处走,山路明显地陡了起来,有些地段,被巨石封死,他们要慢慢地爬过去才行。   岳憬初已经数不清自己爬过多少石头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的走不动。太阳已经升到了当空,汗水顺着额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回头看看江浩然,他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平时享受惯了,此时也早已经是大汗淋漓。   江浩然卸下书包,拿了一瓶水递给岳憬初:“歇会再走吧,咱们这速度,只怕追不上那些小毛孩子。”   岳憬初接过水来喝了一口,透心的清凉,让她感觉舒服了很多。她把半瓶水递给江浩然,他却不肯喝,拧紧了盖子又装回了书包里。   岳憬初斜着眼睨他,心里有点发堵。他亲她的时候都没有嫌弃过,这会儿倒因为一瓶水较起真儿来。   两个人坐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儿,话却少的可怜。有几次,岳憬初倒是想主动开口,可是一扭头,总会看见江浩然抿紧了嘴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满肚子的话只好又憋了回去。   歇了一会儿,两个人又继续上路,后面的路虽然稍稍好走了一些,却又比之前的路窄了许多。   岳憬初鼓起勇气往下望了一眼,一片苍翠之下便是沟临壁壑,万丈深渊,两条腿立刻不听话地软了起来,晃悠悠的眼看就要站不住了。   江浩然趁势抓住她,一边往自己的怀里揽,一边提醒她说:“我走前面,你抓着我,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松手,明白吗?”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甚至是急促,浓浓重重地扑面而来。岳憬初歪着头,眼光波动了几下:“如果我要摔下去了怎么办?抓着你会把你也带下去的。”   江浩然冷冷地干笑:“你忘了我昨天说的话?你想死也得先问问我。快站好,估计没有多远的路了,咬牙坚持坚持就到了。记住了,别往下看,靠里边走,不要着急。”   这一路,岳憬初死死地抓着江浩然,虽然还是那么累,却安心了不少。整瓶水已经被她喝光,渴的时候再想喝,江浩然却以“来回地拿书包太麻烦”为理由,果断地拒绝。   山路顺着山脊蜿蜒而上,险的时候,几乎都快成65度夹角,极不好走。太阳越来越大,能遮荫的树影也越来越少,两个人早已经是汗流夹背。   没有水喝,岳憬初的嘴唇已经起了一层干皮,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目的地,岳憬初已经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小腿在一抽一抽地颤抖,只恨不得快点找个地方躺下来歇一会儿。   老师早就召集了孩子们,在学校前面的空地上排队站好,鼓掌欢迎他们。岳憬初被这种热情的氛围所感染,脸上浮出一丝略带着成就感的笑容。   老师的年纪不大,不过是三十来岁的样子,见到他们之后很激动,迎上来,抢着要帮江浩然拎书包。   “早就看见你们俩在山道上走,累坏了吧。”   江浩然不客气地把书包递给老师,摇了摇头:“我还好,她可能有点累,老师,你能不能给我们倒点水喝?”   那老师一愣,随即用手拍了拍脑门儿:“你看,我都忘了,水有的是,天然的山泉水,我给你们倒去。”   岳憬初拉了拉江浩然的袖子,低声问:“我们不是带水了吗?”   江浩然道:“书包里放不开,我只带了一瓶水。”   话音一落,岳憬初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半路上,江浩然说什么也不肯喝水的原因,并开始暗暗地感激他没有告诉她水已经喝光的真相,要不然,她是绝对坚持不到这里来的。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暗暗地涌动,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像是有一锅粥,被架在火上慢慢地烧,一股股暖意来回流窜,粘粘乎乎,腻腻稠稠,却再也无法平静。   ……。(初稿,未及修。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本情节的素材来源:一位读者给小雨提供了这么一个真实的故事,小雨看了网上相关的报道,深深地被震撼了,于是就有了本文的“飞霞小学”。大家如果想要关注一下相关报道的话,直接在百度里搜“云端小学”,就能找到了。   在四川省凉山州乌史大桥乡,有一所建在千丈悬崖峭壁之上的小学,学生上学放学都要爬梯子。山里天气易变,并且还伴随着小雨,云雾弥漫。这里是泥石流多发地带,公路上时而能见到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头。从山下要走六个多小时山路才能来到甘洛县乌史大桥乡,下面是奔腾的大渡河,两面是陡峭悬崖,当地老百姓说从这里到达学校最少还有五个小时。   上面崖壁陡立,真不敢相信会住着人家,可是三个小时后,迎面而来的是三米多高的崖梯。又过了二十分钟,又遇到了第二道崖梯和第三道崖梯,两道梯子连起来有20米长,看上去比第一道梯子陡了很多,并且上面木杆好几年没换了。这样连续出现第三道、四道、五道天梯。爬完五道崖梯,用了五个多小时,四川省甘洛县二坪村小学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校舍干净整洁。学校共有80名学生,两个班,只有一年级和四年级。两名老师在这里教学已经有十八年了。老师和学生们用庄严的升旗仪式来欢迎远客的到来。李桂林老师是这个学校的校长,陆建芬是李桂林的妻子,也是这里的老师。旗杆和国旗是李老师2000年自己掏钱买的,因为有这面国旗,他觉得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学校,从那时起,二坪村自解放以来第一次升起了五星红旗。   陡峭的绝壁,近90度的崖梯,迈错一步就会有危险发生。所以每次李桂林老师都要最后一个上崖梯,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现在,李桂林老师工资每月800多元,妻子陆老师现在还是一名代课老师,每月工资只有230元,现在家里还要供两个孩子上学,欠着近万元的债。期间夫妻俩也曾想走出大山离开学校,但他们还是无怨无悔的坚持了下来。   二位老师来之前,村里一直没有学校,村里人几乎没受过教育。他们来了之后才有人上学。迄今为止二坪小学已有七届毕业生,学生总数达到189人,村里大部分人都告别了文盲。现在二坪小学的的入学率和升学率均列在全县同类学校之首,   陆老师的哥哥是县里有名的大老板,他曾经叫李老师离开,为他提供每月1200元的薪水。那时,李老师每月的收入只有100元,可是李老师就是舍不得这里而选择继续留下。陆建芬的弟弟在西班牙做生意,他想让陆建芬给自己看孩子,每个月是600欧元,相当于人民币6000多元,而在这悬崖上的学校陆老师每月工资才230元,相当于她的三年的工资,可是陆老师也没有离开。村里至今没有通电,李老师和当地居民集资买了水力发电机,可是由于电压不稳,经常停电,夫妻俩现在还只能在煤油灯下批改作业。李老师来之前,村里都是背水喝,连老人和小孩都要背水,这时李老师的一块心病,今年5月李桂林老师把在国外工作的妻弟寄给自己的钱,给村里修了自来水。   陆建芬说,自己拿的钱根本上谈不上什么工资,就连在城里吃一顿宵夜都不够,但自己不忍心丢下这些孩子们。因为这里的乡亲和孩子们给的情谊是用金钱换不来的,哪怕工资在低都还要继续待下去。 Chapter 56   老师一走,孩子们立即像是看西洋景似的围了上来,岳憬初掏出手机,招呼着要给孩子们拍照。   小孩子们没见过手机,纷纷好奇地盯着看,岳憬初就翻出手机里一些漂亮的图画给他们欣赏。有几个女孩子,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挂在手机上的“微型招财猫”。   江浩然从书包里掏出专业的摄影器材,支在学校前面的空地上。镜头里,蓝天白云,高山绿树,色彩鲜艳的让人感觉像是在仙境;可那破败的砖墙,还有孩子们身上穿的色彩暗沉、又土又旧衣服,却也真实的令人震憾。   老师端了水出来,看见江浩然摆弄着相机,有些激动,他犹豫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能不能给孩子们照一张像?”   江浩然欣然点头:“当然可以,快安排孩子们过来吧。”   孩子们一听要照像,都兴奋的不得了,纷纷整理自己的衣服和书包,然后听老师的安排,在学校门前站好。   来上课的学生并不是很多,之前挤在一处还不大明显,这下一字排开,就一目了然了。江浩然粗略数了数,整个学校只有不到15个学生,而且,年龄阶段还不一致。他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会儿,直倒岳憬初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岳憬初站在江浩然的身后,帮着孩子们调换位置,她拍着手,让大家集中看镜头:“来,看这里,大家都看这里,好,老师再笑一笑,好,不要动,大家来跟我一起喊‘茄子’……”   时光就这样定格在镜头里,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凝在人们的心中,久久挥散不去。   照完像,孩子们缠着岳憬初给他们讲城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岳憬初就给他们讲了讲电影院、游乐园、还有大型超市,孩子们聚在她的周围听得着了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姐姐,你给我们唱个歌吧。”   这一个提议不要紧,所有的人都跟着附和起来:“对呀,姐姐,你给我们唱一个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要求,岳憬初有些手足无措,实在拗不过了,才为难地点点头:“唱一个没问题,只是你们别笑话我呀。”   一个小姑娘稚气地望着江浩然:“不会,不会,姐姐唱的一定好听,叔叔你说对不对?”   江浩然扭过头,看见岳憬初正歪着脑袋,伸手轻轻地点了点那个小姑娘的额头,满眼宠溺地说:“你呀,真是个鬼机灵”。   阳光从侧面照过来,给岳憬初的脸上镀了一层晶莹透明的绯色,浓密的睫毛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扇一扇的。   江浩然只觉得她的脸上有一道特别的神彩,难以形容的耀眼,让他别不开视线。他从来没有听过她唱歌,就连哼也没听过,而此时,他却鬼使神差般地点点头。   岳憬初想了一会儿,才开口缓缓地唱道: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别有深意的一曲童谣,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大人们也都随着舒缓动听的旋律,陷入了无尽的遐思……   ……。分……割……。线……   依依不舍地下了山,天已经快黑了,江浩然迅速洗了个澡,饭也没吃,就召集所有的人开会。   岳憬初不敢打扰他们开会,只好远远地坐在一旁打哈欠。江浩然无奈地看着她小小孤单的身影,只得从他的笔记本电脑里翻出“植物大战僵尸”的小游戏来给她玩。   岳憬初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浩然,黯淡的眼眸立即被兴奋点亮:“你的电脑里居然有这个?简直是太合我的心意了,江浩然,回去我一定请你吃顿饭……”   林向琪凑上来一看,是一款单机小游戏,看起来有些“弱智”,好像挺适合岳憬初这样的女孩子来玩。   她觉得有些可笑,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江浩然是什么人?他不光是日理万机的大BOSS,还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在她的认知里,男人的电脑里应该是数也数不清的文件,和一些AV女优的无码照,甚至还会有一些来自日本或者东南亚地区的毛片。就是借她一千个脑袋,她也想不到,江浩然的电脑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林秘书,你也想玩游戏?”江浩然不温不火的语气,让林向琪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回了原位,准备开会。   岳憬初这边“浴血奋战”,江浩然那边也是“争分夺秒”,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岳憬初玩的过了瘾,江浩然这边的会也散了。   接下来的几天,岳憬初是在笔记本电脑的陪伴下度过的,江浩然一伙人把她扔在农户里,整天不见踪影。   开始,她还陷在和“僵尸”的激烈战斗中不可自拔,后来,她开始有点明白过来了。江浩然早就知道这次“旅游”没有几天玩儿头,所以,特意下了个游戏来唬弄她。   想到这儿,她郁闷地直想挠头,早知道,她宁肯被江浩然锁在家里,跟周雪莉打电话、聊QQ,也不会跟他到这没信号、没网线的深山野沟里来活受罪。   (明天就要结束旅程了,可是,岳憬初却面临了新的危机,大家猜猜看是什么?) ……。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57   枯燥乏味的“旅游”终于结束了,岳憬初总结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打完巴掌后赏的枣儿”,未必都是甜的,外表看起来鲜亮诱人,吃起来却涩的牙酸。   第二天,岳憬初照常去上课。走廊里人来人往,好多人一看见她,都站住了脚步,开始窃窃私语。她们看她那种眼神,有的凌厉,有的迷惑,有的就像是在看怪物一般,避之不及。岳憬初莫名其妙地坐到座位上,只觉得气氛诡异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周雪莉见着岳憬初,恨不得把她一掌拍飞,她把书往桌子上狠狠一摔,逼问道:“快说,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一提及此事,岳憬初就一肚子愤然,她撇了撇嘴,抱怨不已:“还不是某人,非要拉着我去旅游,结果在深山老林里猫了几天。”   “深山老林?够浪漫的呀!你们就没碰见个‘金刚’从暗处窜出来把你掳走,然后他使尽浑身解术,奋力地与‘金刚’搏斗,不顾危险,身受重伤,最终抱得美人归?”   岳憬初使劲瞟了周雪莉一眼:“周导,您这部片子似乎有点抄袭美国大片的嫌疑,拜托您还是闭上嘴,少在这儿现眼吧。”   两个好朋友坐在桌子前,你一言我一语地“磨牙”,就在这时,护理系的系花却不约而至。   “岳憬初,你出来一下。”   周雪莉神色一顿,觉得有些奇怪,随即低声问道:“她来找你干什么?”   看见系花本人,岳憬初才想起来一个星期以前,她诚恳拜托她的事。没有帮上忙,她有些愧疚,特别是一想到系花脸上的伤痕,就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她拍了拍周雪莉,暗示她不必担心,然后走到教室门口,准备好好地跟系花解释。   系花的精神不太好,头发直直地披在肩膀上,显得有些瘦弱,好在她化了淡妆,多多少少掩去了脸上的憔悴,乍一看,还是明艳动人。   系花把岳憬初拉到墙角,迟疑了一下,才问:“那件事……你帮我问了吗?”   “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你的忙。我跟他说了,他说鲁山公司的产品有问题,不让我管。”岳憬初无奈地垂下了头,倒像是她做了亏心事。   系花脸上的光彩黯淡了下来,睫毛低低地覆着,每抖动一下,都带了那么点楚楚可怜。她苦楚一笑,满眼失望地低声道:“我就知道。我也跟他说过,可他就是不死心,他不死心,我也没办法。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和你在一个学校,还一起吃过饭,整天逼着我来找你。我找了你一个星期,如果今天再找不着你,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   岳憬初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她能想象的出,系花这么回去,会遭受到什么。她很同情她,虽然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她还是想想要安慰她几句。   这时,有两个女生与她们擦身而过,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收住脚步,迅速回头,先是一脸惊讶,接着,便满眼鄙夷地嘲讽道:“哟,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路人找一路人啊,两个人在一起专门研究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害得我们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你们说谁?”岳憬初瞪起了眼,眼神凌厉得有些吓人。   其中一个女生冷然一笑:“说谁?这里除了你们俩,还有谁能做出那样不知羞耻的事来?”   周雪莉从教室里冲出来,一把揪住那个女生的头发,狠狠地把她挤在墙角里,用力一扯:“你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女生瞪着眼,似是要瞪出血来:“怎么,我说错了吗?有胆做没胆认?怪不得人家都说医大是‘小三的摇篮’,原来就是你们这几只臭鱼烂虾在在捣乱。我日夜苦读,好不容易考进这里,就是为了实现梦想,曾经,我有多骄傲,可现在,我都不敢说我是医大的。我拜托你们两个收敛点好不好,上大学是为了学习怎么治病救人,而不是如何勾引男人!”   周雪莉手上一用力,怒不可遏地喝断了她的话:“胡说什么?”   那个女生吃痛地皱了皱眉,轻蔑地笑道:“你们还不知道?你给江浩然当情妇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有人贴在了操场上的布告栏里,快去看看吧。”   周雪莉预感不妙,放开那个女生,拉着岳憬初就往操场上跑。气喘吁吁赶到布告栏前,两个人都傻了眼。   白色的栏板上,赫然贴着一张江氏集团的招股说明书。岳憬初位列江氏集团出资人之一,而且出资份额竟然有2000万之多,占总体的3%。   岳憬初从来不关心江氏集团的任何业务,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出资人,更想不到,自己竟然有2000万的身家。她甚至怀疑,这是某人和她开的玩笑。   招股说明书下面,有人为了证明岳憬初与江浩然有必然联系,还贴上了许多岳憬初和江浩然的合照。那些照片拍的很清楚,场合也是繁杂多样,有些还很私密,甚至还有高中毕业时候的江浩然还有姐姐一起给她开的庆功会时的情景。   岳憬初的名字和2000万的数字被人画了一个红红的圈标记出来,旁边有一行小字标注着:靠,我竟然和富婆同班了两年!   接着,各式各样的留言在布告栏的一角,用不同颜色的笔开始罗列:   “江浩然果然有钱。”   “这种货色,也值两千万?”   “牛X,那么小就被包养了。”   “真般配啊……”   “楼上的脑残了?这叫当小三儿、傍大款!”   “又一个狐狸精华丽丽地诞生了!”   ……   一行一行字,像蜘蛛一样爬在她的心上,她想象的到后面的字该有多么不堪入目。身子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全身血脉急涌,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得厉害,感觉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推荐新文《妖妆》,现代故事,敬请关注)   ……。   昨天是小雨的生日,玩到很晚才回家,结果,今天一开电脑就有编辑的留言了,本文七号正式加V。多余的话不说,因为小雨的文每一本都V了,所以,一路陪小雨走来的朋友也都熟悉了。小雨在这里先谢谢大家的支持,最后,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 Chapter 58   周雪莉想把那张招股说明书撕掉,但说明书是用浆糊牢牢地粘在宣传栏上,她用力撕了几下,都没能如愿。她的手在抖,半个手臂都是麻的,她却极力地控制,不想让岳憬初看出来。   她甚至不敢在岳憬初的面前掉眼泪,而是极力地保持平静,安慰她说:“江浩然又没结婚,充其量,你们也只算是男女朋友。憬初,没事的,这种遥言没几天就会散的……”   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确,江浩然目前是单身,可是他要和唐灿结婚了,只怕他结婚的消息一出来,刚刚过了风头的事又会被翻出来。   她能想象的到,胜利者和失败者的照片是如何被无情地摆在一起的。或者她们都在笑,或者她们当时什么都没想,可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还是会将胜利者捧到最高,将失败者击落至深山谷底,然后得意大笑两声,再顺手推下一块巨石,将她彻底地压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   岳憬初呆呆地站着,脑中一片空白,嘴唇已无血色,眼眶里氤氲了一层泪雾,盈盈滚滚地坚持了一会儿,然后彻底突破防御,一泻而下。   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自己还没从“小偷”的罪责与愧疚中摆脱,便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所有的一切就在这一瞬间支离破碎,双腿软的站不住,四肢百骸都散了架,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窟里,一阵阵刺骨地疼。她想起刚到学校时,大家看她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有那么一秒,岳憬初都在想,如果自己死了,该多好。   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带着她所有的憧憬,带着她所有的眷恋,拼足了力气往外跑。她没有脸站在这里,她也没勇气面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她不知道系花是怎么咬牙坚持过来的,但她不行,她做不到。   周雪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拔腿就追,而岳憬初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岳憬初没命似地往前跑,仿佛后面有怪物在追她。她冲出校园,跑上了马路,一阵刺耳地刹车声响起,一辆宝马停在了离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岳憬初坐在马路上,不知道是因为绝望,还是被吓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司机探出头来,破口大骂:“想死自己去跳河,干什么跑出来害人?真晦气!”   周雪莉从学校追出来,恰巧看见岳憬初坐在马路上,而那辆宝马扬长而去的情景,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跑过去,紧紧地抱着岳憬初,死死地抱着:“你怎么那么傻,太傻了,真是太傻了……”   “雪莉,我完了,身败名裂,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江浩然的情妇,我再也没脸活着了……”   周雪莉摇头:“不是的,你不是。我不是说了,江浩然没有结婚,你是他的女朋友,你们在一起是光明正大的……”   周雪莉的声音又细又尖,惹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岳憬初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展览一样,她抓着周雪莉,几乎是在哀求:“雪莉,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好,我们回家,我们马上就走。”周雪莉一边安抚岳憬初,一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连拖带拽地把她拉进车里。   岳憬初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家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的,她只知道她被这个世界遗弃了,因为她的身份,见不得光的身份。   周雪莉不敢离开她半步,怕她想不开,岳憬初却说想要自己安静一会儿。她再三地向周雪莉保证,不会做傻事,周雪莉才迟疑着离开。   走出别墅,周雪莉回头,窗口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窗帘都看不到,只有一片透明的单调。她想回去,她觉得自己不该妥协,可是她又止住了脚步。她低头想了想,决定给江浩然打一个电话。   ……分……割……线……   ……分……割……线……分……割……。线……   江浩然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开会,听了周雪莉的话,他抿紧了嘴唇,果断地将电脑屏幕扣上就往外跑,甚至连“散会”两个字都来不及说。   开了门,江浩然直奔二楼,床上,被子凌乱地翻着,而岳憬初已经不知去向。他第一时间打开衣柜,箱子、衣服都还在,可是,他的心却如同断裂的山崖,不断地下沉。   如果她收拾了行李,那说明她只是想离开他,可是她没有。她一声不吭地走了,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江浩然开着车,发疯似地找她,周雪莉、方纬伦,还有几个铁哥们齐齐出动,也都是一无所获。   天色越来越暗,到了下午,竟然细细密密地下起雨来。江浩然开动了雨刷,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在眼前模糊再清晰,清晰再模糊,不断地来回重复……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江浩然来到了江氏墓园,他披着外套,甚至连把伞都不愿意撑。沿着石子路往里走,每走一步,他都会产生一股强烈的预感——她就在这里。   他加快了脚步,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样孱弱,孤独。   墓碑前的菊花早就枯萎了,光秃秃的花茎,没有一点儿生机,就像岳憬初的脸,苍白的完全没有血色。   她的样子很狼狈,狼狈到像是从墓里刚爬出来一样,缩着身子,两条腿半蜷在一起,垂着头将半张脸靠在墓碑上,完全看不楚清是什么表情。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连睫毛上也凝了水珠,头发散散地披着,一缕一缕地往下滴着水,嘀嘀嗒嗒地,混进雨水冲刷墓碑的声音里。   天气很冷,她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手指用力地扣着墓碑的边缘。骨节微微突起,淡淡地泛着白色,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有些阴森骇人。   他跑过去,扳起她的身子,她似乎想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但是就在即将睁开的一霎,又无力地闭了起来。他想抱着她离开,她却将两只手交插起来,死死地环住墓碑,他耐着心去掰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可是手指刚刚被分开,就又固执地交插着扣在一起。   他知道,那是无助,更是绝望。   “岳憬初,别闹了,跟我回家。”   “我没家,我没有家……”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听似有些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悲伤,混在雨声里,有些含糊不清。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睁开眼睛,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绝望,绝望到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起风了,雨水被吹散,像是被雾化了一般,给整个墓园添了几道凄然的意境。天地连成了一片,似乎全世界只有两个小小的影子,黑黑的一点,却醒目明晰。   “没死就不要装,有本事你就睁开眼去死一次……”   江浩然不再任由着她,仅有的一点怜惜也在瞬间化作泡影,剩下的只有粗暴。他抱着她,用力地往外拽,她的力气小,敌不过,眼看着手指就要脱离墓碑,她索性放手,用力地捶向江浩然。   她终于睁开了眼,看见他的时候,眼中似乎有一道光闪过,像是拖着尾巴的流星,只是一闪便消失匿迹。她认出了他,那个爱却不敢爱,伤了她,她却不恨的男人。   “放下我!”   她歇斯底里地嘲他喊,像个疯子一样打他,咬他,他就是不肯松手。   “江浩然,你还要怎么样?你毁了我,让我身败名裂,让我无地自容,这下你该满意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我就像个吸血鬼,就怕被人拉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我走在人群里,都觉得自己比人家低上一等。我怕别人认出我,指着我的脊梁骂我贱,也怕你的那些纠缠不清的女人突然冒出来,说我抢了她的男人。我害怕自己怀孕,可我却连避孕药都不敢买,我怕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我把这些事放在心里压着,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岳憬初声音越来越尖利,开始是泣不成声的呜咽,到了后面,干脆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浩然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个样子,就连她失去了亲人之后,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他咬着牙,沉默着没有说话。此刻,他只想快点把她带回去,再这么淋下去,估计得得肺炎。   “别碰我,我有两千万,我一分不要都给你,我还清你的钱,你别再碰我,别再碰我了!”   岳憬初在他的怀里挣扎着,哭喊着,他悠着力气,不敢伤她,却又要死死地扣住她。终于,她不动了,痛快的像是被人一刀抹了喉咙,没有多余的声音,整个身子死沉沉地坠了下来。   ……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   ……分……割……。线……   ……分……割……。线……空气中弥漫了一股酒的味道,酣香醉人,而岳憬初很不适应,拧着眉头醒了过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暗黄色的小灯,她环视四周,根本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脑筋短路了几秒之后,她想起了全部。   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却一脚踩上了一个不明物体,接着,整个身子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岳憬初被摔的七荤八素,迟钝的甚至连疼痛感都慢了半拍。耳边传来低沉而沙哑的一声闷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用胳膊肘儿半撑起身子一看,江浩然正揉着胸口从地上坐起来,然后冷冷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   江浩然寒眸一瞥,沉声道:“你希望是谁?”   岳憬初一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避开话题:“这是哪里?”   “墓园的别墅。”   岳憬初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意识到,身上穿的是一套崭新的睡衣。她没有心思纠结在究竟是谁帮她换衣服的问题上,更何况,以她和江浩然的亲密程度,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江浩然结束这种不正当的关系。   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的雨竟然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停,她只好把窗帘拉好,又坐到床边:“江浩然……我们谈谈好不好?”   江浩然蹙着眉望向她,抿紧了嘴唇,眼中的戾气腾地一下燃了起来。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他那样骄傲,怎么能允许她说出来?   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她的脖子很细,很软,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掐断。他靠近她的脸,浓重的气息里裹着难以预料的危险:“你想一走了之是不是?我告诉你,游戏才刚刚开始,也永远轮不到你来说这个”不“字!”   岳憬初忍无可忍,声音变得尖锐而凄厉:“江浩然,到底我们一家人欠你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就算是我们真的欠你,我也还的够了,招股书上不是说我有二千万吗,我都给你,净身出户行不行?我现在声名狼籍,如同过街的老鼠,不能去学校,不能交朋友,以后,甚至连婚都没法结,这都是拜你所赐。我除了一条命没赔给你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你还想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江浩然被彻底激怒了,他狠狠地捏着她的脖子用力地往后推。她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顺势就倒在了床上。他欺身上来,撕扯她的衣服,甚至俯下身子毫不顾惜地咬她,不是太用力,却能十足地感觉到疼。   他松开她的一霎,岳憬初才算是找回了意识。她大口地呼吸着,却完全没有力气挣扎,她呜咽着哀求,他却不为所动。   “江浩然,我知道你恨我什么,如果那个时候,姐姐没有抱住我,没有用身体护着我,那么死的那个就是我,而不是她。如果她还活着,你们一定是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所以,你恨我,你恨我毁了你的幸福。所以,你要报复……。” Chapter 59   “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没错,我就是要报复,你越难过,我就越有快感!”   江浩然的话像是一把把薄细的钢刃,一下下地划在她的心尖,不致死,却痛不欲生。她看着他冷笑:“我把命赔给你好不好?然后你去找唐灿,你去告诉她,你有多爱她,好不好……”   江浩然愣了一下,整张脸在一瞬间变得极度扭曲,他毫无怜惜用嘴堵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狂乱地吻着她,或是脸,或是唇,像是索取,更像是惩戒。   岳憬初就像只绝望的小兽,低低地呜咽着,更像是汪洋中的一条船,迎风破浪,却免不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的每一次亲吻,都裹着巨大的力量,他要将她毁灭,彻底地毁灭。她一动不动地承受,如同一具没有感知的尸体,任凭他狂啸肆虐。   血腥的味道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她依稀感觉到了死亡的脚步。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不爱她,没想到,他居然这样恨她。   她哭了,身子一抖一抖地抽搐着。终于,他尝到了一丝苦涩,好像莲子芯的味道,淡淡地浮在舌尖,很快又消失不见。   “岳憬初,你就这么想离开?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丁点儿的东西值得你留恋?”江浩然从她的身上爬起来,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等着答案。   岳憬初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一句话也不说,像是默认,江浩然终于冷笑起来:“好,很好。其实我也早就厌倦了你。现在,跟我回家,带上你的东西,给我滚!”   外面的雨还在下,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出门,甚至连衣服也不让她换。岳憬初光着脚,跌跌撞撞地踩别墅门口的在水泥地上,每走一步,都会带起一片水花。   佣人好心地送过来一把伞,他用胳膊一挡,雨伞便掉下去,弹了一下,又溅起了一层水花,落在她的脚趾上。   江浩然根本不理会佣人们疑惑、惊恐的目光,像是绑架一样,将车门打开,把岳憬初甩了进去。   岳憬初缩在车里,紧紧地缩着,他知道她冷,却不肯打开暖风,而她也倔强地咬着嘴唇,尽管伤痕累累,却坚决一声不吭。   江浩然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他被她气的不轻,手一直在颤,用打火机点了几次才终于点着。他眯着眼,深吸了一口,烟雾腾起来,如缕如缠,就像他们俩那笔剪不断、理还乱的糊涂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回家的路线好像缩短了一样,岳憬初还没来得及从路边的灯影交错中过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停在了别墅的门口。   江浩然迅速从车上跳下来,打开车门,一把抓着她的衣领,狠狠一拽,她甚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拉了出来。   江浩然的力气太大,她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只听身后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然后,身子被人从后面一把捞住。   开门、解锁,动作干净利落的像是电影里的特工。他拉着她直奔二楼,白色的地砖上,全是她留下的一串串泥脚印。   一脚踹开房门,江浩然直奔衣柜,拉出行李箱扔在床上:“你自己收拾!你的衣服、你的袜子,只要是你的东西,统统带走。我的家里,不想看见任何与你有关的东西。”   岳憬初面无表情地走到衣柜前,蹲下身子,一样一样地开始收拾。   衣柜里,挂满了色彩鲜亮的小礼服,她甚至还记得,哪一件是她参加什么活动穿的。她伸手把那些礼服拨到一边,只挑了几件看起来还算朴实的衣服,叠好,放进箱子里。   床边的小书桌上,摞着她的参考书和一些言情小说,她一本一本地检查,然后开始往箱子里扔。   说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奢侈,当初选家具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书桌,觉得做工精致,娇小可爱,可是一问价,她立马就蔫了回去。   当时,她还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金桌子也没这么贵呀,结果店员告诉她,这个桌子是用“寸木寸金”的黄花梨木精心打造的,这个价格还是优惠价呢。   岳憬初从来不知道,木头也这么值钱,倒是江浩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立即刷卡买了下来。足足七十几万,放在卧室里,她都舍不得用,直到后来,东西实在多的没地方放,这才把书本类的东西放在上面。   书本收拾好了,她就打开抽屉,开始收拾她那堆小玩意儿,像是从小到大同学和朋友送的贺卡,还有一些纪念徽章。   她的“破烂儿”真多,甚至连一个带着威尼熊图案的橡皮,她都保存到现在。   手边,有一个厚厚的歌词本,那是她的珍藏。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的同学,每人都有一个这样的本子,把自己喜欢的明星贴进去,写上歌词,画上花边儿,然后拿出来炫耀。她只记得,本子里面的歌词,全是姐姐帮她抄的。   姐姐的字很漂亮,作业本经常被老师粘在布告栏里展览。其实她的字也不难看,可是,她缺少耐心。一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写的很认真,固定的字距、固定的格式,可是到了后来,就完全乱了章法,字迹歪歪扭扭的没法看。   看见歌词本,她还想起了一段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大概是四年级的时候,她在学校里跟同学打赌,看谁的歌词本漂亮,结果输了一根心爱的铅笔。回家之后,她越想越心疼,自己躲在被子里呜呜直哭。姐姐见她可怜,就帮她重新抄了一本,之后,她又凭着这个歌词本把铅笔给赢了回来。   每收拾一件东西,都能唤醒她尘封的记忆。她以为她早就忘的一干二净土,直到刚才,她才意识到,她根本就忘不了。每一件事都记忆犹新,像电影片断一样,不停地在脑中闪现。   其实,抽屉里还有一个小盒子,但她不想碰,因为那里面全是江浩然给她买的首饰。   每当有什么大会小宴的,江浩然就会从里到外,从粗到细地给她置办一身“行头”。她觉得有点浪费,几次提出异议,可江浩然却告诉她,一件礼服是不能穿两次的,这是礼貌。既然是礼貌,那就无可厚非地遵循,可是谁也没有规定,一件首饰不能戴两次吧?   江浩然从来不会在花钱上皱眉头,他的要求和品味极高,凡事讲究搭配,如果他觉得红色的小礼服配翡翠会比较好看,那么,他绝不会允许她带着水晶项链出现。   对于这些珠宝,或者以前,她会惊叹于它们绚丽的色彩和精雕细琢的工艺,但是现在,她对它们只有憎恶。   她拿走的东西不多,她有她的原则。只要是江浩然买的,一样都不拿,就像那些kitty猫,都老老实实地挤在墙角,她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她下定了决心要和他断的彻彻底底。   最后,岳憬初从抽屉的最深处,摸出一把钥匙来。那是老房子的钥匙,她们一家人幸福生活过的地方。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那里,因为那里有太多让她心碎的回忆,零零散散,每一个碎片都足以让她窒息。无奈,那里是她的避难所,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岳憬初换好衣服,提着箱子往外走,经过江浩然身边的时候,毫不侧目,声音冷到极致:“让开。”   江浩然靠在门框上,一直状似慵懒地看着她收拾东西,直到她走到他面前,语气冷若冰霜,目光又渐渐地阴沉起来。   岳憬初见江浩然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不由挑着眉反问:“怎么?要检查?看看我是不是挟带了你的东西?还是……你要反悔?”   江浩然拿眼瞪着她,瞳孔急剧地收缩,那神情,像是恨不得从哪里翻出一把刀来活剐了她:“岳憬初,你就是个没心没肝的人!”   岳憬初一愣,嘴角自嘲地弯了起来,随即冷冷一哼:“在你眼里,我还是人?” Chapter 60   岳憬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提着行李走出豪华别墅区的,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绚烂多彩的霓虹溶化在眼里,一片模糊。   明明解脱了,为什么心里还是那样沉重?什么都可以装进这个行李箱里,可是就有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怎么也装不下,带不走。   她没有叫出租车,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侵雨袭,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茫然。   沿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走进阔别已久的小区。楼道里漆黑黑的一团,她的脚才一迈进去,声控灯就亮了,接着,一只猫“喵”地叫了一声,突然窜了出来。   岳憬初吓了一跳,以为那只猫会咬她,她甚至感觉得到,它身上细而软的绒毛蹭过她的裤腿。然而,那只猫对她并不感兴趣,就从她的脚底下,嗖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曾经有人说,黑心烂肝的人,肉是酸的,连鬼都不愿意吃他们。或者,真让江浩然给说中了,她是个没心没肝的人,所以,连猫都不屑于咬她。   她定了定神,然后缓缓上楼,她还记得二楼的左边是王伯伯家,三楼右边住着张大妈……这些曾经给过她关照的人,她一个也没忘。   钥匙伸进锁眼里一拧,砰地一声,那个通向记忆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屋里一片漆黑,她伸手去开灯,灯却没有亮,她忘了这么久不在,电早就耗光了。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腐气,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适应了黑暗,她才看清屋里的陈设。   她以为,家具早就不知所踪,或者已经变成了废木头被烧成了灰烬,因为她曾亲耳听见江浩然说,要找人把这些家具给“处理”了。没想到,家具都还在,江浩然所谓的“处理”只是叫人用白布把家具盖了起来,然后用绳子捆牢。   “是小憬吗?”身后传来一个久违的声音,慈祥亲切。岳憬初猛一回头,原来自己忘了关门,她也认出来,对面站着的人是谁。   “陈婶……”   “真的是小憬?你回来了?”   陈婶有些激动,她刚从超市买东西回来,手里的袋子差一点就掉在地上。   岳憬初收起心头的凄怆,笑着迎了出去:“陈婶,快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又年轻了?”   “这孩子,一点都没变,连说话的腔调都是老样子。”陈婶的眼里有几分泪意,看见她在笑,也不禁笑着拉住她的手,“刚到楼下买了一瓶醋,回来就看见你家的门开了,我还以为是遭了小偷呢,后来一想,小偷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开着门呢,所以,我就试着叫你的名字,结果,还真的是你。你吃饭了吗?到我家吃去,刚包好的饺子,还没下锅呢。”   岳憬初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我才回来,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呢。”   陈婶不依:“你一个女孩子家收拾什么,明天我让铁军帮你干。快走,你叔看见你,一定高兴。”   岳憬初推辞不过,只好关了门,跟着陈婶回家。她才一进屋,陈叔叔和陈铁军两个人就像是考古学家发现了兵马俑一样,满眼的惊喜和疑惑。   陈叔叔是位老师,当年下乡插队的时候,跟岳憬初的爸爸分到了一起,后来搬进楼房的时候,有幸做了邻居,所以,两家的关系特别好,亲的跟一家人似的。岳家出了变故,陈叔俩口子还商量着想收养她,可是陈铁军说什么也不同意,后来,江浩然来把她带走了,收养的事就不了了之。   陈婶忙着去煮饺子,陈叔叔就拉着她问东问西。当他听说她在医大学习的时候,满眼欣慰,随即把视线落在了陈铁军的身上:“你看人家小憬,在医大读书,你看你,连个大学都考不上,整天就游手好闲,也不正正经经地找个工作,就知道啃我们这两副老骨头。”   陈铁军正在打游戏,听了陈叔叔的话,连头也不回,只是懒懒散散地说:“医大有什么好的?最近网上都传疯了,说医大是‘小三的摇篮’,一到周末,各种各样的名牌汽车把路都给堵了。本来我还好奇,医院的女医生,医术不咋的,裙子却越来越短,原以为是新发明的”心理疗法“,对治疗各种男科疾病有特效。这回我算闹明白了,敢情我还是把她们想的太‘神圣’。”   “你给我闭嘴,你说的这是人话?”陈叔叔不满地瞪眼,“不可否认,现在社会上是存在这种现象,但是我们小憬不是那样的人。”   岳憬初的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像是被揉进了钉板里狠狠地刺,面对陈叔叔信任的眼光和坚决的维护,她只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找堆沙子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饺子熟了,陈铁军把游戏机放好,坐到桌子前,习惯性地往岳憬初的碗里夹了几个饺子,然后才开始抗议:“爸,这年头,上了大学找不着工作的有的是,我又不是念书的材料,还不如开个小店干干。”   “开店,开店,你有那个脑子?数钱都数不对,开店,不赔光才怪。”   陈铁军比岳憬初大一岁,从小就比较叛逆,她也早就习惯了父子俩的唇枪舌剑,倒也不觉尴尬,反而笑咪咪地说:“陈叔,开店挺好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现在流行开网店,正好我也有点兴趣,要不让铁军哥跟我合伙,先开一个练练手。我平时要上课,所以店铺就让铁军哥负责,赔多少赚多少都不要紧,积累一些经验,为以后打打基础。”   听了岳憬初的话,陈叔的脸色终于渐渐地缓和下来:“小憬,你说真的?你们俩,从小就互相打掩护,骗的我们大人团团转,你这回,该不是又跟你铁军哥合起伙来哄我吧?”   岳憬初含着筷子尖,笑咪咪地摇头:“铁军哥,要说以前吧,我还真没啥感觉。不过今天看起来,好像陈叔是被咱俩给骗怕了呀。”   ……分……割……。线……   在陈家享受了片刻的温馨,她又不得不回到了没有生气的房子里。她点了几根蜡烛,将床铺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从陈婶那儿借来了床单、枕套一铺,就躺了上去。   她有些累,白天才挨了冻,全身都不好受。她盖好被子,闭起眼睛,脑中却浮起姐姐将她托付给江浩然时的情景。   那时,姐姐躺在病床上,已是奄奄一息。她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颤微微地伸出手,紧紧地抓着江浩然的衣角。隔着氧气罩,她含糊不清地说:“江浩然……好好照顾憬初,求你……照顾她……”   她永远也忘不了江浩然眼中的哀恸与凝重,他重重地点头:“你放心,我跟你说过的话,我都会做到。憬初,交给我照顾,我不会撇下她不管的。”   事实上,江浩然也的确把她照顾的很好,他供她吃喝穿戴,供她上大学,他甚至事先替她铺好了路,只要一毕业,她就能到最好的医院去实习。   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姐姐在临死的前一秒,都在替她筹划着美好的未来,可她又做了什么?   胃里,一抽一抽地疼,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又像是有一把刀在狠狠地剜。她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那是刺猬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也是她的。   她用手捂着胃咬着牙忍着,她以为只要睡着了,慢慢的就不会痛了,可是,她根本就睡不着。   冷汗一个劲儿地往外冒,她以为报应来了,自己就要死了。临死前,她还有话要说,可是,他们都在哪儿?   她伸手,在枕边胡乱地摸索,摸到一个又硬又凉的物体,她意识到是手机,赶紧拿起来,按下了快捷键。   手机响了半天,终于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幽暗的天空。   “喂……”   江浩然?岳憬初愣了几秒,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就算是要死了,最想见的人还是他。   本能地,她向他哭诉:“江浩然……我胃疼……你能不能来……这边没有灯,好黑……我一个人,胃疼……”   江浩然沉默着,似是忍着极大的耐心听她把话讲完。她想象不出他的表情,只是听见他用阴沉而尖锐的声音说:“岳憬初,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亏你想的出来。怎么样?一个人的苦日子不好过,后悔了?早知道惨成这样,你一定不会把那些招人厌恶的事情做尽,对不对?”   “不是的……”岳憬初倒吸了一口冷气,试图辩解,可江浩然并不给她机会,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   “岳憬初,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说过,我已经彻底厌倦了你,你是好是坏都跟我没关系,你觉得我会同情你?如果你是为了给我打电话而找借口,那么,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你该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如果你是真的胃疼,你应该拨120,而不是打给我这个‘满身铜臭的资本家’。我的话说完了,再见!” Chapter 61   岳憬初忍着想要摔手机的冲动,用力地挂断了电话。胃里一缩一缩地难受,她根本没有力气去解释什么。   她不是故意打他电话的,只是一时疼的厉害,不小心搂错键而已,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必要这么恶毒吧?她真想回敬他几句,可是,她刚刚的的确确是喊了他的名字,现在说什么,都是百口莫辩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传来陈婶的声音:“小憬,快开门,我给你送床被子,你今天淋了雨,晚上别冻着。”   岳憬初抽着气,硬撑着爬起来,天知道她现在有多疼。好不容易找到鞋,趿着,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脚下一乱,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身子重重地倒下去,只听得砰地一声,全身便像被拆散了架一样,到处都疼。   “小憬,你怎么了?小憬?”   门外传来陈婶焦急的声音,她趴在地上,第一次觉得无助。   陈铁军正在打游戏,玩的天昏地暗,手柄的按键像是从机关枪里发射出来的子弹,嗒嗒直响。然而,陈婶不懂欣赏也没有时间去欣赏他灵活的指法和优美的手势,直接抢下他手里的游戏手柄,扔在床上,拉着他就往外走。   被打断兴致的陈铁军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情愿地跟着陈婶的步子,嘴里小声嘟囔着:“妈,你又想干什么?”   “快来,快来,小憬好像出事了。”   “什么?”听到岳憬初出事的消息,陈铁军再也不敢含糊。他甩开陈婶的手,三两步就跑到门口来敲门。   “憬初,憬初,你怎么了?说话,你还好吗?”   “铁军哥……”岳憬初虚弱无力地喊了一声,却被急促的敲门声和叫喊声吞没。   “妈,你头上的发夹,快,最细的那种,给我一根。”陈铁军一边说,一边从陈婶的头上扯发夹。情急之下,揪起陈婶的一绺头发,用力一拉,陈婶立即捂着头皮大叫起来。   陈铁军迅速地将发夹拉直,然后用尖细的一端捅进锁眼里,左扭右晃。   陈婶看着儿子的动作,心底一沉,随即破口大骂:“臭小子,你什么不好学,学这些个拧门撬锁的玩意儿,你是不是学坏了?快说,是不是学坏了?”   陈铁军早就急得冒出一身细汗,很长时间不干这个,手法生疏了许多。他一边继续拧,一边跟陈婶抗议:“哎呀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先看看憬初怎么样才是真的。”   “来了,来了,让我来开。”陈叔戴着眼镜,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钥匙在陈铁军和陈婶的面前一晃:“唉,这是当年,老岳留在我这里的备用钥匙,赶紧的,把门开开再说吧。”   “爸,你有钥匙不早说?”陈铁军觉得他全身的毛孔都扩张,恨不得找个沙袋去发泄一下心中的郁积。他飞速抢过钥匙,熟练地放进锁眼,向右一拧,门咯嗒一下开了。   “憬初,憬初……。”   “小憬?”   岳憬初能听见门外的吵闹声,但是很小,很远,就像是在耳朵的深处隔了一层厚厚的膜,将她和这个世界分离开来。   就在大门被打开的一霎,她感觉有一道很亮的光照在她的头顶,她虚弱地眯起眼,看到了三个黑乎乎的人影,但她看到更多的,好像是希望。   黑暗不断地向她袭来,眼前出现了很多种叫不出的色彩,桔色和红色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蓝色和紫色也在不断地重叠,这些颜色互相融合,说不清的暧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陈铁军抱着下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到哪一刻,她只知道眼前的奇幻色彩被一道光线驱散,那是一只白色的小天使,不,更确切地说,那是宾利车的标志。   嘴角微微上扬,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自嘲地笑开了。那一定是在作梦,可怜,自己居然还会做这样的梦……   梦,的确是梦。她梦见那个雨天,她懒洋洋地蜷在姐姐身边吸取她的温暖。   她的脑袋重重地倚在姐姐的颈窝,闻着姐姐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甜甜地说:“姐,将来谁娶了你,就是谁的福气。”   姐姐笑了:“为什么呀?”   她调皮地笑着说:“娶老婆回家是为了温床呀,你这么暖和,像个壁炉一样,多好。”   “壁炉?”   她扭头,看着姐姐的侧脸:“姐,我以后要住的房子,一定要有一个壁炉,这样,我就可以躺在壁炉前睡觉,就像靠着姐姐一样,暖烘烘的。”   姐姐摇摇头:“以后,会有一个非常爱你的人来代替姐姐。他的肩膀很宽,胸膛很厚,就连冬天,手心也是热的。你冷的时候,他会抱着你,你只要靠着他,就不会觉得冷。”   ……。分……割……。线……   咯噔……咯噔……   什么声音?岳憬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原以为,会有一双双关切的眼睛注视着她,结果,就看见陈铁军正坐在床边嗑瓜子。   她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一个心灵受到伤害的病人,怎么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她闭上眼睛,还想再睡一会儿,却无奈,被陈铁军吃东西的声音扰的怎么也睡不着。   忍无可忍,她终于掀开被子坐起来:“陈铁军同志,你是不是可以遵守一点点最起码的道德?”   陈铁军磕着瓜子,用眼角瞥了她几眼:“我没随地乱扔,这不是有袋子吗?”   岳憬初气结,像看怪物一样竖眼瞪他,他总算是不再吃了,把袋子收了收,微微挑着嘴角,似乎夹着几丝笑意:“你的意思是我让把瓜子皮扔地上?莫非看小护士扫地很过瘾?”   想了想,他又一脸激动地说:“憬初,难得你在这个时候还为我着想啊。小护士裙子短,一弯腰,基本啥都看光了……”   岳憬初脸上一烧:“陈铁军,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如果是专门来气我的,拜托你快点走,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陈铁军撇了撇嘴,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要不是我,只怕你早就去见耶稣了。”   “真的是你送我来医院的?那你有没有看见楼道门口有什么人,或者停着一辆宾利?”   “靠,三更半夜的,哪会有人?再说,这个小区能有辆马6就不错了,还宾利?我要是看见宾利,一准把你放下,先去哈几眼。”   听了陈铁军的话,岳憬初有些失落。原来,昨天看到的只是一场貌似真实的错觉。   陈铁军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保温盒,拧开盖子,在岳憬初的眼前一晃:“我妈亲手熬的紫米粥,闻闻看,香不香?我看你也不饿,便宜我好了。”   紫米粥?陈婶的拿手绝技?岳憬初傻愣愣地捂着肚子,紧紧地盯着保温盒:“给我喝的?”   陈铁军把保温盒往身后一藏,故意逗她说:“我妈只说让我拿到医院来,没说给你喝。”   “陈铁军,你少无赖,从小你就抢我东西吃,到现在,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了,怎么能这样?”   陈铁军哼哼一笑:“我哪样?我这叫有原则。你看,你还有力气跟我吵架,生龙活虎的根本就不像个病人,该不是想借机骗吃骗喝吧?”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就听见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道:“陆医生,9床的病人是昨天送进来的,我们初步怀疑是萎缩性胃炎。”   “做胃镜了吗?”   “还没有,我们正在安排。”   “好,那麻烦你们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陆颖枫穿着白大褂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岳憬初面色一喜,叫了声:“师兄。”   陆颖枫点点头,走到床边,皱着眉头说:“你的胃真够可以的,这都是第几次了?我看,趁这次机会,做个全面性的检查吧。”   岳憬初摇摇头:“老毛病,不用查,刚才听护士跟你说,我是萎缩性胃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你说的倒轻松。萎缩性胃炎大多是由慢性浅表性胃炎失治或误治转化而成的,可见你平时多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而且我国萎缩性胃炎的癌变率高达2。55%,亏你还是学医的,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次你得听我的,我一会儿安排下去,做个全面性的检查,胃镜肯定是少不了,不过做之前,你至少要五个小时不能吃东西。”   “胃镜?”岳憬初谈虎色变,“不做行不行?”   “别怕,我们会给你注射少量阿托品……”   “那也……不想做。”   岳憬初神情凛然,像是极其害怕,执意反对陆颖枫的提议。而陆颖枫则一脸平静,耐着心,不卑不抗地试图说服岳憬初。   陈铁军看着两个人唇枪舌剑的争论,越看越觉心烦,他盯着陆颖枫脖子上挂的听诊器,忽然插嘴问道:“阿托品是什么?感觉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啊。”   周雪莉拎着水果,怀里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走进来,恰巧听见陈铁军的疑问,随口回答说:“阿托品就是阿托品啊,反正少量服用,不会产生药物依赖就对了。”   岳憬初看见周雪莉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激动不已:“雪莉,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呢?”   周雪莉瞟了瞟陈铁军,满眼深意地说:“我打电话给你,是一个没礼貌的痞子男接的,然后他告诉我你胃疼住院了,我就找来了。”   陈铁军脸色一变,随即不满地瞪起眼:“你说谁?”   “我说痞子男,你是吗?”周雪莉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一边拿起水果刀来削苹果。   陈铁军一向信奉“好男不跟女斗”、“男人不打女人”这些老式教条,所以,他尽管生气,却还是保持了风度,不跟她计较,冷哼了一声,走到外面去抽烟。陆颖枫见状,交待了周雪莉几句注意事项,也跑出去查房了。   周雪莉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岳憬初,岳憬初放在嘴边,刚咬了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雪莉,我跟江浩然……闹翻了,他把我从他家里赶了出来,他说我没心没肝。我昨天胃疼,本想给你打电话的,不知道怎么着就打到他的手机上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在电话里羞辱我,他说我是因为苦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故意找借口给他打电话的……雪莉,他怎么能这样?我现在身败名裂,我现在成了过街老鼠,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周雪莉叹了一口气,把笔记本电脑打开,熟练地开机、进网页、敲网址,最后铿按下回车,然后把笔记本转向岳憬初:“我特意逃课跑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   “看什么?校友群?雪莉,你觉得我还不够惨?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在这种时刻修炼一下,以求达到铁石心肠,看什么都没感觉的境界?”   周雪莉拿眼瞪她,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然:“你要是有那个修为,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我让你看你就看,很重要就对了,哪儿那么多的长篇大论?”   校友群里能有什么?无非是八卦是非,如果不是自己的丑事又继续向恶化的态势发展,那就是又有什么新闻被炒了起来。岳憬初的神经像是绷紧了弦,半点松不得,她紧张万分用食指滚动鼠标,鼓足了勇气往下浏览。   上课的时间,校友群里一向安静,虽然有500名成员,但大伙基本上都在潜水,今天却空前火爆,而且他们关注的内容居然是江浩然在三个小时前,以个人名义发的一篇独家声明。   岳憬初的手有点抖,她点了好几下,才把声明下载到WORD里,然后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江浩然无疑是个煽情高手,在文章里把他和岳憬初相识的经过,还有姐姐在临死前的拜托写的很详尽,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真诚,看得岳憬初也被其深深地感染。文章的最后,他还表达了自己要对发帖子诬蔑岳憬初及其本人的原凶要坚决追究到底的意思。   岳憬初看完了全部,心里来不得半点喜悦,反倒多了几丝惆怅。周雪莉有些不解地问:“你不高兴吗?说到底,江浩然还是仁至义尽,放你一马,这下子,你又咸鱼翻身了。”   岳憬初盯着屏幕,苦涩一笑:“你以为,他会好心地为了帮我恢复名誉来做这个声明?说到底,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跟我彻底划清界限罢了。”   周雪莉对岳憬初的思维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扬着眉,斜眼扫过岳憬初有些苍白的脸:“江浩然那么对你,固然是他的不对。但是,就此事而言,我觉得他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来考虑的。他以前那么多的八卦新闻上了电视和报纸,他从来没有站出来澄清过,一个招投说明书,一些捕风捉影的照片,值得他劳师动众来发声明?”   ……。 Chapter 62   岳憬初也糊涂了。江浩然很决绝地将她赶出来,骂她没心没肝,而且还表明态度,不会再同情她,他又怎么会为了她而去发声明?   她有自知之明,就像江浩然说的,她又不是“赛天仙”,他怎么会把大把时间浪费在这里?除了“他是刻意地想和自己撇清关系”以外,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她也不敢奢望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她成功地摆脱了江浩然,她可以回学校过正常的生活了,除了一时半刻还忘不了他之外,她没有了任何的困扰。扭过脸,放眼望向窗外,蔚蓝色的天空下,一片清明。太阳是亮的,花儿是红的,空气是新鲜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岳憬初,加油!时间是最好的伤药,只要积极地治疗,总会有痊愈的一天。   自励自勉了一番,心情轻松多了。低头一看,手里拿着刚才咬了一口的苹果,忽然意识到犯了大错。她将苹果往周雪莉的手里一塞,一脸不满:“周同学,你是不是高兴昏了头,我犯胃病你还敢给我苹果,你当庆祝呀?”   周雪莉尴尬一笑:“也对,呵呵,我是太激动了。”   ……。分……割……。线……   岳憬初住院期间,陆颖枫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逼着她吃药,逼着她做胃镜,恨得她在背后偷偷叫他“法西斯”。   陈婶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陈铁军也经常来医院看她,时不时地与她斗斗嘴,或是想些小花样儿来逗她开心,她的病好的很快。   这段时间,她再也没有见过江浩然,倒是在一档娱乐节目上看到一个疑似江浩然的身影。那是一条娱乐新闻,标题是“知名女星SOSO夜会神秘男子”。   岳憬初指着电视问周雪莉:“你说,这个是不是江浩然?”   周雪莉往电视上迅速瞄了几眼,然后欲哭无泪地看着岳憬初说:“老大,你该不是思念过度,出现幻觉了吧?你看这男人的发型、身高,哪里像江浩然?”   岳憬初眨眨眼:“咦,不像吗?”   周雪莉被岳憬初无辜的样子折磨的几乎快要吐血了:“老大,江浩然会看上SOSO?再说,你不是说他打算和唐灿结婚了吗?婚前搞外遇,还被登在报纸上,江浩然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根本不想结婚。”   周雪莉把电视一关,顺手把插销拔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你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病,什么江浩然,什么唐灿,不管你曾经和他们有什么纠葛,从现在开始,那些都和你无关,知道吗?”   岳憬初听话地点点头,讨好般地一笑:“雪莉,怎么最近没听你提起方纬伦啊?”   周雪莉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眯了眯眼:“提起他,我就一肚子火,这家伙居然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堆保健品,跑到我家里去蹭饭。”   岳憬初一听这爆炸性的新闻,兴灾乐祸地笑开了:“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打着饱嗝走了,我家就天翻地覆了。你不知道,我妈把我关在屋里,逼我交待,我没办法,就把事情跟我妈说了,你猜我妈怎么说?”   “你妈不会是把你训了一顿,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这样好的男人不要,瞎了眼之类的吧?反正小言情节都是这么写的。”   周雪莉深吸了一口气,作势要拍她的脑袋:“岳憬初,我发现你怎么把我妈想的这么庸俗呢?不过说实在的,我妈的反应的确在我意料之外。当时,我跟我妈说完之后,我妈当即要把他送的东西扔出去,结果被我拦下了。”   “为什么?”   “送人啊,扔了多浪费,我只是跟人过不去,又不是跟钱有仇。”   岳憬初翻了翻白眼,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周雪莉的肩膀,总结性地说:“你这人,忒现实了。”   周雪莉“切”了一声,拿眼瞪她:“有几个像你这么傻的?”   岳憬初不甘心地皱眉,抗议道:“我傻吗?”   周雪莉愣了愣,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灵。”   ……分……割……。线……   医院的日子很乏味,而且岳憬初的这个病要忌食,好多东西她都不能吃。陈铁军没有这个意识,经常买一些小吃来当着她的面狼吞虎咽,最后,岳憬初不得不给他下最后通牒:如果他再买小吃来医院,她就一脚把他踹出去。   相比之下,陆颖枫的“法西斯”嘴脸稍有收敛,他会在空闲的时候,换着花样儿地给她熬一些粥食之类的东西。所以,岳憬初出院以后的头件大事,就是请陆颖枫吃饭。   依旧是杰罗德餐厅,这次,惹眼的钢琴旁边,不再是百合团簇,而是换上了一盆盆清新洋溢的绿萝。   岳憬初站在门口往里望了望,就见陆颖枫坐在不远处靠窗的位置,她欣然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师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陆颖枫似乎心情很好,也不应话,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笑。   岳憬初脚步一滞,莫名其妙地问:“我脸上有东西?”   陆颖枫难得地低笑出声:“你出门的时候没照镜子?”   岳憬初脸色一变,恨不得赶紧从书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一照。陆颖枫不自然地看向窗外,嘴角一扯一扯的,着实不敢再看她那副傻傻的表情,就怕一不小心,笑喷出来。   岳憬初想了一会儿才总算明白过来,她大咧咧地坐下,疾言怒色地一拍桌子:“原来师兄也这么不厚道,这顿饭改你请。”   陆颖枫有些哭笑不得:“是不是自从给我打了电话之后你就开始后悔了,然后这一路上都在冥思苦想,该如何才能不请客,结果,我一个小玩笑倒让你逮着理由了。算了,你现在穷的叮当响,我请就我请吧。”   正说着,江浩然和唐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剪了头发,气质变了,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十分惹眼。   岳憬初有些吃惊,心慌地低下头,不敢往四处乱看,指甲一下一下地划着桌布,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看到岳憬初,江浩然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挽着唐灿,走上前来打招呼。   唐灿表现的格外热情,熟稔地拉着她的手说:“憬初,好久没见了,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减肥?”   岳憬初刚要回答,陆颖枫却突然伸手环住岳憬初的腰,用力地搂了搂,像是在暗示她什么,然后对着唐灿笑了笑说:“她这几天胃不好,必须要严格控制饮食。”   陆颖枫的手很大,轻轻地覆在她有腰间,她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体内,一种莫名的温暖开始向心底蔓延。   她不知道陆颖枫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刻意地营造一种暧昧的气氛,但是无疑,他这么做,对她是有好处的。   她抬起头,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配合着陆颖枫演戏:“还说?这些天都快馋死我了。”   唐灿一脸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陆颖枫,不确定地问:“这位是……”   岳憬初一怔,这才意识到忘了做介绍。她觉得自己有点蠢,说严重了就是有点一无是处。她总想不失自尊,总想挽回点面子,可是她却连演戏都演不好,惊慌失措,漏洞百出,简直是有点辜负陆颖枫的善意。   相比之下,陆颖枫倒是处变不惊,伸出手来自我介绍说:“XX医院心脑外科,陆颖枫。”   语言和表情恰到好处,不温、不火,礼貌之中略带疏远,此时的岳憬初倒是有点佩服他了。   唐灿楞了一下,也伸出手来,淡淡一笑:“唐灿。”   两只手迅速分开,像是两个同极的磁铁,产生了排斥作用。   气氛有些凝滞,岳憬初发誓,如果她知道会冤家路窄,遇到他们,她是绝对不会到这里来的。   她始终不敢直视江浩然的脸,只是心虚地看着江浩然擦的黑亮的皮鞋,不得不硬着头皮向陆颖枫介绍说:“这位是江浩然,上次在医院你们见过的,我平时都叫他江大哥。”   她的声音极没有底气,就连陆颖枫也察觉到了,他幽深的眸子一闪,然后若无其事地跟江浩然打招呼,语出惊人地叫了他一声:“江大哥。” Chapter 63   岳憬初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那种的如芒在背的感觉。的确,陆颖枫的一句“大哥”实在是太震憾了,她斜眼一瞟,正好看见江浩然紧紧地握住的拳头。   江浩然生气了,师兄的戏演的太过了,他一定是怀疑她和师兄早就在暗中勾搭在一起了吧?想起江浩然在她房间里发现陆颖枫外套的那个晚上,岳憬初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江浩然深吸了一口气,抿紧的嘴唇动了动,语气中暗含一股威严:“好好照顾我妹妹。”   “妹……妹?”唐灿一惊,不由低呼起来。   江浩然冷冷地看过去,没有说话,却足以让所有的人都禁声。随即,他又将目光落在岳憬初的脸上,盯了一会儿,才微微撇开。   陆颖枫一笑:“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江浩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唐灿跟在他后面离开,还不忘回头跟岳憬初说:“哪天约出来一起吃个饭……”   岳憬初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好像从一堆难缠的水草中解脱出来,总算可以正常地呼吸了。   陆颖枫松开手,岳憬初觉得腰间一凉,这才慢慢地恢复意识。她嚅了嚅嘴,迟疑了一下,问:“师兄……你……”   陆颖枫看着岳憬初一副疑惑的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听说了你的事。”   “你……听说了……”岳憬初一愣,一时间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一道天火骤然而降,将她的所有伪装一烧而尽,血肉模糊。   陆颖枫的表情很平静,并没有一丝瞧不起她的意思,可是她还是接受不了。她眼中含了泪,转身就跑,还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侍者。她跟侍者道了歉,又绕过去继续跑,陆颖枫无奈地摇头,只得拔开步子去追她。   刚一跑出门口,脚底下一滑,岳憬初立即失去平衡感,重重地摔在地上,引起过路人好奇的目光和一阵阵窃笑。   岳憬初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肌肉一阵钻心地疼,而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   笑吧,尽情地笑吧,她丢的脸还少吗?现在,已经没有能让她觉得比“被人指着骂”更丢脸的事了。泪珠儿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委屈地坐起来,不敢大声哭,干脆就用袖口去抹眼泪。   陆颖枫看着她孩子气地样子,简直哭笑不得。他走过去,慢慢地蹲下身子,架着她的双腋,猛地用力一提,她整个人就站了起来。   他扶着她站稳,摸了摸她的后脑,然后低头去检查她的脚踝:“有没有受伤?”   岳憬初吸着鼻子,一抽一抽地摇头:“没有。”   “很疼?”   岳憬初还是摇头,陆颖枫不由得皱眉:“那你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说风就是雨。你转过来瞧瞧,像只花猫似的,不觉得丢脸?”   她依言转过身子,在餐厅的大玻璃门上一照,反射出来的自己果然狼狈不堪。   形象尽毁的岳憬初垂头脑袋不说话,只顾玩指甲,扭捏的像个“刚过门儿的小媳妇”。倒是陆颖枫明白她的心思,他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底下,郑重地对她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父母都过世的消息,一直在琢磨着你是怎么生活的,看了江浩然的声明,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姐姐托他照顾你的。   不要在意那些流言,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交往过也是很正常的,根本就不存在情妇这个问题,你懂吗?不要瞧不起自己,更不要自卑,现在你和他分手了,就应该彻底地放下一切。把目光放的长远一点,继续往前看,你还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   如果说,江浩然是那道将她烧的体无完肤的火,那么陆颖枫就是那瓢浸人心田的水,也许他的话并不动听,却能让她有一种感觉:在他面前,不用觉得矮小,不用觉得自卑,她就是她。   ……分……。割……。线……。   岳憬初跟周雪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周雪莉无不大叫过瘾,后悔自己当时不在,为没有全程鉴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感到遗憾不已。按周雪莉自己的话说:我这两眼就是摄像机,如果当时我在场,一定要好好地把江浩然的表情记录下来,然后睡觉的时候做进一步的分析解剖,我倒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用石头做的。   陆颖枫的电话渐渐地频繁起来,但是话题总是纠结在吃饭上。周雪莉郁闷地嘟囔着说:“师兄这个人整个儿一个闷葫芦,太没意思了,难道两个人在一起就只有吃饭吗?看电影、逛街也是最佳选择嘛。不过话说回来,他跟你表示过吗?”   “表示?”   “他不是在追你吗?”   岳憬初斜眼睨着周雪莉的一脸花痴相:“谁说他在追我?”   周雪莉有些忿然:“他不是追你,难道是吃饱了撑的,没地儿消化?他不过是个医生,就像你们那种胡吃海塞的吃法,他的钱包恐怕要闹经济危机了。”   听到这儿,岳憬初也露出一脸的愁容:“所以说呀,我也得请请他才行,光让他花钱,怪不好意思的。可是,我现在哪有那么多钱呀。”   “你跟陈铁军那痞子男不是打算要开网店吗?什么时候开张?我多注几个会员去买,先给你砸几个好评壮壮门面。”   说到开网店,岳憬初眼前一亮,随即又迅速地黯淡了起来:“网店我们都审核通过了,现在就是愁货源。你说,我们卖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赚钱呢?化妆品?服装?还是什么?”   周雪莉神秘一笑,忽然凑到她的耳朵前,小声说:“卖夫妻保健用品吧,再加点情趣用品,一定火。”   “你……你……”岳憬初结结巴巴的,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周雪莉,“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这又不丢人,而且,是纯利润最高的哦。”   在钱的诱惑下,岳憬初不得拿出“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决心,弱弱地问了一句:“纯利润有多高?”   周雪莉伸出一个巴掌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至少能赚五倍。”   “五倍?”岳憬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周雪莉,“这么大的利润?销路好吗?”   “如果你经营的好,月入过万是没问题的,而且,你要是跟快递公司签了合同,运费还能便宜不少呢。”   “周雪莉,要我说你就是个天才,等我赚钱了,请你吃西餐。”岳憬初一边说,一边穿外套,拿了书包就往外走。   周雪莉有些不解,追问道:“你干嘛去呀?”   岳憬初回头,嘿嘿一笑:“事不宜迟,找陈铁军进货去。”   ……。分……。割……。线……   陈铁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逢插播广告,他无趣地抬头看看表,已经下午二点了。他歪头瞥了一眼坐在桌前写字的岳憬初,一脸的不耐烦:“我说,到了批发市场现挑都来得及,写什么购物单?”   岳憬初皱眉:“拿个购物单,要什么,人家就给你拿什么,难不成,你叫我一个一个指着要?太丢脸了。”   陈铁军嗤笑:“你写了就不丢脸?到时候你不照样要大包小包地拎出去?”   岳憬初气结:“所以我才叫上你呀。”   事实证明,陈铁军的提议是正确的。岳憬初对着琳琅满目的夫妻保健品,不由得惊讶于它的种类繁杂。   店铺的老板叫谭振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件名牌夹克,长相比较斯文。他手上拿着岳憬初交给他的购物单,揶揄地看了岳憬初几眼,她脸上的红霞和紧张的表情不免让他心生逗趣。   “小姐,你拿的这个清单写的不够清楚啊。比如说安全套,你是要超薄的还是要加厚的,是要无味的还是要水果味的?而且安全套外观分为普通型、异型、波纹型和颗粒型,你要哪种的呢?还有大小分为大号、中号、小号和特小号,你要多大的呢?”   岳憬初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窘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陈铁军倒是大方,嚷嚷着说:“每样都要吧,货全才好卖!”   岳憬初本着节省开支的原则,弱弱地说:“要我看,在网上买这个的,肯定都是有难言之隐的,不如……”   正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岳憬初迅速转过头去,假装认真地挑选商品。   谭振伟不再逗她,而是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热情地打招呼:“嘿,方子,多久没来了?走,里边去,我有好东西给你留着呢。” Chapter 64   方纬伦哈哈一笑:“你小子又是搭上什么船了吧?不过,最近我还真不缺那玩意儿,要不你先给天一他们吧。”   谭振伟一愣:“怎么了?又吹了?”   “没吹也跟吹了差不多,我这不,把浑身的劲儿都给使了,结果人家根本不拿我当回事儿。唉,哥儿几个数我惨,谈哪回都没个顺的时候。”方纬伦一边说,一边往桌子上放了一个用报纸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纸包,“给,特供的,这个月少你两条。”   谭振伟满目疑色,略带不满地问:“怎么了?人不对劲儿,烟也跟着不对了?我这都跟我女朋友他二舅说好了,给他弄一条尝尝,你这倒好,一差差两条,我自己都不够。”   “这不最近江子那儿出了点事儿,心情不好抽的狠点儿,没办法,先紧着他造呗。”方纬伦双眼一眯,拍着谭振伟的肩膀说:“担待,担待啊。”   谭振伟没说什么,把烟往柜台底下一收,随即把目光又转向了岳憬初,满眼玩味:“小姐,你挑好了没有啊?我哥们儿来了,我们还有点事儿,你挑好我就关店了。”   岳憬初缩在角落里,眼睛盯着一盒盒保健用品的包装,却将耳朵竖起来,听着方纬伦和谭振伟的谈话。忽然被点了名,岳憬初身子不由一缩,自知躲不过,只得红着耳根慢悠悠地站起来。   方纬伦不经意地回头,看着门口那个娇小的影子,不由一惊:“憬初,怎么是你?你来买……”   方纬伦低头,看着满屋子的夫妻保健品,第一次有一种石破天惊的感觉。   岳憬初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陈铁军一见,立即上前挡在了岳憬初的前面。他歪着脑袋晃着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上下打量着方纬伦,随即大咧咧地问:“你谁呀?想干什么?”   方纬伦眸光一凛,冷冷一笑:“你管的着吗?”   陈铁军眯了眯眼:“嘿,我怎么管不着?你小子眼珠子往哪儿看?小爷的女朋友,也是你看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陈铁军在这一带是什么名号?”   方纬伦看着陈铁军的样子,不由得冷哼,想起江浩然的惨样儿,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窜起来,二丈二的火苗子烧的他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不用打听,老子教训的就是你。”方纬伦讪笑着往前迈了几步,忽然猛一出脚,朝着陈铁军的肚子就踹了上去。   岳憬初眼睁睁地看着陈铁军弯着身子倒下,甚至连哼都哼不出声来。她吓的愣住,直到陈铁军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她才恢复意识。   “你凭什么打人?”岳憬初大声喊了一句,本能地蹲下来安抚陈铁军。   “凭什么打他?我打的就是他!”   事出突然,岳憬初的脑子里登时乱的像浆糊,学来的急救知识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下手。她无心与方纬伦争吵,只是关切地喊:“铁军哥,你怎么样?”   陈铁军捂着肚子,五官都挤成了一团,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   方纬伦咬牙,作势又要扑过去。谭振伟一见,也赶紧上前来拉着方纬伦:“哥们儿,哪这么大火气,至于动手?”   “在我跟前装爷,他活的不耐烦了他。”   谭振伟费力地安抚住方纬伦,又跑过来看陈铁军,他蹲下来,拍了拍陈铁军满是冷汗的脸,略带嘲弄地说:“这位小兄弟,耍横也得长眼,我一句话告诉你,他不是你能惹的起的人。”   他顿了顿,随即又把目光落在岳憬初的身上,语重心长地说:“小姑娘,看你买东西的样子,哥哥我就知道你是好女孩子,听哥一句劝,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别跟这种人瞎混,对你没好处。”   说完,谭振伟又从兜儿里掏出一叠钱,也不数,直接扣在岳憬初的手心里:“实在不行,带他去医院看看。以后要进货,直接来哥哥这儿,不管谁在这儿盯着,你只要提谭三儿,一准儿给你打三折,记住了?”   岳憬初大概了解方纬伦动手打陈铁军的意思,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把钱扔在椅子上,扶着陈铁军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方纬伦还不解气,总觉得便宜了陈铁军,随即站起来,指着他大声骂:“孙子,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不然爷爷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谭振伟看着岳憬初倔强的身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方子,我记着你女朋友个子挺高的呀,这个小姑娘顶多一米六三,看着不像啊……”   方纬伦一怔,扬了扬脸说:“瞎说什么呢,那是江浩然的妹妹。”   “去你的,我跟江子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他有什么妹妹。蒙谁呢你?还妹妹,妹妹……。”谭振伟像是意识到什么,渐渐收敛了笑意,表情顿时僵住,“你是说死了全家的那个?”   ……分……割……线……   江浩然一袭休闲装出现在酒吧的时候,方纬伦和谭振伟已经打了两个回合了。方纬伦从桌案上爬起来,直接把球杆扔给他:“你来,把这小子给我干掉。”   江浩然拿着球杆看了看:“我说你选杆的水平不行啊,歪杆怎么进洞?”   谭振伟笑嘻嘻地凑上来:“江子说的没错,歪把子怎么生儿子?”   方纬伦面色一怒,抬脚直接朝着谭振伟招呼过去。谭振伟像是早有所料,侧身一闪,又笑着地说:“方掌门白天的腿功没使够,晚上又想发挥发挥?只可惜,你找错了对手,咱好歹也练过几年功夫,你这花拳绣腿也只能对付那个小混混。”   “又有人惹你了?”江浩然俯低了身子,对准母球,只听砰地一声,红球落入底袋,接着母球直接滚向黑球与粉球之间稳稳地停住,将台上的局势演变成了二选一的模式。   谭振伟由衷地拍着手叫好,然后在江浩然选择打黑球的时候,突然说道:“今天方子发威了,为了你那个妹妹打了一架。”   江浩然身子蓦地一抖,想要收杆却已是来不及,就见那黑球沿着轨迹一路向前,直接入袋。   谭振伟瞪眼,气急败坏地把球杆往桌上一扔:“靠,这样你也能进?”   方纬伦讪笑着举起手,朝着谭振伟捻了捻手指,谭振伟心领神会,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美容金卡:“别在我女朋友面前说漏了就行,这张卡,我费了不少力气,她要知道我输给了你,非得跟我急。”   江浩然的冷眸在两个人的身上扫过,看着那张澄黄的金卡,知道他们又在私底下拿他设了赌,也不计较。他把球杆放下,捞起一瓶啤酒,仰头灌了几口,然后重重地将瓶子往桌上一墩,眼神立即变得严肃起来:“说吧,怎么回事儿?”   方纬伦和谭振伟收起嘻笑,凛着神坐到了沙发上,把白天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谭振伟一边讲,一边注意江浩然的脸色,绷紧了弦,只等着他暴发。原以为,江浩然会气得掀桌子,至少也得摔两个酒瓶,岂料,江浩然自始至终都表现的颇为平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他不由暗暗怀疑方纬伦私底下跟他讲的那些事情的可信度。   他侧过脸来看方纬伦,只见方纬伦也正眉头紧锁,似乎也看不出个头绪。   气氛有些凝结,江浩然不明朗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不说话,不生气,只是喝酒,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就在两个人纳闷的时候,江浩然抿了抿嘴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忽然从怀里掏出手机,迅速地按下了一串号码。   方纬伦和谭振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喜,然后假装不在意地喝酒,暗地里却竖起了耳朵,只听江浩然对着电话说:“林秘书,有一个议案我觉得还得再想一想,明天上午的会议推迟到10点。”   方纬伦和谭振伟的酒只喝到一半,两个人便像当场石化一般不肯再动,只剩下酒水涎着着杯壁轻微荡漾。   江浩然挂断电话,脸上还带着公事化的表情,他听见包间里响起一阵抽气声,接着,方纬伦和谭振伟面色古怪地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嚷:“江子,今天的帐你结,我们俩不跟你这儿瞎操心了,简直是浪费感情。”   江浩然一动也不动,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送”,就一个人开始喝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江浩然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把摆弄着手机,脸上多了几分深沉。矮几上摆满了一个个深绿色的空酒瓶,瓶口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着绚秘的光泽,混着啤酒花的香气,将他的影子映的更加落陌。   到底喝了多少,他也不知道,只是有点奇怪,明明是想要喝醉的,却偏偏如此清醒…… Chapter 65   忙碌了一天却一无所获,货没进着,倒是带着陈铁军进了医院,幸好检查后,医生说没有什么大毛病,岳憬初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洗好澡,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里,突然想起周雪莉曾经说过一句话:我的家不需要有多华丽,只要在我疲惫的时候有张床,万事皆可。   以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她几乎认为那是至理名言。闭上眼睛,前所未有的疲惫袭上来,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手机铃音响起来,还是《忐忑》,乐曲诡异,任人听了,都会睡意全无。然而,她却以为那是作梦,扭了个身子继续睡。   音乐声停了一会儿,又开始继续唱,岳憬初在被子里蠕动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她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她曾经想过,或者江浩然会再给她打电话,比如叫她去扫墓,或者是把爸妈还有姐姐的坟迁走。但是,自从上次被他在电话里羞辱了一番之后,她就觉得,要江浩然主动给她打电话,除非是天塌下来。   想到这儿,她浑身又是一个激灵,难道天真的塌下来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浓重的喘息声,一下一下,异常清晰。她便习惯性地开始猜测,他怎么了,是生气了,还是累了,又或者是怎么了。   听了一会儿,她才弱弱地应了一声“喂”。   电话的另一头很安静,在这深长的夜里,那一声声骇人的喘息声,让人想到了恐怖的东西。   岳憬初咬了咬嘴唇,又试着说:“喂?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断了。”   “我听方子说了今天的事。”   江浩然一贯低沉的声音刺痛了她的耳膜,她将手机往耳外挪了挪,愣了一会儿,才又贴在耳边:“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这件事情,是方纬伦先动的手,是他有错在先。而且,铁军哥这一脚挨的不轻,到现在都起不了床……”   “铁军哥?”江浩然皱眉,顿了一会儿,又冷冷地命令道,“你出来,我们当面谈。”   “谈什么?”   “赔偿问题。”   岳憬初冷哼:“方纬伦自己怎么不出来说?不敢?你告诉他,千万别躲着,我们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他一般见识。至于赔偿也不必了,如果我们想要讹诈,当时就赖着不走,而且也不可能不拿谭三儿给的钱。”   江浩然勾了勾唇角:“我是说,方纬伦踹了他一脚,结果皮鞋坏了。你现在下来,我跟你细谈一下赔偿问题。”   “你说什么?”岳憬初傻愣愣地看着墙上的时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秒,她总算愤怒地吼了起来,“让我们赔鞋?你开什么玩笑?就算你们有钱有势,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你快点下来,我十五分钟以后到你楼下。”   “我不去!”岳憬初恨恨地咬牙,“我死都不去,你还能找上门来耍流氓不成?”   岳憬初刺猬的本性露了出来,江浩然的眸光也不再是一片死寂暗沉,他的心底暗暗涌着波涛,却不得不压抑着。   “我自然不会找上门去,不过,方纬伦和谭三儿就说不好了,也许,动静大了,你们那一楼都别想安生。”   她就知道,每次跟江浩然谈条件的下场就是她会输的一败涂地。对此,她觉得挺无奈,江浩然一向以谦谦君子的形象示人,如果他也在讲话的时候被别人扔了鞋,他一定会笑着对那个人说:对不起先生,我们公司不出治疗脚气的产品。   可是,一但对象换了她,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总要把她气得有一种“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感觉。   ……分……割……。线……   岳憬初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学习法律,至少,背那些难背的条条款款可以让她不用受江浩然的威胁,至少不会让铁军哥在挨打之后,还要去赔人家的鞋……   这个世界这么多人,怎么所有荒唐而不公平的事都叫自己给遇上了呢?   下了楼,江浩然的车已经在路灯下面等着了。她低着头,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步一步地往他的方向蹭。江浩然打开车门,一股热气迎面直扑而来,她打了个哆嗦,毫不客气地坐上了副驾驶。   好久不见,他还是老样子,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穿一身难看的“葬礼黑”。   其实她挺喜欢黑色,她觉得黑色很性感,可是,这个颜色到了江浩然的身上,就是说不出的古板与正统,完全不对味道。她曾经分析对比了一下,比如某男模,在穿黑衬衫的时候,会故意把扣子解开,微微敞露着胸膛。而江浩然的扣子,充其量也只是把最上面的解开,严实的甚至连锁骨都看不见。   江浩然发动了引擎,车身微微地颤动起来,岳憬初心中一紧,做了一个要下车的姿势:“你想带我去哪儿?”   江浩然不冷不淡的说:“别墅。”   “干嘛要去别墅,有什么事在车上就可以说,或者你把方纬伦叫出来,我跟他当面谈。”   江浩然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这事只能我来和你谈。你只需要回答,去还是不去,或者,你现在就可以下车,我直接上楼找陈铁军,他应该在家吧?”   说完,他还挑着眉看着她,像是询问她的意见。岳憬初恨得直咬牙,能把“威胁”说成是“自由选择”的人,除了他恐怕也再没有别人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完全不管这件事?只怕江浩然真的找上去,陈叔和陈婶又得担心的睡不着觉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管到什么程度,这群人完全不讲道理,她也没有把握能让他们打消“赔鞋”的念头。   江浩然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方向盘,岳憬初低着头,在心里拨弄着自己的“小九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道路两旁灯影交措,走马灯似的像后倒退。江浩然打开音响,一首经典的老歌传了出来。   霓虹灯又闪亮,夜色渐张狂,偏偏是我为爱逃亡,醉在异乡。莫非天不许人痴狂,幸福由身边流川,心好乱,谁把梦锁上……   张信哲和范文芳将这首歌演绎的淋漓尽致,岳憬初每次听这首歌的时候,都是心怀感触。她把头靠在车窗上,看向江浩然的侧脸,硬朗的线条,在街灯的照射下忽明忽暗。   车子在沿着熟悉的线路左拐右拐,终于停在了别墅门外。江浩然推开车门下车,岳憬初却有些犹豫了。   “江浩然,你不是说永远不许我踏进这里一步吗?是不是我现在进去了,你要数着我到底踩了多少个脚印,然后统一收费?”   江浩然似乎对岳憬初有这样的认知感到庆幸,他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是聪明了一下,不过,我还没有无聊到这种的地步。”   江浩然把手掌往门口的一个感应器上一放,锁自动就打开了,岳憬初不禁开始腹诽: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钱,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防贼,有了电子密码锁还不够,又加了一道指纹防盗锁。   她好玩地把自己的手掌也放上去,结果墙角的报警器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还发出一阵刺耳的嘀嘀声。她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然后开始小声抱怨:“这到底是防贼,还是防女人呐……”   江浩然收住脚步,回过头来皱着眉看她,带了那么点讥诮,还带了那么点无奈:“这个指纹防盗系统我花了不到三十万,弄坏了,你要赔。”   说到这个“赔”字,岳憬初才意识到此次来别墅的目的。她收起玩心,跟着江浩然走进别墅,坐在沙发上,摆出谈判的架势,郑重其事地问:“现在可以谈了吧?” Chapter 66   “你先等我一下。”江浩然说完,撇下她,头也不回地直奔二楼。   换了衣服,江浩然就站在二楼的角落里,点着了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幽深的胴眸透过缭绕的烟雾,俯视着她小小而局促的身影。   她还是那么不老实,喜欢把两个大脚趾勾在一起,而且她有“多动症”,喜欢挠头发。他把胳膊撑在栏杆上,认真地看她每一个动作,仿佛在欣赏一部电影,对导演设计的每一个镜头充满了期待。   岳憬初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嘀嗒嘀嗒,数着秒针跳动的声音。这个大房子里有她太多的回忆,快乐的、辛酸的、得到的、失去的,她极不愿想起这些,可那些片断就是潮水一般,疯狂地向她涌来,一遍一遍地冲刷着她的记忆的沙滩。   她环视着四周,壁画、墙纸都一一地欣赏了个遍,与其说是“欣赏”,倒不如说是“加深印象”,严格起来,对于这个家,江浩然未必有她熟悉。   可是,江浩然呢?他把她扔在这里,他去做什么了?   岳憬初忽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她站起来,抬头向上望,恰好对上江浩然的目光。   江浩然眼中的光彩瞬间泯灭,剩下的,就只有一片冷然。他熄了烟,从容地下楼,气定神闲地道:“怎么?才等一会儿就着急了?”   岳憬初看着他嘴角噙着那一丝怪异的笑,整颗心被从未有过的慌乱所占据。她强装镇静地说:“那我们就开始谈吧,反正我就一句话,方纬伦有错在先,我们不承担任何责任,包括他那双鞋。”   江浩然嗤然一笑,眼中透出一丝不异察觉的诡然:“方纬伦那鞋一万八一只,你觉得质量会差到踹人一脚就坏的地步吗?”   岳憬初的头脑一蒙,总算意识到自己受了骗,她不顾一切地回头,像疯子一样对着大门又踢又砸,她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报警器呜拉呜拉地一阵乱响,接着,江浩然毫不留情地从身后扣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挤在了门上。岳憬初张着两只手,像只蛤蟆一样被死死地压住,偏偏门上还有一些个装饰品,又尖又硬,硌得她生疼,感觉好不容易才长起来的胸脯都快被挤扁了。   他的呼吸近在耳畔,急促却裹着寒意,她的耳根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江浩然,你放开我。”   “为什么要跑?害怕了?”江浩然扭住她的胳膊,像拎死猫一样将把她拽回屋里,她挣扎不了,就试图用老办法,双腿不用劲儿,坠着身子增加自身重量。江浩然的火气被拱的老高,俨然一个被激怒的“土匪”,直接抱起她,用力地把她扔在沙发上。   岳憬初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飞,身子重重地埋进沙发里,又被弹了几下,当她刚刚找回空间感的时候,江浩然已然欺身而来:“几天不见,长本事了,脚踩两条船不说,还敢上门来替那个小混混打抱不平?”   她僵硬地挺着身子,直直地瞪着他:“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要不是你那样威胁我,打死我也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再说,我脚踩两只船怎么了,我又没踩你……”   江浩然伸出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又多了一条牙尖嘴利。看来,你脱离了我,又变得像只野猫一样,四处闯祸,无法无天了。”   “所以呢,你又想怎么样?杀了我?你敢吗?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岳憬初看着他冷笑,她知道,如果他觉得无聊了,还是会把她当猴子一样耍着玩儿。他想找她的麻烦简直易如反掌,不管她做什么都能成为他发泄报复的理由。就因为当初死的那个不是她,因为她的存在,而葬送了他的幸福,所以,他见不得她好,他不容许她过舒心的日子。   江浩然咬牙,手上又加了些力气,眼中甚至多了几许快意:“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有人说,看着自己深爱的人离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才是天下最痛苦的事,医生或者是小混混,总有一个是你的软肋吧?”   岳憬初终于瞪大了一片腥红的眼,歇斯底里地吼:“江浩然,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   如果他死了,那种痛苦她必定能够尝的到。   嘴唇被什么东西堵住,她一个字也吼不出来。他用自己的舌尖,奋力地往她的嘴里送,她要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唇齿间,有一股腥甜的气息在蔓延,究竟是谁咬破了谁,已经无从考量,只是这种味道像是一种软化剂,居然将两个人的激愤慢慢地化解开来。他不再粗暴地撕咬,她也不再一味地反抗,他慢慢地温柔,而她也慢慢地伸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纯粹的吻,不带一丝心机报复,也不带一丝蓄意承顺。当两个人的喘息声都变得粗重起来,岳憬初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想念他,那些被刻意忽略了的感知,一股脑儿地全都溢了出来。   腰间一凉,他的手已经缓缓探入,在她的背上用力地揉,幅度大的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每抓一下,却又因着皮肤太过光滑而无所适从。   他觉得不够,一味地揉着,巴不得她的皮肤可以像海绵一样,能在自己的手里攥出水来。   沙发上,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们对空间的需求,狭小,压抑,两个久久渴望的人得不到释放。   江浩然撑起身子,抱起她,快步往楼上走。   岳憬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一样,所有的热量憋在毛孔里,散发不出来。她的脸已经染上了透明的绯色,此时此刻,她只想找到一个可以解脱的方式。   江浩然迫不及待地踢开门,他把岳憬初放在床上,来不及关门,直接脱掉上衣。精壮的肌肉展露出来,那是一种属于男性特有的气质,他将手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恨不得一口啃掉她脸上那诱人耀眼的光泽。   背上一凉,岳憬初忽然有点清醒过来。她忽然记起自己此次来别墅的目的,她忽然记起刚刚和江浩然的争吵,她居然在江浩然如斗兽一样的啃咬下迷失了……   她冷冷一笑,上扬的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眼中的迷乱换上一片清明,就那么与江浩然对望着:“你的意思是,过了这一夜,就不用我们赔方纬伦的鞋了?”   她尖利的语言像是一把把钢刀,一下一下地扎进他的身体,江浩然的乍背猛地一缩,身上居然浮起了一层细汗。他眸中沾染的情欲慢慢退去,他低头看着岳憬初,猛地明白过来,他自己竟然这样幼稚。   他编了一个荒谬可笑的谎言把她骗到别墅,还想趁人之危?什么脚踩两只船,什么替别人打抱不平,那都是他的借口,什么时候,他竟然也变的这样龌龊。   他翻身撤离,迅速抓起地上的衣服套好,他甚至能瞥见岳憬初眼底的恨意。   他不想这样,他只是喝了酒……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岳憬初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声音弱到极致。她的眼睛一亮一亮的,说不清是什么颜色,仿佛是世界上最耀眼的星光,又像是海洋最深处那盏绝望的孤灯。   江浩然僵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他抿了抿嘴唇,不冷不热地说:“想回家就赶紧爬起来,不然,我不能确定你是否会毫发无伤地从这里离开。”   岳憬初像是被打了催产素,一个激灵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车里的暖风将额前的碎发吹起,柔柔绒绒的,两个人坐在车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依旧是来时的路,岳憬初却觉得路程远了一倍还多。她的心一直紧着,她怕江浩然又突然变卦,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   车子终于如愿地停在了楼下,岳憬初迅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好像江浩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瘟神,离的越远越好。   江浩然目送着她跑进楼道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懊恼地垂下了脑袋。他不是自欺自哀的人,向来不是,可是今天,他却做了一件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事。   江浩然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刚要发动引擎离开,岂料,眼角不偏不倚地瞥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又从楼道里跑了出来。   他侧过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岳憬初,她先是蹲在角落里,然后又站起来,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她的笑容很诡异,举止也很奇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然从身后举起一个砖头,“嗖”地一下,朝他的挡风玻璃砸了下来…… Chapter 67   岳憬初一直在后悔,如果她早就知道那块砖头根本砸不碎江浩然那辆“爱驾”的玻璃,她肯定会从屋里拿出一把锤子直接去敲。   她跟周雪莉说的时候,周雪莉还有些不信,挑着眉问她:“你确定你不是作梦?你敢砸江浩然的车?”   她敢吗?如果她不是确确实实地砸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敢不敢。   基于她的“英勇无畏”,周雪莉简直是竖着大拇指以示赞赏,按她的话说:兔子急得咬人倒是见过,岳憬初急得砸人家车,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岳憬初觉得挺无奈,砸江浩然的车怎么了,她还划过呢。想想当年那辆兰博基尼,没少受她的荼毒,后来,她还偷偷地琢磨过,当初那一下还真不划算呢。   陈铁军挨揍的那一脚并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了两天,就嚷着要赶紧把网店开起来。   由于上次的小插曲,岳憬初不打算再做夫妻保健用品了。而周雪莉却不这么认为,她告诉岳憬初,不但要做,还要去“谭三儿”那进货。   周雪莉特意看了看黄历,挑了个“诸事皆宜”的日子,拉着岳憬初一起去批发市场。   谭振伟刚刚进了一批货,正弯着腰挨个儿点数。平时这些活儿都是由店员来做的,也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像模像样地拿着记录本,一样一样地清点起来。   岳憬初和周雪莉两个人刚进店,谭振伟就认出她来,想到她和江浩然的“非特殊关系”,立即笑容可掬地和她打招呼:“小妹妹,来了?”   岳憬初点点头,然后拉着周雪莉开始挑东西。周雪莉显然在这方面比她懂的多的多,而且,她在拿着那些保健用品的时候,居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完全没有半分的羞赧之色。   周雪莉比对着价格和性能,向岳憬初推荐了一些比较紧俏的东西,岳憬初对此完全不懂,只顾着脸红了,看也不看,就基本照单全收。谭振伟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两个人挑东西的身影,冲动的直想给江浩然打电话。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毕竟他亲眼见识过了江浩然的态度,这种事,还是当事人自己解决比较好。   当岳憬初和周雪莉抱着一大堆“战利品”到柜台结帐的时候,谭振伟才总算是回过神来。他清点了一下货物,笑嘻嘻地说:“你们这是开网店吧?好多网店都是在我这里进货的,我推荐你们几件产品,绝对好销。”   说完,谭振伟指着货架说:“看见没有,第二排倒数第二个,那个是在网上卖的最火的,我这边进多少卖多少,眼下就剩最后一箱了。你放心大胆的挑,反正上回我说了给你打三折,绝不食言。”   岳憬初装模作样地愣了一下,随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上次不是说一折吗?”   以谭振伟的精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岳憬初的意思。他故意想了一会儿,眯起眼睛,拉长了声音问:“我说的?一折?”   “是呀,你说以后我来进货,只要提‘谭三儿’,全部按一折啊。”   谭振伟找出进货单,呆愣愣地看着上面的批发价格,摆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低声嘀咕:“三折我都不赚钱,更何况是一折。”   他抬眼,看着岳憬初那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表情,决心豁出去赌上一把。于是,他笑盈盈地说:“算了算了,既然是我说的,我也没道理不认,全部按一折算给你。”   ……分……。割……。线……。   网店很快就开了起来,由于他们的东西价格低,又是正品,生意异常火爆。   周雪莉一边看理论书,一边听岳憬初“刷刷”数钞票的声音。她斜眼,看见她手里厚厚的一沓,突然凑上去:“憬初,你生日快到了吧?赚了这么多钱,总得请客吧?以往同学们过生日都有个小聚会,唯独你,每回都买礼物参加,从来也不主动给自己办个生日会。今年也该琢磨琢磨了吧?”   提到生日,岳憬初不免心生感触。她何尝不想请同学们一起尽情地“happy”一把,可是,自打认识了江浩然,她的生日就从来没有“happy”过。   江浩然总是以给她过生日为理由,带着她去一些高级会所吃饭,结果,两个人的聚会往往会变成多人的“忆往昔”和“经济半小时”。   江浩然的熟人太多,客户太多,他不得不应酬。鉴于此,岳憬初第一次正式向江浩然提出了“不过生日”的要求。   她还记得当时江浩然眉头紧蹙、黯然失落的表情。当然,她绝对不会认为他的失落并不是因为她不肯过生日,而是因为,由于她不过生日,让他失去了一个可以去和一群男人“谈天论地”的机会。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而江浩然的表现,也不得不让她这么认为。   对于如此惨痛的“生日经历”,岳憬初没有患上“生日恐惧症”,这一点是值得欣慰的,至少说明,岳憬初对自己的生日还是有所期待的。   听了周雪莉的建议,岳憬初的眼前一亮,忽然萌生了“举办生日会”的想法。当然,她不能办的没有特色,总是跟几个同学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太没意思。   这不是有钱了吗,咱渴着劲儿花。她甩了甩手里的钞票,决定豁出去开网店赚的钱,也要弥补一下“生日的缺失”。   “雪莉,咱生日要办的像样点,特别点,别老一成不变地吃饭,聊天,哪怕是去唱唱K、跳跳舞也行啊。”   周雪莉像是得了圣旨,点头像捣蒜:“没问题,我来策划。”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雪莉除了帮着岳憬初进货,当网店“装修”设计顾问以外,还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生日party的总策划和总导演。按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我这个人忒重要,哪个环节少了我都不行。   偶尔,她也会抱怨一下,不过真正用到她的时候,她又乐此不疲地出谋划策。   岳憬初在周雪莉的“帮助”下,又去谭振伟的小店里进了几次货。而谭振伟也拣网络畅销的商品推荐给她们,然后按一折的超低价格供应。   这一次,谭振伟看着岳憬初和周雪莉满意而归的身影,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低头数了数手里的单子,整合了一下数据,然后给江浩然打电话,约好了时间见面。   一如往常,江浩然在谭振伟和方纬伦交战激烈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他伸手推开包房的大门,立即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他抬眼看了看台面上的局势,果然,谭振伟又将方纬伦杀的片甲不留。   江浩然兴致勃勃地拿了一根球杆,替下了方纬伦,顺利地替他扳回一局,几个人才算是收了手。   江浩然有些意犹未尽,灌了几口啤酒说道:“今天晚上,得好好跟你们一起放松放松,明天我得出门,过几天才能回来呢。”   方纬伦把一个空酒瓶往桌上一墩,饶有兴致地问:“这次又要去哪儿?意大利?叙利亚还是哪儿?又是大生意?”   江浩然摇摇头:“进山。所以,你们有事就赶紧说,等我进了山就联系不上了。”   谭振伟微微一笑,优雅地吐了个烟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打供货单,甩在桌子上,然后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江子,你先看看这个。”   江浩然拿起供货单一看,全是岳憬初签的名字,估计她也没好好写,歪歪扭扭的像蜘蛛爬的一样,不过,倒是符合她的风格。   “她又去进货了?”江浩然逐行看着进货单上,什么安全套,验孕棒……简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不由得嗤笑出声,“还挺全,看来她生意不错。你多给她打些折扣,一小姑娘创业挺不容易的,虽然是个不起眼的网店,但至少她的学费算是有着落了。”   谭振伟一听,差点被一口酒呛着:“靠,我都一折给她了,这个折还怎么打呀?”   谭振伟的话音刚落,江浩然和方纬伦便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惊道:“一折?” Chapter 68   方纬伦吃惊地看着谭振伟,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肯用一折的价格供货。倒不是觉得谭振伟这个人小器,而是这小子一向把人情和买卖的界限划分的很清楚,如果是几个哥们儿用东西,根本不用问价,直接拿了就走,连招呼都甭打,只管用,用完了再来拿。而他和岳憬初根本就没有交情,他的货向来走俏,没有滞销的顾虑,所以,他没有理由赔钱把货供应给她。   “你小子该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吧?平时精的要命,怎么一看见小妹妹,脑子就发蒙。”想了想,觉得不对,又问,“你没逗我玩吧?”   谭振伟摇头:“我有那个闲情逸致?我上回明明跟她说三折,结果我计算器还没打开呢,她就喊一折,还说是我应下的,这不明显摆着在怀疑我的智商吗?”   方纬伦扑哧一笑:“不瞒你说,现在连我们俩也有点怀疑了。”   谭振伟喝了一口酒,继续喋喋不休地发牢骚:“我就纳闷了,你说咱妹妹看起来挺单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出手这么狠?”   江浩然捏着瓶颈,轻轻地晃动着瓶子里的啤酒,突然斜眼看着他,沉声道:“那你不照样卖给她?”   谭振伟叹了一口气,抬头把目光落在江浩然的脸上:“这不是看你的面子才卖的吗?唉,你们是不知道,这两丫头片子到我的店里,专捡贵的、抢手的东西拿。我琢磨了一下,越想越不对,你们说,是不是她们俩知道我跟你们有关系,所以私下商量好了,专门跑我这儿来‘报仇血恨’来了。”   “两个丫头片子?”方纬伦冷哼一声,一副了然的表情道,“那准跑不了是周雪莉,估计这主意也是她出的,这小妮子向来‘心狠手辣’,我算领教过了。说出来你都不信,她上回在医院里,居然利用我气走李明霞,亏我还以为她要跟我复合,结果让人拿着当了枪使。”   谭振伟悻悻然地朝他的肩膀捶了一拳说:“那你不还是爱的死去活来的?”   “……”   江浩然一直没有说话,一边喝酒,一边冷眼看着方纬伦和谭振伟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瞎哄,直到他们俩都安静了,这才不紧不慢地问:“三儿,你拿这些供货单来给我是什么意思?”   方纬伦刚刚嘴上没讨到便宜,看到江浩然一脸严肃,立即不厚道地添了一把火:“对呀,你该不是想让江子给你报销吧?明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东西是你卖的,货是从你眼皮子底下拿走的,亏下的帐,你自己想辙去。”   “你丫忒不厚道了,兄弟我是这样的人?我这不是看江子对咱们妹妹的事挺犯愁,想帮他一把吗?你想啊,有了这笔供货单,咱妹妹知道了全是江子在后头替她兜着,能不感激吗?”   方纬伦一愣,随即笑开了:“行呀,要不怎么说三儿最精呢,这样的主意都想的出来。江子,我看这主意值得一试,你考虑考虑?”   江浩然低着头想了一会,不客气地抓起供货单,装进口袋里,闷闷地道了声谢,又继续若有所思的喝起酒来。   ……。分……割……。线……。   网店开的风生水起,周雪莉的全部精力就投入到了策划岳憬初的生日party上来。   这边,周雪莉正绞尽脑汁地编排着节目,那边,岳憬初却悠闲地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啃苹果。电视的声音和吧嗒嘴的声音混在一起,无不侵扰着周雪莉的思绪。忍无可忍,她终于极不平衡地扫了岳憬初一眼,刚要甩笔发怒,却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憬初,我在想啊,你过生日那天,咱是不是一起去吃个‘人体盛宴’?想想看啊,一个女人躺在餐桌上,我们拿着刀叉,想吃哪儿就吃哪儿,想划哪儿就划哪儿,够特别吧?我敢说,你的生日party会一定会轰动全校的。”   岳憬初一听,差点被嘴里来不及嚼烂的苹果呛死,她忿忿地扬手,被啃了一半的苹果立刻就朝着周雪莉飞了过来。周雪莉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狠狠地在苹果上咬了一口:“靠,没听说过浪费可耻吗?就说你有钱了呗,也不带这么骚包的。”   岳憬初哭笑不得地坐起来,狠狠地拿眼瞪她。她这叫骚包吗,不过扔了个苹果,还是啃过的,这个称号她“当之有愧”呀。不过,话说起来,真正骚包的另有其人,比如说江浩然。一辆兰博、一辆阿斯顿马丁还有一辆宾利,还有一辆放在库里“摆着欣赏”用的房车,他大把的钱全用在搞虚荣上了。还有他家的门,居然左一道门,右一道锁,光弄个指纹系统就差点三十万,掐指一算,合着她辛苦奋斗三、五年,手里的存款还不够做人家一个安全系统的。   说来也怪,她在江浩然家里那么久,从来没看过他有什么保险柜,她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找遍了他的书房和卧室,一点儿线索也没发现。她敢肯定,他的房间里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哪面墙是就有个什么机关暗门,他的财产就藏在里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有小偷进来,丢的,也只是他给她买的那些珠宝首饰,而他的私人财产,绝对安全。   周雪莉显然没有放过岳憬初的意思,她一边啃苹果,一边喋喋不休地纠结在“人体盛宴”的话题上。岳憬初听得真觉恶心,不得不拧着眉头反问:你到底是想让我们吃饭,还是想让我们呕吐?   新闻时间到了,这是岳憬初最不喜欢看的电视内容,她曾经对周雪莉说:如果电视台一天到晚地放那些港台偶像剧该多好,虽然狗血点,总比看新闻强了一百倍。基于她对新闻节目的排斥,所以,她想也不想地拿起遥控器,想要换个台。   周雪莉眼尖,在前段的内容提要里,居然看见了江浩然的身影。她发疯似地大喝一声,立即扑过去抢下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高,然后拉着岳憬初一起等着看江浩然。   岳憬初没觉得有什么好奇的,毕竟江浩然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上上电视,上上报纸也无可厚非,可是,当她扫了一眼电视左上角的标志,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江浩然居然上了国家新闻台,那是全国最具权威的新闻节目,连方纬伦的舅舅去参加奠基仪式,都没资格在上面露把脸,他居然有这等“通天”的本领。   江浩然依旧穿着一身黑,上次是“葬礼黑”,这次是“寡妇黑”。这二黑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就在于,它们同样是黑色,只是岳憬初的叫法不同罢了。   没由来的,岳憬初觉得电视上播放的画面很熟悉,直到画面切换到“飞霞小学”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精神也跟着集中起来。   江浩然和该市的市长站在一起,亲切地握手、交谈,搞的好像两国首脑会晤那样隆重。接着,江浩然向孩子们捐赠了书本、课桌椅,还有相关的体育设施。最后,他将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交到了村长手里,声称这笔钱将用于在山脚下修建新的校舍。   岳憬初有些不服气:“惊动人家市长不说,还让人家摄像师扛着摄影机爬那么远的路跟踪报道,就算是做好事,也应该低调一点吧?”   周雪莉却出奇冷静地说:“政府加大力度宣传,传媒是政府的工具呀。你别忘了,江浩然这么一个大动静,会造成多大的舆论和影响,且不说提高了他自身的形象,如果别的企业家看见了这则新闻,也纷纷效仿,那么,那个地区离着脱贫致富也不远了。”   岳憬初没有说话,心中波涛起伏。她想起在那天,江浩然看着山顶深思的表情,她终于明白了他当时在想什么。   新闻还在继续报道:江浩然不仅开始了旅游线路的开发,而且还启动了“飞霞教育基金”,将开发旅游所得收益的百分之四十划入基金帐户,专款专用,来支援贫困地区的教育事业。   最后,新闻除了对江浩然的事迹大肆表彰之外,还重点鼓励了各地的企业家来投资建设,开发旅游。   不到两分钟的新闻看完,周雪莉“啪”地一下关掉了电视。她扭过头来,看着岳憬初,郑重其事地说:“这个男人心怀天下,焉能一门心思地想着儿女情长?说真的,我今天重新认识了江浩然,也从今天开始佩服他了。” Chapter 69   班花儿又收到情书了,据说是第一百三十七封。看着她脸红心跳的模样,岳憬初心里有点不滋味。话说,连班里长相平平、成绩最差的女生也收过情书,唯独她,在这方面还是一片空白。虽然她并不想跟谁谈恋爱,但是女孩子在这方面总会有所向往。   班花儿这么多追求者中,岳憬初最最佩服的就是法学系的一个男生。班花儿喜欢吃烧酥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烧酥鸭只有城北的老店里才正宗,这也不是秘密。岳憬初佩服这个男生,并不是因为他特意跑到城北买一只烧酥鸭给班花儿,而是将烧酥鸭包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当礼物送。   这个将来要分到医院的医政科,帮医院和病患家属打官司的小男生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班花无比炫耀地当众打开盒子的时候,当大家幻想着或是玫瑰或是百合的时候,居然出现了一只肥当当的鸭子,那种雷人震撼的情景,简直可以用“百年不遇”来形容。   结果可想而知,这个小男生自然而然地被“三振”出局。   但是,相比之下,岳憬初连个送鸭子的都没有。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就没有一个男生肯“慧眼识美人”呢?   有的时候,岳憬初会耐下心来查找自身的原因。她甚至能在镜子面前站上半个小时,来研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理说,她长相不赖、身材适中、成绩优异,可咋就没有人喜欢她呢?特别是,每当她看见班里条件最差的女生咧着小黄牙朝她笑,她就会结结实实地受一次打击。   郁闷了一上午,她终于忍不住悄悄地去请教周雪莉:“你说,为什么没有人给我送个情书呢?我也没想着那封情书写的有多感人,哪怕只是个空信封也好哇。”   周雪莉正在看书,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没人缠不是挺好?”   “可是……”岳憬初踌躇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说,“连陈珠珠都收到过情书,只有我没有,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夸张?”   周雪莉抬起头,愣了几秒,才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扑哧一笑:“心酸了?”   岳憬初毫不隐瞒地点点头:“我就是想知道,我真有这么差吗?”   周雪莉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笑着说:“你穿着这样的衣服出来,谁敢追你?”   岳憬初一低头:“怎么了?才穿了一年,就跟不上潮流了?我觉得也不是很‘村姑’啊?”   周雪莉摇头:“我是问,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   “可能是三百多吧?江浩然从不带我逛商场,我说要几身学生可以穿的衣服,他就给我买了,具体多少钱,我还真没问。”岳憬初觉得有点奇怪,又追问道:“这个送情书跟我的衣服有关系吗?”   周雪莉大吃一惊:“你都不看牌子吗?这件衣至少要3000块钱啊老大。”   “3000?”岳憬初瞪起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不过是件运动服啊。”   “靠,运动服怎么了,按赵丽蓉的话说,这好歹是件衣裳。你知道有些大品牌,新一季推出的小钱包都得几万块,3000块钱算什么?”   周雪莉用力地戳了戳岳憬初的小脑袋:“唉,挺贵的东西被你当破烂儿,江浩然这钱花的真冤枉。还有你,什么都是后知后觉,真是没救了。”   岳憬初委屈地揉了揉脑袋,又问:“你还没说重点,有没有人追跟穿衣服有什么关系呀。”   “你想呀,谈恋爱就得花钱。那些,小男生们怎么可能跟江浩然、方纬伦他们比,你身上一件衣服都得3000块,对于囊中羞涩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谁看见你不都得望而却步?”   “有道理,有道理。”岳憬初恍然顿悟,一边点头,一边总结出一条至理名言:做人要低调,穿衣服更要低调。   ……分……。割……。线……。   江浩然从山区回来之后,被推选为“城市公益慈善协会”的会长。作为全市的杰出代表,财经大学、政法大学等知名大学都纷纷请他到校园去做演讲。   系主任找到岳憬初的时候,岳憬初还有点昏头转向搞不清楚状况,当系主任明白直接地告诉她,想请她代表学校邀请江浩然来学校演讲的时候,岳憬初简直有一种想要当场撞死的冲动。   她本想说她跟江浩然不熟的,可又考虑着当初那件“小三”事件的波及面那么广泛,校方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江浩然又亲自发表声明,证实了两个人的“兄妹关系”,现在她再说不熟,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她只好颤微微地说:“主任,他比较忙,我可能无能为力。”   系主作推了推夸张的黑边镜框,笑了笑说:“做为一个知名的企业家,他当然很忙,但是他能答应政法大学和其他学校的邀请,自然也能答应我们的。其实,我们校方出面,他也会答应的,我们不过是想请你跟你的‘哥哥’说一下,能不能把时间安排的提前一些罢了。”   岳憬初为难地看着脚尖,低声说:“主任,我觉得我们是医大,宗旨是治病救人,跟那些做社会公益慈善根本就不靠谱儿,干嘛非要找他呢?”   系主任长吁了一口气,表情却更加严肃起来:“你觉得他跟我们医大不靠谱儿,那他跟影视表演艺术学院是不是更不靠谱儿呢?岳憬初同学,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学校交给你的任务,这对你的毕业有好处,明白吗?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yes。”   其实,岳憬初真的很想问,能不能说no,但是系主任那“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表情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僵硬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卖了一样。   岳憬初第一次觉得,拿起手机,给人打个电话有这么难,早知有今日,当初她就不砸他的车了,好歹留点余地。现在,别说是有求于人,就是光看着他的电话号码,她都觉得有压力。   周雪莉倒是鼓励她说:“打吧,打吧,江浩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或者他以前对你严厉了点,那是因为怕你不学无术,现在,你是为学校办事,师出有名,他一定会支持的。”   他会支持吗?如果他支持她,那也是以前,现在,两个人再无任何瓜葛,他又怎么会支持她?如果他肯站在她的角度上想问题,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挣扎了一下,岳憬初还是鼓足了勇气拨通了江浩然的手机。彩铃是张靓颖的新歌,她却无心欣赏,只是暗暗祈祷着他不要不接她电话就好了。   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江浩然低沉的声音:“喂?”   岳憬初用极低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有时间吗?我……”   “没有。”江浩然的声音顿了顿,终于又补了一句,“我在开会。”   “哦,那……那我不打扰你了。等……。”   还没等她说完,电话又被无情地挂断了。为什么总是这样,她又不是大话西游里的“唐僧”,江浩然就这么没有耐心听她把话说完?岳憬初把手机扔在沙发,恨不得一头扎进冰桶里,好好地给自己降降温。   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怪,如果说见着江浩然的面,她脸红心跳地紧张也就罢了,现在听了江浩然的声音,居然也会这样。难道她天生就是当老鼠的命,听了猫叫也会吓的没魂儿?   看来,这个“影响前途”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岳憬初垂头丧气地给周雪莉打电话,一起研究该怎么和系主任交待。   “就说江浩然不同意?”   周雪莉嘿嘿一笑:“系主任要是问你,他为什么不同意,那你该怎么说?”   岳憬初一愣,又说:“江浩然这个人是黑脸包公,从不徇私?”   “话说,这个跟徇私不徇私也完全不搭界。不好,换一个。”   “要不,就说我跟江浩然断绝了关系?”   “那系主任一定会说‘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清楚呢?’憬初,我觉得你是不是再给江浩然打一个电话,如果他是故意不想理你,根本就不会接你的电话。而且,他还声明了他在开会,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会议室里有那么多的人,他怎么能跟你谈私事呢?”   如果说岳憬初是冲动派,那么周雪莉绝对是理智派的代表,她说的话永远都蕴含着真理,有的时候,连岳憬初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这次,她决定听从周雪莉的意见,再给江浩然打一个电话,不管结局如何,至少,自己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挂断电话,她开始数时间,到底江浩然的会要开多久呢?如果冒然打过去,他又在开会,那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岳憬初居然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睡的很安静,很沉,手指还半蜷着握住手机,似乎在梦里都在惦记着要给江浩然打电话的事。   天色越来越暗,直到夕阳映红了天边,岳憬初还是没有醒。直到手机响了起来,震的手心发麻,她才揉着眼坐起来,含含糊糊地应道:“喂?”   “是我。”电话另一端,赫然传来江浩然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嗯?”   “怎么?你打电话给我,不会是向我问好吧?”   岳憬初一怔,立即从困倦中清醒过来:“不是不是,我找你有事,你忙完了吗?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时间来我们学校做个演讲?”   江浩然沉默了,像是在思考,岳憬初等得有点心焦,却又不敢追问,只得耐着性子等。   “我们见面谈,我去接你。”   又见面?基于上次的突发事件,岳憬初像是落下了“见面后遗症”,一听说要见面,立即觉得全身不安。   “那个……一个演讲的事,没必要见面吧?你只需要安排个时间,到时候我和林秘书联系就行了。”   江浩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突然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其实,我又不是李敖,讲出来的东西未必有人愿意听。你不想出来没关系,我先去吃饭了,累了一天,什么也不想谈,就想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如果你没别的事……”   江浩然何其聪明,他就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分寸拿捏的刚刚好,不温不火,不冷不热,岳憬初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在岳憬初听来,江浩然又有要挂电话的意思了。可演讲的事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任谁也不能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吧?岳憬初咬咬牙,盈弱地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好。吃饭是在饭店,不是在别墅。吃饭的时候,只需要盘子和刀插,不需要床铺和沙发。吃完饭的时候可以顺便谈演讲的事,不需要尝别人的口水。吃完饭时候,她可以打辆车直接回家,不需要开个门还需要江浩然的指纹验证……   挂断电话,岳憬初想了无数个可以请江浩然吃饭的理由,随后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带够了钱,匆匆地下楼。 Chapter 70   当车子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门口的时候,岳憬初捏着钱包,在心里默默地总结道:别看江浩然平时对她“匪气”十足,关键时刻,他还是比较厚道的。   当然,江浩然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她不得而知,她目前关心的,只有三件大事:一是如何才能请江浩然到医大去演讲;二是如何才能使这顿饭吃的丰盛,价格又便宜;最后一件大事就是吃完饭,如何才能摆脱他。   岳憬初在车上愣了一会儿,直到江浩然替她把车门打开,一股冷气侵袭而入,这才回过神儿来。   “怎么了?想吃法式鹅肝?”   岳憬初听了,立即摇头:“不是,不是,这里挺好。”   妈呀,法式鹅肝?估计今晚她不刷碗刷到手软是出不了餐厅门口的。   岳憬初跟在江浩然的后面,总觉得他有点古怪。他扭头的一霎,她分明看到了他嘴角微噙的笑意,可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又是那么冷漠。到底,他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小餐馆有小餐馆的实惠,大餐厅有大餐厅的礼节。比如说,她和江浩然去吃西餐的时候,侍者和招待们只会认真地工作,引领、点餐……一系列服务有板有眼,根本就不会朝他们多看一眼,更不会将情绪挂在脸上。   而这家小餐厅的“服务员”,或者可以说是老板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小妹”,总是把目光落在他俩的身上,仔细地打量。   江浩然是个有魅力的人,别看他平时总是对她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对那些服务员小妹妹们,简直是谦逊温和,端是看不出一点架子。那些小服务员们看见他,立即眉开眼笑,争着抢着地为他引路。   相比之下,岳憬初的待遇明显就差了很多,不仅没人理睬,还要应付众人的“横眉冷对”,那眼神,简直比仇视阶级敌人还要让人愤慨。   进了包厢,岳憬初特意等江浩然坐下之后,才选了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落座。远了,不好跟他沟通,近了,又太过暧昧,保不齐吃了饭,某人突然来了兴致,又要求去别墅谈,她就得不偿失了。   岳憬初暗地里搓着手,偷瞄着江浩然点菜的样子。他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头发一丝不乱,只是眼角的倦意还没完全消除。   江浩然只要了两个菜,一个烧全素,一个红油耳片,都是岳憬初爱吃的,随后又点了一瓶啤酒。   岳憬初有点不好意思,她望着服务员手里刷刷写字的笔尖,又小声建议道:“你喜欢吃海带,要不再来个海带排骨青椒汤?”   江浩然一愣,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头:“好,再来个海带排骨青椒汤。”   服务员把菜名记好,拿着点菜单出去了,包厢里只剩下江浩然和岳憬初两个人。空气中的活跃因子像是跟着服务员悄悄溜走一样,气氛一下子就沉闷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还是江浩然率先打破了沉默,和颜悦色地问道:“听说你在开网店?生意怎么样?”   岳憬初嘿嘿一笑:“生意还勉强过得去,就是赚些小钱花花,一个星期赚个二、三千的没什么问题。”   江浩然也跟着笑起来:“生意还不错,就是这老板差了点,这才没开多长时间,就晕的找不着北了?”   说到开网店,岳憬初倒是总结了不少经验,江浩然一问,她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谁晕了?虽然我是第一次开网店,但是,我在短短的两个星期就做到了钻石级,这在业界算是奇迹了。其实,我也没啥功劳,就是进到了便宜货,然后就是把店铺做了精装修,再就是拍照做图……”   岳憬初看着江浩然眯起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颇有点怀疑的意味,立即将话锋一转,干笑了两声说:“一开始是有点笨,但是三天下来就上手了,其实,也不是很难。而且,我平时上课,都是我的合伙人来盯,发货也是他,我省心不少呢。”   江浩然皱眉:“合伙人?那个陈铁军?”   “对呀。你还记得吗?当年你接我走的时候,他还跟陈叔陈婶一起出来送我呢。”   江浩然面无表情地说:“当时他出来送了吗?我好像没看到他。”   岳憬初眨眨眼,刚要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就憋了回去。也对,那个时候,姐姐刚刚过世,他伤心难过还来不及,他的眼里还能有谁?   岳憬初的胃不好,不宜挨饿,所以,当服务员上了菜,她立即抓起了筷子。她不紧不慢地嚼着嘴里的红油耳片,心里暗暗庆幸:今天的肚子真争气,没有当着江浩然的面,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总算是保全了点面子。   江浩然不急吃,慢吞吞地拿起啤酒,忽然扬眉看向她:“你也喝一点儿?”   岳憬初闻言,赶紧摇头:“算了算了,喝了它,我就真找不着北了。”   江浩然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然后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蘑菇吃了起来。   江浩然吃东西的姿势很优雅,不管有多饿,从来都是细嚼慢咽。有的时候,岳憬初会觉得他是在自我折磨。所以,她从不注意江浩然吃东西的样子。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她的人生本身就没什么乐趣,要是连吃饭的积极性都被打消了,那还要不要活?   今天例外,也不知道是因为好久不见,还是有求于人,她认真地欣赏着江浩然的吃相,破天荒地觉得有些别不开眼神。   终于,江浩然放下了筷子,抿了一口啤酒,声音里透着说不出来的低哑:“你们学校怎么想起找我做演讲来了?你看,我在财经大学讲的是关于经济方面的内容,在政法大学我讲的是合理利用资源和优化配置,你觉得我到医大能讲什么?挂号费应不应该额外收取百分之五的税率?”   找到了共通点,岳憬初直有一种找到亲人的感觉,她激动地频频点头:“我也是这么和我们系主任说的,我说做为资本家的你,即使是宣扬慈善,也跟我们医大完全靠不上谱儿,可是系主任就是不肯放过我,还说是学校交细给我的任务。”   虽然猜的八九不离十,江浩然还是扬了扬眉,装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怪不得……”   正说着,江浩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皱了皱眉:“唐灿的电话,要不要叫她一起来?” Chapter 71   又是唐灿?岳憬初皱皱眉,不由在心中感慨起来。曾几何时,唐灿这个名字简直能让她抓狂。这个女人像是有千里眼、顺风耳的异能,只要她和江浩然在一起,她总会适时地把电话打进来。   然而,江浩然每次一接到唐灿的电话,就像听见了圣旨一样,他从来都看不见她满眼的委屈,放下电话,穿上衣服就走。   岳憬初习惯了被忽视,也习惯了他的果断和决绝,所以,有的时候她会忽略自己的委屈,有的时候她会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时间久了,她也就不疼不痒了。   如果上次唐灿能打个电话过来,岳憬初绝对会感激不尽,可是这次,她有正事要和江浩然说,她居然又跑出来横插一杠子。所以,当江浩然问她要不要把唐灿叫过来一起吃的时候,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江浩然抿了抿嘴唇,接通了电话,而神情也在接通电话的这一秒钟开始,严肃了起来。   他的表情,除了用“狰狞骇人”来形容以外,岳憬初再也想不到更贴切的词汇了。虽然不知道电话里,唐灿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江浩然放下电话,神色凝重地说:“唐灿碰到抢劫犯,被刺伤了,现在正在医院。”   一听到唐灿遇劫,岳憬初心里那点微酸立即消失不见,她赶紧地站起来:“严重不?要不你先走吧,我来结帐。”   江浩然点点头,匆匆往外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回头看她:“要不一起去?”   岳憬初一愣,赶紧抓起钱包到一楼服务台结了帐,跟着江浩然往医院赶。   “要说唐灿怎么脑筋不转弯儿呢?碰到抢劫的,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呗,有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吗?硬碰硬肯定是要吃亏的呀……”   岳憬初坐在副驾上,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江浩然却拧紧了眉头,一言不发。   车子飞速急驰,岳憬初颤微微地瞟了一眼里程表,居然超过了140迈,而且在慢慢地往150迈逼近。天啊,这是赶着救人还是赶着自杀?岳憬初歪头看着江浩然,刚想建议他开慢点,却被他杀气腾腾的双眸一瞪,一下子闭紧了嘴,抓起安全带将自己扣了个结实。   医院的走廓里有很多人,有些是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有些是病患家属,但是,最最惹眼的,还是那一个个身穿警服的人民公仆。   这些警察都有职业病,看谁都像罪犯,一副鹰眼炯炯有神,穿透力堪比X光射线。   岳憬初有些发怯,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江浩然像是有所察觉,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这种感觉很奇妙,小手牵了无数回,却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的曝光。他的手很大,很暖,也很有力,她能从他的手里感受到一种安定。   不行呀,这样进病房,唐灿会误会的。虽然,这个问题不用她来操心,可是,她还不想被唐灿那锋利如刀的眼神割的体无完肤。   带着曾经的“小三”去看未婚妻,这叫什么事?   显然,警察们根本不管谁牵了谁的手,也不管谁是小三,谁是未婚妻,他们其中的几个人迎上来,客气地说:“江先生,你可来了,请问,唐小姐是您的亲属吗?”   江浩然点点头,下一秒就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   岳憬初一怔,原来,唐灿都已经晋升为“家属”了,而她呢,从妹妹变成了“小三”,又从“小三”变成了害他失去了姐姐的“仇人”。这“官衔”简直是一撸到底,偏巧,她做什么事还都跳不出江浩然这个关系圈。   岳憬初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来,还没动,江浩然却先一步松开了她的。岳憬初手上一空,只觉得手心里凉嗖嗖的,低头一看,手里潮乎乎的都是汗。她胡乱往身上蹭了蹭,再一抬头,江浩然已经直奔唐灿而去。   “浩然。”唐灿一看见江浩然,立即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紧张和恐惧一扫而光,换上的,便是满眼的欣喜之色。   “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江浩然坐在床边,身子微微有些前倾,声音里倍加关切。   “没什么,就是胳膊被划破了,警察想带我回去做笔录,但我觉得我还是住院观察几天的好,谁知道他那刀子是做什么用的,万一有什么细菌怎么办?”   “嗯,住院看看也好。”江浩然低声一笑,却裹着说不出的宠溺。   岳憬初自从进了病房,就一直站在门口,始终没有前进一步。她本来一直在低头琢磨着刚刚警察问的“家属”这两个字,听到唐灿说起住院的理由,不由得有一种被人当猴儿耍的感觉。   岳憬初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郎情妾意,好温馨的场面,那么,她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几千瓦的电灯炮?   再没有眼力的人也知道,此时此刻应该退避三舍,你瞧人家警察也懂得要给人家留一点亲热的时间,没有立逼立马地进来做笔录,她要是再站在这里,简直是有点不长眼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侧身开门,刚想溜出去,却不偏不倚地与迎面而来的警察撞了个正着。   “小妹妹,没撞疼你吧?”   岳憬初捂着鼻子,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没事?都流血了,赶紧处理一下吧。”那个警察有点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江浩然和唐灿的眼光齐齐看过来,果然看见岳憬初正捂着鼻子,鲜血正顺着指缝往外流。   江浩然站起来,抓过岳憬初的胳膊就往病房外面走。岳憬初有点错愕,难道他这是要抛下唐灿不管吗?她脑子里忽然冒出小说里的一句话:这个世界真的有点玄幻了啊。   哪知,还没走出几步,江浩然便叫住一名路过的护士说:“护士小姐,这位是陆医生的朋友,她鼻子出血了,麻烦您带她去处理一下可以吗?”   一盆冷水瞬间浇了下来,岳憬初眨着两只眼睛,只觉得全身的血哄的一下冲到头顶,眼前到处都是旋旋转转的星星。   看来自己是真的昏了,他哪能为了自己而不顾唐灿?其实她也并不是有多期待,而是江浩然刚刚的破天荒之举的确是难得一见。   江浩然一定是对着护士笑了,不然,那个面色阴沉的小护士怎么会满脸堆笑地迎过来,还亲自挽扶着她往值班室里走?   小护士悉心地替她止好了血,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问她说:“你跟陆医生是朋友?”   岳憬初点点头:“确切地说,他是我师兄。”   小护士一脸惊愕地说:“呀?你也是医大的?怎么连个鼻血都不会处理呢?唉,小姑娘呀,考上医大不容易,不要老是想着交男朋友,好好学习才是正途啊……”   >_<?   岳憬初简直无语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她不过是流个鼻血,招谁惹谁了?她曾经很不明白,为什么《大话西游》里,会有观音菩萨伸手去掐唐僧喉咙的剧情了,现在她才知道,如果换成是她,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直接掐死他,让孙猴子早点儿解脱。   小护士喋喋不休地唠叨个没完,说的口沫横飞,丝毫没有停下喝杯水的意思。岳憬初挑准了时机,忽然说道:“我朋友被歹徒刺伤了,我想去看看,她的伤势怎么样。”   小护士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笑说:“去看看吧,朋友一场,总得担心的,我姓蔚,以后再流鼻血,可以来找我处理。”   “好,好,一定。”   走出值班室,岳憬初才刚琢磨出味来,什么叫以后再流鼻血?她又不是血库,她的血也是限量生产的好不好?   磨磨蹭蹭地回到病房,岳憬初没敢冒失地闯进去,只是伸头望了一眼,看见警察在给唐灿做笔录,江浩然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旁边。   面对警察的询问,唐灿必定会回忆当时惊心动魄的情景,不难看出,她还是心有余悸,表情十分紧张。而江浩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静静地安抚着她,俨然是她的专属保护神,张着丰厚的羽翼,将她护在身下。 Chapter 72   岳憬初有些黯然,她觉得自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看来系主任交待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江浩然怎么有时间去和她商量演讲的事呢?   看到江浩然紧张的样子,她又想起他在病床前,注视着姐姐的脸,那副哀恸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只知道,睁开眼以后,要考虑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应付系主任。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还是有奇迹发生的,就像岳憬初,像作贼似的躲了系主任三天,结果却看见学校的布告栏上贴着这样一个重磅消息:著名企业家江浩然将于XX年XX月XX日来我校进行演讲,时间、地点另行通知。   “喂,你傻了?”周雪莉重重地拍了拍岳憬初的肩膀,很显然,她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喜悦中清醒。   傻了吗?她真的傻了。   江浩然演讲的日子即将临近,而岳憬初的人生际遇却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听从了周雪莉的建议,从衣服到形象做了一个彻底的改造,结果,居然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一封封情书像雪片似的从天而降,砸的岳憬初简直找不着东南西北。   岳憬初是一个厚道的人,毕竟人家的自尊心不是让她来肆无忌惮地践踏的,所以,在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男生之后,她又有点愧疚感。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没人追的时候,觉得挺郁闷,现在,追求者多了,她也觉得烦。   她从不指望着会有“校草”级的人物给她写情书,然而,幸运之神总是眷顾着她,卢毅,这个能让全校女生为之沸腾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情书末页的右下角。一时间,整个教室沸腾了。   岳憬初对他并不了解,她只知道只要他在校园里出现,总能引起一片风潮。他是校园里的偶像,女生对他的狂热丝毫不亚于对港台明星的追捧,当然,前提是要在港台明星不出现的情况下。   被这样一个人追求,岳憬初开始紧张了,小言里面写的很清楚,霸占了校草的女生会成为“人民公敌”,下场不言而喻。于是,她不敢落单,就连上厕所,也必然拉上周雪莉。然而,观察了几天发现,医大的学生并没有那么无聊,还有一些女生,居然加入了她的阵营,反过来替她出谋划策。   周雪莉忍不住,在上课的时候给岳憬初传了一张字条,上面,用正楷规规正正地写着这么一段话:一度被人们指责是“小三”的岳憬初,一下子由灰姑娘变成了公主,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她完全没感觉……   ……分……割……。线……。   医大里张灯结彩,校长恨不得三步一花、五步一红地布置校园,就是为了迎接江浩然的到来。当然,光是演个讲是得不到这种待遇的,归根结底、纠其原因,还是因为江浩然在电话里曾经向校长提到了,有给学校捐盖一座图书馆、购置进口医疗器械的初步打算。   演讲安排在学校的小礼堂,虽说是礼堂,其实就是一间能容纳不到800人的阶梯教室。地面铺上了厚厚的红地毯,正中央的设了一个发言席,系主任甚至将学校最好的音响设备给贡献了出来。   岳憬初有“特权”,毫不困难地拿到了第一排的有利位置。周雪莉看着四周的布置,忽然心血来潮,低声对岳憬初说:“你说,如果再加个十字架的话,像不像即将举行一场婚礼的教堂?”   岳憬初刚要回答,声音立即被一阵雷鸣一般的掌声所覆盖。江浩然神采奕奕地走上了讲台,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他的优雅与博识。   江浩然演讲的题目是《最有感触的一次山区之旅》。他的口才极好,幽默的时候幽默,煽情的时候煽情,最后,还展示了几张照片,有触目惊心的高耸、有天真灿烂的微笑……动听的讲解和鲜活的画面,让同学们听的如痴如醉。岳憬初也随着他的演讲,开始回想与江浩然在山区发生的故事。   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那个屋顶了吧,在漫天星子之下,在群山的环抱之中,那个温湿绵长的吻,那突如其来的悸动,那惊心动魄的追逐……   而眼前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镁光灯下。淡淡的光环将他笼罩,浓浓的眉毛,狭长的凤眸,微微勾起的唇角,完美的有些虚幻。   忽然,岳憬初扭过脸,对着周雪莉小声问:“雪莉,你说,我为什么要喜欢江浩然?”   “因为你花痴。”   “那为什么你要喜欢方纬伦?”   “因为我也是花痴。”   江浩然旁征博引,叙述自如的演讲方式引得同学们的一阵阵欢呼。就在这个时候,台下忽然有人喊:“我可以提个问题吗?”   其实,一般的演讲过后,都会设有提问环节。但校方为了节约江浩然的时间,把这个环节取消了。江浩然事先知道,也就没有做什么准备,临时冒出这样的事来,他倒是没有让校方为难,反而镇静自如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同学们听了,热情空前高涨。就在此时,卢毅却拿着矿泉水姗姗来迟。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走到第一排,目光扫过岳憬初的脸,忽然微笑着拿出一瓶水,放在了她的桌前,然后又匆匆离去。   所有的人,包括江浩然都是一愣,接着,全场一片哗然。江浩然目光炯炯地盯着卢毅的背影,忽然弯起了嘴角。   主持人经验老道,为免台下的学生起哄,力挽狂澜,笑着道:“刚才要问问题的同学,你可以提问了。”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生,模样很清秀,她忽闪着两只大眼睛,铿锵有力地问:“我是大四的学生,即将面临毕业。但现在很多工作都是不对口的,请问,贵公司在招揽人才的时候,会不会考虑医大的学生?”   江浩然眼波一转,微笑地回答说:“当然,我的私人医生必须有医大的毕业文凭。”   瞬间,礼堂里哄笑一片,机智幽默的回答让人凭添好感。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江浩然的风头俨然盖过了卢毅,“送水”的小插曲也立即被人们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又有人站起来问:“你工作之余聊不聊QQ或者MSN,能不能把号码留给我一个。”   “QQ和MSN是什么?难道我又OUT了?”   又是一个技巧性的回答,诙谐巧妙,又引起了一场哄笑。岳憬初和周雪莉面面相觑,不得不为他的机敏所折服。而江浩然则脸不红心不跳地笑看着场下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直直地落在岳憬初的脸上。   岳憬初的心里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只觉得手心冒汗,小腿部的肌肉开始微微地抽搐起来。   周雪莉察觉到了,微微一笑道:“紧张什么?众所周知,你是他妹妹,他看你也是理所当然。”   岳憬初点点头,勇敢地迎向江浩然的目光,江浩然却在此刻错过了眼神,笑盈盈地环视着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岳憬初有点羡慕,羡慕他的自信,羡慕他的成功。试问有几个人能在三十岁的时候达到事业的颠峰,能具备异于常人的素质?开宾利的不少,大多是挥霍无度的二世祖,有几个人肯脚踏实地地干一番事业?   提问一个接着一个,总体来看,大多数都是问一些无关痛痒的私事,有的是问初恋情人,有的问他的身体状况,还有的人居然问他个人资产有几亿,只有少数涉及到了贫困山区的教育问题,但江浩然始终面带微笑,不厌其烦地回答。   其实细究起来,似乎答案并不明确,却又让人无力还击。最后,主持人为了缩短时间,只好站出来说:“江先生很忙,我们不要占用他太多的时间,最后一个问题,还有哪位同学要问?”   台下乌鸦鸦的人群中又有一个学生站起来。他戴着鸭舌帽,将帽沿压的很低,基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用低沉的声音问:“江先生,前段时间因为一张招股说明书,继而传出了您和您‘义妹’的绯闻,但是,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在法律上讲,你和‘义妹’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家庭背景普通,两千万资产又是从何而来?你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发展的可能呢?刚刚,看到‘义妹’的追求者给她送水的一幕,你的心情又如何呢?” Chapter 73   话音未落,全场立即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在江浩然和岳憬初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是想从他们身上看出一点暧昧的色彩。   岳憬初蒙了,几乎快被遗忘的旧伤又被人毫无顾忌的碰触,不见得多疼,却依旧是心有余悸。那种被拉出来摆在太阳底下晒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比最初来时还要猛烈,她只觉得汗水顺着每一个毛孔,争先恐后地往外渗。   如果可以,她真想将自己藏起来,就像鸵鸟一样,只要把头埋进沙子里,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就好。她甚至想,如果她是个血族该有多好,她宁肯在太阳底下肢离破碎,化尘而飞,也不愿接受这种被人审视与嘲笑的目光。   主持人有点尴尬,尽管有丰富的临场经验,此时也变得局促起来,而江浩然却镇定自如地对着所有的人微笑,似乎这个问题根本就事不关己,没有半分的紧张之色。   江浩然微微地颔首,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顿了几秒才回答道:“说实话,这位男同学追我妹妹,的确很有眼光。不过,手段实在是不怎么高明。这次演讲,学校已经给每位同学预备了矿泉水,他再来送岂不有点多此一举?所以,刚刚看到那位男同学来送水,我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而且差一点就打段了演讲的思路,来直接跟他探讨这个问题了。”   人群沸腾了,周雪莉又乐了:“不卑不亢,一语双关,滴水不漏,真是高明啊!这江浩然的口才比起外交部的精英来真是毫不逊色啊。”   岳憬初皱眉,斜眼看了周雪莉一眼,看来,她又像以前一样,不知不觉地被江浩然“拉拢”了。   那男生哧地一笑,又道:“江先生,避重就轻不是您的作风吧?相比您对那个男生的感觉,我们更想知道,您和岳憬初同学那你们有没有发展的可能呢?据我所知,您和岳憬初同学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你们又有很深的渊源,或者真的像人们说的,你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清不白了吧?”   问题一出,立即掀起了一阵狂风浪潮,在场的学生们唏嘘不已,纷纷将目光又落在了岳憬初的身上。岳憬初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周雪莉,却抖个不停,如果不是坐着,一定会当即晕倒。   主持人的脸色苍白,上前迈了一步,显然是受了暗示上来救场,好早点结束“提问”这一环节。然而,学生中间居然有人带头起哄,要求江浩然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校长和系主任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样的小插曲是他们始料不及的,但是临时控制场面已是来不及了,只得由系主任出面,维持秩序,尽力地压抑事态向不良的方向发展。   江浩然眯起了眼睛,隐忍着心中的怒火,攥着拳头,耐下心来听完,忽然冷笑道:“如果是同学们看言情小说看多了,有这样虚幻的猜想,还是可以理解的。没想到,鲁总居然也有这样的兴趣,不惜扮成学生混在人堆里,做这种如同贵公司的产品一样,丝毫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事?”   鲁山本想低调行事,不得已才站起来说话,却不想被指认出来,不免有些悻然。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再躲躲闪闪的必要,干脆伸手摘掉帽子,目光直视着江浩然,冷笑着说:“首先,我不是假扮学生,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听说江总在这里高淡阔论,特意来捧场的;   其次,我做了什么事让您这么恼羞成怒,继而出言不逊?同学们思想纯洁,问了一些问题,却被你几次三番玩文字游戏一笔带过去。   江总,有句话叫‘欲盖弥彰’,越想遮掩,就越会引发人们深度挖掘。我替同学们说句话,有错吗?”   “当然有错。”江浩然走下讲台,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根本就不知道是喜是怒。他的脚步很缓慢,却很沉重,砸在鲁山的心里,砰砰直响。   “鲁总,您公司的电脑配件和多种电子产品根本就不符合标准,已经先后被曝光过两次,按理说,这样的公司应该早就被查封了,我却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居然还能把公司开的风生水起。   况且,现在的时间,您应该是在公司里忙着开会、去旗下的加工厂视察吧,怎么会心血来潮地来找女朋友,还饶有兴趣地管这些八卦的绯闻,难道说,鲁总的公司已经闲到这个地步了吗?那么,您想跟我们公司合作,至少应该提出一个比较恰当的理由吧?   没错,商业竞争无所不用其及,这些我都不管,但是,生意场上的事,就要拿在生意场上来说,我不允许你在这里玷污校园,更不允许有人借我的妹妹来大作文章。”   江浩然强有力的回击和胴眸里反射出来那极度阴冷的眸光,又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灰姑娘穿玻璃鞋的戏码再度上演,华丽的画面恍的人睁不开眼。   鲁山被江浩然反驳的哑口无言,心知难以自处,只得灰溜溜地离开。护理系的系花站起来,面如死灰地垂着头,特意走到岳憬初的身边,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这才追着鲁山的身影,在一片哄然大笑中离开。   危机解除,岳憬初长吁了一口气。她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系花,直觉得有些惋惜。到底她跟鲁山有什么纠缠,真的就离不开鲁山了吗?   ……。分……割……。线……。   都市的夜色最俱妖娆,霓虹交错,色彩斑谰,繁华之下,隐藏着无数的迷离与彷徨。   但是,这样的迷离与彷徨并不属于岳憬初,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此刻,她正和一群同学从饭店里走出来,向着最繁华的闹市区中心街道走去。   穿过马路,岳憬初突然站住脚步,身子微微前倾,皱着眉头,不满地嘟起小嘴:“喂,你们走慢点,我现在踩地面就像踩绵套,飘飘乎乎的,根本就跟不上你们的速度啊。”   班长站住脚步,回头望她:“不是吧?才不到两瓶啤酒,你就要成仙了啊?呆会儿,你要唱‘醉酒歌’?”   周雪莉笑着上前,拍了拍班长的肩膀:“这不好事儿吗,这小妮子喝醉了酒,就没人抢话筒了。”   岳憬初竖起眉,瞪了周雪莉一眼:“今天我非得给你们唱个‘今夜无眠’,说好了,谁都不许提前走。”   正说着,手机响了。岳憬初低头,在包里掏了半天,才终于摸着手机。结果,手指一软,居然没拿住,她一慌,下意识地去捞,结果书包掉在地上,手机却像烫手的山芋在手里翻了几个个儿,才被她用双手接住。   颤微微地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往耳边送,就听见陈铁军在电话里大声嚷嚷:“岳憬初,你个没良心的,过生日请客也不叫上我?还骗我说有晚自习,亏了我还累死累活的在这里盯着淘宝,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岳憬初龇牙咧嘴地听着陈铁军吼完,这才把手机贴在耳边,笑嘻嘻地说:“怎么办?凉拌,我这儿忙着呢,好好看店,回头有剩菜,我给你打包啊。”   “靠,还是剩菜?老子不干了……”   岳憬初缩起肩膀,不等陈铁军的牢骚发完,就抢着将电话挂断,又把手机设了个振动,才扔进书包里。   周雪莉瞪了瞪眼:“靠,陈铁军的鼻子够灵的,居然被他察觉了。”   “嘿,管他呢,反正今天晚上,他要是不好好看店就死定了。”岳憬初一边唠叨,一边挽上周雪莉的胳膊,借着酒劲儿大声喊:“还是那句话,谁也不许提前溜……。”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夜总会,依旧是响声震天,音乐声、欢呼声混成一片,地板和心脏都在承受着超强的负荷,而岳憬初喝了酒,本来就有点不清醒,还有点小冲动,居然破天荒地觉得这里的气氛很好。   前方不远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岳憬初歪着脑袋,拉住周雪莉:“唉,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方纬伦?”   周雪莉愣了一下,朝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空空一片,不禁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是不是特想看见江浩然?不管你爱他也好,恨他也罢,当初是你自己接受不了这种关系,想尽办法触犯了他的底线,现在再忆往昔,是不是有点没劲?”   岳憬初歪过头,狠狠地拿眼瞪她:“谁忆往昔了?我压根就没有后悔过,你以为我乐意当小三?乐意跟那儿当替身?我又不是圣母,我的爱也是自私的好不好。再说,我刚才说看见的是方纬伦,又没说是江浩然,我不是怕你遇见尴尬吗?”   听了岳憬初的话,周雪莉差点吐血,她毫不手软地朝她的脑袋又是一下:“我都不觉得尴尬,你操什么心?快点吧,现在包房最抢手,一会儿就该排不上了。” Chapter 74   侍者打开包房的大门,所有的人都被这里的豪华装潢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墙上贴了一些四四方方的镜面装饰物,有棱有角,立体感非常强,特别是镭射灯照下来,变化多端的色彩反射在镜面上,视觉效果超级震憾。   “我们的服务员马上会为各位送上果盘,各位客人请稍候。”说完,侍者便作势要走。   班长伸手拦住侍者的去路,看着可以容纳至少30人玩乐的豪华包房,疑惑地问:“你确定,这是我们要的中包?”   侍者点点头:“这的确是中包,没错。”   班长一惊,差点咬了舌头:“早知道就叫小包了,靠,这不是浪费吗。”   周雪莉却不以为然:“班长,空间大了好,空间大了,一会儿我们就可以群魔乱舞了,或者,还能玩游戏。比如……蒙上你的眼,来段《西游记》里的猪八戒撞天婚,逮着谁,谁当你女朋友,多好。”   班长忿忿一笑:“那要是我把你们全逮着了,是不是就可以算‘三妻四妾’了?”   班长的一席话,立即招来无数白眼,有几个男生,假意搓着手,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来哄托气氛。郝露露和余楠则起哄说:“一定要把班长灌多了,让他找不着北,逮几个男生去凑他的‘妻妾成群’,咱们今天也开开眼,见识一下什么叫耽美……”   话音刚落,立即引起哄笑一片,周雪莉更是哭笑不得地竖起大拇指,简洁地甩了两个字:“精辟!”   岳憬初刚想找个地方靠一会儿,周雪莉却拉着她一起上洗手间,她无力地将身子嵌进沙发厚厚的靠垫里,摆摆手说:“你去吧,叫个人陪着你,我实在是腿软的不行了……”   周雪莉低笑着拍了拍她肩膀:“看你那点出息?得了,你吃水果吧。”   说完,她叫上郝露露一起走了。   男生们点好了歌,挤在沙发上,准备一首一首地放。音乐轰地一下响了起来,居然是任贤齐的一首老歌《心太软》。超强的重低音,震得地板、墙壁嗡嗡直响,岳憬初一下来了兴致,嚷着说:“这个我会,这个我会。”   本来是班长和张杰一起唱的,岳憬初这么一喊,张杰立即发挥了谦让的优良品质,把话筒让给了她。一首男生独唱的歌就这么变成了男女对唱。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也不知道是班长水平太差,岳憬初受了影响,还是岳憬初带着班长弯弯转,在音响的效果极佳,将他们的“鬼哭狼嚎”稍作修饰的情况下,一首歌唱的完全听不出什么调调来。   周雪莉和郝露露从洗手间回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差点乐的趴在沙发上坐不起来。   李春明鬼鬼祟祟地朝岳憬初的身边靠,岳憬初没有防备,直到手上一空,才意识到话筒被抢了。她极度不满,刚要伸手去抢班长的话筒,张杰却趁势塞给她一瓶啤酒,硬是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来吧,小寿星,祝你前程似锦,一切顺利。”   “谢谢。”岳憬初本就带了几分醉意,听了张杰的祝福,豪爽地与他撞了一下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唱了半首歌,有点口干,喝的急了些,酒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浸得衣领都湿了。   岳憬初只是想解解渴,并没有想的太多,直到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放,这才惊觉,她这一口居然喝了大半瓶。   张杰无比佩服地看着她:“刚才还说像踩棉花套,现在又完全清醒了,敢情,你还有千杯不醉的资质呢?”   周雪莉扭着浑圆的屁股走来走去,一会儿跟这个唱歌,一会儿跟那个喝酒,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岳憬初皱眉,总觉得她今天的高跟鞋有点别扭,刚想叫她过来,替她纠正一下走路姿势,却被迎面扑来的郝露露砸了个头昏眼花。   两个人的姿势极度暧昧,岳憬初的两只手托着郝露露的胸,郝露露搂着岳憬初的腰,脑袋埋在岳憬初的胸口上,还状似无辜的蹭了几下。   岳憬初被郝露露砸的直哼哼,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推开郝露露,抱怨道:“你不是在减肥吗?没啥效果啊?差点被你压死。”   郝露露一手揉着撞疼的鼻尖,一手去拆缠在腿上的话筒线,委屈地大声哭诉:“班长,我要投诉。三个话筒不够用吗?谁又把带线的话筒翻出来了?这不是谋杀吗?”   ……。分……。割……。线……。   江浩然推开主控制室的大门,就看见方纬伦、谭振伟还有季束阳几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盯着屏幕笑的前仰后合。   这间主控制室是他们的另一个聚点,所谓狡兔三窟,在被几个“神侠”女友连续端掉几个窝点之后,他们的游乐场所再也不敢固定了。而这个房间,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被发现的“净土”了。   不是他们玩心大,只是平时工作压力太强,每个月,总会有那么一两天,想甩开女友,哥儿几个单独聚聚,喝酒抽烟,高淡阔论。偏偏,女友们看的紧,这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坐在最外边的季束阳一眼瞥见江浩然,立即勾起了唇角,江浩然甚至能看见他的嘴角还泛着淡淡的酒色。   他微微皱眉:“这么急找我来,又有什么好戏看了?”   季束阳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超大清晰的屏幕说:“三儿说这是你妹妹,你看看,到底是不是。江子,你可得认准点,我跟他可是赌了一艘豪华邮轮,哥们儿这点财产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江浩然扭头去看,结果,屏幕上,岳憬初和她的几个同学正喝的酣畅淋漓。她左右摇晃着身子,居然还打了个酒嗝,全然像个酒鬼,完全不注意形象。他再扭头看其他的人,大家都拼命地忍着笑,只有方伟伦盯着屏幕上正在唱歌的周雪莉,不停地抽着烟,眼神儿都不错一下。   江浩然冷笑:“把我从会议室拽出来,就是为了让我认个人?季束阳你真本事了啊,居然敢开监视器?”   谭振伟一瞧,立即上前拉住江浩然的胳膊,指了指方纬伦:“要怪就怪方子思人心切,这可不关老七的的事啊。再说,这里的监视器也只有配合警方临检的时候才打开,今天为了方子,老七也算是破例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不得砸了牌子?”   江浩然冷眼扫着在场的几个人,还好,都是铁哥们儿,再一看画面,也没什么涉及隐私的内容,这才拿了一瓶酒,挨着季束阳坐了下来。   岳憬初身边的空酒瓶越来越多,早已经喝得全身无力,就连意识也有些恍惚。   “喝酒!喝酒!”她拍着桌子傻笑,“你们别老霸着话筒,我还没唱够呢,那个谁,给我点一段《红灯记》。”   话音刚落,周雪莉一个没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唱‘奶奶不是亲奶奶,爹不是亲爹呢’?”   其他的人却哄着说:“来一段,来一段,岳憬初,来一段。”   岳憬初拿着话筒站到中间,对着众人眨眨眼,又做了一个兰花指,表情极度白痴。   底下几个人哄笑一声,立即鼓起掌来。   音乐一起,岳憬初立即张开嘴,喝了一声:“奶奶,你听我说……。”   就在气氛最活跃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所有的人往门口一看,齐齐愣住。   岳憬初才不管自己唱的好与坏,是不是跑了调,反正是放得开,正听唱的起劲儿,下一秒,音乐却忽然停了。她扭过头,刚要朝控制电脑的李春明发作,却看见江浩然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瞪着她…… Chapter 75   岳憬初一愣,随即心虚不已地吞了吞口水。真的是江浩然?她这个样子……啊,不活了,形象全无啊……   江浩然身上的霸气与生俱来,浑然天成,他微带寒意的眼光逐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大家立即识相地喊了一声:“江大哥。”   江浩然客气地点点头,凌厉的眼神又定格在岳憬初的身上。岳憬初晃着身子,脸颊微红,有几缕发丝落在额前,随着她的呼吸一浮一浮的,迷离的双眸波光流转,有点娇酣乖巧的样子。   江浩然朝岳憬初走过去,还没靠近,就有一股酒气从她的身上传来,他恹恹地皱眉,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沉声问:“怎么喝了这么多?”   郝露露解释说:“今天是憬初的生日,我们给她庆祝一下,大家玩儿的有点兴奋,就……”   江浩然的脸色很沉,气氛在一瞬间就降到了冰点。岳憬初嘿嘿地干笑了几声,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江浩然手上一用力,架着她的胳膊,又将她扶了起来。   季束阳、方纬伦和谭振伟几个人赶了过来,就站在江浩然的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谭振伟兴致更甚,居然还跟周雪莉打了个招呼:“妹妹,你看,方子也来了。”   说完还特意拍了拍方纬伦的肩膀,又继续道:“都是老朋友了,打个招呼说句话啊。”   周雪莉未加理睬,醉眼迷离地看着方纬伦冷笑:“真是巧啊。”   方纬伦心头一涩,抿紧了嘴角没有说话。   “跟我走。”江浩然冷着脸,拉着岳憬初的胳膊就往外走。岳憬初喝了不少酒,但脑筋却并不是完全糊涂。半醉半醒之前,她本能地觉得,就这么被拉走很没面子。她想挣扎,才动了两下就觉得全身无力,精神涣散,于是,又来老一套,像一滩烂泥一样坠着身子耍赖。   江浩然早就习惯了她的这招赖磨方式,也早就明白,如果她不用,那就不是她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懒得连哄带骗,干脆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抱起她往外走。边走还边对季束阳交待:“老七,你找辆车把他们都送回去,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江浩然抱着岳憬初已经出了包房的门,周雪莉反应过来想追上去拦,却被班长拉住了:“人家哥哥送,你还不放心?倒是你,要不,我和春明送你?”   “别担心,你们江大哥发话了,让我们把你们送回家去。”谭振伟笑着拍了拍方伟伦的肩膀,嘴角的弧度总有那么一丝居心叵测的意味,“哥们儿,一会儿卖点力,这可都是咱妹妹的同学,千万不能大意啊……”   ……。分……。割……线……。   这一路上,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一些人还满带揶揄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   岳憬初用手蒙着脸,缩在江浩然的怀里,气得全身发抖。难道江浩然作为公众人物,不懂什么叫“低调”吗?   江浩然倒是满不在乎,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她羞赧的样子,冷笑道:“你还知道丢人?”   岳憬初神色一凛,抬起头瞪着他:“难道,你抱着我一路招摇,你不觉得丢人?”   “丢人何止这一次?”江浩然抱着她往门口一站,泊车的小弟立即将他的阿斯顿马丁开了过来,稳稳当当地停在门口。   江浩然打开车门,用力地往副驾里塞,岳憬初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屁股已经落在松软的椅垫上。   反正丢人丢到家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再说,江浩然才是风云人物,他都不怕,她怕个什么劲儿,就算上了电视,认识她的也没几个。想到这儿,岳憬初倒是肯豁出去了,她用脚死死地踹住车门,就是不肯让他关上。   “开门,让我下来,我要下来!”   门童和泊车的小弟从没见过这样的镜头,不敢大笑,就拼命地忍着。   江浩然觉得火大,猛一松手,岳憬初正用力地踹车门,结果脚底一空,身子往外滑了一下,鞋掉了不说,整个人居然有一半从车里掉了出来。   江浩然利落地抓起她,用力地往外拽,不等她找到平衡,他就打开车子的后门,用力地把她塞进去。   岳憬初直起身子,大吼大叫,想要冲出去,结果,江浩然的身子也挤了进来,她只好另觅出路,去开另一边的门。江浩然早就看出她的意图,紧紧地扣住她的双手,往两边一压,接着,他的嘴唇便肆无忌惮地压了下来。   确切地说,这并不算是个吻,因为他的嘴唇压着她的,只是肉挨着肉,丝毫没有吸吮的意思。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她老实点罢了。   岳憬初脑子一空,随后,一股火气以排山倒海之势,急涌而来。这算怎么回事,他居然拉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活色生香的一幕。虽然这个吻没什么实质,但是在外人看来都是一样,或者,还会有人浮想联翩,以为他们在车里激情四溢,湿战舌攻呢。   僵持了一会儿,酒劲儿上来了,岳憬初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的力气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   感受到她的身子正渐渐地软下来,江浩然才放开了她的嘴唇,但他还不想起来,而是俯在她的耳边强硬地说:“如果不怕你同学出来撞见,你就继续这么闹。”   他一直都是这样,总能捏着她的软肋,强势的让人挠头。岳憬初表情一僵,立即放弃了抵抗,看来,这么硬碰硬还是不行,她是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的。   江浩然坐直了身子,甚至还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服和发型,这才从车窗探出头去,指着泊车的小弟说:“你,上来开车。”   泊车小弟显然知道江浩然的份量,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坐上了驾驶室。   岳憬初靠在车上,眯眼看着一身红色制服的泊车小弟直挺挺地坐在驾驶室里,谨小慎微、认真开车的样子,心中暗暗地不爽。   这是什么社会啊,有钱的真是老大,随便叫个人都能当司机。   岳憬初怔忡地歪过头,看着江浩然的侧脸。他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偏偏这种气质又特别适合他。言情小说里的形容词,在他身上都能找得到,苍桑、淡漠、冷傲、霸道、俊逸不凡……。唯独找不到“温柔”这两个字。   他不是不温柔,而是不能对着她温柔。她以前也奢望过,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敢再奢望了,有时间去想那些如同“天方夜谭”的事,倒不如想点实际的,比如说,如何能把江浩然气得吐血。   如何能气得他吐血呢?她功力不够,她的那些小手段用在江浩然的身上,感觉就像挠痒痒。她根本就激不起他的情绪,或者,他是懒得跟她生气,又或者是没有必要跟她生气,因为他动一动手指,随意就能揪住她的小辫子。   泊车小弟的车技不错,再加上车子实在太高档,这一路平稳的恨不得轧了块石头都没感觉。车里开着暖风,酒劲儿拱上来,她困得只想闭眼。   江浩然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她也懒得计较,睁了睁眼又闭上了。   他的胸口很暖和,靠上去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岳憬初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浩然低笑,这个女人的酒品向来不好,记得她第一次喝醉了,酒话胡话一大堆,第二次,那简直直接趴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看来这一次,她只是喝的稍微有点多,借酒装疯的成份倒是有一点,但还没到醉的地步。   江浩然很清楚,那是一种处在释放和压抑边缘的状态,有那么点小冲动,只想发泄一下。再加上他的出现方式有点突然,偏偏又是赶在她“极度丢脸”的情况下,她自然不会让他如意。踹车门算什么,他当时真的很庆幸,夜总会的门口没有砖头。 Chapter 76   江浩然指示泊车的小弟将车速减慢,然后又将怀里的人搂了搂,自己也闭起了眼睛开始浅眠。车子晃晃悠悠地停在别墅的门口,泊车的小弟回头低声叫他,他才睁开眼睛。   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将泊车小弟打发了之后,江浩然脱下外套,罩在岳憬初的身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把她抱了出来。   看来这个女人在离开他之后,过的很惬意,居然胖了不少,身上长了一些肉,搂起来,不再是硬梆梆的排骨,反倒多了几分柔软。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江浩然抱着她走到门口,又不得不把她放下,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腾出右手来,将手掌扣在指文识别器上,等待识别器的扫描、识别、鉴定……   一系列的繁琐程序过后,等江浩然把岳憬初抱到楼上,早已经是大汗淋淋了。   岳憬初睡的很沉,至少江浩然将她抱上楼来的这一路,左磕右碰的都没能把她惊醒。江浩然长吁了一口气,替她盖了被子之后,走进了浴室。   岳憬初作梦了,梦见有狗在她身上又嗅又闻,好像她是好吃的香肠,被人架在了火炉上烤来烤去,只待熟了之后蘸上蕃茄酱来吃。   她只觉得全身都在冒火,只想躲开热源。她伸手想推开覆在身上的重量,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潜意识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在作梦,想要醒来却怎么也无法从梦境中脱离,只得认命地当一根香肠,任狗宰割。   ……。分……割……。线……。 ……。分……割……。线……。 ……。分……割……。线……。岳憬初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在枕头边摸了半天,才终于摸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懒得睁眼,只是按了键之后就放在耳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喂?”   等了半天,电话那边居然没人说话,她又没好气儿地喂了一声,结果,电话却被挂断了。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大清早地打骚扰电话,难道不知道她被“烤”了一个晚上,感觉很累,急需要休息吗?   把手机胡乱往身边一放,把被子拉起来往头上一蒙,呵呵,天还是很黑,继续睡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舒缓不急,此起彼伏。   两个人的呼吸……难道说……   岳憬初的脑子里,犹如一阵惊雷隆隆掠过,一道闪电霎时将她的神经劈成了两半,只在这一瞬间,浓浓的睡意被驱的烟消云散。   她猛地将被子一掀,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只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一样。   窗帘中间开了一道缝隙,一缕阳光透了进来,并不是很亮,却晃的刺眼。室内开了空调,所以,她也没觉得冷。可是一低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竟然是身无一物,不着寸缕。   脑子一片眩晕,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旋着一直痛进脑心。四肢酸软无力,特别是两条腿,动一动,就能感觉到下体一股股地潮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昨天是她的生日,她跟几个同学吃了饭之后在夜总会娱乐,后来,江浩然来了,再后来……   最后,她终于想起来了,特别是那个自以为是梦的情景,瞬间竟有一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   原来那不是狗,是人!   天,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另一个应该是属于……江浩然。   江浩然?这三个字瞬间在她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稀里糊涂地再一次上了他的床……   有了这个认知,岳憬初鸵鸟似的闭起眼睛,心中百转千回,悲愤和懊悔齐聚而来。   这一夜简直是荒唐透顶,分明只是个生日party,却变成了她和江浩然在床上独自狂欢,这一定是酒精作用,一定是这样。她发誓,她再也不喝酒了,酒后果然能乱性啊……   “坐起来这么久,还搞不清楚状况?你后知后觉的本领真是在一点一点地加强啊。”身旁,传来江浩然满带揶揄的声音,一股无名火气立即由心底拱了上来。   就在要爆发的一瞬间,岳憬初忽然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保住自己的面子。于是,她稳了稳心绪,故作镇静地扭头,就这么对上了江浩然那一脸恹足的笑容。   江浩然是不折不扣的丹凤眼,平时看起来威慑力不小,但是温柔起来,绝对是勾魂摄魄。   岳憬初还在怔忡之中,江浩然却一把揽上她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放倒,又将被子裹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因为不觉得冷,还是故意想光着身子让我看?”江浩然侧过身子,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状似慵懒地看着岳憬初错愕慌乱的表情,不由觉得想笑。   岳憬初呆呆地望着江浩然的脸,近在咫尺,甚至又能闻见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他的嘴角噙着的笑意,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狼,让她猛地想起昨晚自己像香肠一样,被架在烤炉上左烘右烤的感觉。   这个衣冠禽兽,想必是趁着自己不清醒的时候,前前后后做遍了各种姿势。   各种姿势,有没有传说中的“龙宛转式”?岳憬初简直快要佩服自己了,在这样的情势下,她还能想到“龙宛转”,她都怀疑,到底是自己色心大发,还是酒后乱性,该不是自己拉着江浩然,主动献身吧?   各种猜测纷纷而来,越想就越觉得没面子。不管是哪一种,都太丢人了啊。她现在过的很充实,有自己的学业和事业,有自己的朋友和伙伴,她并不空虚,更不需要一夜情来填补自己。   就在她暗暗纠结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臂一凉,接着,雪白的腕间便多了一条银光灿灿的钻石手链。   原以为,这可以算做是一夜情,荒唐是荒唐了些,但是,至少离开这张床,走出这间屋子,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从江浩然的举动来看,显然他不是这么认为的。   岳憬初抬眼瞪他:“这是什么?小费?”   江浩然一愣,接着也瞪起了那副幽深的寒胴,冷冷地弯了弯嘴角:“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的话,也未尝不可。”   岳憬初愤然咬牙。当即撕破脸绝对不是明治之举,一转念,她忽然想起小言里惯用的情节,于是,平静无波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拎起胸罩,慢条斯理地开始往身上套。   胸罩是背扣,她平时习惯先在前面扣好,然后再转到身后去,最后再套肩带,可是,当着江浩然的面,她又不好意思用这种小孩子的穿法,只得硬着头皮自己扣。结果汗都下来了,也没扣上。   江浩然盯着她颤微微地手,看了一会儿,也不由得皱眉:“或者你向我求助,我会很乐意地帮你扣上。”   岳憬初冷笑着摇头,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原始的穿衣方式。   穿好衣服,岳憬初开始找自己的书包,打开看看,手机、钥匙、钱包一应俱全。她看了看腕上的钻石手链,笑着摘下来,毫不顾惜地扔在床上。   江浩然一直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看着岳憬初的一举一动,直到她摘下了手链,他才终于肯坐了起来。   “岳憬初,你什么意思?”   岳憬初轻蔑地笑笑说:“以江大总裁的聪明才智,居然会不明白我什么意思?换句话说,如果我肯接受,我一定会装进我的书包里,而不是扔在你的床上。”   接着,又熟练地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对着江浩然甩了过去,学着电视里的女主角的样子,傲慢无礼地说:“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至于你有多么卖力,我都没有体会到,所以,只能给你这么多。还有,如果有下次的话,我想试试龙宛转式……” Chapter 77   纵使岳憬初再怎么强硬,最后,还是得低三下四地去求江浩然开门。   看着江浩然不紧不慢地穿衣服,下楼,她只能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身后,暗暗地咬牙发誓,就算以后发达了,也绝对不装这这该死的指纹识别系统。   江浩然并没有多加为难,懒懒地将手掌放在识别器上,还亲自替她抵着门,侧着身子,看着她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她没有洗澡,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和汗味混合的怪味道,但这并不影响他欣赏她的侧脸。她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白白的雪颈上,还有淡粉色的痕迹,被几根头发遮住,虽然不太明显,却引人遐思。   在关门的一霎,江浩然突然迷起眼,叫住了正欲离去的岳憬初,满眼讪然地问:“什么时候来试龙宛转?”   岳憬初一愣,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只是听说过有这样一种怪姿势,当时,她还跟周雪莉讨论过这个问题,说是起名字的人有欠水准,到底这个龙宛转是怎么一回事,她根本就不清楚。可是,话是自己说的,牛是自己吹的,这个时候再说自己不来,岂不是会被江浩然笑死,以后,在他面前,她也甭想再抬头了。   于是,她故作高深地回答说:“等我有时间了,自然会给你打电话。只不过,龙宛转有点难,你确定你会?”   江浩然爽朗一笑:“这没什么难的,大不了现学现卖,哪天你过来试试,我包你满意!”   岳憬初怒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江浩然的笑声依然不止,岳憬初只觉得自己在江浩然面前就像是一只笨鸭子,就算是鸭群里最漂亮的一只,却也是嘎嘎地傻叫,一扭一扭地走路,永远都是一副笨样子,也永远只能叫“鸭子”。   姿态优雅地拐出了别墅群,岳憬初才终于加快了脚步,高跟鞋嗒嗒地踩着沥青地面,几乎是仓皇而逃。   回到家,岳憬初立即翻出几件换洗衣的衣服,然后钻进了浴室里。身上的味道很不好,特别是那不易察觉的淡淡的薄荷味,总会让她胡思乱想。   站在花洒下,任水冲洗着身体,一身的疲惫立即得到缓解。打沐浴露的时候,她发现身上的有一些奇怪的痕迹,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她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吻痕?她洗净了身上的泡沫,站到镜子前,开始检视自己的身体。痕迹散布的比较集中,只在胸口、脖子和后背上。她一下子就联想到自己在梦里,被人翻来覆去的怪异感觉,原来,自己真的当了肠,但不是被狗舔,而是被人亲啊。   岳憬初觉得,江浩然就像是个拿着双管猎枪的猎手,家禽吃腻了,偶尔打点野味来尝尝也是不错的选择。想吃的时候就放两枪,不想吃的时候,就远远地看着它们,不去惊扰,只等着什么时候馋了,还站在上次打猎的位置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走出浴室,岳憬初刚把头发擦干,衣服还没穿,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就听见陈铁军在门外大喊大叫:“岳憬初,你给我开门。”   岳憬初急忙忙地套好衣服,来不及穿袜子,就直接趿着拖鞋跑到门口给陈铁军开门。   陈铁军进屋,二话不说,拉着岳憬初的手就要往外拽:“你真是好样的,过生日请客也不叫我,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补上。”   岳憬初甩开陈铁军的手,一屁股摊在床上,哼哼叽叽地说:“铁军哥,现在才几点?就算是吃饭也得等中午啊。我累死了,先睡会行不行?”   陈铁军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昨天晚上给人干苦力了?洗完澡还不精神?”   岳憬初一怔,她可不是干了一夜苦力,这会儿还腰酸背疼的难受呢。   陈铁军没有注意到岳憬初的表情,又继续追问道:“对了,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不是说要给我打包,我等到快一点,也没听见你家门响。”   几句话说的岳憬初心虚不已,她咧开嘴笑了笑,含含糊糊地说:“我不到十二点就回来了,我们吃完饭要去唱歌,带着打包饭盒不方便,所以,我就没给你带。昨天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又有点累,就直接睡觉了。”   陈铁军不甘心地嚷:“不管,总之,我早点还没吃呢,快点,穿袜子穿鞋,我要到城北去吃灌汤包。”   岳憬初腾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伸手捏了捏陈铁军的脸:“陈铁军,有没有一点感恩意识?是谁在陈叔面前替你说好话?是谁出钱和你集资开网店?是谁厚着脸皮,凭借别人的关系去进低价货?”   陈铁军呲牙咧嘴地把岳憬初的手从脸上拿掉,随后揉了揉被捏疼的脸,抱怨地说:“就算是如此,我们好歹也是合作伙伴啊。你忘了,你上课的时候是谁没日没夜地盯着店铺啊?有买卖的时候,是谁风雨无阻,大包小包地跑邮局寄包裹啊?再说,我们的网店是集资,当时我也是掏了本钱的行不行?”   岳憬初说不过陈铁军,也知道这一顿横是躲不过,翻着白眼“切”了一声,咬牙切齿地穿好鞋袜跟着他出门。   公交车上人不多,上了车就能找到座位。车一开起来摇摇晃晃的,岳憬初的困意就又袭了上来,反正城北至少还得开个十几站,先闭眼睡会再说。   陈铁军斜眼看着岳憬初,实在受不了她昏昏欲睡的样子,憋着心思想捅醒她。偏巧,岳憬初的身子居然朝他的方向歪了过来,脑袋不偏不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动作让陈铁军有点措手不及,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妈慈眉善目地看着他笑,那意思好像是在对他说:小伙子,你傻不傻呀,是她自己靠上来的,又不是你强迫她靠的。   对呀,老大妈说的对呀!   已经缓缓伸出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陈铁军看着岳憬初微微抖动的睫毛,不经意蠕动的嘴唇,怎么也舍不得把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想了一会儿,干脆,他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装睡。   一个紧急刹车,陈铁军和岳憬初根本来不及反应,被惯性一甩,两颗脑袋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真睡的和装睡的都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用手捂住被撞疼的脑门。   陈铁军火了起来,刚要破嘴大骂,就听见语音小姐温柔地提示说城北站到了。   城北最有名的食品一条街,汇聚了各种特色的小吃,有老北京的冰糖葫芦,有天津卫的十八街麻花儿,有台湾一带的蚵仔煎,还有一些朝鲜族人当街叫卖他们的特色食品,名曰炒年糕。   陈铁军指着又红又粘的炒年糕说:“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岳憬初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不要!”   韩国电视剧里有一个老桥段,女主角总是嚷着:哥,我要吃炒年糕。然后男主角就满眼宠溺的看着女主角,咧开嘴,露出一排又齐又白的牙齿,温柔深情地说:好,我给你买。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普通的镜头,几乎是剧剧通用,百试百灵,有的时候,她都怀疑是韩国人在借电视剧来向中国人宣扬他们的“美食”。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岳憬初还真的买过一回,尝了尝,辣死人,还没口感,只嚼了几下就吐了。当时她就琢磨,怪不得女主角在吃炒年糕的时候哭了,当初还以为是幸福的眼泪,原来,是女主为了追求爱情,违心地缠着男主角买炒年糕,然后还不能说不爱吃,愣是硬着头皮往肚子里咽。   唉,韩剧果然意义深远,它教育我们追求爱情就得不顾一切,别说是吃一盘炒年糕,就是让你吃“炸蚕蛹”,你也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大赞美味。   陈铁军带着岳憬初东拐西拐,终于在一家古香古色的店铺门口停住了脚步。岳憬初抬头一看,大大的牌匾上赫然写着“灌汤包”三个大字。   陈铁军刚一踏进包子铺,老板立即迎了上来:“哟,铁军?好久没见了,人又精神了不少,怎么样,今天来吃包子?”   陈铁军弯下腰,伸手摆弄着一盆文竹,漫不经心地问:“麻叔,还有地方吗?”   “有啊,上二楼,今天麻叔送你一道新研制的小菜尝尝。”   “谢谢麻叔。”   陈铁军不客气地拉着岳憬初上二楼,刚走到一半,就听见有人喊:“铁军!”   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连男带女,大概有七八个人,围在一张桌子前吃包子。   陈铁军嘿嘿一笑,走过去,熟稔地跟他们打招呼。岳憬初看着那几个将头发染的像“火鸡”似的男男女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用猜,也知道那帮人上干什么的。岳憬初怕那帮人会叫他们一起并桌,所以站在原地没有动,结果,那群人里唯一看着正常点的人居然问陈铁军:“那是弟妹吧,怎么让她在一边站着?叫过来一起坐。” Chapter 78   岳憬初还没纳过闷来,就被“弟妹”这个称呼雷的颠三倒四,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就成“弟妹”了呢,听起来好像她跟他们有多熟,或者他们打架斗殴,收保护费的时候,她也在他们其中。   岳憬初刚要解释,就听见其他的人都客气地看着她,毕恭毕敬地喊:“嫂子。”   一声嫂子,让岳憬初像是被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幸好离墙不远,她伸手扶住墙垣,斜眼去看陈铁军,见他没有半点想解释的意思,只得结结巴巴地摆手:“别……我不是什么弟妹,更不是什么嫂子……”   那人脸色一黯,拍了拍桌子,将周围的小弟小妹们数落了一番:“别跟着瞎闹腾,回头吓着人家!你们都当人家跟你们似的?人家是斯文人,是淑女,是吧弟妹?”   果然不是一个档次的啊,沟通绝对有问题。岳憬初僵硬地笑着:“那个,您误会了,我跟铁军哥真没什么。”   那人一愣,随即又笑笑说:“女孩子,面子薄,这个我懂。来,铁军,快让弟……妹妹过来坐。”   陈铁军看了看岳憬初,见她脸色不好,立即笑着说:“侯哥,要不下回吧,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呢。”   猴哥?岳憬初眨了眨眼,忍不住想笑。敢情这位稍正常点的大哥还不是正神,只是个占山为王的弼马温,旁边这帮人是一群猴崽子,而陈铁军充其量也只是个二师兄啊。   侯哥扬了扬眉,重重地拍了拍陈铁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铁军啊,政哥找你有点事,你先坐下等会儿,他马上就来。”   侯哥话音才落,两个“女妖精”立即站起来,亲热地迎上来,拉着岳憬初的手往桌子前面拽:“这位姐姐呀,刚才是我们不懂事,你别在意。反正你和军哥也是来吃灌汤包的,不如就在这桌跟我们一起将就一下吧。”   旁边的小太妹也附和:“是呀是呀,你看,我们都还没动过,一起吃吧。”   岳憬初微微有些挣扎,手腕上又被捏痛了几分,不由心里心里一紧:坏了,被扣住了。那个政哥是干什么的,找铁军哥到底有什么事?难道是有什么过节?今天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被狠揍一顿,然后剁掉一根手指头才能走吧?   想了想,似乎又不太对,看起来陈铁军跟他们很熟,称兄道弟的不说,这些小喽啰似乎对他还挺尊重,可为什么那两个女人要那么用力地捏她的手腕呢?   岳憬初极不情愿地坐在桌子前,小太妹还伸手,招了服务员上了两套新的碗筷。   侯哥笑着问道:“妹妹,你还是高中生吧?”   “早就毕业了。”岳憬初垂着脑袋摇头,鼻尖儿都快挨上碗边儿了。   侯哥仍不死心地问:“那是大学生?学什么的?”   岳憬初极讨厌这种打听祖宗十八代的问话方式,本不愿意回答,偏偏陈铁军不识趣地笑答:“侯哥,别逗她了。她是医大的,都大二了。”   侯哥愣了一下,用极其夸张的表情道:“哎哟,学医的啊,不简单呐。”   岳憬初听着,觉得极为讽刺,倒不是自己学的专业惹人非议,而是那侯哥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她根本就不是学医那块料似的。   岳憬初早就烦了他们这一套,分明是小鬼,硬是要装阎王,可偏偏,她是那种连小鬼都惹不起的人。心里堵得慌,暗想着,如果周雪莉在这儿就好了,一定不会让这个侯哥这么嚣张。   想到周雪莉,她倒是想起了一段经典往事。那是大一的时候,参加几个学校组织的新生联谊会,结果有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小男生望着周雪莉说:“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学科?你看,我们学计算机的多好,以后毕了业,外企一呆,弄弄电脑,喝喝茶水,工资高待遇好,适合你们女孩子呀。”   周雪莉却摇着头说:“唉,我妈也管不了我,我弟甚至说我有点变态。你知道吗,我一看见血就兴奋,在家里,杀鱼杀鸡全是我动手。你看啊,把鸡脖子弯过来,对准喉管狠狠一切,然后那鸡血就出来了,溅的哪儿都是。唉对,就像你面包里夹的草莓酱的颜色,腥腥呼呼的,我妈吓的直跺脚,我,我就在一旁乐。要说选医大,到了大三开始,就有解剖课了,整天拿着手术刀划尸体,这样的生活不正适合我吗,你说是不是?”   结果,那个小男极度愤慨地看了周雪莉一眼,下顿饭的时候,坚决不肯和她们坐一桌了。   当时,岳憬初就觉得周雪莉帅呆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帅。   她抬起头,忽然对着侯哥说:“侯哥说的是,这不,我都后悔选了这科。你们不知道,早上刚吃了早点,就得跟着老师去太平间,拿个铁钩子从福尔马林池里捞尸体,然后抬到解剖室里去学解剖。那尸体真是恐怖,啥样的都有,一刀下去,又是血又是油,就跟灌汤包里冒出来的似的。有的时候我们从解剖室里出来,连胃液都能吐出来。”   岳憬初一边绘声绘色地说,一边观察桌前几个人的脸色,那两个小太妹的手明显在抖,其中一个还一直不断地在干呕,只怕这顿灌汤包是吃不下去了。   陈铁军一愣,想要打岔却为时已晚。侯哥有点不大高兴,眼神一眯,咧着嘴,但那绝对不是善意的笑,而是一种近似威胁的感觉。   “小妹妹,你好像不怕我们呐,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岳憬初“无比真诚”地问:“侯哥,我知道你们干理发师的,一般都不喜欢别人摸自己的剪刀,我又没犯忌讳,怕什么呢?”   “理发师?”   岳憬初装作无辜地眨眼:“不是吗?看他们的头发,色彩艳丽,有型有款,我还以为是您的大作呢。”   围桌而坐的小弟小妹们憋着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侯哥的表情。陈铁军觉得尴尬,于是拍着侯哥的肩膀跟着打哈哈:“小姑娘不懂事,侯哥你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啊。”   侯哥看陈铁军挤眉弄眼地和稀泥,立即恍然大悟,笑嘻嘻点头,不再跟岳憬初说话,而是拉着陈铁军东拉西扯,从城北扯到了城东,又从夏威夷扯到了曼谷。   岳憬初又当了一回羊,还是掉进狼窝的外国羊,就听陈铁军认认真真地跟他们讨论什么赔率,什么水儿,什么曼联、什么切尔西,她半句也听不懂,只显得这一桌上的人乍乍乎乎的没素质。   她半句嘴也插不上,只得低头吃灌汤包,保持着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淑女形象。有好几次,她都想找个适当的时机,说自己有事要离开,她甚至怕他们追问,连理由都编好了。   可是,这几个人像是久违不见,话密的让她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楼下又响起麻叔招呼客人的声音,接着,就是上楼的脚步声。从声音上判断,这次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侯哥放下了筷子:“政哥来了。”   话音一落,桌子上的人就立即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谁也不敢再乍乎,都规规矩矩地把筷子放下,望向楼梯口。   岳憬初很好奇,这个政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会不会像是古惑仔里的B老大,脑大肠肥,穿着个花褂子,脖子上戴条小手指头粗的金链子,腕子上挂块金表,手指头戴个方方正正的金戒指,粗俗不堪地刻着一个“福”字。   她甚至有点害怕,她怕这个政哥不仅像她想的那样粗俗,还及有可能雷人地刁个牙签,打着哈欠出现在她面前。   正想着,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还是侯子耳朵尖,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我。”   岳憬初闻声回头,就看见一个笑容和煦的人站在眼前。他跟江浩然一样,是丹凤眼,笑起来有一股掩不住的风情,有点像是桃花眼,但绝对不是那种色眯眯的神态。   岳憬初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这样的眼神比较压的住堂,但凡脸色一沉,立即会让人有一种从天堂瞬间掉进地狱的感觉。   政哥身后跟着一群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有的还戴着墨镜,有点骇客帝国的味道。唯有政歌,穿着一件淡紫色的休闲毛衣,浅驼色的休闲裤,好像是被一群坏人绑架的“贵公子”。   岳憬初几乎看花了眼,头一回见识,黑社会的老大居然这么斯文。政哥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上前走了几步,眼神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身上。 Chapter 79   岳憬初有点紧张,虽然政哥一直在笑,可她还是觉得心里发毛。他的眼睛一片深邃,说不上是什么颜色,但那绝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新加入的?”   政哥的声音很温柔,如果没有身后这排山倒海的架式,岳憬初绝对不会把他和黑社会联系在一起。但是,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他,威慑力却不容小觑,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下意识地点头,等她琢磨过味儿来,再摇头的时候,政哥已经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不是?”   陈铁军赶紧站出来替她解围:“政哥,这是我邻居家的小妹妹,今天带她出来玩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吓傻了。”   政哥眉间的皱褶像是在一瞬间被熨斗熨平了一般,看不出半点痕迹。貌似,他对岳憬初也没多大兴趣,没再说什么,而是从容地从她身边绕过,不紧不慢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铁军,你几个月没露面,我还以为你又捅了什么娄子,跑到哪儿猫着去了。”   “政哥,我要是真捅了娄子,您会不知道?”说完,陈铁军嘿嘿一笑,挺的笔直的腰杆瞬间弯了下来:“听侯哥说您找我有事儿?”   政哥斜眼瞥了瞥岳憬初,沉声应道:“嗯,有点事儿。”   岳憬初明白政哥的意思,机密嘛,外人不能听。反正,她早就想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识趣地笑了笑说:“政哥,你们有事儿先聊,我到楼下转转去。”   原以为陈铁军是个懂眼色的,没想到,他居然站出来反对:“憬初,要不你站边儿上等我会儿?”   岳憬初眨眨眼:“别了,我又不是旗杆儿,杵天杵地的站在这儿也没啥意思,刚来的时候,门口儿有个捏面人的,我去看看去。”   岳憬初扭头往外走,那群打扮的跟骇客似的“黑面神”们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通道,她就那么憋着性子往外走。她下楼看见麻叔,居然还保持着镇静的微笑,客气冲他点了个头,然后又夹紧了尾巴往外走,看见那个捏面人的小摊子,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跑了过去。   岳憬初从小就喜欢面人,喜欢穿裙子的林黛玉,喜欢头戴金冠的贵妃娘娘,可惜,这个捏面人的却不捏这些,尽是捏些个喜羊羊和灰太狼来招揽生意。   岳憬初弯着腰,看着捏面人的老大爷捏了几个造型,笑盈盈地说:“给我捏个仙女吧。”   “好咧。”老大爷的心灵手巧,几块带颜色的面,到了他手里就能变成活灵活现的仙女。岳憬初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的觉得挺满足,又想起小时候,爸爸用肩膀顶着她,用手拉着姐姐一起买面人的情景。   政哥位高事忙,大概是和陈铁军谈完了事,又前呼后拥的从餐馆里出来,没看见陈铁军,倒是看见侯哥亲自拉开车门,等着政哥上车。   岳憬初举着仙女,埋低了头,一声不吭,岂料,政哥却在车边站了一会儿,径直朝着捏面人的摊子走了过来。   侯哥笑着招呼岳憬初:“妹妹,别蹲着了,来见见政哥。”   岳憬初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于是站起来,却没有动,只在原地低声喊了一句政哥。   政哥没吱声,岳憬初呆呆地看着他,看不出他脑子里在盘算什么。要说这个政哥吧,表面看起来没啥危险系数,可她还是觉得不安全,直想再离他远些,再远些。   政哥勾了勾唇角,和颜悦色地说:“面人挺漂亮,您老给我捏一个。”   黑社会会掏钱买东西吗?好像应该一脚踹翻人家的摊子,抢了东西就走吧?岳憬初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政哥,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可能掏钱。   低头看那个捏面人的老大爷,哆哆嗦嗦地活面,心里有点同情他,居然鬼使神差地说:“政哥,他们捏面人的也不容易,要不我送你一个吧。”   政哥一怔,好笑地点点头:“可以。”   岳憬初赶紧掏出一张崭新的票子递过去:“大爷,捏个唐僧吧。”   捏面人的老大爷感激地点点头,手指又灵活地忙碌起来。   政哥看着老大爷的手,目不斜视地问:“你还是学生?”   侯哥见岳憬初不说话,便凑上去对他耳语一番,看起来,或多或少有点谄媚的意思。岳憬初不屑地皱眉,梗着脖子回答说:“医大的,拿手术刀的。”   政哥看她大义凛然的表情,嗤然一笑,回头对着侯哥和一帮小弟们说:“她跟你们是一科系啊,她拿手术刀,你们拿菜刀,都是往活人身上招呼的。”   政哥此话一出,侯哥立即用敬佩的眼神看向他。也是,刚才他们被岳憬初恶心了一把,到现在,胃里还在翻腾呢,不想,政哥一来,四两拨千金地回过去,这下该轮到岳憬初不好受了。   政哥看着岳憬初一副吃蹩恐惧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从见面之后,我没对你怎么样吧,至于把你吓成那样,恨不得躲得十万八千里远?觉得我们这样的人上不了台面吧?没文化还没素质,对不对?”   岳憬初赶紧摇头,混黑社会的人好面子,她要是点头,非得捅娄子不可。   政哥并没多加责怪,倒是柔声细语地说:“不用害怕,刚才是故意逗你的。小妹妹,别瞧不起我们,现在的黑社会,已经不再是像过去那样打打杀杀了,也不会去素质低到去为难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我们有自己的公司,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人才,就像我,在美国拿的MBA,像侯子,也是高中学历。至于陈铁军,我打算给他报个夜校,让他也好好地学习学习。   别看他们几个身上有纹身,头发有颜色,在T台上,模特们画纹身叫彩绘,染头发就叫就发艺,我们小老百姓追求时尚就叫丢人现眼,就叫乌合之众?”   岳憬初眨眨眼,不由在心里感叹:真是人各有志啊,按理说,美国拿的MBA,到哪儿都抢手,他居然跑去当黑社会老大。而且,哪个黑社会老大不是酷酷的,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哪有像他这样和声悦色、喋喋不休还长篇大论的?   不过,他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原来,社会在发展,黑社会也在发展,自己就是土老帽一个,跟不上形势啊。   老大爷很快就捏好了一个唐僧,神情举止,惟妙惟肖,岳憬初接过来,颤微微地递给政哥说:“政哥,这个给你。我和陈铁军还有事,先走了。”   “唉,等等。”   岳憬初回头,心跳快的像打鼓,又不得不呲牙咧嘴地笑:“政哥,还有事?”   政哥举着唐僧在她眼前晃了晃:“为什么要送我一个唐僧?”   岳憬初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其实,我送你唐僧,主要是因为你能管着‘猴儿哥’,没别的意思。”   政哥拿着手里的唐僧,终于琢磨出点味道来,噗嗤一笑,随即眯起眼睛,望向岳憬初离开的背景。纤纤瘦瘦的一个小姑娘,随意扎起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灵透逼人,不由好笑地说:“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坐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政哥微微朝岳憬初笑了笑,才摇上了玻璃。漫不经心地搓着撑面人的小木棍,随即沉声道:“公司的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让老吴约公安局的王局长和税务局的赵局长一起吃个饭,我还有点事请他们帮忙。”   陈铁军从小餐馆里出来,还呲牙咧嘴地捂着肚子,看来是肚子疼的不轻。岳憬初冷眼看着陈铁军,忽然指着政哥绝尘而去的汽车,疾言怒色地说:“铁军哥,我以为你只是贪玩,没想到,你真的跟他们是一伙的?都多大的人了,好坏还分不清楚吗?”   陈铁军嘬着牙花子解释:“政哥他爸的确是黑社会,可是政哥接手以来,就已经开始着手漂白了。政哥人不错,他找我也是跟我商量,想叫我去上夜校,学点知识。”   岳憬初面带疑色:“真的?看着不太像啊?”   “可不真的,刚刚政哥下了死命令,让我们以后不能说脏话,还得把头发的颜色染回来。他说,我们都老大不小的了,老这么瞎混,啥时候才能成家立业,只要我们听他的话,该学的学,该补的补,他保证我们都能有个正经工作干。” Chapter 80   周雪莉从来不是八卦的人,但要看是对谁。她可以不去理会坐在奥巴马身后的女人是谁,也可以不去关心上一届的市长在这一届是否连任,唯独不能对“岳憬初被江浩然带走”这一独家花边新闻做到视若无睹。   岳憬初早就有了这个认知,所以,一早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对那个晚上的事三缄其口,抱着“打死也不说”的态度,坚持到底。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周雪莉居然对那天晚上的事只字不提,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倒是郝露露他们凑上来八卦了一下,几个天真的女孩子居然还问她“你哥哥是不是K你了?会不会打你?要不就是罚你关禁闭或者没收零用钱?”   耐心送走了郝露露等人,岳憬初才有时间斜过眼来去瞄周雪莉一眼,就看见她拿了一袋棉花糖,一颗一颗地嚼着挺带劲,还时不时地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   奇怪,周雪莉要是问吧,她还觉得难以启齿,可周雪莉要是不问吧,她又觉得全身不自在。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岳憬初根本就来不及分析和思考,她只想在此时此刻确定一件事,周雪莉到底在搞什么?   “周雪莉,你难道都不关心朋友吗?”   周雪莉一瞪眼,抓了几颗棉花糖扔给她:“你要我怎么关心?”   岳憬初伸手一接,随即挫败地往椅背上一靠:“人家郝露露还知道过来问一声呢,你居然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儿吃糖。难道你都不想问问那天的事吗?”   周雪莉笑咪咪地看着岳憬初,伸出食指,暧昧不明地朝她勾了几下:“想知道?”   岳憬初点点头,立即像一只被蛊惑了的猫,蹭了过去。   周雪莉四下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没有别的人,这才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说,江浩然是不是男人?”   岳憬初肯定地点头。   “他也绝对不是同性恋?”   岳憬初同样郑重地点点头,耐着性子听她继续往下说。   “你以前跟他住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清白吗?”   闻言,岳憬初终于忍不住伸手往她的腰间掐了一把:“你这不废话吗?我有什么事儿是你不知道的?”   周雪莉笑着避开她的袭击:“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说,江浩然是一个成熟的、性取向正常男人,而且你们俩早就不清白,那么,他怎么可能放过那样绝佳的机会?就算是不吃也得啃啃吧,好歹尝尝味道,顺便回忆一下过去。”   岳憬初不满,瞪她几眼小声纠正道:“周雪莉,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儿,什么叫啃啃?我又不是肉骨头。”   周雪莉打了个响指:“没错,你不是肉骨头,但江浩然绝对是只狗,要不他怎么寻着味儿就找来了?靠,他居然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我都怀疑他找人跟踪你,要不怎么一掏一个准儿?   他那帮兄弟,还真是殷勤备至地把我们送回家,你真以为他们拿江浩然的话当圣旨啊?其实,他们那是在给江浩然创造条件。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我见的多了,像他们这样‘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我倒是头一回见。   现在想想,当初”二子面馆“那档子事儿,如果江浩然不那样利用你,绝对对不起方纬伦跟他这么多年的哥们儿情谊。”   岳憬初眨巴眨巴眼,怎么听都觉得周雪莉颇有点替江浩然那群人说话的嫌疑,要不是多年的老友,多少了解她的脾气,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她收了他们什么好处。   岳憬初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把周雪莉的长篇大论消化了,这才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被自己忽略了。   她的求知欲瞬间高涨,拉了拉椅子,往周雪莉的身边靠了靠,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笑嘻嘻地问:“唉,雪莉,那天到底谁送的你?我觉得方纬伦也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吧?还有那群哥们儿,成全了一个,就捎带脚儿地成全第二个呗?”   周雪莉乐了:“小妮子总算开窍了。不过我跟方纬伦就没什么可说的,原以为,他至少也得像小言里写的那样,问一句‘最近过的怎么样’、‘你瘦了’之类的,哪怕是最直白的‘你好’也行啊,结果他愣是一张嘴抿的跟线条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到了我家楼下,他把车门锁住了,不让我下车,我以为,这回该说点实质的内容了吧,就算是彻底分手也得给我俩字儿啊。结果,他就坐在驾驶室里抽烟,连窗户都不开,满车里全是烟味。   憬初,你知道吗?我居然坐在车里,一直看着他把一只烟吸完!”   周雪莉越说声音越大,那表情极度愤慨,就像报纸上忽然登出“周杰伦和芙蓉姐姐谈恋爱”一样夸张。   岳憬初拍了拍周雪莉的肩膀,安抚她说:“算了,说不定,他是有千言万语想跟你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呢。方纬伦这人极度痴情,从他对上一任女朋友的事儿来说,我就觉得这样的男人少找了。   当初的事是他不对,但是,他肯那样做,自然有他的一番考量。或者就像小言里写的,他有他自己的一套计划,他跟李明霞订婚,也只是权宜之计,他没事先通知你,是因为不想伤害你,怕你心理有阴影罢了。”   周雪莉摇头,自嘲地冷笑:“憬初,我曾经无数次用这样的理由骗我自己,我也希望像你说的那样,他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根本不是。   你想想,他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以他的身世,电视、报纸一定会大肆报道,再说,他的订婚仪式,江浩然不也逼着你去参加了吗?他能瞒的过我,他还能瞒的过你?   其实,他就是舍不得这边,又放不下那边。李明霞的家势好,也颇得他家长辈的认可,而我什么都不是,就一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现在的大学生又不像过去那样精贵,几乎是一抓一大把,根本就没有什么稀奇的,所以,他犹豫了。憬初,你懂吗?他当时是在犹豫。   他根本就没想过,我当时会这么大反映,他以为我爱他,所以,他可以先跟李明霞订婚,然后再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我哄住。说实在的,江浩然未必抱着想让你当小三的想法,而他,就是想让我给他当小三!”   岳憬初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冷气,忽然觉得周雪莉的论调很不可思议:“雪莉,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是他家里威胁他,他才……”   “对,我承认他爱我,不然他不可能还这样陪着我干耗,我也认同他家里人曾经威胁他的事实,但是,谁能保证他当时不是抱着妥协的态度?你想想,如果当时我妥协了,我肯去当这个小三,他会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而去跟李明霞闹翻,还要整天听他爸妈没完没了地数落他吗?   也许当时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又或者我对这段感情加注了太多的期待,所以才忽略了一些不容忽视的细节。我昨天翻来覆去地想,总觉得事情并不像我当初想的那样纯粹。憬初,人是不会傻一辈子的,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琢磨不过来……”   话题有些沉重,岳憬初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笑嘻嘻地打岔:“哎呀,这些说来说去,也只是你的猜测,不是我说你心重,你把方纬伦想的也太那个了。再说,这是笔糊涂帐啊,反正你也不想继续了,就不要算的这么清了,影响心情啊。”   周雪莉皱起眉,同时眼波一闪,笑盈盈地道:“反正话题是你引起来的,我心情不好也是你勾的,我不管,反正你得陪我逛街,还得请我吃‘开封菜’。”   “开封菜?”岳憬初歪头一愣,“新开的?没听说呀,在哪条街上?”   周雪莉刚剥了一块棉花糖放进嘴里,听她这么一问,差点呛到。她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无奈地瞪着她:“KFC呀,我的傻妮子!” Chapter 81   曾经有人说:女人的心情不好,男人的钱包就遭殃。可惜岳憬初和周雪莉是没有男人的女人,所以,她们的心情不好,就只能让自己的钱包受点委屈。   岳憬初是比较理性的人,除了前阵子为了气江浩然,故意大笔消费之外,她还是比较节俭的。比如,她在买透明皂的时候,会考虑是纳爱丝的好用,还是太渍的比较便宜;在买卫生巾的时候,她会觉得买一包4片的苏菲,绝对不如买一包20片的美纤草划算……   而周雪莉,习惯在极度郁闷的情况下,大肆无章地扫货。吃的用的,玩的闹的,见到了就往购物车里扔,甚至连生产日期都不看。   所以,岳憬初就跟在她的身后,一边看生产日期,一边考虑东西的实用性,然后挑出一些东西来,悄悄地放回货架上。   她忽然想起,曾经江浩然也是这么做的。这个无知的男人就那么一声不响地把东西放回去,等她察觉,回头瞪他的时候,他居然还振振有词地说:垃圾食品,少吃。   听听,垃圾食品,他懂什么叫垃圾食品?相反,如果她把他的烟没收,然后再诚挚地告诫他“吸烟有害健康”,他不一掌拍死她才怪。   反正,她当时是极度反感,恨不得在心里把江浩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可惜,世风日下啊,现在,她居然很心安理得地重复着江浩然的行径。   周雪莉仍在不停地往购物车里扔东西,岳憬初终于在看到几幅十字绣之后,忍无可忍地问:“雪莉,你确定你这个买来不是要扔给我绣的吗?居然还是60乘80的,居然还是5个?”   周雪莉郁闷地回头:“你可以放回去嘛,反正你都放回去不少了……”   岳憬初眨眼,原来她都知道啊。   结了帐,岳憬初和周雪莉的手都塞满了。岳憬初拎着塑料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周雪莉的身后,累的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   很显然,周雪莉也有点后悔买了这么多东西,五层以上的服装商场她还没逛呢。   “小妹妹,又见面了,真巧啊。”   听见在人在叫,声音有点熟悉,虽然不知道喊谁,岳憬初还是下意识地扭头。当她的目光落在站在电梯口的那一群人身上的时候,脚步不由放慢了下来。政哥就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地站在人群里,依旧是淡色系的衣服,依旧噙着那“让人不敢靠近”的微笑。   不是吧?黑社会也逛商场?岳憬初赶紧错过眼神,装不认识地往前小跑了几步。岂料,那个侯哥居然拿出了“腾云驾雾”的本领,三两步便跑到她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跑什么?我们又不是老虎,至于吗?”见岳憬初不吭声,侯哥又换了一种态度,格外亲切地问:“沉不沉?哥哥帮你拎?”   岳憬初摇头,侯哥却招了招手,立即有几个小弟跑过来,眼疾手快将她手上的东西抢了过去。   “唉,你们……”岳憬初很想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只见政哥已经迈着步子,张扬地朝她走了过来。   政哥风度翩翩,再加上前呼后拥的皇帝架势,自然引来了许多人探究的目光,岳憬初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低着头,盈弱地喊声了一声:“政哥。”   政哥点点头,将目光落在小弟们手里的袋子上:“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跟朋友一起来的?”   说到朋友,岳憬初这才想起周雪莉,抬头一看,周雪莉正拎着袋子,站在不远的地方往这边看。   “我朋友在等我,政哥,我先走了。”说完,她伸手想去捞袋子,却被侯哥轻轻地用胳膊挡了回去。   “妹妹,这么急着走啊?”   显然,侯哥的动作被周雪莉看了个一清二楚,她愤然而起,拎着笨重的袋子跑了过来,梗着脖子瞪向侯哥:“你们想干什么?这年头找女孩子搭讪也得讲究策略,你们这分明叫耍流氓,信不信我们报警?”   政哥嗤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姐,你误会了,我认识她。”   周雪莉显然不相信,岳憬初认识的人她全认识,根本就没有眼前这么一号人物。此人的姓名、年龄和职业成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她刚想像鸟枪放炮一样突突突地脱口而问,结果手上一轻,沉重的袋子一瞬间到就到了侯哥的手里。   “你们想干什么?”周雪莉一脸防备地看着侯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真敢动粗不成?”   岳憬初拉了拉周雪莉的衣服,小声说:“他们是黑社会的,那个最不像黑社会的人就是老大,叫政哥。”   周雪莉一愣:“你怎么惹上了他们?”   “他们跟铁军哥认识,不过我们只见过一次,没想到,他们这帮人的记性这么好,人堆儿里都能认出我来。”   周雪莉说:“这不是废话吗,黑社会的就是眼力好,要不收帐的时候认错人,那还混个屁。”   政哥看着她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说话,虽然听不见,光看她们的表情,也或多或少猜到了她们在说什么,随即笑了笑说:“我刚在楼上驻了几家服装店,想请二位小姐赏光,给提些意见。”   周雪莉嘿嘿一笑:“好,那就麻烦几位带路吧。”   岳憬初又拉了拉她的衣服,一脸诧异:“前一秒,你还爱憎分明,怎么现在就变了?难不成,你也被政哥那不知是真是假的笑容迷惑了?”   周雪莉扭了扭身子,把她的手从衣服上甩开,一脸狡诈地说:“本来就想逛楼上,正愁东西多,拎着沉,不如让他们帮帮忙。再说,他们是黑社会呀,你觉得你不上去逛逛,能走的了吗?有本事,你走一个给我看看。”   岳憬初觉得有点委屈,被江浩然强迫着参加了N场酒会,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种被押赴刑场的感觉。一群人走上电梯,只有她们两个是女人,显得有点鹤立鸡群,更像是被黑社会绑架的良家妇女。   一路上,好多来回巡视的保安见到政哥,都纷纷点头致意,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政哥”。   岳憬初不禁皱眉,他居然把魔爪伸向了百货商场。政哥却笑盈盈地指着保安们对她说:“他们都是由我的保安公司输送过来的,都是高级人材,绝对不是唬人的,除了学历低点,擒拿格斗都是拨尖的。”   岳憬初怀疑地打量着几个保安的背影,低声道:“你确定他们是保安,而不是打手?”   政哥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下,说:“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是打手,但是现在,他们是不折不扣的保安。我上次跟你说过,不要看不起他们,虽然没有学历,但是一样可以为社会做贡献。”   岳憬初看着政哥的眼神,深眸中波光粼粼,闪着奇异的光彩,那是一种坚定,是一种信念。她想起陈铁军跟说的话:政哥说,我们都老大不小的了,老这么瞎混,啥时候才能成家立业,只要我们听他的话,该学的学,该补的补,他保证我们都能有个正经工作干。   到了五楼,政哥直接带她们进了一家专柜。一进店,立即有一股装修的味道窜入鼻腔,很明显,这里才开业没多久。   政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服装店,问:“感觉怎么样?”   岳憬初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里的装修很奢华,整个卖场比其他牌子的卖场大了三、四倍。衣服的品牌是世界级的大牌子,都是新款上市,折扣却别其他家打的都狠。她摇了摇头说:“我对这个没什么研究,觉得都不错,就是……这个价格,我怎么觉得像是假货呢?从没听说过,名牌服饰打折能打六五折的,如果是号码不足,或者是囤积的旧样式,还情有可原,可你们都是新款,这样打折,会不会有点夸张?”   政哥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仔细地听着她的建议,然后扭头问周雪莉:“这位小姐,你觉得呢?”   周雪莉也说:“价格是狠了点,我看八折就差不多了。不过,我倒是不怀疑是假货,这家商场这么多年的信誉,岂能让假货砸了自己的牌子?”   政哥听了,立即招来侯哥:“赶紧换价牌,全部打八折。”   侯哥往店铺收银台前一站,立即有两名售货员跑了过来,忙着去改价牌了。岳憬初仔细一看,这两个黑发、淡装的售货员居然是上次在“灌汤包”里看到的那两个小太妹。   看来这个政哥果然是像陈铁军说的那样,在努力地为这些一时迷失的人谋划着将来,岳憬初忽然对政哥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价牌换好了,政哥很满意,指着满专柜的衣服对她们说:“去选衣服吧。”   岳憬初摇头:“政哥,我们不买衣服,再说,您这衣服也不是我们消费的起的。”   政哥笑笑说:“不用你们花钱,就当是我感谢你们帮我出谋划策。”   岳憬初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拒绝:“这哪叫出谋划策,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且,也不是多大的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收。再说,您的衣服给我们也是浪费,我们是学生,总不能穿着时装去上课吧?”   政哥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岳憬初,看得岳憬初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有点尴尬,还有点手足无措,只得又补充借口说:“我们教授说话特直接,如果我们真穿成这样,他一定会喋喋不休地教育我们要有职业操守,然后告诉我们,即使你们穿成这样,病人在打针的时候也一样会觉得疼。”   岳憬初话一出口,立即惹来一片低笑声。政哥收敛起笑容,幽深的胴眸直盯在她的脸上:“既然如此,我想邀请两位吃个饭,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Chapter 82   政哥看岳憬初和周雪莉互视了一眼,像是在彼此征求意见,眼神颇带犹豫之色,于是笑道:“怎么?我还能把你们卖了不成?要是你们嫌我们人多招摇,我让他们回去,就留侯子一个人陪我,如何?”   岳憬初和周雪莉见推辞不过,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跟着政哥进了一家普通的小面馆,岳憬初不得不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这个政哥绝对是个有品味的人,他不像江浩然,一请人吃饭就到高级西餐厅,东西不好吃不说,还得假惺惺地装淑女,明明饿的要死,还得面带微笑地一口一口地慢慢吃,刚吃了没几口,盘子见了底,肚子却才填了三分之一。相比之下,政哥挑的地方真是太对她的胃口了。   其实,江浩然不懂,别看路边的小店店面装潢不怎么样,可是,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越是不起眼的地方,就越有那些经典的美味。比如说这家面馆,他们的红烧牛肉面就非常有特色。   岳憬初毫不客气,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倒是周雪莉,看着政哥的目光一直落在岳憬初的脸上,始终不曾错神,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你怎么不吃啊?”岳憬初用胳膊肘撞了撞周雪莉,“这面超级好吃,没想到政哥念书有一套,管人有一套,就连对美食也有一套研究啊。”   政哥笑咪咪地拿起筷子,挑了一口牛肉面,斯文地吃了起来。   周雪莉放下筷子,笑盈盈地问:“你说政哥念书有一套?高材生出身?”   岳憬初歪了歪脑袋,神秘兮兮地说:“你也不信对不对?起初,我也不信,一个在美国念MBA回来的人居然会心甘情愿地当个黑社会老大。可是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疯狂,连我们都敢跟黑社会在一桌吃饭了,还有啥事不可能发生呢?”   ……   席间,周雪莉又问了政哥几个问题,有的时候还颇有点打探家底儿的嫌疑。接着,政哥又问了岳憬初一些不痛不痒,无关大雅的问题,岳憬初也是轻松诙谐地回答,气氛非常活跃。随着餐桌前的一片欢声笑语,岳憬初最初的拘谨也一扫而光。   拿了东西,和政哥他们分手,周雪莉立即叫住岳憬初,一脸严肃地叮嘱她说:“以后,见到他们要躲远点,特别是这个政哥,你最好不要跟他走的太近。”   岳憬初有点奇怪,吃惊地问:“为什么?你刚才不是对他的印象挺好的吗?”   “我?”周雪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冷哼一声道,“根本不可能。这个人没一句实话,我会对他有好感吗?”   岳憬初眨了眨眼:“他没一句实话?他骗我们了吗?”   周雪莉郑重地点头:“据我所知,MBA的课程涉及面很广,涉及管理、经济学、金融、财务、法律等多项课程,是专门培养中高级职业经理人员的专业硕士学位。对于这样一位高级人材,一定深谙营销之道,怎么可能会把名牌衣服的价格直接降到65折,造成消费者以为衣服是假货的误解?还有,你注意到没有,全柜那么多衣服啊,那两个女店员把价牌换成8折的时候,根本就没用多长时间。所以,我才怀疑里头有猫腻。”   岳憬初一字一句地分析周雪莉的话,觉得不无道理,莫名其妙地问:“说的也是……可是,他骗我们干什么?再说,他也不像是坏人,他当了老大以后,都是在帮那些小混混们走入正途。你不知道吧,今天在店里的两个售货员,以前是小太妹,脸化的像妖精,还染着头发,简直比白骨精还白骨精。可是今天,他们居然中规中矩地在当服务员,而且服务态度非常好。”   周雪莉挑眉:“就因为如此,他就不是坏人了?”   “当然不是,铁军哥说他想把底子漂白,他还给铁军哥报了个夜校,告诉他要多读点书,将来找个稳定的工作,好成家立业。”   “就算如此,你也离他远点。他底子黑的要命,这样的背景就像是个沉重的包袱,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我怕你跟他走的太近,迟早要受连累。反正,我觉得他对你有企图,听我的,离他远一点准没错。”   ……。分……。割……。线……。   唐灿来找江浩然,那一身火红色的衣服,好像夏天成熟的石榴,艳澄澄的。   才一进门,她就不顾一切,蹬蹬蹬地往楼上跑。江浩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好跟在她的身后上了二楼。   细长的高跟踩在地板上咚咚直响,尖细的鞋尖砰地一声把卧室的门踢开,唐灿就这么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四下观望着。   “谁又惹我们的唐大小姐了?居然气得她拿我家的门出气?”江浩然缓步走了过来,看着唐灿那气喘不已的背影,颇感无奈。   唐灿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的书包甩在床上,直接打开衣柜。衣柜里,整整齐齐地挂着各式各样的男士名牌服装,接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立即扑面而来。   很显然,这些衣服都是新订做的,袖扣还泛着一圈亮亮的油光,像是被刚刚吃过油酥饼的手轻轻抚摸过一样。   没有?不可能,她明明听到了……唐灿的心里咯噔一声,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她不甘心地冲进浴室,一个杯子,一个牙刷,一个刮胡刀,一瓶刮胡泡外加一瓶男士香水,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   “你这是在干什么?”   以江浩然对唐灿的了解,她是绝对不是一句话不说就跑进他的卧室里,还肆无忌惮地翻他东西的人。虽然他一向惯着她,但她还是比较注意分寸的。   然而,她今天的举动足以证明她的失态,也足以说明,有事情发生。   “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一声不吭,就滚回温哥华老家去。”   唐灿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表情有些僵硬,眼眶里还隐隐地泛着水色:“浩然,你是不是跟岳憬初同居了?”   江浩然脸色一沉:“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唐灿拼命地忍住眼泪,直直地看着他,“那天我给你打越洋电话,分明是她接的。我听的出来,她当时还没睡醒,接个电话还是迷迷糊糊的……”   那天……江浩然想起来,那是岳憬初过生日的第二天,他当时也是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只是心思一直放在岳憬初的身上,所以才忽略了电话。然而,今天,电话的主人居然找上门来,质问他是不是跟某人同居。 Chapter 83   “你听错了,那是别人。”江浩然毫不犹豫地告诉她。   “你不承认?”唐灿气得想哭。都这个时候还要骗她吗?她既不是聋子,又不是傻瓜,在电话里,她刻意没有吭声,直到岳憬初第二次说了喂,她才挂断,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岳憬初,她听得一清二楚。   “那好,我去找她,我要问问清楚,那天接电话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她!”说完,唐灿作势要往外走。   “你敢?”江浩然瞪起了眼,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泪光,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性子说:“别去打扰她。”   唐灿不服气地低吼:“她有什么好?长相、身材还是学历?她哪一点比得上我,不就是因为她跟岳静初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浩然,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她叫岳憬初,不叫岳静初,她们的名字再像,她也始终是妹妹,始终是那个丑小鸭,而不是白天鹅!”   “唐灿!”江浩然皱眉,“不要因为我惯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我跟哪个女人上床,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他是承认了?唐灿只觉得晴天闪过一个浑天霹雳,眼前光亮一片,远处却是幽黑的一片,看不到底。   她怔愣着倒退了几步,只觉得心力交瘁,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放风筝,一起去野餐?我们有那么多的回忆,难道都抵不过一个岳静初?如果是岳静初也就算了,可她是岳憬初,是那个什么都不够优秀的岳憬初……”   “唐灿……”江浩然忍无可忍地喝断了她的狂言乱语。   “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会发生点什么。于是,我总是想要防患于未然,可该防的防了,该燃的却还是燃了。   浩然,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做了许多连自己都觉得可耻的事,我甚至跑去跟岳憬初说我们要订婚了,请她离开这里。她走了,我放心了,于是我回了加拿大,可是,你们又搅在一起了,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女人为什么总会无孔不入?”   长大后的唐灿,第一次在江浩然面前哭得这么伤心,小的时候,她可以为了一块糖这样放声大哭,长大了,这样的泪却只为江浩然而流。   她喃喃地低问:“江浩然,你不是爱她的,对不对,你是因为她姐姐才跟她在一起的对不对?”   江浩然皱眉,终于明白了岳憬初一心想要离开的原因。可是面对眼前哭得像泪人一样的的唐灿,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心一软,江浩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唐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当我察觉到,想跟你解释清楚的时候,我又怕会伤害你。我告诉我自己,我欠你的情,所以要尽最大的能力去保护你……”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管多晚多忙,只要我找你,你总会在第一时间现身,原来都是因为你觉得亏欠了我?江浩然,你太自私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应该一开始就跟我说清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关心与爱护,只会让我义无反顾地越陷越深!”   唐灿拼命地忍住眼泪,直直地看着他:“我问你,你是真的爱岳憬初吗?你怎么能在姐姐死了之后,又爱上妹妹?”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唐灿忽然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一开始爱上的就是岳憬初,而不是岳……”   “别说了……”江浩然烦燥地打断了她的话,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眼神沉重无比。   唐灿还是那么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多了几许不敢相信的意味。她站起来,使劲地跺脚,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下来,冲花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有点疯狂,尖声叫着:“江浩然,你怎么能这样?”   “唐灿,别说了好吗?我心里很乱……”江浩然靠在门边,眼神深邃而又空洞,“相信我,我没有利用过她姐姐。她姐姐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憬初那个时候对我完全没有好感,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个主意,让我有机会接近憬初。可是,我们还来不及向憬初说清楚这一切,她就过世了。   你知道吗?憬初根本不爱我,是我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她努力排斥我的时候,我甚至都有点恨老天爷,为什么那么要夺去她姐姐和她父母的生命,如果她姐姐活着,就能把一切都告诉憬初。”   “她不爱你,告诉她有什么用?”   江浩然苦笑:“我以她姐姐男朋友的身份呆在她的身边,她永远都不会正视地看我一眼,当我意识到,这个计划根本是个错误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她家人去世了,我顺理成章地成了憬初的监护人,我每天发疯似地看着她,可是,她还是把我排斥在外。   我的身份在她的眼里不容改变,我那样爱她,甚至不惜找借口、耍手段,动用一切人力物力财力,想方设法地强迫她,她也只认为我在拿她当替身。”   唐灿沉沉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浩然,就算你不喜欢我,拒绝我,我也不恨你,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和你的感情相比,我觉得我还不是最惨的,或多或少能让我找回点平衡,但我还是有点不甘心。   你说我任性也好,说我不讲道理也罢,就这么被淘汰,我死活都不甘心。我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江浩然,你不反对我这么做吧?”   江浩然皱眉,一脸防备地看着唐灿:“妹妹,我这儿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你还想出什么幺蛾子?”   一声妹妹,让唐灿叫苦不迭,心里像是堵了什么,化不开的难受。她甚至有点弄不清楚,刚刚的她怎么会表现的那么大度,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不大度一些,就再也没有资格站在江浩然的面前了。   “浩然,你就让我再努力最后一次,自私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不会对她做太过分的事,我只是想让自己不再困惑……” Chapter 84   周雪莉生病了,没来上课,岳憬初就只能形单影只,一个人在徜徉在校园里。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校园里的白杨树早就是光秃秃的一片,比起绿意盈盈的盛夏,这个季节就显得萧条的多。可是,即便如此,情侣们紧紧相挽的手还是透着暖融融的甜。   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岳憬初都会悄悄地在心底里羡慕他们,在寒冷的季节,身边还有一个人可以相互取暖,这是多么简单而又幸福的事啊。   身为校草的卢毅,并不像他的名字里的含意一般有坚持不懈的毅力,毕竟他是这样出色,就像是一颗永坠天幕的恒星,他只需要站在原地,就会有一群女孩子们围在他的周围。   他有他的骄傲,所以,在岳憬初几次三番的拒绝以后,他又换了目标,去追法律系的一个看起来豪不起眼的小女生了。   岳憬初兀自摇头笑了笑,如果她当初对着他点一点头,说不定,从在这里携手而过的男女就是他们。   然而,岳憬初并没有多长的时间可以去感慨,可以去追思。因为,政哥出现了。   由于肤色偏白,所以,他特别适合紫色,那紫色的休闲毛衣,总是能把他和黑社会划分的一干二净。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白杨树下,像极了邻家的大男孩,那又硬又冷的水泥路,路边白杨树那光秃秃的枝丫,在他的淡淡笑容的映衬下变得生动起来。   岳憬初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心底又隐隐地害怕起来。周雪莉说的对,这个男人有企图,不然,他怎么会跑到学校来。   她的绯闻已经够多的了,她不想校园里再出现什么捕风捉影的东西说她跟黑社会有来往。这些事情缕缕出现,滋长迅速,想要扼制却难如登天,她的承受能力很有限,如果再来这么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她停住脚步,骤然转身,她甚至能感觉到政哥那如炬的目光正盯在她的背上。   她努力地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镇定自若,努力地想让政哥以为她根本没有看到他,但是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她怕他追上来,她怕他叫住她,于是,走到走廊拐弯处的时候,她撒开腿,猛跑了起来。   跑进教室,她战战兢兢地蹭到窗户跟前往外望,看见政哥已经走了,这才敢靠在墙角喘口气。   江浩然忙起来的时候,往往是朝五晚九,甚至直到深夜。岳憬初认为这是企业家们的通病,然而政哥看来却很清闲,一连几天都出现在学校门口。   政哥很奇怪,一直默默地坐在车里,远远地看见岳憬初的影子,也只是淡淡地朝她微笑,从不主动跟她说一句话。她溜,他不追,她躲起来,他就消失,从来不惹人注目。   对此,岳憬初是心怀感激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介意。再这样下去,她只怕要得心脏病了。所以,她找了一个人少的时候,悄悄地靠过去,主动和他打招呼:“政哥。”   政哥笑了,幽深的胴眸一闪一闪的,好像在集聚着力量,想把她卷进温柔的漩涡。   “我等了你几天,可是都没等到你。”   他分明看到她躲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却没有半点抱怨,还懂得如何去化解尴尬。岳憬初只觉得心虚,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连手心都是潮乎乎的。   她呵呵地笑,却不敢去看他明亮的眼睛:“政哥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医大的校园,了解一下你的学习环境。”   “哦。”岳憬初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了,只得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休闲鞋。   “你什么时候下课?”   “还有一节理论课,大概要到四点半。”   政哥淡淡地说:“我能你吃晚餐吗?”   “那个……我可能……”岳憬初慌乱地在心里编着理由,可她不是说谎高手,居然想不起用什么借口来拒绝。   政哥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是她看不懂的表情:“你有事?”   岳憬初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可能要出来的稍晚一点……”   政哥凝视着她微红的脸,那笑容似乎能将光秃秃的树枝染绿:“好,我在车里等你。”   “那……今天我请你好不好?我不能请你太贵的,开封菜,可以吧?”她不想欠他的,上次是他请的牛肉面,所以,这次,她想反请他。   政哥皱了皱眉,不是不满,相反,他眼中浸满了喜悦:“好,听你的。开封菜,我还真没吃过,现在就开始有点期待了。”   下了课,岳憬初特意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儿才走出来。停在校园门口的车不多,她居然找不着政哥的那辆叫不出名字的高级车。   难道他走了?岳憬初眨了眨眼,心想:走了也好,要不跟他坐在一桌子上吃饭,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在岳憬初长吁了一口气的时候,政哥却从一辆北京现代上走了下来。   “看哪里?快上车!”   岳憬初一愣,无奈地笑笑:“原来你在啊。”   “怎么,我没走,你挺失望的吧?”   岳憬初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是奇怪,你怎么一转眼就换了车,害得我一时找不到你。”   政哥笑着替她打开车门:“这是侯子的车,我那辆玛莎拉蒂没敢开出来,总觉得对你影响不好。”   政哥居然留意到这样的小细节。岳憬初忽然觉得有点羞愧难当,也许他没有什么恶意,自己却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有点不对。   她低头坐了副驾驶,政哥也坐了进来,歪头问她:“开封菜馆怎么走?我不认识。”   “上海路就有一家。”   “上海路?”政哥皱眉凝思,始终想不起上海路有这么一家菜馆,再看岳憬初一脸肯定的表情,只得发动引擎。   上海路的大型商场一楼,KFC里几乎爆满,当岳憬初得意洋洋地指着肯德基的招牌,大念“开封菜”的时候,政哥几乎是朗声大笑起来。   “原来这就是我期待以久的开封菜?真够震撼的,想不到我在美国吃了那么多年,吃的都想吐的东西居然是我们包青天家乡的传统菜啊!”   岳憬初听了,脸上一阵绯红:“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不爱吃?”   政哥微微点头:“是不太爱吃,在美国的时候,我没找家里要过一分钱,勤工俭学,每天就吃这些东西,一是图便宜,二是图快,不耽误我打工和学习的时间。我离开美国的时候,曾经发誓,回去以后,再也不碰这东西,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就又在洋快餐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政哥顿了顿,又说:“不过,为了美女,我倒是愿意破一回例。”   岳憬初有些动容,摇着头说:“要不我们还是换地方吧,今天你请我,改天我再请你。”   政哥呆呆地看了她几秒,终于笑道:“好,下次你请。”   虽然政哥平易近人,从不摆谱,但是他的生活圈子还是处在上层社会的,车子开了一会儿,就在上海路的一家看起来古香古色的高级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岳憬初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一身学生气息的装扮,悄声问:“这里不会对服装有要求吧?我记得有些地方,要穿正装礼服才能进的。”   政哥轻笑着摇头:“放心吧,这里是我朋友的地盘,我也小入了一股,所以,我算半个老板。”   岳憬初点点头,这才放心大胆地跟着政哥一起走了进去。   中国菜馆她去过不少,相比之下,政哥带她来的这一家就比较有特色了。他们吸收了西餐厅的风格,大张旗鼓地在中央空场上摆了古筝和扬琴,还有专们的乐师在那里吹拉弹唱。女服务员们全都穿着淡雅清新的藕荷色古代旗袍,不红不艳,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岳憬初忍不住问:“政哥,这么大的手笔,为什么不开一家西餐厅?我觉得还是西餐厅比较赚钱。”   政哥说:“我个人认为西餐并不好吃,所以,我才跟朋友合伙开了这么一家中菜馆。怎么样,还像回事儿吧?”   岳憬初拼命地点头说:“不错,真不错,就是不知道菜做的味道如何。政哥,今天我要是吃穷了你,你可千万别哭啊。”   政哥犹豫地伸出手,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一百个你我也养的起!”   岳憬初本能地向后一躲,结果一脚没站稳,居然差点仰过去,政哥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微微往自己怀里一带,顺势将她搂住。   恰好就在这时,江浩然带着他的秘书林向琪,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一起走了进来。江浩然个子高,人长的帅,在一群人里,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岳憬初才站稳,一眼就看见了他,当场就愣住了。   江浩然看见政哥半搂着岳憬初的姿势,先是皱眉一愣,随即又换上一张格外热情的表情,回过头,笑盈盈地对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说:“张总,请。”   岳憬初回过神来,推开政哥,一声不吭地往两边退了几步,让出道路。那位张总客气地谦让,江浩然却坚持,最终,张总还是率先踩上了楼梯。   江浩然不是不理岳憬初,而是根本当她不存在,看都不看她一眼,阴沉着脸,他抿着嘴从她的身边走过。   可能是外面太冷了,岳憬初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夹着一股寒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林向琪走在最后,在经过岳憬初身边的时候,客气地对她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岳憬初尴尬地回应,然后目送着一群人上楼的身影。   政哥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向琪的背景,问:“怎么,认识?”   岳憬初低低一笑,伸手指着江浩然的背景说:“那是我哥哥。”   政哥没有说话,面色如常地拉着她上了二楼,要了一个包间,又点了四个特色小菜。   岳憬初拿着筷子,一颗一颗地夹着碗里的米粒往嘴里送。本来兴奋的情绪,因为江浩然的出现而变得低落起来,再精致美味的菜肴,到了她的嘴里都味同嚼蜡。   她不想看见江浩然,因为她忘不了那天她从书包里掏出几百块钱甩在他脸上的情景,也忘不了从别墅离开的时候,他满脸戏谑的神情。那是她最得意也是最丢脸的一天。   政哥往岳憬初的碗里夹了些菜,淡淡地笑:“怎么,不爱吃?我们这里的客人,不吃到肚撑腰圆是不会舍得走的,你居然连筷子都不动,看来你还是个挑嘴的丫头。”   岳憬初放下筷子,闷哼了一声说:“政哥,我想去下洗手间。”   政哥点点头,没说什么,眼中却多了一些耐人寻味的色彩。   洗了手,岳憬初又接了一些清水拍在脸上,顿时感觉整个人清爽多了。想起刚才在政哥面前的失态表现,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怕政哥久等,她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赶紧走了出来。   忙着往回赶,却不想,居然在走廊上与江浩然不期而遇。他状似慵懒地靠在墙上抽烟,淡淡的廊灯将他的影子照的很暗,却也将他的侧脸诠释的十分生动。   感受到别人的注视,江浩然下意识地扭过头,看见岳憬初,他立即直起身子,将剩下的半支烟踩在了脚底下,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地朝她走了过去。 Chapter 85   岳憬初本能地向后一退,脊背僵直,脖梗嗖嗖地冒着寒气,而江浩然则在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冷笑。   “跟我回家!”   岳憬初收敛起心中的惧意,嗤然一笑:“回哪个家?你家还是我家?”   江浩然一顿,将幽深的眼眸落在她纤薄的嘴唇上:“你想回哪个家?”   岳憬初冷哼一声说:“我哪个家都不想回。抱歉,有人在等我,恕不奉陪。”   岳憬初扬起头,若无其事地从他的身边经过,就在两具身躯交错的一霎,江浩然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胳膊。   岳憬初皱眉:“你干什么?”   江浩饶抿着嘴唇,半天才问:“你跟尹长政搅在一起?”   原来,政哥叫尹长政。岳憬初用眼角瞥着他,冷笑道:“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这个就不用你费心了。”   江浩然的脸上又换上了那种让人害怕的表情,虽然他比那些恐怖片里的人物帅的太多太多,但是,带来的震撼效果绝对跟那些突然从镜头里冒出来的鬼怪有得一拼。   他的手用了用力,捏得岳憬初呲牙咧嘴地直喊疼:“江浩然,你放手!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在这里跟我说,如果你想拉我回家跟你上床,就请你不要再白费心机了。”   江浩然气得脸色发青:“跟我回去再说!”   说完,他又用了几分力气,想要拉着她离开。岳憬初疼的直吸气,使劲甩了几下,居然甩不掉,只觉胳膊上一片火辣辣地,像是有什么在烧。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不跟你走,我不去!”   江浩然的目光一凛,讥诮地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怎么,甩了医生之后,又搭上了尹长政,看他长的好,有钱,所以舍得不得回去?”   “你说的没错。”她挑着眉看着他,嘴角咧的大大的,一直笑,“他的条件比我师兄要好,我选他有什么不对的?”   江浩然眼光一寒:“岳憬初,你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岳憬初看着江浩然一副愠怒的样子,笑意更深了:“不就是黑社会吗?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江浩然气结,不受控制地扬起了手。岳憬初扬着脸,眼角夹着讥讽之色:“怎么?想打我?你打呀,要打就往死里打,打不死我,我照样跟他走。”   “好男人有的是,为什么偏要跟他在一起?”   “我就是个一文不值的残花败柳,还有资格挑好男人?他条件好,最主要的是他不嫌弃我,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   江浩然恶狠狠地瞪着她,皱着眉,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没有说出来,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岳憬初觉得很好笑。   他也会心虚?又或者他是词穷了?不管是什么,这一回合,她赢了,赌上自己的尊严,说了一个谎话,漂亮地打赢了这一场。   可是,精彩过后,她的心里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喜悦。   岳憬初挣脱了他的手,大步往前跑,江浩然意识过来想追的时候,赫然看见政哥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不舒服。”政哥疑惑地看了看江浩然,随即将目光落在岳憬初的脸上。   岳憬初摇了摇头:“不是,碰见我哥哥,说了几句话。”   “我们去逛夜市好不好?夜市上有很多小吃,我怕你刚才没吃饱,你可以再吃一点。”看的出,政哥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岳憬初在席间的心不在焉而低落,此时,他正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岳憬初惊奇地眨眨眼,“逛夜市”这个平民化的词语,居然从政哥的嘴里说出来。她突然相信了韩剧里的剧情,原来,帅哥真的比较喜欢给女生买吃的东西啊。   她笑着点头:“好啊,算一算,我好久没逛了。”   政哥点头,依旧只有温柔的笑,那光芒映在江浩然幽深的瞳孔里,刺得他全身都痛。   看着政哥把岳憬初带走,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他以为,给她一点自由,她才不会那样痛苦,不会那样恨他。他以为,她就像渴望蓝天和白云的风筝,可以放任她去天上飞,只要自己想,随意地收一收线,她依旧可以飞回来。   但是,尹长政出现了,他看着他对她那样的微笑,一种正在失去的感觉由心底渐渐地浮起。   ……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   送走了客户,江浩然接到一通电话,是季束阳他们几个人找他打麻将。   推开总统套间的大门,偌大的屋里烟熏火燎,这几个家伙光顾着玩牌,连换气扇都没开。   江浩然皱眉,伸手按下换气扇的开关,发现季束阳、谭振伟、方纬伦三个人正无聊地用麻将里的筒子玩“弊十”。   谭振伟看见江浩然,简直像看见了亲人:“唉呀,就等你了,茶水都给你要好了,快点吧。”   江浩然脱了外套,坐在桌前,点着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把烟叼在嘴里,半眯着眼睛开始码牌。   季束阳看着江浩然动作麻利的手指,调侃地说:“谭三儿,你这是急着输呢?俗话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江子在女人身上失了手,估计今天,他要不把咱们几个人赢的只剩一条裤衩是不会收手了。”   江浩然码好牌,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哈哈大笑道:“今天我手下留情,允许你们再多穿一双袜子。”   季束阳笑着抓起骰子一掷,两颗骰子就碰撞在一起,在桌面上飞速旋转了起来。   方纬伦趁着抓牌的功夫,悄声问:“江子,看起来,今天你没少喝啊,还认得几跟几吗?要不你歇会,我们喊别人?”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江浩然抬高了声音喊:“今天方子例外啊,我绝对连条裤衩都不给他剩。”   一番豪言壮语过后,几个大男人还真就认认真真地打起牌来。他们不好赌,但却坚信“小赌贻情”的说法,所以,经常聚在一起打打麻将,算是缓解压力的消遣之一。   江浩然的手气好,连胡了几把牌,谭振伟郁闷地一边往牌圈子里甩票子,一边嚷嚷着说:“当初是谁定的屁胡40?你们都是开大公司的,就我是小本经营,这一把下去得卖多少盒杜蕾丝才赚的回来呀。”   “那你拿杜蕾丝抵现金不就得了?”季束阳笑着给谭振伟出主意,高深莫测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浩然看。   谭振伟配合地嘿嘿干笑:“我倒是想,就怕他不肯。谁不知道他现在是严重缺女人,抱那么一大堆杜蕾丝回去,这不是惹他心烦吗?再说,万一咱妹妹哪天想开了要回去,一进门,发现满屋全是安全套,一准儿得被吓回去。”   谭振伟声情并貌的表演极为滑稽,除了江浩然以外,全都乐不可吱地趴倒在桌子上,完全没了打牌的兴致。   江浩然阴沉着脸,只顾抽烟,等他们笑的差不多了,渐渐安静下来,他才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今天,我看见她跟尹长政在一块儿。”   此话一落,如同美国人在长岛扔下了一颗原子弹一样,后果可想而知,四周立即响起一片啧啧的惊叹声。   季束阳更是跷着二郎腿,幸灾乐祸地说:“咱妹妹真牛!我说那尹长政一回国,就赶紧着手把帮会给漂白了呢,原来是在咱妹妹圣洁的翅膀下被感化了啊。”   方纬伦哭笑不得地踹了踹季束阳的椅子:“去你的,尹长政回国都多久了,憬初那时候还不认识他呢。”   江浩然烦躁地吐了个烟圈,没有吭声,眼睛直直地盯着麻将桌上的一筒,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有吸引力的怪圈。他和她、还有他、她、他……都被吸了进去,在漩涡里上上下下地沉浮,晕头转向的找不到出口。   谭振伟将码了一半的牌往桌上用力一推,捡起所剩无几的零钞装进口袋里,第一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都愣着干嘛呢?有人敢对咱妹妹下手,你们还坐的住?尹长政手底下有人,咱哥儿几个也不是吃素的。”   季束阳一巴掌拍在谭振伟的后背上,响声挺大却并不重:“又冲动了不是?尹长政才是黑社会,人家还没喊打喊杀呢,我们急个什么劲儿。   至于咱妹妹那边,我觉得还得江子自己努把力。唉,我就奇怪了,你既然看见他们了,还让尹长政把她带走?就算是没拦住,你现在也不应该坐在这里打麻将啊?你就不怕咱妹妹今天晚上真的不回家?”   江浩然一愣,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他顾不得赢了多少钱,统统往桌上一扔,抓起外套就飞奔而去。 Chapter 86   迷离的霓虹灯下,一条由各式汽车排成的巨型蜈蚣在公路间穿梭游走,一对对红色的尾灯亮起来,好像是蜈蚣多而密的长足。   坐在车上,岳憬初还在不断地回味着麻辣小龙虾的味道,她是第一次吃,又麻又辣,却还带着一股鲜味。没想到有一阵子没来,夜市上居然多了这么一道美味。   政哥好笑地听着她咂嘴的声音,微微转过头来看她,幽深的胴眸却正好与岳憬初的视线相接。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岳憬初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羞愧难当,脸一下子烧的通红,笨嘴拙舌地说:“小龙虾好小啊,是大龙虾生的吗……”   话刚说到一半,她立即住了嘴。幸好,及时清醒过来了,没有继续往下说,想想刚刚说的话,她都有想去撞墙的冲动。   老天,她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如果不停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继续说“小龙虾真好吃,我还没吃够”这么白痴的话。   她不敢直视政哥,只好偷偷拿眼角瞟他,他表现的好像没听见一样,若无其事,认认真真地开着车。可是,岳憬初还是看见他的嘴角在不停地抽dong,一副隐忍的很辛苦的样子。   车子一直开到楼下,岳憬初笑着从车上跳下来,刚要关上车门,政哥却也从车里钻了出来。   岳憬初礼貌地指了指楼上:“看到没,我家在五层,黑乎乎的那个就是,旁边是铁军家,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政哥抿嘴笑笑说:“你是邀请我去你家坐,还是去铁军家坐?”   “当然是铁军家啊,我家里现在是半个仓库,进不去人。改天我收拾好了再邀请你啊。”   政哥点点头,忽然又说:“用不用我送你上去?你们这个小区治安工作不太好,楼道里黑,容易藏人。”   岳憬初朝他摆手说:“商人就是商人,见缝就插针,看到这里有安全隐患,你是不是又要把你们培养的保安人才输送几个过来?”   政哥笑咪咪地看着她:“弄几个便衣的,专门守着你这幢,就像美国总统的保镖一样,如何?”   岳憬初假装害怕地惊呼:“饶了我吧,你这分明是害我呢!本来我是不担心人身安全的,你搞这么大的动作,面子是有了,可是坏人肯定以为我是什么重要人物,来打我的主意了。要真是这样,到时候我被绑架了,你得掏钱赎我。”   此话一出,岳憬初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她凭什么要人家掏钱赎?这话听起来,总有那么一股子暧昧不明的味道。   她想解释,想补救,想向政哥证明,她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没经大脑的。   政哥却哈哈一笑:“行,还不傻,还知道利用身边的有利条件。我是黑社会,谈判我在行,到时候,指定不花一分钱就能把你赎出来。”   岳憬初还想说什么,政哥的电话却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按掉,笑嘻嘻地对她说:“老爷子找我有事儿。还好,你没请我喝茶,要不,我怎么走上去的,还得怎么走下来。下次吧,下次把你家好好收拾收拾再请我,今天晚了,你先上去吧,我看着你开了灯再走。”   岳憬初正愁找不到话,听政哥这么一说,欣然点头,立即关紧了车门转身往楼道里跑。   ……。分……。割……。线……。   楼道里黑不隆咚的,用手指按了半天触摸灯的开关,也打不开,她只好摸黑上楼,凭着手感从包里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屋里的黑暗是可想而知的,就在她转身关门的一霎那,一条暗影闪了出来,紧紧地从后面抱住她的腰,熟悉地把她的身体一翻,紧跟着往后一推,死死地抵在门板上。   岳憬初本能地一哆嗦,刚想张嘴吼,就被狠狠地吻住。   脑子里轰地响了一声之后,恐惧、绝望席卷而来,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老天啊,难道这个人要劫财劫色不成?   岳憬初开始挣扎,无奈,肺里的空气正在被一点一点地侵占,她连呼吸都不顺畅,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抵抗。   这个歹徒很大胆,还用舌头翘开她的嘴,直接进去攻城掠地。   她很想咬他,却又怕激怒了他,被他一手掐死。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她只能用力地呼吸,可怜巴巴地忍耐着,想等着身上的人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   终于,黑影停止了掠夺,但身体却依旧死死地压着她。她努力地呼吸了几大口,来不及休息就迫不及待地威胁对方说:“别碰我,你要钱我给你,就是别碰我,不然,我就大叫,咱们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见黑影没有表示,岳憬初仍不死心地说:“你胆子这么大,相信一定是惯犯了,我劝你见好就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软弱的不懂反抗。”   黑影僵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岳憬初只觉得这个笑声、这个感觉有点熟悉。还没想明白,就听见啪地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了。   随着眼前一亮,岳憬初也看清了这个黑影,居然是江浩然。   江浩然星眸流转,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她的身上,又摆出一脸云淡风清的表情说:“胆子不小,还敢跟歹徒谈条件?不过,你处理的很好,还知道保命最重要。记住了,以后真遇到这种情况,告诉歹徒,只要他不碰你,要多少钱尽管找我来拿。”   岳憬初心里打着小鼓,通通直跳,靠在门上沉静了一会儿,这股子劲儿怎么也缓不上来。书包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她双腿一软,直直地瘫了下来。   江浩然面色一紧,赶紧伸手扶住她,绵软的身体就那么靠进他的怀里,像只受惊的小羊,挤在他的怀里一阵一阵地抽搐。   看来她真的是吓坏了,他小心翼翼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极力地安抚。   还好,不是真的坏人,她就说自己不会那么背运。不过,江浩然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   心中警铃大作,顾不得心有余悸,她推开江浩然,一脸戒备地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浩然挑起嘴角,脸上的笑意更深:“你把钥匙放在书桌的最底下,我无意中看到了,就配了一把。当时还想着是不是多余,不过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流氓!”一想到江浩然有可能时不时地溜进她的房间去翻她的东西,她就痛恨不已。特别是想到,江浩然手里捧着那本记录了她少女纯真,却又无比幼稚的歌词本哈哈大笑的情景,她就想扑过去把他那副伪善的面具撕的稀烂。   岳憬初从地上爬起来,一点一点地去捡地上的零碎物品。钥匙、手机、化妆镜、润唇膏、言情小说,还有一片超薄卫生巾。   江浩然蹲下身子,捡起那片卫生巾,胸怀坦荡地问道:“来月经了?美纤草是什么牌子?没听过。”   岳憬初脸色一红,抢过来迅速塞进书包里,扬着眉低吼道:“江浩然,你来这里干什么?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开门进屋,你这叫私闯民宅,信不信我去告你?”   江浩然淡淡一笑,大方地把他的手机掏出来递给她:“用我的打,我手机信号比你的强,而且,我是包月的,话费比较便宜。”   岳憬初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嚣张,像他这样“天不怕、地不怕,你杀人他送刀”的行径,除了用“嚣张”二字,她想不出第二个词语来形容。   岳憬初只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他磨没了,而他却如同换了一个人,触怒不惊,好整以暇,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看她怒发冲冠的表情。   她一把推开他拿着手机的“狼爪”,刚要咬牙低吼,只觉得身下一热。她顾不得许多,红着脸从书包里掏出那片卫生巾,直奔厕所。 Chapter 87   岳憬初坐在马桶上,听着哗哗的冲水声,忽然有种不想出去的想法。跟江浩然一起住了这么久,竟然两次在他面前出这样的丑,上一次是把床单染了,这一次居然让他看见了自己的廉价杂牌卫生巾。   她有点想不明白,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总是让她在江浩然的面前丢份儿,却不能让江浩然在她的面前丢一次脸?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啊。   就在岳憬初唉声叹气,苦思冥想的时候,江浩然却在外面,有节奏地敲起了门。   咚——咚咚。咚——咚咚。一长两短,听起来像是地下党躲过重重眼线,在秘密接头一样。   岳憬初只觉得头大,因为他们每次都不可能平心静气地谈,最后的结局也大多是不欢而散,所以她实在是不想再见他。   可是,躲在厕所里也不是办法,该解决的事情总得解决不是?她长吸了一口气,做足了迎战的准备,猛地把门拉开,江浩然正弯着手指,漫不经心地准备敲下来。   岳憬初一怒:“敲什么敲?”   江浩然一愣,随即轻笑:“你再不出来,我就该考虑是不是要临时组织一支打捞队了。”   岳憬初脸上一窘,没有说话,径直往客厅里走。到了客厅,她才发现,江浩然绝对是一个到了哪里都得享受的人,趁她上厕所的功夫,他居然泡好了茶。虽然那茶叶不是什么好茶叶,但是总比没有要强的多。   他真是拿这里当自己的家了?岳憬初怒目圆睁地瞪他,他却没有半点觉悟,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坐,跷起了二郎腿。   岳憬初再一次挑了挑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浩然一副悠闲自在的表情:“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江浩然气定神闲看抿了一口茶,轻轻地把杯子放下,看了她一会儿,才终于开口:“离尹长政远一些。”   “凭什么?”   “他是黑社会!”   岳憬初一愣,笑道:“江浩然,你这么做,到底算什么呢?就因为他是黑社会,所以他才诸多干预?还是因为太恨我,所以,看到我过的很滋润,所以你不甘心?”   “岳憬初!”   看吧,还没说几句,他就原形毕露了。她就知道,什么可掬的笑容和沉稳的淡然,全他妈是装的,他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谈。   她挑眉,满眼嘲讽地看着江浩然:“别说他已经不黑了,就算他还是黑社会又怎么样?他没有伸手找我要保护费,他也没有逼良为娼,强迫我去当妓女,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你跟他在一起,对你没好处。”   “给你当小三就有好处?”岳憬初横眉冷笑地看着江浩然越皱越深的眉,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江浩然抿了抿嘴唇,幽暗的胴眸直直地盯在她的脸上。岳憬初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她当初爱上江浩然,不就是因为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和这个深邃充盈的眼神吗?   就在岳憬初略微怔忡的时候,江浩然却用毋庸反对的口气说:“你,搬回去住,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生活琐事,我全部都要过问。”   岳憬初愣住了,原来,他三更半夜地堵在这里,就是还想让她回去当小三。   她咬着嘴唇,委屈的不行,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小三的命运”,要她再回去,她怎么甘心?   “我不回去,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回去给你当床奴。你可以找唐灿,或者你还可以找一晚上三千块的方连圆,只要你勾勾手指头,愿意陪你上床的人都能把世贸大厦给挤蹋了。肥环燕瘦,莺莺艳语,相比之下,我干扁无味,黑心黑肝,肉酸塞牙!”   江浩然眼波一闪,眼角的曲线居然柔和了许多:“塞不塞牙我说了算。更何况,你现在跟尹长政有关连,那我就不得不管了。”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根本就管不着我!”   江浩然冷笑:“没关系?那么我的户口本的第二页,为什么是你的名字?”   岳憬初哑言,当初若是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是绝对不会答应把户口迁过去的。   “江浩然,你别再恨我了行吗?该偿的我都偿了,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你不是不让我跟政哥搅在一起吗?我不跟他来往了行不行?”想起江浩然一向“吃软不吃硬”的硬朗作风,岳憬初也懂得了使用迂回战术。   “不行。”   “为什么不行?”岳憬初眼神急切地瞪着江浩然。   胃部传来一些不适,又咸又辣地疼,江浩然向前探了探身子,用手捂住,眉梢一挑,认真地看着她,用一副商量的口气问:“你想听什么答案?”   岳憬初眨眼,气得差点昏过去。难道她想听什么,他就会想什么吗?   极度愤慨之下,她有了一个认知:比起当总裁,江浩然更有当流氓的资质!   “江浩然,你报复我也报复的够了,再这样有意思吗?你有你的事业,有你的未婚妻,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敢奢求我能有什么,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过日子……”   “什么是你的安静?一个人在这里住?还是跟陈铁军一起当小贩?又或者是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尹长政幽会?”   胃里一阵揪痛,像是被硬生生地扒开了一道口子,又像是被什么烧一样,江浩然终是忍不住,趴在了沙发上。   豆大的汗珠紧锣密鼓地顺着额角往下滑,一张生气勃勃的脸,一瞬间就变得惨白无比。   “江浩然,你怎么了?”岳憬初被他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好好的一个人,呼地一下子就瘫倒了。   “憬初,别再气我了,我胃都被气疼了……”江浩然用力地按着胃,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沙发垫,不肯松手。   岳憬初看着江浩然的样子,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苦肉计?   按道理说,他现在处于上风,这个时候用苦肉计有点为时过早。况且,江浩然是什么人,他要是强把她扛回去,她也无计可施,所以,他应该还不屑于用这种烂招术。   那么?不是诈胡?他真的胃疼?   看他的表情,的确不像是装的,岳憬初赶紧去抽屉里翻药。   当岳憬初捧着药片端着热水走到沙发跟前的时候,江浩然却忽然虚弱无力地说:“我怎么看你有点兴灾乐祸的意思呢?”   岳憬初咬着牙,忍住想把热水泼在他脸上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看错了,我这哪是兴灾乐祸,分明是恨人不死。你信不信,我手上拿的是毒药,吃了毒死你。”   江浩然忍着疼痛爬起来,汗水将头发都浸湿了,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我现在疼的估计离死不远了,只要能早点解脱,别说是给我毒药,给我什么我都吃。”   岳憬初斜眼瞥着江浩然仰头吃药的样子,心里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江浩然,你还记得当初,我胃疼的不行,你却非要拉我去陪唐灿吃水煮鱼吗?”   江浩然点头:“终于我也知道胃疼是什么滋味了,所以你才幸灾乐祸对吗?至于吗?记仇记这么久?我当时不是不知道你胃不舒服吗?”   “那你为什么要记仇记这么久?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姐姐死了好几年了,事件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能释怀一些?江浩然,如果当初是我最早反应过来,我一定会扑在我姐姐的身上,就像她扑在我身上那样义无反顾。所以,姐姐的离开,只能说是意外,是天命,你不该完全怪在我的头上。   其实,一开始,我也非常自责,可是这些年,我也慢慢地释然了。江浩然,连我都能忘记,你为什么不试着忘记呢?”   等了半天,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岳憬初一低头,发现江浩然居然不知在什么又趴到了沙发上,歪着脑袋,细碎的头发遮着额头,只露出半张脸。   她摒住呼吸,悄悄地凝视。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呼吸很平稳,眼睛不松不紧地闭着,浓密的睫毛低覆下来,投下一圈淡淡的暗影,丝毫看不出是真的睡了,还是装的。   就在她叹了一口气,死心地想要离开沙发的时候,却又听见江浩然浑浑沌沌的呓语:“尹长政不是善类,就算是外表漂白了,底子还是一样黑。” Chapter 88   江浩然眯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胃已经不疼了。他爬起来,发现身上盖了一条薄毯,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夜幽静谧,月光如水,窗外透进一层淡淡的清辉,莹莹地洒在窗台上,屋内却传来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江浩然不由得皱眉,拿出手机推开一看,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这么晚了,难道在打游戏?果然,他不管她,她就玩疯了。   江浩然半气半恼地推开虚掩着的门,看见岳憬初正坐在电脑前,一边记录,一边聊天,手边,还放着几盒不同牌子的安全套。江浩然意识到,她这是在做生意,于是,好奇地靠在门边,静静地欣赏起来。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样的表情,明明又困又累,脸上却分明洋溢着满足与充实。   电脑屏幕上的光亮打在她的脸上,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显得有点诡异,她却乐此不疲,极其认真地一边看着安全套上的说明,一边敲击键盘,向对方反馈信息。   岳憬初觉得很困,可是,又舍得不唾手可得的订单,只好伸了伸懒腰,继续陪着这位半夜不睡觉来逛淘宝的顾客干耗。   忽然,一股茉莉花茶的味道扑面而来,香气四溢,连困倦之气都被扫开了。她下意识地回头,江浩然正端着两个杯子朝她走过来。   “怎么?胃不疼了?”   江浩然淡淡一笑:“被蒙古大夫给治好了,当然就不疼了。来,喝杯茶。”   什么叫“蒙古大夫”?岳憬初有些气结,刚想瞪他几眼,只见他的目光落在桌子的几盒安全套上,赶紧不好意思地将安全套往角落里推,一直推到她觉得从江浩然的角度已经看不见了,才接过茶杯,用双手捧着喝了起来。   天气有些冷,她的手指早就僵了,这杯茶来的正是时候,简直是雪中送炭。   江浩然看着她捧着杯,一口一口地喝水,安静的像只待宠的小猫,眼中的光芒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每天都忙到这么晚吗?”   “还行,有的时候生意火爆,就得到半夜三、四点,有的时候惨淡的要命,等到十二点没人我就下了。”   江浩然站在岳憬初的身边,弯下腰去看屏幕,花花绿绿的颜色挺符合岳憬初的审美观,商品的照片也拍的很清晰,只是那些穿了衣服等于没穿的美女模特,还有露骨的大标题让他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欲望。   “‘男人健硕的指挥棒,女人性福的小天堂’?这也能当广告语?你们网站不扫黄吧?”   岳憬初明白了他是在说她们的广告语很不堪,随即不满地瞟了他一眼:“本来就是卖这个的,还有这么多忌讳吗?你总不能让我说‘用了杜蕾丝,吃饭就是香’吧?”   江浩然一噎,随即用手抵着嘴,低声笑了起来:“有滞销品吗?”   岳憬初伸手往墙角一指:“那堆全是,那个谭三儿说这是畅销货,结果我弄了一堆来,一个也没卖出去。”   江浩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同一颜色的盒子堆成一座小山,看样子,大概有个二、三百盒。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一盒看了看,然后走到岳憬初的旁边,神秘地说:“想不想卖出去?”   他的眼睛很亮,散发着自信的光彩,岳憬初本能地点头,只觉得心跳又漏了一下。   江浩然拉了一张凳子,和岳憬初一起挤在电脑前,从背后看过去,活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刺猬靠在一起,感觉别别扭扭的,却又显得十分和谐。   “你店里什么东西最畅销,你把这两样东西做捆绑销售。”   岳憬初有些不明白,侧过脸问:“捆绑销售?”   “就好像超市里一些促销的饮料,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畅销的总会和滞销的绑在一起。所以,你也学学超市,把最畅销的东西和滞销的东西绑在一起做促销。”   见岳憬初还是不明白,江浩然只好拿出纸笔,系统地跟她解释起来。   江浩然在纸上圈圈画画,偶尔还会写几个漂亮潇洒的字。两个人离得很近,岳憬初能在茉莉花的味道中,轻易地闻到他的薄荷香气。他的呼吸喷酒在她的耳根,痒痒的,却又极为舒适,她不知不觉地将注意力由纸上转移到了他薄而性感的嘴唇,继而扩大到整张侧脸。   这么近地凝视着他,岳憬初觉得整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这样暧昧的姿势,都会引起人们的无限遐想。   “我长的好看吗?”柔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岳憬初一跳,她惊慌失措地别过脸去,假装看电脑。   江浩然嗤笑道:“我刚才讲了那么多,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岳憬初急忙点头。   江浩然斜眼瞪她:“你明白?”   岳憬初知道骗不过,只好吞了吞口水,小声说:“还有一点点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就是吧……就是……”岳憬初故意拖长了音,心虚地开始结巴起来。   “就是什么?就是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对不对?”江浩然的眼神越来越深,似是裹着一丝怒意,却又好像闪着一点无奈。   岳憬初垂丧着头,几度以为自己又要挨训了,就像以前她不好好学习的时候,江浩然就会凶巴巴地吼她一样。   就在她无言以对、紧张万分的时候,江浩然的手机响了起来。窗外万籁俱寂,屋内更深夜静,那系统自带的摇滚风格的铃声显得格外响亮。   江浩然习惯性地走到了墙角,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声:“喂?”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江浩然居然皱紧了眉头,沉声道:“你的具体位置?”   “……”   “好,我马上就到。”   岳憬初拿着杯子,远远地瞟着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冷冷地笑。不用说,肯定是唐灿,也只有唐灿有资格让他随传随到。   江浩然挂断电话,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一脸抱歉地解释说:“哪里不明白,我明天晚上来给你讲。方子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跟一群人打架,结果砸了人家的吧台,还摔了几瓶顶级红酒。酒吧的经理报了警,现在,方子正在派出所里醒酒呢。我得过去看看,你别弄的太晚了,早点睡吧。”   岳憬初略微有些担心:“他没事吧?会不会拘留?摔了人家的东西是不是要赔?”   江浩然一脸轻松地说:“别担心,拘留倒是不会,但是,砸了人家的东西肯定得赔。光那几瓶酒就值十几万,再加上一些设施,怎么也得二十几万。”   “你赔?”一想到二十几万就这么从口袋里掏出去,岳憬初没由来的一阵心疼。   “心疼了?”江浩然的眼光异常明亮,慢悠悠地说,“也是,这么多钱,你得卖多少安全套才能赚回来呀。所以说,以后生气的时候,宁可用手掐自己的肉,也千万不能砸人家东西啊。你又笨又拙,说不定拿人一块破石头砸了,结果还是古董,卖了你都不够赔的。”   “可是,我的户口在你那里,你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我赔不起的时候,是完全可以把债务算在你头上的。”   江浩然本想拿她调侃,却不想反被她摆了一道,有些悻然地说:“行啊,变聪明了啊?”   岳憬初掩不住心底那小小的得意,嘴角咧的大大的,特别是看到他一副吃鳖的样子,就觉得特别的开心。她送他到门口,淡淡地说:“周雪莉说的对,人不可能傻一辈子,江浩然,现在的我可灵着呢。还有,明天你不用来了,什么捆绑销售,我不用你教。我家的钥匙你留着吧,就当是个纪念,明天我会叫人来装个防盗门,用不着指纹鉴定,装个猫眼就足以对付你这只私闯民宅的狼!” Chapter 89   方纬伦毕竟是方伟伦,江浩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悠闲地与值班民警一边抽烟喝茶,一边兴致勃勃地聊天的情景,而跟他打架的几个小青年却被责令蹲在墙角,双手抱着脑袋,不准起来。   大概是喝了茶水的缘故,方纬伦的酒早醒了一半,看见江浩然大步流星地冲进来,眼中立即像是点亮了两盏火把,腾地一下燃了起来。   “这么晚才来?我舅那么大岁数,都比你来的快。”   江浩然一愣:“你舅舅?”   方纬伦指了指所长办公室说:“本来,我就想让他老人家打个电话就完事了,没想到,他还亲自来了。你没看见,我舅拿什么眼神儿瞪我。”   “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你知道不知道你坏了我多大的事?”和岳憬初平心静气地单独相处了一会儿,才有了那么点温馨的感觉,就被方纬伦拉来当救世主。风驰电掣地赶到派出所,他心底那股子“不舍”还未完全消散,却被告知救世主另有其人,不发发牢骚他又岂能甘心?   方纬伦猜到自己耽误了江浩然什么事,满脸愧疚地说:“兄弟欠你一次还不成?你是不知道,我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你的影子,再不叫我舅来,我就该在那墙角累死了。不给抽烟,还不让站起来,兄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什么欠不欠的,都这么多年了,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啊。问题是,你把你舅叫来,你家里能不知道?我估计你家老头子现在正坐客厅里等着你回去呢。”江浩然看着方纬伦,忽然摆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笑着说,“要不,上我那儿躲两天?”   方纬伦正要答应,聂谨言却从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他背着手,身子挺的很直,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一副大领导的派头,派出所的所长就像是跟班的,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走到方纬伦和江浩然的跟前停下了脚步,一双鹰眼来回地扫视,方纬伦和江浩然赶紧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舅舅”。   聂谨言先是对着江浩然“嗯”了一声,然后目光转向方纬伦,皱起了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疾言怒色地训道:“又想躲出去?你这几个朋友没白交啊,大半夜的还赶着来给你擦屁股,你有朋友这么神通广大,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方纬伦垂着脑袋,摆出一副俯首认罪的样子。这是他惯用的招术,对待长辈的训责,不能顶嘴,那就得无言地承受。但是,他可不是老老实实站在那儿听训的人,向来是“你说你的,我琢磨我的,等你训的差不多了,我心里的小算盘也打好了”。   偏偏,这种招术屡试不爽,长辈们往往见他态度好而放他一马,提早鸣金收兵。   果不其实,他这一招又起了作用,聂谨言在瞪了他几眼之后,便又将目标锁定在江浩然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江浩然,笑容可掬地问:“浩然呐,不小了吧?有女朋友了吗?舅舅给你张罗一个怎么样?”   方纬伦插嘴说:“舅,人家江子不缺女朋友。”   “有女朋友了?”聂谨言一怔,随即又问,“女孩子什么出身?父母是做什么的?”   江浩然答的倒是干脆:“大学生。父母双亡,她现在一个人生活。”   “父母双亡?”聂谨言皱了皱眉,顿了半天才说,“浩然啊,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完全可以找一个更优秀的女孩子嘛。舅舅给你介绍一个女孩子,叫路小曼,她爸爸你应该知道,就是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路年夕。   我和老路相交多年,知根知底,小曼活泼可爱,最主要的是,老路的人际关系网对你有绝对的好处。舅舅的眼光不会错,你是一个知轻知重的孩子,考虑一下吧。”   江浩然认真地听完聂谨言说的每一个字,委婉地拒绝道:“我有了舅舅这把强有力的后盾,还用去考虑别的什么关系网?除非是舅舅嫌弃,不肯再照应我,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深得舅舅欢心的。”   聂谨言自然听得明白,露出一脸惋惜之色,深思了一会儿,忽然重重地拍了拍江浩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古语有云:门当户对。你们都还太年轻,想什么都太理想化,等你真正遇到了就明白了。这样吧,舅舅先不给你说死,改天约个时间,你先和小曼见个面,年轻人在一起话题多,说不定聊着聊着就有共同语言了。”   聂谨言说完,根本不给江浩然推托的机会,在派出所所长的保驾护航之下,迅速地朝外面走。   方纬伦拍了拍江浩然,目送着聂谨言火速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看明白了吧?不是我舅多事,我估计,八成是那个路小曼看上你了。我舅跟路书记那么多年的交情,路书记让他牵线搭桥,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你等着看,我舅这两天准会跟你单线联系,你要是不想招惹这事儿,就出国躲几天。不过话说回来,我舅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要么你一辈子别回来,只要你回来,这事就不算完。”   江浩然顿时沉下了脸,烦燥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了深吸了几口。烟雾缭绕,随着他的呼吸逐渐散开,陷入沉思的江浩然却又忽然笑了起来:“这事儿得问问老七,他向来怪招儿多,准有办法,既不开罪你舅舅,又能替我挡了这莫名其妙的烂桃花。”   ……   ……。分……割……线……   因为周雪莉对政哥有偏见,岳憬初没敢告诉她,自己私下跟政哥吃过饭。所以,当学校门口出现一阵骚动的时候,岳憬初吓得全身都在出汗。   她怕政哥又来找她,她更怕政哥是一副无比招摇的姿态出现。谁都知道,政哥的招摇绝对不会只是一辆名牌跑车这么简单,她甚至能想像的出,十几辆高档轿车里,走出N名黑西服、黑墨镜,走路不沾泥,脸色暗如煞的保镖会是怎样的一个阵势。   周雪莉看出一些端倪,斜眼瞟着她苍白的小脸:“你怎么了?”   岳憬初摇头:“没事。”   再看周雪莉一脸不信的样子,岳憬初只得解释说:“那天江浩然在我家呆到大半夜,给我讲了什么捆绑销售,我自己琢磨了几天,然后就给店铺里设置了一些促销的方案。想的倒是简单,可设置起来比想象中的麻烦的多,所以我搞到凌晨才睡。刚才就是觉得有点头晕,估计是这严重地缺乏睡眠,也没什么大事,就没跟你说。”   周雪莉关切地说:“那你回家什么也别干,吃了饭就睡觉,听见没?身体是自己的,累坏了可没人心疼你。”   “知道了,唠唠叨叨的,活像个事儿妈。”   岳憬初故作轻松地挽着周雪莉的胳膊往学校外面走,心里却依旧打着小鼓。她想,如果真的是政哥,就当做是他第一次来学校找她就好了,反正,周雪莉那几天请假,也没看见他站在白杨树下的情景。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大奔,而漫不经心地靠在大奔上抽烟的男人,才是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岳憬初眨了眨眼睛,乐了:不是政哥,这个男人,她不认识。   这个男人很显然是在等人,看见她和周雪莉,立即直起了身子,笑盈盈地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周雪莉小姐。”   因为他叫了周雪莉的名字,岳憬初才特意地往这个男人的脸上多看了几眼。他个子很高,长相也不是那种帅的让人过目难忘的类型,只是,他的皮肤很好,衬着他贵公子的气质,反倒比那些帅哥更有味道。   周雪莉顿住了脚步,笑了笑说:“李明诚先生,有事儿吗?”   那男人温柔一笑:“感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如果周小姐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为了感谢你拾到了我的钱包。”   周雪莉笑着回绝:“拾金不昧,小学的时候老师都是这么教的。再说,你钱包里除了卡就是卡,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还给你。幸好,你的钱包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掉的,如果换做是别人,说不定真的就不还你了。”   “所以,我才要请你吃饭呀。”   “不用了,一件小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李明诚饶有兴趣地盯着周雪莉,慢慢地挑起嘴角:“我长的像坏人?”   周雪莉一怔,还没等她说什么,李明诚就一脸失落地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才从国外回来不久,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恰巧你捡到了我的钱包,我觉得是一种缘份,所以,才冒起了想和你交个朋友的想法。没想到,我的唐突还是惊扰到了你,为此,我感到很抱歉。”   李明诚的表情,任谁看了,也不忍心再加以拒绝。周雪莉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唐突,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要不……你随便请我吃点便宜的东西吧……”   “好。”李明诚弯起了嘴角,眼睛黑白分明,像极了坠在天幕中耀眼的星辰。   看着周雪莉上了李明诚的车,岳憬初忽然觉得有点想笑。人跟人的缘份有的时候真的很简单,就像李明诚和周雪莉,捡了一个钱包就能捡到一个朋友。   岳憬初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回家好好地睡一觉,却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一个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定晴一看,这个人居然是唐灿。   …… Chapter 90   苏格兰情调的西餐厅。   岳憬初和唐灿面对面地坐着,听着舒缓的西洋曲,各自维持着表面上看起来极为平静和谐的微笑。   当时,唐灿邀请她的时候,笑意颇深,有些像多年不见的老友,眼中闪着激动的火花。   岳憬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或许,她还幻想着跟她继续做半生不熟的朋友。但是,她也明白,即使两个人坐在一张饭桌上,点了昂贵的晚餐,一直吃到最后,她们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当朋友。   其实,唐灿是一个比较漂亮的女孩子,性格也特别开朗。她懂得如何打扮自己,懂得在什么场合展露自己哪一面的风情。她是那种光鲜耀眼的人,站在人堆儿里,总会让人一眼就看见她。   江浩然曾经说过,她眼光独道,不管是衣服、鞋子还是珠宝首饰,只要她伸手一指,一定是最贵最炫的。这一点,岳憬初永远都自叹不如。   岳憬初对唐灿的印象不好,起初是因为她经常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把江浩然叫出去,而江浩然总是随叫随到的态度,让她颇为恼火,带着自己那么点小小的私心,所以,她看她总是别扭。   后来,她不喜欢唐灿,完全是因为那一次单独而深入的谈话。唐灿的话残忍而又纯粹,彻底打碎了她对江浩然的全部幻想,而且,她还摆出一副贵人姿态,以助学为名,想要把她赶出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唐灿,她凭什么?   侍者上了第一道菜,唐灿优雅地将餐巾铺在盘子下面,然后抬起清眸,看着岳憬初,笑道:“好久没吃西餐了,以前在国外的时候,觉得中餐好吃,现在,偶尔又会怀念一下西餐的味道。”   岳憬初喝了一口水,静静地听着唐灿毫无说服力的开场白,一言不发,就好像她今天只是以一个聆听者身份坐在这里。   对于岳憬初的冷漠,唐灿视而不见,在说了一大堆不痛不痒的废话之后,她终于步入正题。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找你吗?”   “知道。”   唐灿一愣,满眼的疑惑:“你知道?”   岳憬初讪然一笑:“你想送我去外国念书嘛。说到这里,我还真有点好奇,不知道你又给我选了什么样的学校?”   唐灿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就那么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不得不由衷地感慨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宠辱不惊,镇定自若,岳憬初,你真的不一样了。”   岳憬初笑了笑说:“我自认为我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我的优点,你们以前从没发觉而已。”   岳憬初说的“你们”,自然包括江浩然。她知道,在江浩然的眼里,她总是一无是处,毫无优点可言。   唐灿尴尬地将鬓侧的碎发往耳后拢了拢,思虑了一下,才说:“憬初,离开这里,离开江浩然。我知道你无亲无故,所以,我不会让你白白地离开的。二十万,够不够?”   唐灿樱红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那处精于事故的眸子格外明亮。   岳憬初实在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原来,她还是打算用老套路,招法一点没变,只是换了个筹码。这二十万,对于她们这样的家庭来讲,或者还不够付上一单餐费,然而,她竟然想拿着这二十万来买她的尊严。   二十万,她岳憬初的尊严只值二十万?   见岳憬初只笑不语,唐灿不由得挑起了眉头:“三十万?”   岳憬初皱眉,垂下眼帘,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唐灿咬着嘴唇,直想发火,此时侍者将牛排端了上来,唐灿硬是隐忍着没有动。   岳憬初从容地拿起刀叉,漫不经心地切开,叉了一块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以前,不认识江浩然的时候,我从来没进过西餐厅。后来,江浩然带我姐姐来,我硬是缠着我姐姐,让他们带上我。当时,我姐姐坐在江浩然的旁边,而我就坐在他们的对面。   或者你根本就想象不到,我要的第一块牛排居然是全熟的,放在盘子里,又硬又黑,我一刀切下去,整个牛排就飞了出去,我甚至还记得它飞出去那优美的弧线。   刀子割盘子的声音犹为刺耳,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我的身上,我当时恨不得能像孙悟空一样,缩成一个小小的人,哪怕是藏在盘子里,躲在餐刀下也好。   后来,在江浩然的指导下,我学会了拿刀叉,我学会了怎么样才能吃东西的姿势看起来比较优雅,也懂得了牛排不能要全熟的。   特别是,我家人过世之后,寄住在江浩然家的这段日子,他带我出入大小的宴席、酒会,让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他已经把我养刁了。你说,现在的我,会因为区区三十万而妥协吗?”   唐灿脸色惨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岳憬初。她的眼睛分外明亮,一闪一闪的,从容淡定,让唐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人,一下子变得光芒夺目起来。   唐灿有点心慌,喝了一口水却遮盖不住,捏着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她忽然失态地低笑起来:“八十万!八十万,够你买一间小公寓的了,岳憬初,见好就收,贪得无厌对你没有好处。”   岳憬初鼻子一抽,泪腺又开始隐隐发酸,一股热流眼看就拱了上来。她的指甲狠狠地扣着桌布,强行将眼泪逼退,随即又换上了一脸淡定的笑容:“你说对了,我本来就是个贪婪的鬼,所以你千万别拿我当人看,用见好就收来约束我。江浩然的身家至少有八个亿,你说,我会为了你这么一、两片毛毛叶子而放弃整颗大树吗?”   唐灿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无比:“你……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从别墅搬出来?要知道,你走出了那里,我就不会再轻易地让你回去。”   岳憬初冷然一笑,“唐灿,你小看我了。你有本事半夜叫他出去,我就没本事让他半夜跑到我家里教我什么叫捆绑销售吗?有的时候,欲擒故纵比死缠烂打来的更加有效。”   ……。分……。割……。线……   一顿饭终以不欢而散告结。走出餐厅,岳憬初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一个人沿街而行。   她不想回家,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的脚步有些虚浮,眼中,泪水一直在打转,完全不曾留意,身后有一辆车正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整个夜空几乎看不见星星,只剩一轮皎月,冷冷清清地悬在夜幕之中,如同此刻的她一样孤独。   一阵风吹过,眼泪再也扛不住,唰地一下流了下来,她用手背一抹,脸上立即像刀割一样刺喇喇地疼。   刚才,在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她就那么说了,在看到唐灿震撼的表情的时候,她几乎毫无快感可言。   刺伤了别人,也污浊了自己。这就是她在那虚伪的镇定之下,说出那番话所付出的代价。   终于,她再也迈不动脚步,无力地蹲在路边,开始饮泣。车里的男人看着她缩成小小的一团,窄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可怜的小狗,被主人丢弃在路边。   车子缓缓地停在路边之后,那个男人慢慢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一直静静地走到她的身后,皱着眉头,低头俯视着她纤小的身躯。   岳憬初始终蹲着,根本不曾回头,只是一味地哭,不是伤心欲绝,而是委屈地皱着眉,任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像极了撒娇的孩子。   已经过了立冬,正是夜风刺骨的时候,岳憬初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男人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却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   肩头传来的碰角感,让岳憬初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拽住衣服,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回过头来,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是你?”   … Chapter 91   尹长政故意忽略了岳憬初脸上的泪痕,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好笑地说:“你以为是谁?陌生人会脱了衣服给你穿?”   岳憬初看着他一脸宠溺的笑,所有的委屈齐聚而来,她索性上前一步,趴在尹长政的怀里哭了个痛快。   大街上车来车往,时不时地有兴致极高的人按下车窗,探出头来看着他们,还有几个小青年,开着自己改装的车一路狂飙,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大声地吹起了流氓哨。   岳憬初在尹长政的怀里哭了一会儿,才推开了他的怀抱,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   尹长政呵呵地笑:“痛快了?痛快了就赶紧把眼泪擦干净,这要是让我的兄弟们看见了,还以为我又改正归邪,欺负小女孩了。”   “哼,谁能欺负我?”岳憬初瞪大了眼睛,“刚才,我就把一个人气得七窍生烟。你没看见,她咬牙切齿,跺脚乱蹦的样子。”   尹长政挑了挑眉,故意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你把别人气成那样?那你在哭什么?”   “我……我那是笑哭的,懂不懂什么叫喜极而泣?喜极而泣的意思就是……”   “停!”尹长政打断了岳憬初的喋喋不休,无奈地瞪她,“你当我是文盲?”   岳憬初一愣,想起来他是MBA学位,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尹长政拉着她上车,车里开着暖风,岳憬初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全身暖洋洋地犯懒。   “人们都说狡兔三窟,政哥,你有几处房子?”   尹长政抿着嘴,侧目看了她几样才问:“问这个干嘛?”   “能不能借一间给我住?大不了我付房租。”   尹长政哈哈大笑:“付房租?我现在有一套540平米的别墅空着没人住,租给你,你打算付我多少钱?”   岳憬初咬牙:“真是有钱人呐,540平米?上个厕所要走50米,我才懒得住。要不你去别墅住,把你现在住的地方让给我?”   “我现在住的是2080平米的超豪华别墅,你要不要去住?”   岳憬初狠狠地拿眼皮夹了尹长政一眼:“政哥,我说真的呢。我现在是超级不想回家,又没地方可以去,你愿不愿意收留我?”   尹长政看了她一眼,嗤笑道:“多大了,玩离家出走?再说,你自己一个人住,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反正就是不想回去……”   岳憬初压低了的脑袋,几缕头发松垮垮地滑下来,一浮一浮的,像是碧波中荡漾的水草。尹长政的深眸骤然一闪,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将车子拐上了岔路。   ……。分……。割……线……。   尹长政住的小公寓是208平米,去掉公摊之后,大概是190平。   岳憬初喜欢这样不大不小的房子,有足够的空间供她去胡造,而且一个人住也不会觉得太空旷。   尹长政把她安排在客房,吩咐她早点睡,就去书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客房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像是早知道她要来,连床单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岳憬初俯低了身子,压了压松软的床,床垫反弹起来,立即有一股淡淡的桅子花的味道迎面扑来。   起初,岳憬初还有些拘谨,一个人傻愣愣地呆了一会儿,终于熬不过,身子向后一栽,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她没有认床的习惯,而且累了一天,极度缺乏睡眠的她困得要死,几乎是沾枕头就能睡着。可是,真的躺下来,一闭上眼睛,她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有一种不宜久留的感觉在心底作祟。   睡又睡不着,睁着眼又不知道干什么好,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直觉得无聊。强迫自己躺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咕噜咕噜地响,她捂着肚子,不免有点后悔,那么贵的一顿晚餐,她居然狂的碰都没碰几下。   她的胃不好,一饿就觉得心慌,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下床,悄悄地打开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暗色的小灯盈盈地亮着。岳憬初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不好意思翻人家的冰箱,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没来得及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还没睡?”   岳憬初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杯子扔出去。   尹长政看着她惊慌的样子,笑了笑说:“睡不着?”   岳憬初点点头,胡乱找了个借口说:“可能是认床。”   尹长政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嘴角隐隐地抽dong着,站了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抓起外套,一边穿一边说:“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家。”   岳憬初一愣,心底一下子暖了起来。她眨眨眼,声音极小地问:“在回家之前,能不能再送我去吃碗云吞?”   尹长政斜眼瞪了她:“我明明是看着你从餐厅里走出来的,怎么又饿了?”   “刚才光顾着逞一时嘴快,没怎么吃东西。”   尹长政了然一笑:“怪不得把人家气得直跺脚,原来,人家在吃东西的时候,你在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路边的灯火像是一道道流光,从车顶急速掠过。酒足饭饱的岳憬初坐在车上,歪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尹长政,满心感激。   她想跟他说谢谢,却又怕他生她的气,不肯接受,几次想张嘴,却又都憋了回去。   尹长政将手肘支在车窗上,拳头半握地撑在脸侧,从镜子里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直觉好笑。   岳憬初觉得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很麻烦?一个劲儿地耍赖,死活要去你那里借宿,结果,还得麻烦你三更半夜地送回来……”   尹长政摇摇头,嘴角带了几分揶揄:“我很感谢,你没在我睡了以后再把我叫起来。”   岳憬初脸烧的不行,只想着打开车窗冲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政哥,你以后有事,能不能直接打电话找我,不要到学校门口去玩惊喜?”   “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有个朋友吗,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她不让我和你走的太近,所以,我怕她看见了……不太好。”   尹长政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问:“她为什么不让你和我走的太近?因为我曾经是黑社会,所以看不起我?”   岳憬初一惊,尹长政一向想洗脱黑社会的恶名,可见其必是厌恶极了以前的身份,现在再提起来,有点戳脊梁的感觉。于是,她迅速地摇头:“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   “那个……”岳憬初心虚地闭起眼,纠结了一会儿,才低声哼道,“我朋友说,你对我有企图,所以,让我离你远一点。”   说完,岳憬初就低下了头,活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颤悠悠地缩在了椅背上。   尹长政半天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岳憬初觉得他在生气,所以连大气也不敢喘。   安静了一会儿,尹长政终于试探着开口:“如果……你朋友说的没错呢?”   岳憬初一愣:“嗯?”   “如果,我就是对你有企图呢?”   岳憬初绷直了身体,一脸戒备地往外蹭了蹭:“你想把我卖了,还是想……”   尹长政突然扭过头来,盯着她的脸,深深地注视了几秒,然后扭过头去。   “你天生不适合当演员,装傻要装的像一点,懂什么叫欲盖弥彰吗?”   岳憬初觉得自己有点无力,她以为自己挺成功,没想到,那点小把戏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岳憬初坐在车里不说话,尹长政若也无其事地继续开车,一直到了小区的楼下,岳憬初下了车,尹长政才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臂。   “憬初,记住,以后不要随便跟哪个男人说不想回家这类的话,会让人产生遐想……不瞒你说,我也曾经遐想过……” Chapter 92   N久不见的陆颖枫突然给岳憬初打电话,邀请她一起喝咖啡,岳憬初自然不会拒绝,乐不可吱地前去赴约。   可是,当她看见陆颖枫挽着张清的手相携而来的时候,她几乎愣住了。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位含笑如春的女子,喉咙动了半天,才干涩地发出两个字:“师姐……”   张清对着她温婉一笑,随即回过头来看着陆颖枫,两只明亮的眼睛弯起来,好像唱歌时的宋祖英,神彩飞扬。   “你说的还真没错,这个师妹还是以前那副样子,几乎一点都没变。”   岳憬初回过神来,笑笑说:“我倒是想变,可我又不是蔡依琳,也不是孙悟空,没有七十二变的本事呐。”   幽默风趣的回答,还透着几分傻气,引得陆颖枫和张清哈哈大笑。他们在岳憬初的对面坐下来,点了两杯咖啡,开始与她叙起旧来,当然,包括当年为灾区捐款那件事。   话题一经打开,岳憬初就活跃了起来,口沫横飞地跟他们讲了教授有多变态,系主任有多强势……   聊到一半,一枚红色炸弹从天而降——陆颖枫和张清要结婚了。   按照小言的戏路,陆颖枫肯在江浩然面前演戏,替她挽回面子,还那样柔声细气地安慰她,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就连岳憬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她拿着请柬,看着里面笑容灿烂的一对新人,总觉得有点失落。不过,想着想着,她又乐开了,以前,她还把陆颖枫当成是“烂桃花”一朵,现在看来,她只要把“催花”的心思全放在尹长政身上就可以了。   ……分……。割……。线……。   说到烂桃花,谁没有点过去呢?像是季束阳,他从初中开始,就有女生给他写情书。   那个时候太小,根本不懂这些,也没当回事儿。有一次,他跟一群同学去公园,玩的挺好、挺热闹,结果被一名女生拉进了一处僻静的桃花园。在漫天雪舞的桃花雨下,他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那名女生就踮起脚尖,羞涩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据说,那个吻绝对不能叫吻,只能叫亲密的接触。他当时紧张的手脚俱僵,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反应都没有,连嘴唇都是麻的。当那个女孩子红着脸跑出去的时候,他差一点栽倒在地上。   这一版本被季束阳说过无数次,几个亲密的挚友大概都是倒背如流,有的时候为了打压季束阳的嚣张气焰,还都统一战线,把这段“艳遇”拿出来当炮弹狂轰乱炸,逼他交待这个女孩子姓什么叫什么,长相如何。   别说姓什么叫什么,就连长相,季束阳都记不太清楚,最后,他只能被“自制小钢炮”炸的尸骨无存,很快就败下阵来。   这种事多不胜数,大伙儿多在酒后当作笑谈来说。所以,当江浩然愁眉不展地跟大伙儿说了聂谨言要给他拉红线的事,还没说完,底下已经是一片幸灾乐祸的低笑声了。   谭振伟严肃地拍了拍江浩然的肩膀说:“江子,你小子命好,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千万要好好把握啊!”   江浩然烦燥地打掉谭振伟的“熊掌”,苦不堪言地说:“老七,你有经验,你帮我想想辙。”   “什么叫我有经验?”季束阳不满地瞟着他,“我这充其量叫受害者。还经验?经验个鬼。”   方纬伦暧昧地往季束阳身上靠了两下,低声说:“唉,有什么办法没有?事先声明,惹火了我舅舅,以后什么内部特供烟啊茶的,可一概免谈。”   “这事儿还事关生计问题啊?”季束阳脸色一白,嘿嘿地干笑道:“那我没啥说的,江子直接去见面得了。”   江浩然一怒:“谁说好谁见去,还嫌我这儿不够乱的?唐灿前几天跟我摊牌了,这丫头没少祸害我,居然背着我去跟憬初说我和她要订婚了。我说那阵子憬初天天跟我闹着要搬家,原来是想给唐灿让地方。”   方纬伦颇为同情地看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说你以前干的都叫什么事儿?我说早点跟唐灿说清楚,你非说小姑娘要面子,不能伤了她,可我看你伤憬初的时候,从没手下留过情。要说憬初这丫头也怪可怜的,就算她对你有情,碍着你以前跟她姐姐的事,她又怎么能放得下?”   江浩然急欲辩驳,方纬伦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直接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跟她姐姐的事是‘远交近攻’之计,但是她不知道啊,她就觉得你收留她完全是因为念着她姐姐。现在,再加上一个唐灿在那儿无中生有,你叫她一小姑娘怎么办?你丫就在那儿耗着吧,明明一张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你就非得拿着纸和浆糊,一层一层地往上糊,孰不知越糊越厚,越厚就越难捅。”   江浩然心烦地掏出一只烟,放在嘴里含住,连打火机都没有掏。方纬伦的话极有道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人知道,他那么顽强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害怕。   他怕他一说,就会把她吓跑,以后,连看的机会都没有。他从没这样怕过,怕到一经碰触,便会痛及全身。   愣了一会儿,江浩然才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夹在手指中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先把路书记这事儿解决了吧,这事儿过了,我就找她摊牌,是死是活就这么一句话。说真的,我也不想这么耗着了。”   ……分……。割……线……。   在短信盛行一时的时候,有这么一条《男人四大铁》颇为经典,内容是: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   江浩然的这几个哥们,小的时候经常一起玩儿,拿着破木头当冲锋枪,头上戴着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帽子,往土坡上一趴,象征性地扔两个砖头当手榴弹,然后站起来一个人,高喊一声“冲啊”,立即有一群小家伙从四面八方冒出来,迎着“敌人的枪淋弹雨”一路向前。除了类似的战争游戏,还能勉强跟“一起扛过枪”靠上点边儿以外,其它的完全不搭界。   即便如此,他们硬是组成了一个比这“四大铁”还铁的关系圈。几个大男人各有各的事业,各有各的追求,有时放荡不羁,有时免不了逢场作戏,平时以互开玩笑为乐,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谁也不含糊。   为了帮助江浩然解决这朵处于萌芽时期的烂桃花,几个人没少费功夫。方纬伦居然借着聂谨言的关系,神通广大地要来了路小曼的照片。   季束阳拿起照片,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起来。路小曼是瓜子脸,长长的头发披着,浓浓的眉毛,明亮的眼睛,那半笑非笑的神态颇有点像早期的林青霞。   “还不错啊。”季束阳伸手将照片拿给谭振伟看。   谭振伟接过来看了一会儿,也笑嘻嘻地点头:“看起来是不错,不过,也没什么跟。现在都是艺术照,懂啥叫艺术照吗?如果你脸上的斑多,人家可以给你加个朦胧效果,如果你胖,通过软件还能改瘦。现在啥都是山寨,搞不好,你看到的照片是一个人,见了面又是另外一个人。”   对于谭振伟的论调,大伙儿都十分认可。他以前见过一个网友,自打见了那次以后,他就发誓,再也不在网上聊天了,由此可见,那个网友给他带来的打击有多大。   季束阳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用大拇指蹭了蹭胡茬儿,一脸高深莫测地表情道:“如果真从外表上挑不出毛病,我们就得从长计议,从别处下手了。”   …。 Chapter 93   江浩然有偏头痛的毛病,此时,他的脑侧一端的神经末梢在一突一突地跳着,像是一根根刺入脑部深处的银针,一点一点地探入,越来越深,越来越痛。直到看完文件的最后一页,他紧皱的眉头终于慢慢熨开,拿起手边的万宝龙笔,刚劲有力地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合上文件夹,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江浩然已经疲惫的连水都懒得动手去拿了。   路小曼的事像座沉重的大山,一动不动横跨他的心头。   他向来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也不会过多地去琢磨,但是,这个路小曼不同。她的身世背景不俗,而且她爸爸和聂谨言的关系颇为微妙,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必将影响大局。   他不知道季束阳他们是否已经想好了主意,反正他已经决定了,只待此事一完,他一定要去跟岳憬初摊牌。   想到岳憬初,江浩然的眼角又稍稍地扬了起来,她的糗事一件一件地涌上来,历历在目。   他还记得岳憬初上高中的时候,老师突然让她请家长,岳憬初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请家长的意思跟岳爸爸表达清楚。岳爸爸生气归生气,狠狠地训了她一顿之后,还是去了学校。   当时,江浩然简直比岳爸爸还要震惊,他从来没听说过,高中的学生还要请家长,而且还是女生。他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暗暗地猜测,到底在学校里,她能顽劣到什么程度。于是,下了班,他又特意跑到岳家去蹭饭,在饭桌上听岳爸爸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岳憬初的物理老师是个光头,平时说话比较阴损,还有点女声女气,同学们都很讨厌这位老师,在私下说他“光头顶上好发电”。   自习课上,岳憬初和几个同学觉得无聊,商量好要一起捉弄一下“老物”,接着,岳憬初就举手向老师提问说:“发电机的原理是什么。”   话音才落,全班立即响起一片窃笑声。聪明的物理老师一下子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气得脸色煞白,却又因为岳憬初问的问题隶属物理课的内容,不好当场发作,只好和颜悦色地说:“下课了来找我,我给你讲。”   岳憬初下课的时候,跟着物理老师去办公室,结果,老师不仅没有给她解释发电机的原理,还罚她一直站到放学。   江浩然还记得岳爸爸那天发了很大的脾气,岳憬初像只胆小的猫,一直往岳静初的身后钻,稍稍感觉到安全了一些,就探出头来,一脸无辜地反驳说:“爸爸,你不要听老师的一面之词,我是真的不懂才问的呀。难道说,就因为他是秃头,我们就都不要学习发动机的原理了吗?”   江浩然坐直了身体,忽然发现,他记得她所有的事,每件事都是记忆犹新,想起来,犹如昨天。   头痛缓解了许多,他收起脸上那浑不自觉的笑容,觉得这样寒冷的初冬,即使是阴云密布,心里也会有那么一缕阳光,能够让他觉得温暖。   江浩然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突发其想地打开电脑,去浏览岳憬初的网店。浏览的过程中,他惊奇地发现,岳憬初店铺的点击率和交易率居然在同类商户中名列前茅。   他点进去看,果然不出所料,他的捆绑销售策略成功了。捆绑促销的商品大受欢迎,在30天内,居然卖了600多件,形成了抢购的势态。   由于产品质量好,所以,好评如潮,库存一件一件地在减少,还有几个零散商户在下面留言想做下线代理。   江浩然饶有兴趣地一页一页地浏览,他甚至耐着性子去看一些新奇产品的性能功用,他突然觉得,原来网络的销售市场也是一个不错的渠道。   看着一些大的公司机构也都意识到这一点,纷纷进驻网站开官方网店,江浩然也不由得沉思起来。   就在这时,林向琪打来内线,说是有一位唐小姐想见他,是不是让她进来。   江浩然习惯性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之前,唐灿是打过电话约他见面,出于种种考虑,他本能地拒绝,没想到,她居然找到公司里来。   江浩然关掉网页,烦燥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等着唐灿。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接着,便看见唐灿那媚眼如花的笑容。   “我以为江大总裁必是忙得焦头烂额,才不肯见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清闲?”   “忙里偷闲吧。”江浩然木讷一笑,抬起胴眸,低问,“怎么,有事?”   唐灿冷冷一笑:“没事就不能来?看来,你已经打算和我彻底划清界限了。”   江浩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态度足以说明,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不是太远,却难以跨越。   唐灿有点尴尬,她几乎是颤着手指,从自己的LV手提包里掏出一支精致的录音笔。她把录音笔放到江浩然的面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看起来,我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不过,我来都来了,你还是先听听再说吧。”   闹不清唐灿在搞什么,江浩然幽深的胴眸再一次暗了下来,耐着性子,任由着她用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食指按下录音笔的按键。   “以前,不认识江浩然的时候,我从来没进过西餐厅……”   ……   “你说对了,我本来就是个贪婪的鬼,所以你千万别拿我当人看,用见好就收来约束我。江浩然的身家至少有八个亿,你说,我会为了你这么一、两片毛毛叶子而放弃整颗大树吗?”   ……   录音笔是江浩然送给唐灿的生日礼物,是高级货,音质相当清晰,清晰到他想漏听一两个字都不行。   从岳憬初的沉默和对话的节奏,他甚至能够听出,在唐灿的咄咄逼人之下,岳憬初当时显得有多么淡定。但是,她尾音里略微发颤的哭腔,也依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她,果真是长大了,历练的多了,自然也变得聪明了。小刺猥长大了,刺也变得更加锋利起来,除了自我保护,也能够实施强有力的反击了。   这是他希望看到的,也恰恰是他害怕看到的。   唐灿的目光越过电脑的液晶显示器,看向江浩然,他面无表情地坐着,眼波平静的好像根本没听出录音里面究竟是谁的声音。   她不知道,这是江浩然大受刺激后的表情,还是江浩然逃避现实的样子,反正,这不是她意料到的结果。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浩然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来克制自己,才没有把录音笔给摔碎。他抬起胴眸,直直地盯着唐灿苍白的脸,忽然嗤笑起来:“这就是你上次说的,最后一次努力?你说不会对她太过分的事,结果却耀武扬威地拿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去污辱她的人格?”   唐灿瞪大了眼,只觉得身体里的水份被一下子吸走,喉咙和嘴唇瞬间变得干涩了起来。她颤动的嘴唇,难以置信地皱眉,眼泪不听使唤,一下子就狂涌了出来。   她就像只发怒的母猫,吼声有些歇斯底里:“江浩然,你疯了还是傻了?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这个女人在贪你的钱!自始至终,她离开你,完全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她早就看透了你,或者她在像只乖顺的小猫缩在你怀里,让你在抱着她高枕安眠的时候,都在算计着你的资产。”   “那又如何?”江浩然笑了,笑的有点云里雾里,眯起的眼睛里所散发出的凌厉,与他此刻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兀地让人猜测不透。   “你不在乎?江浩然,你果真不在乎睡在你枕边的女人,无时无刻地不再算计着你的钱?”   江浩然看了她一阵子,忽然冷冷一笑:“就算是真的,我也认了。我会跟她结婚,然后拼命地赚钱,让她一辈子也算计不完。”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我。   后半句话,是偷偷在心里说的,没人能听得见,也没人能够体会,现在的他到底有多么坚定。   他给了她坚定的信任,也给了自己坚定的信念。   唐灿看着江浩然,一步一步地向后退,他的表情在她的眼中越发地模糊。   她终于看清了他,又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只是摇着头低喃:“疯了……你真的疯了……”   … Chapter 94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唐灿,江浩然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车流。   从五十五层高的地方向下俯视,公路像是一条巨龙,蜿蜒匍匐在脚下,所有的车子,无论什么型号、什么颜色,都变成一个个小圆点,好像是小时候蹲着身子看到的“蚂蚁搬家”一样,黑黑的一流,密密麻麻地往一个方向移动。   录音里,岳憬初和唐灿的对话再度响起,犹为刺耳,江浩然只觉得心绪混乱不堪,像是走进了迷雾森林,明明知道出口在哪里,却怎么也绕不出去。   江浩然低头苦笑,久战商场的他,在面对强大的敌手之时,都不曾改颜换色,现在的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慌无措。   唐灿如此做法,一定是将她由里到外伤了个透。只怕现在,那已经不好捅的窗户纸又被糊上了一层,不薄不厚,却给他的前路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他拿出一根烟点着,再一次体会到了年少时第一次抽烟时的感觉,一吸一吐间,全是细细的苦与涩涩的焦灼相互混杂的味道,依附齿间,久散不去。   季束阳打来电话,告诉他主意已经想好了,既不得罪聂谨言,又可以让他全身而退。   他不敢轻慢,向林向琪交待了一声,就大步流星地往电梯里钻。电梯一路向下,他的心也跟着电梯的速度一再下沉。   ……。分……割……线……。   再见到尹长政,距上次,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这期间,尹长政没有给岳憬初打过任何电话。   有几次,岳憬初以为是自己当时不冷不热的态度刺伤了他,所以,他才绝计不再与她联系。开始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别扭的,可是慢慢的,她也就释然了。   本来,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没有纯粹的友谊,既然不能当情人,又没有足够的理由当朋友,那还不如就此了断。   可是,就在岳憬初心灰意冷的时候,尹长政的电话却不期而至,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约她一起吃饭。   其实,岳憬初是犹豫的,再见就意味着,她还是要尽可能地去抵挡这朵烂桃花,幸好这朵花并不喜欢强行怒放,也不喜欢逆季而生,如果处理得当,他应该能成为一个非常好的蓝颜知己。   尹长政带着她去中菜馆吃全鱼宴,鱼唇羹、炸鱼皮、鱼籽窝头、烧鱼头、还有一盘杂鱼鲜花卷。岳憬初闻着扑鼻而来的味道,忍不住地皱眉。她是喜欢吃鱼的,看着满桌的精美的菜肴,只觉得一股鱼腥味直往脑门上冲。   尹长政注意到她的表情,满脸关心地问:“怎么了,不喜欢吃?”   岳憬初摇头:“不会,我平时很喜欢吃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觉得这鱼特别腥。”   “特别腥?”尹长政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尝了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腥味残存。   虽然岳憬初表现的无谓,尹长政却不敢大意,赶紧叫来了厨师长,亲自过问。   领班和厨师长以为岳憬初是什么重要的客人,战战兢兢地走进包厢,像是等着挨训的兵,低着脑袋站在尹长政的身侧。   “霍师傅,您看看,今天的鱼是不是少放了什么材料?为什么这位小姐吃起来会觉得有腥味儿?”   厨师长伸手抓起一副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然后又夹起一些放进嘴里尝了尝,摇头说:“没有啊,味道也对啊。”   看着尹长政纠结起来的眉毛,他又扭头看着领班,不确定说:“要不你过来尝尝?”   领班看了看尹长政,见他没有反对的意见,也吃了几筷子,忍不住点头说:“挺好吃的,而且,今天叫全鱼宴的顾客很多,我们都是三桌两桌一起做,还没有一位客人投诉过。”   看着厨师长和领班一脸无辜的样子,岳憬初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作,连忙说:“没事,没事,可能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总觉得头重脚轻的,大概是感冒了,影响了嗅觉。”   “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尹长政说着,就伸出手来去摸岳憬初的额头,“要不要去医院?”   岳憬初觉得不好意思,避头闪过,等她再一抬头,厨师长和领班早就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坏了,那两个人肯定是误会了。这么想着,她的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尹长政看在眼里,轻笑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她,故意逗她说:“呀,脸红了,看来是发烧了。”   岳憬初窘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狼狈地抓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筷子头儿才挨上舌尖,一股腻气由心而生,一个忍不住,侧过身子干呕起来。   此番一举,尹长政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二话不说,拉着岳憬初就往外走,直到走出了餐馆,立在街边,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风,他才看见她煞白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你怎么样?”   岳憬初摆摆手,刚要说没事,却不想,胃里一阵翻腾,她只好扶着路边的大树,弯下腰,一阵狂吐。她什么都没吃,什么都吐不出来,就那么一直干呕,难受的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尹长政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替她拍着后背,动作轻柔,好像在溺抚着只属于他的宠物。直到她肯直起身子,他才悉心地递上了手帕。   岳憬初以为是餐巾纸,看也不看地接过来擦嘴,擦完才发现,手里拿着的,居然是2000多块钱一条的范思哲名牌手帕。   浪费啊,这么贵的东西居然用来擦嘴……   岳憬初尴尬地笑了笑,手里的手帕一下子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还也不是。   尹长政看着她悔恨交加的表情,嗤笑着说:“你洗好再还我吧。”   这个答案再好不过,岳憬初点点头,赶紧把手帕卷好装进书包里。   两个人站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尹长政迎着风,盯着来往的汽车,在数到第17辆奔驰的时候,终于开口说:“不去医院吗?或者我送你回家?”   岳憬初早就没有了吃东西的欲望,此时却因为不想扫了他的兴,提议说:“我们换一家吃好不好?”   尹长政让岳憬初在路边等他一会儿,然后跑到停车场,开了自己的玛莎拉蒂来接她。   岳憬初刚一打开车门,便被车里的一股皮革气息薰得昏头转向,她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坐了进去。   “想吃什么?”尹长政歪头看着她,一脸宠溺。   岳憬初猛地想起刚刚那一桌子鱼宴,那五花八门的菜在脑子里匆匆一闪,便被她迅速过滤。不能回家,也不想吃那些腥膻膻、油腻腻的东西,岳憬初只好说:“要不咱们去吃全素吧。”   “好。”尹长政答应着,即刻发动了引擎。   岳憬初闭起眼睛,暗暗地在心里祈祷:但愿全素她能吃的下去。   车子开的极为平稳,岳憬初靠在椅背上坐立不安。她伸手按下车窗,让冷风灌进来,吹着她的额头,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她的样子实在有些狼狈,零散的碎发被风吹起来,似遮非遮地在脸颊前浮动。   皮革的味道随风散去,胃里却经受不住,两腮一酸,她立即用手捂住嘴,强压住想吐的欲望。   “怎么样?你没事吧?坚持一下!”尹长政皱起眉,不再多问,立即拉着她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倒是让岳憬初为之一振,不由自主地多呼吸了几口,她惊奇地发现,她居然喜欢这股子被大多数人讨厌的怪味。   尹长政带着她来到急诊室,值班的是位年纪颇大的医生。医生和蔼地问了她一些临床反应,又粗略地检查了一下,最后郑重地建议她去看妇产科。   听到“妇产科”三个字,岳憬初呆住了。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好像是在寒冬腊月,被人脱光了衣服扔进了深不见底、四壁滑脱的冰窟。   她被刺骨的冰水紧紧地包围着,全身的肌肉都在萎缩,所有的关节像是被削尖的竹签狠狠地钉。   黑暗一寸一寸地向她袭来,一步一步地将她逼到了绝望,她张开手,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 Chapter 95   清醒过来的时候,岳憬初正躺在病房里,看着尹长政任劳任怨地提着热水瓶去打水的背影,她只觉得羞愧难当。   护士走了进来,递给岳憬初一个体温计,让她夹在腋下,然后又拿了一个集尿器给她。   这位护士的态度看起来很生硬,完全不像刚刚替她检查的那位老医生那样亲切,岳憬初纵有满肚子的疑问,也不敢挑这个时候问。   她颤着手把集尿器接过来,还没放下,尹长政就提着开水从外面走进来。岳憬初一紧张,脸一下子就变了颜色,不好意思地将集尿器往身后藏。   小护士客气地冲尹长政点点头,回头看了岳憬初一眼,找她要回了体温计看了看,顺手放进小盘子里。   尹长政一来,小护士的表情和悦的许多,与尹长政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集好尿以后送到化验室就可以了。”   尹长政把水放在桌子上,然后走过来,摆出一脸关切的表情问:“要化验吗?要不要我陪你?”   晕死,这也能陪吗?岳憬初只觉得脸上热的发涨,不知道已经红成了什么样子。她慌乱地摆摆手,爬起来穿好鞋尴尬地闪进洗手间。   端着集尿器出来,岳憬初的脸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尹长政上前来扶住她:“你歇着,我送过去。”   说完,他把集尿器接过去,端着就往外走。   手上一空,岳憬初怔住了,再想叫住他,却已是来不及,他已经走出去十几步了。   将样本送到化验室,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尹长政抱着胸,独自在化验室的门口徘徊,伸头向里望望,看着化验员正拿着玻璃吸管采集尿样,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等在病房里的岳憬初同样心焦如焚,短短的十几分钟对她来讲,却像是已经在修罗场里转了一圈,期待与恐惧齐卷而来,瞬间阻断了她的所有的思维。   结果出来了,尹长政反复地看着手里的化验单,怎么也不敢相信,岳憬初已经怀孕了。   他还记得医生是怎么笑着恭喜他的,还记得医生的谆谆告诫:准妈妈要注意个人卫生,要注意营养,合理膳食,性生活要有节制。怀孕期间,准妈妈的脾气和爱好都会因为有了宝宝而发生改变,准爸爸要多多体谅……   尹长政头脑发涨,什么也不说,只是胡乱地点头。事后,他根本想不起他当时什么样的表情。他笑了?还是没笑?但他应该表现的不错,不然,医生是不会耐着性子跟他讲那么久的。   那张薄薄的化验单被尹长政捏在手里,像是被疾风吹动的劲草,哗哗直响。他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在化验室的门前站了许久,脑中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孩子是谁的?是谁的?   ……。分……。割……线……。   看到化验单,岳憬初的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接受不了。   她二话不说,拿着化验单找到医生,也不再顾及医生的心情好坏,将化验单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医生,这个化验结果,我有疑问。”   医生拿起化验单看了看,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我分明来了月经,怎么会怀孕?”   医生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来了月经?什么时候?”   “就在上个月,然后就一直没有……”没有过那种生活。   医生看看化验单,再看看岳憬初,顿了一会儿才说:“要不你去做个B超吧,人类绒毛性腺激素的测试一般是晨尿最好,你现在这个时候验,不排除不准确的可能性。”   这个小常识,已经在N个月前,在周雪莉的监督下获知了。于是,岳憬初又在尹长政的陪同下,做了一个B超。   B超室值班的是一个男医生,他叫岳憬初躺在一张冰凉的铁床上,掀开衣服,露出肚子,并尽可能地将裤子往下拉。   岳憬初当然懂得不能讳疾忌医的道理,可是,裤子已然拉到了底线,再往下的话,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叫医生尽览无遗了。   就在岳憬初迟疑的时候,医生麻利地拿了一张纸,盖在下面,然后拿了一罐耦合剂挤在她的肚子上,用探头均匀地铺开,然后一点一点地检查了起来。   肚子上凉凉的,圆滚滚的探头在她的肚皮上来回地滚过,带起一阵怪异的感觉。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医生给出了确切的结果:怀孕7周,胚胎发育正常。   岳憬初彻底傻了眼,低声道:“我上个月来过月经了……”   男医生脸色一沉,极其严肃地批评她说:“看看,多危险,孕期出血极有可能造成流产的。我刚刚看了一下,你没有前置胎盘的现象,应该是过多劳累造成的少量出血。以后千万要注意,不要过多劳累,不然影响了胎儿,后悔可就晚了。”   岳憬初拿着报告从暗暗的B超室里走出来,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失魂落魄的样子,活像是电影里的“贞子”。   看她的样子,尹长政已经知道了结果。他一直没有说话,沉着脸,眼皮低低地垂下来,根本就看不清他眼里所蕴含的情绪。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尹长政这样冷酷的表情,她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是在鄙视她,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先回家吧。”尹长政皱着眉,伸手去拉她。岳憬初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他的手。   “不!”   尹长政皱眉,凌厉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她苍白的脸:“孩子是谁的?陈铁军?江浩然?或者……”   还没问完,尹长政的话已然停住。已经没有再问的必要了,因为他在说出江浩然的名字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尹长政的眼睛黑的异常,深邃、寒冷、似乎还夹着愤怒。岳憬初本能地一缩,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低喃:“这个孩子,我……我不想要……不想要……”   尹长政不说话,只是靠在墙上抽烟。烟雾缭绕之下,再看不见他的神采奕奕,只有说不出的颓然。   一支烟抽完,他将烟蒂扔在脚底下踩灭,忽然抬头看向岳憬初,冷冷地问:“你决定了?”   岳憬初愣了一下,抬起慌乱的水眸去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决定好了,不要这个孩子?”   岳憬初只觉得全身都在抖,她的手缓缓移向腹部,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孩子的心跳。   她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不能要。江浩然不爱她,并且快要跟唐灿结婚了,而她还是个大二的学生,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可是,她还是下不了决心。   尹长政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轻轻地扳住她的肩膀,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如果你决定放弃这个孩子,那么,就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未来的日子照顾你。”   岳憬初一愣,眼中盈起一团泪雾,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这不是他的施舍,他并不是在可怜她,可是她……   尹长政用散发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手指,拨开散落在她脸颊边的碎发,往她的耳后轻轻地捋着。他的动作很舒缓,很轻柔,却足以看出他对她的珍视。   “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决定了不要这个孩子,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学校那边,我也会替你打好招呼,你的那个朋友……我也有把握让她毫不知情。”   岳憬初深思了一会,终于缓缓开口:“孩子,我不能要,至于机会,我也不能给。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也无话可说。我的心不完全,这样轻率地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你的亵渎。”   尹长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抓紧了她的手臂:“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如果我想一直站在你的身边,请你不要推开我。”   他想,只要他愿意等,她总会愿意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而那一眼,必将是永久。 Chapter 96   做人工流产之前,有一套繁琐的手续,除了要填几张表格以外,还要验血。验血结果出来,岳憬初居然是罕见的Rh阴性血。   医生告诉他们说,Rh血型不合,发生在母亲是Rh阴性、而胎儿是Rh阳性的母子之间,且多发生在第二胎以后,发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初孕时溶血反应较轻,当再次妊娠时,如果胎儿仍是Rh阳性,则母体内已有的抗体和新产生的抗体,使胎儿红细胞接二连三地被破坏,胎儿可因重症贫血而死于宫内。存活者可出现重症黄疸,造成核黄疸,影响脑及其它重要器官的发育,引起智力障碍。   岳憬初听得全身发抖,腿软的不行,说什么也站不住,尹长政只好跟医生说再考虑一下,便抱着她匆匆离开了医院。   双手握着方向盘,尹长政的心情可谓烦燥透顶。他不是学医的,但是也大概听明白了医生的意思。如果放弃现在这个孩子,她以后想要孩子,都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可是,如果不放弃孩子,那就意味着,岳憬初和江浩然之间,永远都会有一道剪不断纽带。或许自己不会因此而失去她,可是,那个孩子,将无时无刻地提醒她,她和江浩然的过去……   尹长政没有问过岳憬初的意见,就直接把她带到自己的家里。他不打算让岳憬初一个人回家去住,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叫人担心。和他住在一起,他可以照顾她,顺便也可以看着她,以免她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来。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之后,尹长政替她放好了洗澡水。   “水温可以了,你洗吧,我就在外面的客厅里,你有事可以叫我。”   岳憬初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用了些沐浴露,简单地洗去了身上的异味,就匆匆忙忙地浴室里走了出来。   床上,摆着崭新的家居服,连标签都没有剪,地上还有一双同色系的防滑拖鞋。原来,他又来过,放下东西就走了,而她完全没有察觉。   换好衣服以后,岳憬初从房间里出来,尹长政早就泡好了梅子茶,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岳憬初悄悄地走过去,正要坐下,却听见尹长政不温不冷的声音:“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他,还是不能做到不问。   岳憬初抬起头,尹长政就那么闭着眼睛,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她倒了一杯梅子茶,捧在手心里,温度隔着杯子迅速蔓延,不一会儿就焐热了她的手心。   她沉默了一下,开始向他娓娓道来。   她和江浩然,从相识、到相厌、再到姐姐的死、再到后来的同居生活,岳憬初就那么一件一件地说给尹长政听。   比如她是如何把江浩然气的跳脚,江浩然又是如何把她欺负的想哭……   她一个人浑然忘我地喋喋不休,甚至连细节都不肯放过。   尹长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表情,有怀念、有感伤、有愤怒、还有无奈。每一个表情的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而每一个故事都足以让他嫉妒的眼红。   原来隔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只有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还有这么多让人听后,会热血沸腾的回忆。   他明白,仗还没打,他就已经输了。   故事讲完了,岳憬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梅子茶,茶已经凉了,但她还是用双手捧着,一口一口地慢慢喝。   她沉默着,像是在等着他的批判,又像是在等着他的安慰。   “憬初……”尹长政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留下他,你就是未婚妈妈,要承受太多让你难以想象的东西。放弃他,那么,你就等于在拿你自己和你下一个孩子开玩笑。”   岳憬初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关于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她还没有想好,所以,她只能沉默。   尹长政又问:“没想好?”   岳憬初心虚地抿了抿嘴唇,还是木然地点点头。   “你就没有想过……去问问江浩然?”尹长政握紧了拳头,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颤着嘴唇说,“或者,江浩然肯要这个孩子。”   “我不去。”岳憬初全身一颤,固执地别开脸,脸色煞白。   “你不去,我去!”尹长政抛下一句狠话,却依然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岳憬初一惊,立即伸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满眼乞求:“你别去……”   “你害怕?”尹长政瞪着岳憬初,那一脸的愤然之色足以燃烧一场大火,瞬间将她吞没。   “不……不是……”岳憬初吞了吞口水,颤微微地说,“我在组织语言。”   “组织语言?”   “我在想,应该怎么样跟他说,才不会惊到他。”   “你?”尹长政忍无可忍地皱起眉,恨不得一掌劈死她!去告诉那个男人,她有了他的孩子,有这么困难?   终于,他收回愠怒的表情,自嘲地笑开了。   尹长政啊尹长政,天底下还有比你傻的男人吗?亏你还是黑社会,这个时候,你应该据而不还,岂有逼着心爱的女人去告诉另一个男人,她有了他的孩子的道理?   岳憬初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何尝不明白他的苦心,她何尝不想告诉江浩然,可是她还没有做好迎接最终结局的心理准备。   她需要时间,不用太长,足够让她思考就可以了。于是,她低声说道:“政哥,让我想一想好吗?你放心,为了孩子,我会找个时间,去跟他说的。”   如果能保住这个孩子,跟他说了又如何?她都已经丢过脸了,还怕多丢这一次吗?   ……。分……。割……。线……   一边正在为突然降临的孩子愁眉不展,这一边,江浩然也开始着手去清理他的烂桃花了。   按照原计划,季束阳替江浩然在全市最豪华的大饭店订了一间豪华包厢。放眼而视,从桌椅板凳到盘碗杯筷,从地砖墙纸到屋顶吊灯,无一不尽显奢华。   江浩然按照约定的时间先到一步,等了没多久,路小曼也姗姗而来。   路小曼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要漂亮的多,打扮很中规中矩,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一看就是那种大家族教育下成长的女孩子,斯文有礼。   看见江浩然,她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矜持,率先伸出了手,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说:“江总你好,我是路小曼。”   江浩然勾了勾唇角,也随和地伸出手去:“江浩然。”   两个人落座之后,江浩然便按季束阳的交待,不问路小曼的意见,直接叫侍者上菜。   菜是提前订好了的,鱼翅鲍肚,生蚝海鲜,丝毫不讲究搭配。按季束阳的话说,甭管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是地上跑的,也甭管家禽还是野味,专挑贵的上,越不靠谱儿越好。   侍者们忙得不亦乐乎,两个人的饭桌上,居然上了整整十二道菜。江浩然谨记季束阳的交待,拼命地往路小曼的碗里夹菜,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白瓷盘上就堆出了一座小山尖。   “路小姐,不要客气,多吃一点。”   路小曼顺着江浩然伸过来的筷子往上看,他的手指很纤细修长,十分漂亮,却因为戴在中指上的一个刻着“福”字的金戒指而显得格外扎眼。她皱了皱眉,刚要收回眼神,却看见他手腕上戴着的金表。   原本,成功人士戴着金表也无可厚非,可偏偏,他的这块表十分夸张。超大号的表盘里镶满了红蓝宝石,乱糟糟地挤成一团,过于邪乎的花哨,连时间都看不准。   江浩然注意到了路小曼的表情,心中暗喜,突然明白了老七的深刻用意。   他今天的这一身打扮,从里到外、由粗到细,都是经过季束阳之手,可谓精挑细选。东西都是好东西,搭配起来却是庸俗不堪。以这样的一身形象出现,不让路小曼大跌眼镜才怪。   话说回来,也亏了老七脑子活络,居然想了这么个主意。反正他答应聂谨言见了面,要是路小曼对他没有好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路小姐有什么爱好吗?”江浩然故意眯起眼,笑盈盈地看着她,给她一种“他对她很有兴趣”的感觉。   路小曼硬着头皮回答了两个字儿:“唱歌。”   “唱歌?那路小姐喜欢哪位歌手呢?我们公司产品的代言人,经常会请一些知名度较高的歌手,以后有机会,我可以介绍路小姐和那位歌手亲密接触一下。要个签名、合个影,或者吃顿饭,都没问题。”江浩然依旧表现的十分热情。   “谢了,我的品味比较高,你说的那些三流歌星,我不喜欢。”   江浩然看出了她的不耐烦,硬是憋着笑,万般讨好地说:“是呀,那些三流歌星的确是没什么品味。你看,他们经常会上身穿西装,下身穿牛仔裤,还以为是时尚流行,其实,就是没品味的表现。”   路小曼被他说的心烦不已,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江浩然压了下去。   “像我们这样的人,要注重品味。你看,我这身阿曼尼还不错吧?新款才一上市,我就订了一套。”   江浩然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故意走到路小曼的身边,好让她看清自己身上的这套大了一号的名牌西装。   衣服穿的得体,才能显出一个人的简洁与干练,而大了一号,那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效果。   路小曼简直快要崩溃了,她看着眼前的江浩然,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在电视上风度翩翩、在社会上闻名遐迩、在她老爸嘴里才德兼备的青年企业家。   路小曼的性子一向直爽,从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再加上她爸爸的关系,谁都让着她三分薄面,所以,她看着别扭的事,总觉得不吐不快。   其实,但凡能说的过去,她还是会给对方留点面子的,可是眼前的江浩然,岂止是一句看不过眼就能形容的。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刚想开口纠正江浩然的诸多不是,包厢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江浩然正好整以暇地干等着路小曼发火,却被人突然打扰,心中不免有些气恼。他抬起头来,阴冷的眸光一扫,发现来人居然是季束阳。   事先,季束阳并没有说过他会客串出场,他这么突然搅进来,倒是让江浩然颇感意外。   而季束阳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一样,笑得有些诡异,他三两步走到江浩然的跟前,伸手一抱,以示久违不见,然后才推开江浩然,假意与他寒暄了起来。   “江子,真的是你呀?快半年没见了吧?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你呢?”   “我也挺好。”   ……   江浩然见季束阳演出如此卖力,也极为配合地与他一问一答。   路小曼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没品味,一个没礼貌,真是浪费了这两张英俊不凡的脸。   季束阳在心里暗暗地掐算着时间,估计火候差不多了,才将目光落在路小曼的身上,笑嘻嘻地说:“这位就是你在电话里跟我说起的,当空姐的嫂子吧?”   路小曼听了,嘴角一抽,来不及更正,季束阳已然伸出了手,自我介绍说:“嫂子,我是季束阳。”   “你叫……季束阳?”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眼熟。路小曼一怔,忘了向他澄清身份,直直地盯着季束阳的脸,细细地打量起来。   季束阳被路小曼盯的全身不自在,用胳膊肘儿抵了抵江浩然的肋骨,埋怨说:“江子,你太不够意思了,咱们铁哥们这么久,在嫂子面前,我居然还没挂上号?”   江浩然对季束阳逼真的演技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想比之下,他自己就拙劣的多。他怕自己表演过了,露了馅,干脆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胡乱地点着头。   路小曼的注意力一直在季束阳的身上,始终不肯把眼神从他的脸上错开,好像他的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季束阳坐不住了,照这么个盯法,恐惧连他有多少根头发,她都数的出来。此地不宜久留,反正戏也演过了,他也该全身而退了。于是,他客气地嘲路小曼笑了笑:“嫂子,我还有事,我们改天再聚。”   不等路小曼点头,他又摆出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重重地拍了拍江浩然的肩膀,转身就往包厢的外面走。路小曼的目光让他感觉如芒在背,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季束阳,你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路小曼只愣了几秒,忽然对江浩然道了声失陪,抓起书包就追了出去……   … Chapter 97   江浩然实在是受不了方纬伦和谭振伟的左右夹击,只得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给他们讲了一遍。两个人听的越发不可思异,怎么也想不透,路小曼怎么会追着季束阳跑出去。   方纬伦给季束阳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拒接了。联想到那不可思异的一幕,谭振伟笑着说:“江子,你说老七故意现身,是不是在施展美男计?瞧见了没,连电话都不接,说不定他正跟那个路小曼纠缠不休呢!”   “靠,我都到门口儿了,电话一个挨一个地催,想给你们省点话费吧,结果你们就这么编派我?”季束阳推门而入,一身淡灰色的西服将整个人衬的格外精神,“就算我再饥不择食,我敢对市委副书记的女儿下手?”   江浩然微微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眸子里闪出一丝感激:“老七,今天这事儿还多亏了你啊。”   谭振伟笑着递给季束阳一瓶酒,笑嘻嘻地说:“老七,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说,那路小曼追着你就跑了?”   提到路小曼,季束阳会心一笑,弯弯的嘴角颇有几分无奈的意味。   这个表情是宠溺?还是暧昧?还是其他的什么?反正在这几个人看来,他这个表情的含义就是“还有下文”。   在谭振伟的“严刑逼供”之下,季束阳才说出实情。   原来,一直被大家津津乐道,用来缴灭季束阳嚣张气焰的“烂桃花事件”的女主角正是路小曼。那个时候,她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姑娘,又是同学的同学,季束阳根本就不认识她,更别提记住她了。   今天他是想配合江浩然演戏,不想自报姓名之后,反而被路小曼给认了出来。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方纬伦感慨地摇着头,“那照你这么说,这个路小曼又意属于你了?这个女人的风向怎么变的这么快?”   “不是她变了,而是她根本就没看上江子,让她来相亲完全是路副书记的意思。”季束阳把目光落在江浩然的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今天的形象把路小曼恶心的够惨的,她跟我说,一想到你手腕上的那块表,就觉得头晕。”   江浩然板了板脸,沉声道:“她头晕?我还头晕呢。我这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形象算是全毁了,但愿没有被什么记者跟踪,要不然,我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几个大男人看着江浩然横眉切齿的模样,嘻嘻哈哈地笑做一团。江浩然无可奈何地皱起眉,只能自己在心里郁闷。   笑了一会儿,方纬伦又想起一些事来,他看了看手表,忽然说:“江子,这都十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憬初摊牌?”   谭振伟又凑上来说:“是呀,什么时候去跟咱妹妹说清楚?”   江浩然沉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季束阳急急地搡了他一把:“还想什么呢?现在就去吧,难不成你还要挑个黄道吉日?”   江浩然噗嗤一笑:“那我先走了,我改天再请你们喝酒。”   谭振伟看着江浩然匆匆而去的背景,忽然道:“你说,我要不要回去拿两盒工具给他们送过去?咱妹妹毕竟年龄还小,万一要是……”   话还没说完,方纬伦和季束阳便如同两只惊醒的狮子,朝他扑了过去。   ……。分……。割……。线……   电话一响,岳憬初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光听这铃声,就知道是江浩然。这么晚,他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她不敢接,却又不能不接,因为尹长政正斜着身子靠在墙角,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按下了电话,江浩然的声音响起来,依旧是单刀直入,语气却包含了小小的兴奋:“你在哪里?这么晚还不回来?”   岳憬初脸色一紧:“你……你在我家?”   江浩然并没有否认,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找你有些事情要说。”   “我……”岳憬初不想见他,却找不出理由。她抬眼看看尹长政,尹长政只是直直地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最后决定。   “江浩然,我也有事……要跟你说,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挂断电话,岳憬初虚弱地闭起眼,她知道不管是什么结局,她逃不掉也躲不过。   坐在车里,岳憬初极不安份,一会儿摸摸车前的挂饰,一会儿又看看窗外的夜景。   她的心咚咚地跳得厉害,仿佛急欲脱离她的身体,她抿紧了嘴唇,强忍着心头的惴惴,那厉兵秣马的阵势像是有一场恶仗要打。   尹长政心事重重地把弄着方向盘,眼角时不时地瞥她一眼。   “决定好了吗?”   岳憬初身子反射性地一弹,扭过脸来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其实,他是在问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女人送过去。如果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一旦让她和江浩然见了面,他就有可能失去所有。   他要面临的,何尝不是一场恶战。尽管岳憬初说江浩然并不爱她,可是,他还是没有把握。   江浩然可以不要这个女人,但他肯不要这个孩子吗?又或者,他不仅仅想要孩子,连女人都不肯放过。   车子停在小区的楼下,岳憬初关上车门,砰地一声。尹长政心里一紧,只觉得那一声像极了她的离别留言,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随后,他也跟着下了车,抬头望上去,五楼那微亮的灯,搅得他心里一阵烦乱。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指给他看的情景,那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朝上指着,虽然她没有说明是第几个,但他还是知道她在说哪一个窗子。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一股脑儿地冒出来,他倒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他上前一步,扣住岳憬初的肩膀,他的瞳孔急剧地收缩着,除了幽黯的黑亮,再看不出什么别的色彩。   “憬初,我在下面等着你,如果……如果他……”   他本想说,如果他不要你和孩子,你再回来。可是又一想,凭什么?就算江浩然要她和孩子,如果她想回头,他也是欣然接受的。   于是,他只说了一半,又临时换了一个说法:“记住了,如果你想回来,我就等在这里。”   … Chapter 98   江浩然站在窗前,看着岳憬初从尹长政的玛莎拉蒂上走下来,眼中敛起一道寒光。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晚了,她居然和尹长政在一起。他不知道尹长政对她说了什么,但是尹长政郑重地扳着她肩膀的姿势,和脸上极其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尤为扎眼。   他在这边为了处理烂桃花煞费苦心,而她却和另外一个男人……   江浩然咬了咬牙,不得不承认,此刻,他正嫉妒的发狂。   岳憬初将钥匙捅进锁眼里,才拧了两下,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接着,一双黑色的皮鞋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一怔,抬眼一瞧,江浩然正半怒半笑地站在门口。   江浩然一看见岳憬初,心中小小的异样荡然无存。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等着妻子回家的男人,一股小小的温馨从心底微微荡起。他按耐不住,伸手想抱她,而岳憬初却本能地向后一缩,用手护住肚子。   “江浩然,你能先让我进门吗?”说完,她自己又愣了一下,这里明明是她的家呀。   江浩然往后撤了一步,让出路来让她进门。岳憬初侧身而入,经过他的身边,带起一股夹着桅子花味道的微风,轻轻扫过他额前的碎发。   江浩然倒了一杯热水给岳憬初驱寒,岳憬初没有拒绝,接过来捧在手里。纤细的手指握着杯子,烫的指腹微微有些发红,却能极好地掩示她内心的慌乱。   “江浩然……”   “憬初……”   两个人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一瞬间,彼此又都嘎然止住,怔怔地望着对方。   “呃……你先说。”江浩然一脸宠溺地谦让,顺手拿起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削起皮来。   “还是你先说吧。”岳憬初有些难于出口,坐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心中仍然感觉十分茫然,她想,能拖一会儿就算一会儿吧。   “我要说的事很长,还是你先说吧。”   沉默了一会儿,岳憬初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不急不缓地说:“我……我怀孕了……”   吭地一声,苹果掉在了地上,滚了几下,最终撞在桌脚上,停了下来。江浩然拿着带血的手果刀,石化一般僵在当场。   岳憬初看着他流血的手指,怔怔地说:“那个孩子……”   “别说了!”   江浩然大声一喝,话音猛地刹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岳憬初被吓的发颤的嘴唇,脸色阴沉到了极端。   他皱着眉,咬牙切齿地问:“是尹长政的,还是那个医生的,又或者是那个小混混陈铁军的?”   岳憬初心里一揪,忽然觉得有一把天火从天而降,烧得自己体无完肤。   江浩然的脸色阴郁的骇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足以将四周的空气瞬间凝止。他狠狠地盯着她,眼神凌厉的像是一把把尖锐锋利的冰刀,随时都有可能朝她的身上刺过来。   她哭不出来,只是想笑。他居然说这个孩子是别人的……   原来,“男人提了裤子不认帐”这句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至少,她算是亲眼见识了。   她冷冷地笑,笑得泪流满面。她看着他逐渐扭曲的脸,沉声道:“江浩然,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你的吗?”   有那么一秒,他真的相信了。他炽热的眼眸抬起来,渐渐地晕上一抹亮色,却又在一瞬间平静下来。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我记得就在这间屋子里,我曾经亲手为你捡起过一片卫生巾。”   岳憬初沉默了,把头埋的更低。她不是不想说,是真的无话可说。   过了许久,才响起她凛寒无比的声音:“我只是要告诉你知道我怀孕的事实,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你无权过问。”   ……。分……。割……。线……。   “啊……疼啊……”   “救命啊……”   “啊……”   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听得岳憬初全身都在抖。   如果可以,岳憬初真的不愿意站在这里,可是,孩子的爸爸不要他,她也没有能力抚养他,她不得不自私地剥夺了他生存的权力。   虽然尹长政就在身边扶着她,可她还是觉得双腿发软。她紧张的就像是上了发条,一直在产房门口转来转去。   尹长政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手,像是要传递一些力量给她,可她还是抖的不行,一趟一趟地往厕所里面跑。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跑去问值班的护士:“请问一下,里面的人……是在做流产,还是在生孩子?”   “既不是做流产,也不是生孩子,她是不小心把东西掉进子宫了,我们正在帮她摘取。”   “东西?”岳憬初诧异不已,“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小护士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你是来做什么的?”   岳憬初一怔,小声回答说:“流产……”   小护士微微一笑:“不用紧张,怕疼的话可以选择无痛的,只是收费稍贵一些而已。”   尹长政搂过岳憬初,立即补了一句:“我们做无痛的。”   值班的医生走过来,反复地翻看着岳憬初的病历本,因为血型关系,不得不再三地询问她,是不是决定好了。   岳憬初抓着衣摆,坚定地点头。   “那好,在这里签了字以后,就跟我进来吧。”   尹长政一字一句地逐行看着医生交给他们的协议,渐渐地皱起了眉:“按协议上说的,出现什么问题都与你们无关,那什么和你们有关?”   医生听出了尹长政话里有话的提问,没有回答,而是挑了挑眉,一脸严肃地说:“这是必行的程序,如果你们不签字,我们是不可能为这位小姐进行手术的。”   岳憬初用手拉了拉尹长政的衣袖,样子极其可怜。尹长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在末页上,用签字笔重重地写上尹长政三个字。   “跟我来吧。”   “医生……”   医生停下脚步,扭过头来诧异地看了看岳憬初:“还有什么事?”   岳憬初盈弱地小声问:“这个无痛流产,是真的不痛吧?”   医生和气地说:“我们可以为你实施全麻,从理论上讲是不痛的,但是,个别患者还是会有轻微的疼痛感。”   医生顿了顿,又安慰她说:“你不要担心,为你做手术的都是很有经验的老专家,不会有事的。”   岳憬初呆了一下,只得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医生的后面往产房里走。   尹长政看着她纤瘦的影子和虚浮无力的脚步,也是一脸的凝重。他皱着眉,深深地握紧了拳头:“憬初,不要害怕,我就在外面。”   岳憬初回过头来看他,极不自然地咧开了嘴角,回以淡淡的微笑,可他分明看见她的嘴角在隐隐地抽搐。   产房的通道很深,两侧是一些病房,是专门为待产妈妈准备的。最深处那黑黑的房间,才是产房。   岳憬初按照医生的要求,换上一双拖鞋,一步一步地往里走。手术室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一张冰冷的产床赫然映入眼帘,两个铁制的腿架横在产床的两侧,看起来更是让人恐惧。   “把衣服脱掉,躺上去吧。”   医生戴着口罩,遮着大半张脸,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是,听口气却显得十分轻松,似乎见过太多做流产的病人,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岳憬初看着医生做术前准备的背影,听着器械撞击盘子的声音,不由吓呆了,她用手摸着肚子,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那个,我……我可不可以再等一会儿?”   医生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上前搀着她往产床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安慰她:“没事的,麻醉之后,你会美美地睡上一觉,一觉醒来,你就可以回家了。”   ……分……。割……。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尹长政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全身像是绷紧了的弦,只要再施上一分力气,只怕这根弦就会断成两截。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捂着肚子从产房里走出来,立即有一个男人上前去接她。那女人苦着脸,唉声叹气地说以后再也不进这鬼地方了。   尹长政眯起幽深的胴眸,想起她刚刚的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由心头一紧,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   沉了几秒,他终于忍不住,伸手直接推开产房的门,大步流星地往里跑。医生和护士发现了,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追了上来。   “唉,先生,那里你不能进。”   尹长政才不管他们让不让进,那个女人在里面,就算是地狱,他也要往里闯。   岳憬初还在磨蹭着不肯上产床,看见尹长政闯了进来,她不由惊呆了。而追着他进来的医生和护士们也纷纷而至,将他团团围住。   尹长政直接忽略了医生们的大呼小叫和疾言厉色的批评,拉着岳憬初的手,用力地往外拽。   “憬初,跟我走,咱们不做了。这个孩子,他不要我要!”   … Chapter 99   哐啷……哐啷……   岳憬初又听见医疗器械撞击盘子的声音了,还是那么清脆,可是,这一次,她好像躺在一间更大的手术室里。   因为,她听见了回音。   四周很冷,还有一团一团的人影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她害怕极了,想要动,可是双腿却被人缠在了腿架上,整个身子也被绑在冰冷的产床上,动弹不得。   她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快点,一会儿她醒了就做不成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了,开始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可是,又扑上来好几个人,看不清样子,只大概能看见他们都穿白色的衣服。   他们用力地把她按在产床上,接着,又有一个人拿着一支针,准备对她进行注射。   她张着嘴,皱着眉,眼睁睁地看着针头扎进自己的胳膊里,好疼,好疼。   “不!不要呀!”她用力地大声喊,终于喊出声来。   砰地一声,尹长政从外面踹门而入,跑上前来压住她乱蹬乱踢的腿。岂料,她居然还纠结在梦魇之中没有清醒过来,两只手使劲地挥舞。   他只得改变姿势,用双腿夹住她的腿,然后用胳膊去压她的胳膊。   “憬初,憬初,快醒醒……快醒醒……”   岳憬初睁开眼,看见尹长政,立即搂紧他的脖子,大声抽泣道:“他们捆着我,要杀我的孩子……。”   她就像只受惊的小树袋熊一样,紧紧地抱住尹长政的身体,寻求安全与温暖。   尹长政悉心地用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凌乱的发丝,低声安慰她说:“是梦,你刚才在作梦。”   岳憬初抱了尹长政一会儿,恐惧慢慢地从心头消失,这才惊觉,自己的额头浮了一层冷汗,衣服早就湿透了。   尹长政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身上,气息近在咫尺,喷在她的脸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还有一股牙膏的味道。   她忽然意识到她和尹长政的姿势颇有暧昧之嫌,想躲开这怪异的感觉,却动不了,而尹长政的气息却变得粗重起来。   她脸上一红,立即侧过脸,尴尬地说:“政哥,你能不能先起来?”   尹长政从她身上起来,又慢慢地把她扶起来,明亮的眼睛望着她的脸,笑的十分坦荡。   “憬初,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要杀你的孩子。更何况,是我让你留下他的,从今以后,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谁想动他一根寒毛,得先问过我尹长政才行。”   他的眼神很坚定,却又带着隐隐的杀气。岳憬初吓得一哆嗦,这样的尹长政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该不是又要做回老本行了吧?纠集一帮兄弟,去找江浩然寻仇?   这么想着,连岳憬初自己都觉得丢人。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现在《古惑仔》大概都不这么演了,她居然还会冒出这样老套的情节来。   她郁闷地抬头,尹长政已然是一脸温柔似水的笑,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分……。割……。线……   尹长政不仅把主卧让出来给岳憬初住,还亲自动手,把整个房间重新彻底地布置了一下。   以前,以蓝色为主的窗帘、床罩都换成了粉色的公主蕾丝,浴室铺上了防滑垫,洗浴用品也都换成了孕妇专用的洗发露和沐浴液。   此外,尹长政还请了专业的营养师,根据岳憬初的自身情况,制订了一套更为合理膳食搭配方案。   随后,尹长政还托了几层关系,暗中替岳憬初办了休学手续,手脚干脆利落,毫无痕迹可寻。   对此,校方三缄其口,连程序上的通报都免了。一时间,学校里流言滔滔,有的说她出国留学去了,还有的人说她遇上了歹徒,被人侵犯……   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周雪莉忿忿地拨通了岳憬初的电话,不等岳憬初说话,便劈头盖脸地把她大骂了一通。岳憬初自知理亏,只得把尹长政的地址告诉她,让她到尹长政的家里详谈。   门铃响了起来,岳憬初几乎是提着心来开门,她怕周雪莉会骂她,哪知,周雪莉一进门,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直接参观起尹长政的房子来。   尹长政房间的设计十分简洁,摆设都是生活必须品,完全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周雪莉点着头,对于尹长政的品味十分赞赏,直到她看见岳憬初的房间的时候,才忽然皱了皱眉,扔下两个字:庸俗。   其实,岳憬初也不喜欢布置成这个样子。她已经长大了,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弄的这么梦幻干什么?   可是,她能理解尹长政的心意。她知道,他是想给她最好的。尹长可能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女人的卧室是怎么装修的,他只是凭着自己的主观意识,把所有的适合女人的东西全都搬了来。   她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也不想把那那层彼此都刻意避开的微妙话题揭开,所以,她就选择了接受与忍耐。   不过还好,自从睡在这里以后,她再也没有做过那样恐怖的恶梦。   周雪莉在前面看,岳憬初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周雪莉忽然回头看向她平坦的小腹,挑着眉说:“说实话,如果你不事先跟我说孩子是江浩然的,我也会怀疑这个孩子是尹长政的。”   岳憬初委屈地看着她:“难道,我长的很水性杨花?”   “那倒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个情况,在医学资料上确有记载,但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机率。况且,这个情况,大多数人都没有正确的认识与了解,别说江浩然会误会,如果我没去查资料,连我都会误会。”   岳憬初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所以,我就被江浩然无情地判了死刑。雪莉,你体会不到,当他问我孩子是尹长政的,还是师兄的,又或者是陈铁军的时候,我当时是什么心情,那种从悬崖峭壁上跌下来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我曾经拼了命想要离开他,可是,我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我晚上一个人的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的人,只有他。   以前,因为我姐姐,我老是迈不过那道坎儿,其实已经越界无数次了,每次却又因为那道无形的坎儿而退了回来。现在,我同样迈不过那道坎儿,不是因为我姐姐,而是因为尹长政。   我还记得他拉我出产房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他说:这孩子,他不要我要。”   周雪莉扬了扬眉,直直地盯着她一磕一碰的嘴唇,沉声问:“所以,你感动了?你打算扑进尹长政的怀抱,跟他举案齐眉,双宿又栖?”   岳憬初摇摇头,泛白的手指在衣服的扣眼里抠来抠去。不可否认,她的确是这么想过,她想,就凭着人家尹长政肯要这个孩子,她就有一万个理由回报他。   但是,她又想,尹长政有他自己的骄傲,她这么做,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尹长政的侮辱。   沉默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说:“我只是觉得愧疚。他这样待我,可我却不能爱上他,所以,我不能拖累他。虽然他养着我和孩子绝对不成问题,但是,他将来的女朋友会怎么想?我永远都记得唐灿看我的眼神,那是咬牙切齿的恨。   我想,我这辈子也没资格去谈什么幸福了。生了孩子之后,我想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找一个别人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不用对尹长政愧疚,也不用对江浩然娶了唐灿而介怀。”   周雪莉蹙紧了眉头,第一次有一种想要“砸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的冲动。她咬牙瞪她,厉声厉色地问:“你不想拖着尹长政,这是对的,但是,你就没有想过去找江浩然?你就没想过要跟他解释清楚?”   “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况且,他要娶唐灿了,我就是解释了又有什么用?他怎么可能因为孩子而放弃唐灿,反过来接纳我?到头来,他再跟我争孩子的抚养权,我又争不过他,那该怎么办?”   周雪莉的脸色黯了来,眼中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冷意:“岳憬初,你爱江浩然,你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个女人,争取孩子的爸爸有什么不对?更何况,他跟唐灿根本就没有结婚!”   岳憬初怔了一下,随即低头苦笑:“他不爱我。”   “我也没看见他有多爱唐灿。憬初,你知道你们俩个错在哪儿吗?就是缺乏沟通。就这件事而言,如果你肯跟他解释,他又肯听你的解释,根本就不会这么节外生枝!”   一翻激烈的言语过后,除了沉默,也只剩下一片沉默。   岳憬初的优柔寡断让周雪莉觉得心灰意冷,她不是不了解她,这个丫头真的倔起来,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半晌,周雪莉才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说:“我现在郑重地‘通知’你,你这件事,我是管定了。你不是不想说吗,那就由我去说。孩子是他的,自始至终,你都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我不管他娶谁,反正我不能让他误会你,从骨子里看不起你!”   … Chapter 100   周雪莉几乎是捶胸顿足地从尹长政的家里走出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岳憬初就是不同意让她把实情告诉江浩然。   就在这时,方纬伦给她打来了电话。周雪莉咬着牙,看着屏幕上一跳一跳的来电显示,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   她接通了电话,不等方纬伦开口就破口大骂:“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们这一帮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原以为你是最没品的,结果江浩然比你还更胜一筹。自己的孩子不肯要,还说是别人的,哼,现在人家尹长政要给孩子当爸爸,我就擦亮眼睛,等着看他断子绝孙!”   方纬伦被周雪莉“连珠炮”似的狂轰乱炸弄的晕头转向,终于在她安静了以后才问:“谁不要孩子?什么尹长政要当爸爸?雪莉,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关江子什么事?”   周雪莉故意顿了一会,然后不轻不重地“呀”了一声,才挂断了电话。   周雪莉知道,方纬伦必是不肯罢休,果然,他又打了几次电话,周雪莉毫不犹豫地拒接了。   电话一遍一遍地响,最后,周雪莉觉得烦,直接按下手机顶间的按键。   周雪莉看着关机画面不由得高深一笑:憬初,我没跟江浩然说,我只是在方纬伦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   ……。分……。割……。线……。   方纬伦不是傻瓜,也许是情况紧急来不及细想,冷静下来,他也猜出了个大概。他不好直接问江浩然,只得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没想到,江浩然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江浩然约方纬伦去了一家小菜馆,环境一般,地处偏僻,极为安静。方纬伦知道这个小菜馆,这里最闻名的不是菜,而是地窖里那几百坛子陈年老酒。   因为酒不多,所以,老板在卖的时候格外警醒,瞧你不顺眼,扔多少钱他也不卖。一旦觉得跟你投缘,保不准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就请你喝一盅。   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那里还没有几个人,于是,他们挑了一间偏房,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坛老白干。   方纬伦知道江浩然心烦,奔这里也不为吃菜,就是想喝酒浇愁,所以他并不主动招他烦,而是给他倒了一杯酒,笑咪咪地说:“来,江子,咱哥俩好久没这么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了,先干一个。”   酒杯是景德镇烧的,胎薄釉亮,碰在一起,声音清脆悦耳。酒过三巡,方纬伦抬头看了看江浩然,却见他依然没有挑开话头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只得率先开口:“江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烦的事儿?”   江浩然看了他一眼:“你看出来了?这么明显?”   “唉,喝了半天,你一点笑的模样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里的酒不好。”   方纬伦捏着杯子,在手里晃来晃去,眼睛却一眨不眨地落在江浩然面前空无一物的小瓷盘上:“江子,咱哥们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不好说的?就算我帮不上你的忙,总能听你唠叨几句吧?是不是咱妹妹……”   江浩然一怔,定定地望着他,几次欲言开口,却又只是动了动嘴唇,又压了回去。此时的他,早已经失了商场过招中的沉稳,他的心浮气燥根本逃不过方纬伦的眼晴。   方纬伦平静地看着他,不问,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酒水从坛子流向杯子的声音。太慢不成流,太快了又不好控制,容易溢出来,最是这不紧不慢、细水长流的声音让江浩然觉得挠头。   终于,他缓缓开口道:“方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个人结婚?是不是身边真的有人了,念头也就死了,也就不会瞎琢磨了?”   方纬伦不慌不紧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面无波澜地问:“什么叫找个人结婚?咱妹妹不是现成的吗?你还有什么念头?你还想琢磨什么?难道是她不愿意?”   “她怀孕了,孩子极有可能是尹长政的。那天我去跟她摊牌,结果她不在家,我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她说她也有事跟我说,我就在家里等着她。   见了面,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我回想起来尹长政下车时,拉着憬初千叮万嘱、亲密不已的样子,我敢肯定他在怂恿憬初跟我摊牌,他说的那些,绝对是给她打气的话。   怪不得我给她打电话,她明显的底气不足。现在我琢磨过来,她是怀了尹长政的孩子,想跟尹长政在一起,不敢跟我说。闹不好,她在肚子里已经琢磨好几天了,要说什么早就倒背如流了,就差找个时机,结果我自己却送上门去。   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居然找上门去,听她说那些话。我江浩然怎么能任她这样践踏?”  方纬伦抬眼:“所以,你想找个人结婚,家势不如她,什么都不如她。最好还结在她前面,风光大办,搞得天下人皆知,好让她后悔自己瞎了眼,你江浩然这样的一个钻石王老五摆在她身边,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江浩然没有出声。他的确这样想过,可是,当方纬伦把这一套计划说出来的时候,他居然怎么听都觉得极为不堪。   他顿了一下,拧着眉,将一肚子苦水缓缓道出:“我是想娶她的,不管孩子是谁的,我也愿意娶。可是,她一心想跟尹长政,我去说了,只是自讨其辱。与其这样不上不下地悬着,我还不如早早找个女人定下来,实在找不着,就算是唐灿也未然不可。”   方纬伦摇了摇头,苦笑:“你呀,我说你什么好?平时遇事那么沉稳,偏偏在这关键时刻,连个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   今天我给周雪莉打电话,一句话没说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我听她的口气,憬初那孩子应该是你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她说你不要孩子,人家尹长政愿意要。”   当然,她等着看他断子绝孙的话,他没敢往外说。   江浩然手上一抖,杯子里的酒水溢出来,洒了一桌子。他挑眉,看着方纬伦一脸笃定的表情,急切地问:“周雪莉说的?”   “我以前陪着雪莉看了一些言情电视剧,一般情节都是这么演。我估计憬初是想告诉你她怀孕的事,等着你的回音儿,结果阴错阳差,弄了个大乌龙。现在人家尹长政得了便宜,保不齐,人家连名字都想好了,像什么‘尹白来’、‘尹爱初’什么的……”   “你说真的?”江浩然一下子变了脸色,手指抓着的筷子,也在不知不觉之下,断成了两截。   方纬伦只笑不语,江浩然却早就按耐不住,推开桌子,起身便朝外面走。方纬伦抬眼:“所以,你想找个人结婚,家势不如她,什么都不如她。最好还结在她前面,风光大办,搞得天下人皆知,好让她后悔自己瞎了眼,你江浩然这样的一个钻石王老五摆在她身边,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江浩然没有出声。他的确这样想过,可是,当方纬伦把这一套计划说出来的时候,他居然怎么听都觉得极为不堪。   他顿了一下,拧着眉,将一肚子苦水缓缓道出:“我是想娶她的,不管孩子是谁的,我也愿意娶。可是,她一心想跟尹长政,我去说了,只是自讨其辱。与其这样不上不下地悬着,我还不如早早找个女人定下来,实在找不着,就算是唐灿也未然不可。”   方纬伦摇了摇头,苦笑:“你呀,我说你什么好?平时遇事那么沉稳,偏偏在这关键时刻,连个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   今天我给周雪莉打电话,一句话没说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我听她的口气,憬初那孩子应该是你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她说你不要孩子,人家尹长政愿意要。”   当然,她等着看他断子绝孙的话,他没敢往外说。   江浩然手上一抖,杯子里的酒水溢出来,洒了一桌子。他挑眉,看着方纬伦一脸笃定的表情,急切地问:“周雪莉说的?”   “我以前陪着雪莉看了一些言情电视剧,一般情节都是这么演。我估计憬初是想告诉你她怀孕的事,等着你的回音儿,结果阴错阳差,弄了个大乌龙。现在人家尹长政得了便宜,保不齐,人家连名字都想好了,像什么‘尹白来’、‘尹爱初’什么的……”   “你说真的?”江浩然一下子变了脸色,手指抓着的筷子,也在不知不觉之下,断成了两截。   方纬伦只笑不语,江浩然却早就按耐不住,推开桌子,起身便朝外面走。   ……。分……。割……。线……   岳憬初怎么也想不到,江浩然会找到尹长政的家里来。她打开门的一霎,正好看见江浩然那深遂而灼热的胴眸。   她的心砰砰直跳,下意识地迅速关门。江浩然像是早有预料,硬是挤进一只胳膊,任她用门死死地轧。   “憬初!”江浩然沉着脸看向她,“不要这样好不好?跟我谈一谈,好不好?”   岳憬初松开门,却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谈什么?你是不是回去之后,左思右想的觉得不甘心,还想羞辱我?”   江浩然一愣,脸上渐渐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这个女人如果不这样气得人跳脚,那就不是她的本色。   “憬初,你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岳憬初身子一颤,直直地望着他的脸。他猜到了什么?还是……   阳光照进来,灼着她的眼睛,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江浩然的脸有些发暗,至于表情更是模糊不清,她无法从中揣测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   岳憬初笑了:“孩子是谁的,你不是都猜了吗?尹长政、陆颖枫还有陈铁军,反正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   “孩子是不是我的?”江浩然看着她嘴角擒着的嘲意,仍不死心,“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   岳憬初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因为想要承担起照顾她们母子的责任,还是想摸清底细,将来好跟她争夺孩子的扶养权。   如果是前者,她还没有想好,暂时还无法坦然接受。如果是后,那么,她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小心地处理这件事了。   “不是。”犹豫了一会,她这样告诉他。   她凄然地笑着,之前,她还满怀希望地想告诉他孩子是他的,可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让他知道。   一点儿也不。   … Chapter 101   “你!”江浩然怒起眸光瞪着她,差一点就举起了手,只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他这样爱她,掏心掏肺地处处替她设想,就算是偶尔也曾自私地将一些事情强加于她,那也是因为他爱她。   可是,他爱她,宁肯放她自由,并不代表他可以处处忍让,也不代表她可以带着他的孩子投进别人的怀抱。   一个词汇在他的脑中迅速闪过:认贼作父?对,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的孩子认贼作父。   “走,跟我去医院,孩子到底是谁的,听听医生的才算数。”   说完,江浩然便上前拉住岳憬初的胳膊,作势往外拽。   岳憬初死死地拽着门,说什么也不肯跟江浩然去医院。   江浩然看着她冷笑:“岳憬初,你在怕什么?不就是去个医院?如果孩子不是我的,我即刻放手。”   岳憬初皱眉:“我不去医院,再说,我去也不要跟你一起去。”   江浩然深吸了一口气,用无可抗拒的语气沉声道:“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岳憬初气得咬牙,只觉得江浩然又加了几分力气,而她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地脱离大门,往江浩然的方向滑去。   她发了发狠,索性松开门板,继而转过头,拉起江浩然的手,朝着他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   江浩然被她咬的很疼,却只是皱了皱眉,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岳憬初只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依然敌不过眼前这个强势的男人,委屈、难过、灰心……还有各种感觉齐聚而发,五味杂陈。她想大叫一声,把郁积在心中的压力、彷徨都发泄出来,才一张嘴,却觉眼前一黑,咚地一声栽了下去。   ……。分……割……线……。   再醒过来的时候,岳憬初已经躺在病房里了。江浩然一声不响地坐在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她的病历本,死死地盯着看。   不得不承认,江浩然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幽沉的眸子一闪一闪的,被额前的头发遮住,嘴角微微向上翘着,一副沉稳不凡的样子。   岳憬初呆了几秒,突然觉得很无语。她居然还会为他那副好看皮囊所迷惑,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敛了敛神,轻轻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一阵酸疼,手背上还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她扭头一看,心里一紧,不知道是谁作的主,居然给她吊了点滴。   她二话不说,自己拨了针,狠狠地往外一甩,瞪圆了眼睛,疾声吼道:“不知道我是孕妇?怎么能乱给我输液?”   听见岳憬初的声音,江浩然吓了一跳,愣了几秒之后,他又笑了起来:“别担心,只是补充营养的。”   岳憬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江浩然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岳憬初的旁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手背上突出来的骨节,只觉得一阵心疼。他抓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憬初,我们不要再冷战了,好好地谈一谈可好?”   她轻轻地牵起嘴角,苦涩一笑。谈谈?谈什么?孩子是谁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他是不肯这样低声下气地同她讲话的吧?   “江浩然,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是不是甩甩袖子,扭头就走?”   “憬初……”江浩然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看着她竖起背上的小刺,步步小心地与他争锋相对的样子,心疼地说,“你不可以这么看我……”   “那她应该怎么看你?”   门开了,尹长政阴着脸走进来。一股焦灼的香烟味道跟着他一起飘了进来,看样子,他已经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了。   江浩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听见了多少,但他肯定站在外面抽完了一支烟。   来而不入,不声不响地蹲在门口偷听,可见这个男人的心机与城府。他斜眼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岳憬初,这个丫头跟在尹长政的身边,是好是坏?   尹长政像是看透了江浩然的心思,冷冷一笑:“别误会,我刚刚在院长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刚才,我也只听见你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江浩然只盯着他不语,尹长政却说:“我没想到,你不趁这个时候把她藏起来,反而打电话通知我。江浩然,你算是真个君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我倒是愿意和你好好地相交一场。”   江浩然深眸一黯,精妙的眼神再次上下打量起他来。   尹长政并不介意他这样用探究的眼神看他,客套话说完,便把目光落在岳憬初的脸上,随之换上了温柔的语气:“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岳憬初点点头,闭起了眼睛,将自己即将塌陷而露的脆弱隐藏起来:“江浩然,你先走可以吗?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也不想跟你谈。”   江浩然紧紧地抿住嘴唇,她在赶他走?是否意味着,他和尹长政之间,她已经选择了尹长政?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他也知道此时,他不宜再说些什么了。来日方长,他就不相信,久经商场的他,还斗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尹长政。   他黯然回头,一步一步地往外走。门响的一霎,岳憬初才睁开含泪的双眼。   尹长政坐在江浩然曾经坐过的位置上,笑盈盈地说:“别想那么多了,先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岳憬初听话地点点头,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她心软了,而尹长政也看出来了。   “想吃东西吗?灌汤包怎么样?”尹长政小心翼翼地征询着她的意见。一说到灌汤包,他不禁又想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他已经想不起,当时他是什么感觉?到现在,他回忆起来,也只记得她送他面人时,指尖轻轻地碰触到他手心的温度。   “政哥,我……”岳憬初喉间微微一哽,“我……”   “别说了。”他打断她,“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买吃的,有什么话,等身体好些了再说。”   他朝着她微微一笑,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与颓然。他一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看见岳憬初的眼泪开始,尹长政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这场女人争夺战的硝烟还未散尽,他已经看见胜利的旌旗立在江浩然的身后迎风招展。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却仍不甘心地想要争取这最后一次机会,给这个女人一些时间,让她再考虑考虑,说不定……说不定这个女人临阵倒戈。虽然,可能性并不大,甚至可以用渺茫来形容,可是,他还在想……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走到医院门口,尹长政愣住了,因为前面不远处,靠在墙角抽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浩然。   显然,他在等他。   “尹长政!”江浩然看见他,立即将手里的半支烟甩在地上,一脚踩灭,然后慢慢地朝他的方向踱了过来。   “有事?”尹长政眯起了眼睛,眼中敛起了一层寒光。   “那个孩子……究竟是……”   尹长政满眼嘲意地看着他:“那个孩子是谁的,你怎么不去问她?怎么,她不愿意告诉你?”   江浩然目露凶光,一把揪住尹长政的衣领,狠狠地往上提:“尹长政,你不要逼我动手!我只是想告诉你知道,孩子是谁的不重要,只要这个女人跟着我,那孩子就是我的。”   尹长政笑了:“你跟我说这些话,难道还指望着我转述给岳憬初?江浩然,我曾经说过你是君子,但我没说过我也是君子。更何况,这句话,在我把憬初从手术室里拉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她说过了,你现在再去献殷勤,不觉得为时过晚吗?”   江浩然一顿,整颗心像是被人按在针板上来回来去的揉,痛切心骨:“手术室?她去打胎了?她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尹长政高深莫测地冷冷一笑,不再说话,而是绕过江浩然往停车场走去。   “憬初饿了,我去给她买吃的。”   江浩然看着尹长政的背影,只觉得从脚趾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上,直到手臂,大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他像是被一道天火无情地劈中,整个人僵住,动弹不得。   ……。分……割……线……。   岳憬初一个人躺在床上,隔着肚皮,轻轻地抚摸着。虽然孩子只有卵核般大小,但是她却能感觉到他在她的体内一点一点地成长。   以前,让她恨不得早些打掉的孩子,居然成了她最大的希望与期盼。突然间,她懂得了“母亲”两个字的含义。   门又被轻轻地推开,打断了岳憬初的沉思。她轻轻地侧过脸看过去,不由一怔:江浩然?他又来了?还是根本就没走?   “憬初……”江浩然将声音压的很低,一步一步地往她的床边蹭,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那个孩子是我的,对不对?”他认真地看着她,眸中划过一丝酸楚。   岳憬初淡淡一笑:“是又怎么样呢?你担心他将来没有爸爸?”   江浩然苦苦一笑,这个孩子会没有爸爸吗?只要自己往后退一步,立即就有一个人替补进来。   “憬初,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给过我说的机会吗?”   江浩然全身一震,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自责,真的,我能理解你。”岳憬初轻轻地抬眼,望向他的眸光一片清明,也透着说不出的坦然,“那天,你的确捡了一片卫生巾,换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那个孩子是自己的。   其实,刚刚检查出来怀孕的时候,我也以为是化验结果有误,特意去咨询了医生。医生说,那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出现的少量出血的现象,幸亏我体质好,孩子也够坚强,不然就有可能会流产。   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不敢跟你说,是尹长政鼓励我,应该告诉你。于是我鼓足勇气才让你等着我,告诉你一切,可是,你当时的态度真的让我想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   后来,我没办法,我不得不去打抬,可是,验血的时候,又检查出我是RH阴性血,如果第一个孩子流掉的话,以后的孩子溶血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可笑吧?你说,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我姐姐也是RH阴性血,我居然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怎么办呢?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所以,我还是要打掉,不管将来怎么样,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我差一点儿就躺在产床上了,就在那个危急关头,尹长政跑了进来。他告诉我,这个孩子他要。”   岳憬初的声音里裹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助,一双含泪眼睛就那么仰望着他。   “江浩然,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当时就想,尹长政的恩情,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完。别说是嫁给他,就是给他当牛作马,我都心甘情愿……”   江浩然的眼圈也红了,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恨不得像岳憬初说的那样,狠狠地甩自己几个耳光。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   长长地一声叹息过后,岳憬初疲惫地闭起眼睛:“江浩然,你走吧,我要休息了。你不必太担心,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江浩然没有动,就那么深切地看着她。她们母子是他的心头肉,时刻都在牵动着他的心,他怎么能走?   他忽然上前,猛地抱起她,紧紧地抱住,不顾一切地大声喊:“我是孩子的爸爸,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们母子都不能离开我。”   … Chapter 102(结局)   岳憬初有些发愣,她像是没有听明白江浩然在说什么,却又像是听明白了。   这个怀抱很温暖,很宽阔,却很不真实。她没有挣扎,任由他这么抱着,嘴里喃喃地说:“这个孩子我会自己把他养大,你不用这……”   江浩然情心一动,猛地寻着她的嘴唇,覆了上去,将她即将说出来的话湮灭在她的口中。   他不许她说,不许……   长舌肆意汲取,在她的小城池中攻城掠地,无限扩张,直到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他才肯罢休。   他放开她,深沉地看着她迷茫不堪的脸:“憬初……”   岳憬初愣了一会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江浩然抖了一下,心中蓦地一沉,又继续将她抱紧:“你哭什么?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岳憬初挣脱他的怀抱,低声抽泣着:“你这算什么?你要孩子哄你父母开心,你要我给你当情妇……江浩然,天底下的好事还都能让你占全了?我不是没人要,孩子也不是没人要,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委屈孩子,让你坐享齐人之福?”   江浩然看着岳憬初,简直哭笑不得:“你这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给我当情妇了?”   岳憬初忽然止住了哭声,瞪大了眼睛,疑惑不已地看着江浩然:“你……”   “憬初,嫁给我!”江浩然坚定地凝视着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他的眼睛很亮,很深,像是烧了一把火。岳憬初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虽然,这话她盼了很久,可是真的听他亲口说了,却完全没有惊喜。   看出了她的迟疑,江浩然的胴眸凝的更深了。他抓着她的手,如同怕她像仙女一样凭空消失一样,紧紧地握着:“你不愿意?”   “我……唐灿怎么办?尹长政怎么办?”   “没有唐灿,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唐灿,她不过是我的妹妹,我对她好,也完全是念着小时候的情份。憬初,你必须分清楚,妹妹和女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岳憬初愣住了,清明的大眼睛眨了几下,又问:“可是她亲口……”   “她告诉你我们要结婚了对不对?那都是假的,是她骗你的,憬初,自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江浩然顿了顿,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向她娓娓道来:“其实,我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你。我连着上你们家蹭了一个星期的饭,就是想多看你一会儿。可是你总是看我不顺眼,还把我蹭饭的事情点破,害的我窘迫不已,也再也没有理由去你家了。后来,你姐姐看出我的心思,主动和我订下了计划,我假意表现的想要追求她的样子,而她也假装表现的对我有好感,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你家自由出入了。   你想一想,我每次去你家,总是找机会单独和你相处,特别你考试的那段时间,她总是支使我去盯着你学习,其实,这些都是我们私底下商量好的。   后来,我发现你只把我当姐夫看,有点后悔,就想让她跟你解释清楚,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场车祸。   憬初,一切都是阴错阳差,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而且,你又那样爱着你的姐姐,如果我跟你坦白,又怕你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然后逃的远远的。所以,我不敢跟你说,就一直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   可是,随着你渐渐地长大,我也越来越担心。我想,我得彻底把你拴在我身边才行,所以,我就趁着那夜喝了酒,对你……做了那样的事。真的,当时我是被你气急了,才会不受控制……”   说着说着,江浩然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你看,我跟客户谈判的时候,总是言语犀利,侃侃而谈,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有点语无伦次。刚刚的话,我自己都不太明白,你能听明白吗?如果有必要,我可以重复一遍……”   岳憬初是第一次看见江浩然手足无措的模样,跟他平时的沉稳干练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不用重复了,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只是,江浩然,这一切都晚了,太晚了……”   “不晚,现在说了也不晚,只要你没嫁人,我说什么都不晚。”   岳憬初叹着气,任由江浩然那炙热的胴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尹长政拿着袋子走进来。袋子里面有好多东西,像是换洗的衣物、言情小说、水果、零食、还有热气腾腾的灌汤包。   他瞥了江浩然一眼:“憬初,早就饿了吧,趁热吃吧。”   江浩然看着尹长政一样一样把东西从袋子里翻出来,紧紧地抿了抿嘴唇,深眸变得更加幽黯。   这个男人果然没少下功夫,自己在这边刚刚表白,他就在那边大献殷勤。   他站起来,看着尹长政一脸宠溺地把灌汤包给岳憬初递过去,心中不悦,不由冷哼了一声。   尹长政和岳憬初侧过脸来看他,他却不声不响地拿着暖瓶出去了。   你送东西我干苦力,这样总行吧?   “吃吧。”尹长政把筷子送上去,然后郁闷之极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吃东西,一言不发。   岳憬初接过筷子,用筷子头挑着灌汤包的浓汁,却怎么也吃不下去:“政哥,刚才……”   尹长政转过头来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刚才,江浩然跟你表白了,对不对?”   岳憬初皱眉,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筷子。   刚才江浩然的确跟她表白了,那么她是想跟江浩然回去?还是想留在这里,继续跟尹长政不清不楚?   想到这里,岳憬初硬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尹长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感慨万端:该走的,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是留不住。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憬初,快些吃吧,一会儿包子要凉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大步地走了出去。   他需要冷静,需要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一下,考虑清楚。   江浩然打好热水回来,恰巧在走廊里遇见尹长政,他抿着嘴唇从他的身边走过,眼中寒如冰谷。   尹长政忽然停下脚步叫住他:“江浩然。”   江浩然也顿住脚步,提着暖壶的手不由得握紧。他回过头来,挑了挑眉,眼神中颇有一缕尖锐之色:“怎么?”   “谈谈。”冷冷地甩了两个字,尹长政便越过江浩然,往天台的方向走去。   江浩然勾了勾唇角,将暖瓶往墙角一放,也跟着上了天台。   推开半掩着的铁门,才见到一片宽阔与蔚蓝,一只大手便突然朝他挥了过来。   江浩燃没有防备,躲闪不过,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捂着胸口,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而尹长政却顺势扑过去,死死地抓住他的衣领。   “尹长政,你疯了?”   尹长政眉头邪肆一挑,怒不可遏地吼道:“江浩然,你凭什么又冒出来?你不是不要她吗,你不是不要孩子吗?我都把他们捡起来了,你为什么又反过头来抢?你知道你伤她伤的多深吗?你以前那样对待她,现在,你还有什么脸站在她的面前?”   江浩然冷冷一笑:“我没说过不要她们,至始自终,我都没说这样的话。”   “强词狡辩!江浩然,你把憬初当什么,想要就要,想扔就扔?之前不负责任,现在听说孩子是你的,你才巴巴地跑来?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吗?你怎么不去结婚?我求你去结婚好不好?”   越说越气,只听“咚”地一声,尹长政又在他的腹部结结实实地补了一拳。   江浩然吃痛,猛地用力,挣开尹长政的束缚,就在两人分离之际,他又抓准时机,朝着他的脸颊挥了一拳。   尹长政岂肯吃亏,在痛处胡乱揉了几下,又反扑而来,一时间,两个大男人扭作一团,拳脚相向,互不谦让。   “尹长政,我不跟着你疯。我只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爱着岳憬初,并且只爱她一个人。论时间,你比我晚,论感情,你不及我深,我凭什么不能站出来争取?   反倒是你,你明明知道憬初不爱你,却一会儿在她面前装可怜,一会儿又买东西献殷勤,你不觉得你自私?你这么做,只能干扰她的正常判断思维。   从现在开始,我只等着她的选择,如果她谁都不选,我无话可说,如果憬初选了你,那也只是她想报答你的恩情。”   “我装可怜?”尹长政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看着江浩然,“我尹长政用得着在她面前装可怜?只要我一挥手,有多少女人愿意送上门来,我用得着用这样下三滥的招式?”   江浩然用力地推开尹长政:“如果不是,就让憬初自己选择。”   尹长政挥起了拳头,还要落下去,江浩然却停了手,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似是等着他的拳头落下来,毫无闪躲之意。   尹长政气极咬牙,可那拳头却怎么也无法砸下来。他举着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终于缓缓而落:“江浩然,你是真的爱她?”   江浩然坚定地点头:“是!”   尹长政皱眉:“为什么?她不漂亮,不聪明,你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女人,为什么是她?”   “你身边也有很多优秀的女人,你为什么唯独选择了她?”   尹长政愣住了,再抬眼去看江浩然,两个大男人竟然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是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根本就没有理由。   两个男人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一边休息,一边各自检视着自己身上的伤。   尹长政埋怨江浩然不君子,不懂得打人不打脸的道理。江浩然斥责尹长政,不该趁他不注意就动手,有失男子汉的作风。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乱了他们原本梳的很整齐的头发,两个人经过一场搏斗之后,都显得格外狼狈。尹长政的半边脸肿了起来,而江浩然的衣服上还破了一块。   尹长政无奈地垂下了头,半晌才咬着牙说:“江浩然,我知道她不爱我,因为她跟我说过,她爱的人是你,可我就是不服气,我也不甘心。我以为,她只是一时糊涂,被你的外表迷惑了,只要我对她好,她总会感受到我对她的爱。   你知道吗,我把她从手术台上拉下来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赢了。因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人的孩子,可是,我就这样抛下了尊严,不顾一切地接受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输了。说真的,你有什么好的,这样伤她的心,为什么到头来,她还是爱你。   江浩然,好好对她,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尹长政像是兄弟一般重重拍了拍江浩然的肩膀,然后一个人黯然地离开。   他的鼻子酸酸的,却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地往外走,他刻意走的很慢,刻意要留给江浩然一个骄傲的背影。   他没有输,他只是退了一步,将三个人都从牢宠里释放而已。   ……。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   ……。分……割……线……。……。分……割……线……。酒足饭饱的岳憬初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门一响,她下意思地扭过头来,却只看见江浩然一个人走了进来。   尹长政呢?她刚才明明听小护士说他们两个人跑到天台上去“谈判”了,怎么这会儿,只剩下一个人了?难道,尹长政他……   想到这儿,她又不由自主地看看了江浩然身上破碎的衣服。   江浩然自然看透了她的心思,好笑地说:“别瞎猜了,尹长政走了。”   “走了?”岳憬初扁着嘴,他是什么意思呢?就算是想成全她和江浩然,也不能就这么把她抛给江浩然,一个人走掉吧?   江浩然故意瞪了她一眼:“怎么?舍不得?要不要我去把他请回来?”   岳憬初闻言,眼神一亮:“好啊。”   江浩然脸色一沉:“我凭什么去请他?要找他,你自己打电话。”   说完,还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扔了过去。   岳憬初不悦地扫了他一眼。看了吧,到这个时候他还敢耍流氓,看来他已经忘了他刚刚对着她说什么了,忘了他是怎么声泪俱下地说他爱她的了。   她瞥了他几眼,抓起电话,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然后将电话放在耳边。   一秒、两秒,电话终于接通了。岳憬初笑逐颜开地才说了一声喂,江浩然便把霸道地将电话抢了过去,警告对方说:“尹长政,我告诉你,路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自己甘心退出的,现在老婆孩子是我的了,你可不能反悔。”   连珠炮似的威胁了一通,刚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电话另一端,周雪莉的声音不缓不急地响起来:“哟,江总好大的火气呀,憬初给我打个电话,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呀?”   周雪莉那话里有话,酸中带刺的言语让江浩然窘迫不已,他迅速挂断电话,深深地刺了岳憬初一眼:“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岳憬初全身一紧,不等她作出反应,江浩然的嘴唇已然覆了上来,深深地吻住了她。   他的吻很深,很沉,翻江倒海地带起一片心悸。   岳憬初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原来,他以前的温柔都是对着自己,不关别人,只是她,岳憬初。   就在岳憬初被他吻的意乱情迷之时,他放开她的嘴唇,喃喃地在她耳边低语:“憬初,嫁给我……”   ……。分……。割……线……。……。分……割……线……。   ……。分……割……线……。   ……。分……割……线……。   周雪莉陪着岳憬初试礼服,一边替她系背扣,一边唠叨:“唉,终于修成正果了,也不知道你们俩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非得这么虐心虐肺地爱一回。是想证明言情小说里写的爱情很平凡,我也还有机会遇到一场,还是想纯粹演一场轰轰烈烈的场面给我看。”   岳憬初扑哧一笑:“怎么样,心酸了吧?你跟方纬伦到底怎么样了,我最近事情太多,也没多关心你们的事,你不怪我吧?”   “我跟他?”周雪莉摇了摇头:“唉,别提了。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现在有了一个江浩然,已经是顾不上我了,等你们家小衙内出生了,你就更没时间关心我了。”   “小样儿,这就吃醋了?我保证帮你找个如意郎君不就是了。”   换好了衣服,周雪莉怕衣摆太长,会把岳憬初拌倒,便搀着她往外走。江浩然早就换了一身白色的礼服,在外面等着她。在看见岳憬初穿着婚纱走出来的一霎,他才刚刚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他牵起她的手,一同站到镜子前,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镜子里的一对碧人是最般配的一对。   岳憬初看着镜子里的江浩然和自己,忽然想起了一本言情小说里的情节。   那里面的男主角在试婚纱的时候,嫌弃婚纱太露,硬是把一件非常时尚的婚纱改成了老款式,然后还自鸣得意地强迫女去穿。   想想那些诙谐搞笑的场面,她也不禁玩心大起。   “江浩然,你会不会觉得那边挂着的那件,比我现在穿的这件好看?”   江浩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低笑了一声道:“的确,不过,那边背部的开领小了些,不够漂亮,我一会儿叫设计师开的大一些。”   “啊?”岳憬初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抗议:这个男人真不浪漫,又不懂幽默,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的求婚呢?   ……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 江浩然的父母传统观念非常强,所以,江浩然与岳憬初的婚礼办的有点不中不西。白天在教堂举行了仪式之后,晚上,岳憬初就换上了旗袍,被送进了新房。   方纬伦、季束阳、谭振伟他们几个人在新房外面搓着手,吵着闹着要去闹洞房。江浩然诡异一笑:“对不起各位兄弟,我老婆今天太累了,改日再补。”   “这还有补的?”谭振伟与季束阳对视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江子,该不是咱妹妹……呸,是咱嫂子下了死令,不许哥几个进门吧?”   哪知江浩然居然毫不辩驳,雷打不动地高深一笑:“是又怎么样?老婆孩子说的话就是圣旨!”   季束阳仍不死心:“江子,你这就不对了,咱哥们这么多年,这个新房总得闹一闹吧?这样行不行,我们就出两个节目,你们照做了,咱们立即撤退。”   江浩然刚要拒绝,谭振伟居然伙同方纬伦在新房门外大喊大叫起来。   “嫂子,快开门,咱哥几个进去讨红包啊。”   岳憬初不知道这是他们的阴谋,翻出一堆红包,打开门就往外扔,不想,还没等她扔完,季束阳居然第一个破门而入,接着,方纬伦他们也跟着一哄而上。   江浩然看着岳憬初被一匹匹不怀好意的狼围在中间,不由得觉得头大,只得慢吞吞地走进去,用警告的眼神瞪着他们说:“你嫂子怀着孕呢,该怎么办你们知道。只限两个节目,多了恕我不候!”   谭振伟看着江浩然晃动的两根手指,像得了圣旨一样,二话不说,立即往厨房跑。他是有目标而来,进了厨房,顾不得别人诧异的眼光,直接拿了一个锅和炒菜用的勺子就往新房里头钻。   江浩然的妈妈正和亲朋好友们聊天,看见谭振伟像一条滑溜的鱼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喜不自禁地说:“这群孩子,自从各自有了事业,也没见他们闹的这么欢。我以为他们都收了性子,没想到,还是这么能折腾。”   江浩然一看见谭振伟拿来的道具,立即皱起了眉头。站在一旁的王亚非一脸得意地说:“江子,当初我结婚的时候,这主意可是你想出来的。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什么可说的了,弟兄们,上!”   王亚非一声令下,立即有人上前,把江浩然围了起来。他想躲,立即有人拦住去路,他想挣扎,也有七八只手死死地按住他。   大伙儿将勺把从正面绑在江浩然的腰带上,让勺子自然垂直,接着,又让岳憬初弯下腰,把锅倒扣在屁股上。   谭振伟兴灾乐祸地看着江浩然,哄笑着说:“江子,怎么做你比我们清楚。不用太多,我们听二十声响,这个节目就算结束,怎么样?”   岳憬初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听话地猫下腰,拿着锅扣在屁股上,虽然明知是被人耍,可这好歹是新婚的习俗,总是要有的。   江浩然无奈,只得照做。   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敲锅底的声音,接着,岳憬初就觉得两只手麻嗖嗖的。在场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且越笑越厉害。   岳憬初没见过这些,很是奇怪,不就是敲锅,能让他们笑成那样?她悄悄地回头,看见江浩然正卖力地一前一后晃动着身体,让勺子悠起来,正好敲在锅底上,那姿势,像极了……   岳憬初脸上一红,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刚要把锅扔掉,季束阳却上前一步说:“这个节目到此为止,下一个节目我来。”   说完,季束阳又看了看岳憬初的脸色,温柔地朝她笑了笑:“嫂子,放心,我这个节目绝对文明!”   方纬伦朝着季束阳的腿上蹬了一脚:“要出节目就快,居然当着江子的面朝嫂子放电,胆大包天了你。”   季束阳回头,一伸手掐在方纬伦的脖子上:“住嘴,快去给我找纸笔,再找一副扑克牌。”   岳憬初一听有笔有纸,心想着,季束阳的节目应该如他所说——文明,暗暗地放下心来。   方纬伦火速找来道具,季束阳立即接过来,大笔一挥,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一行字拿给岳憬初:“嫂子,你念一念,看看没有不认识的字吧。”   岳憬初怕自己中圈套,在心里通读了两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敢念出声音来:“啊,我爱大自然。”   季束阳满意地点点头:“行了。嫂子,你躺到床上去,平躺就可以。”   岳憬初乖乖照做,接下来的一切却大出她的所料。江浩然被逼着趴到了她的身上,为了避免压到她的肚子,江浩然只得用手撑在她的身侧。   此时的动作暧昧不已,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江浩然一眼,正见他用幽深的胴眸瞪着她,心知他在怪自己不该开门。一时间,她又羞又恼,却为了讨吉利不好发作,只得苦撑着。   季束阳拿了一张牌,放在江浩然的后背上:“江子,这牌现在是正面朝上,你不许用手,只许那么颠,只要把牌翻过来就行。   当然,嫂子也不能闲着。江子每动一下,我就指一个字,嫂子要大声念出来。”   江浩然无奈地颠着身体,他明知道翻不过来,却要配合兄弟们把这场戏作足了,一来是给自己讨个好彩头,二来,都是自己的兄弟,亲如手足,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呢。   季束阳拿着纸片,只要江浩然一动,他就指一个字。   岳憬初也只好配合地念:然。   啊。   啊。   然。   啊。   啊。   啊……   怎么都是重复的?岳憬初皱了皱眉,抬眸一看,季束阳他们几个人,早就笑喷了。   节目结束,她郁闷地坐起来,连发红包的时候都是满脸的疑惑。直到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满面红光的江浩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才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刚才,他们笑什么呀?”   江浩然挑了挑眉,笑问:“你不知道?”   岳憬初无辜地摇摇头。   江浩然高深莫测地一笑,接着便把她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在桌上,伸手去解她身上旗袍的盘扣。   岳憬初紧张地往后缩了一缩,江浩然却伸手拉住她,低声诱哄着:“别怕,我会小心的。”   “那……能不能关灯?”   “都老夫老妻了,还不好意思?”江浩然低笑着将她束缚在身下,俯下头去吻她。他吻的轻柔,吻的投入,她的衣服慢慢地被他撩开,一点一点地往下褪。   她那吹弹可破的皮肤被大红色的旗袍衬的格外鲜亮,而江浩然却不得不心猿意马地关了灯,因为,岳憬初的脸也早已烧出一片绯红。   江浩然小心地索取着,不够欢畅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动情。两个人彻底纠缠在一起,忘我地沉浸在对彼此的渴望之中。   一束阳光像是个偷窥者,顽皮地从窗帘中间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地板上立即多了一道亮色。   岳憬初慢慢地睁开眼睛,刚要欣赏江浩然那俊逸的侧脸,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睡相极为不佳。   她是孕妇啊,居然像只八爪鱼,紧紧地缠在江浩然的身上,特别是一条腿横压着他,倒像是怕他半夜跑掉不认帐一样。   就在她悔之无及的时候,江浩然也睁开了眼,眨了几下,便侧过身子搂住她:“憬初,累不累?”   岳憬初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江浩然满足地看着她娇柔的样子,呵呵一笑:“憬初,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岳憬初推开他的怀抱,扬起眉,委屈地看着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是唐灿也怀了你的孩子吧?你负了她娶了我,所以,我就必须得接受她的孩子?”   江浩然脸色一变:“你那是什么脑子,整天就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知道了,都是那个叫‘席绢’的女人害了你,从今以后,她的书你不许看。”   岳憬初有点委屈:“人家写小说碍着你什么了?我看小说又怎么了?你的前科摆在那里,而且你还用那样的表情和语气跟我说,有件事必须要告诉我,我能不往别的地方想?”   江浩然无奈地瞪她:“我只是想告诉你,天亮了,该起床了。”   岳憬初伸了个懒腰,似乎很不想起来,江浩然无奈,用脚趾头勾了勾她的腰:“快起来吧,今天带你去墓园,你结婚了,总得跟爸妈还有姐姐说一声吧。”   岳憬初一听,立即坐起来,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和江浩然一起出门。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江氏墓园,依旧是原来的路,依旧是原来的景,但是心情却不一样了。她一路往前,心中感慨万千。   由于墓园极为讲究风水学,有些地方要有树,有些地方要有山,有些人工开凿的地段极不好走,江浩然就在后面张着手护住她,寸步不离。   当墓碑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江浩然怕岳憬初太过激动,会影响到胎儿,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像是要把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   出乎意料的,岳憬初竟然拍了拍他的手。他抿住嘴唇,终于松开手,放任她一个人走过去。   岳憬初蹲下身子,看着三座冰冰的墓碑,用手指一笔一画地沿着碑上的字迹描绘。她并没有哭,只是在最后,双手合十,缓缓地闭起眼睛,用自己的心告诉在此安息的每一个灵魂:她相信他们,也请他们不要担心,她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江浩然动容地上前,拉起岳憬初的手,坚毅无比说:“爸爸,妈妈,姐姐,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们会很幸福,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分……。割……。线……。……。分……割……线……。   ……。分……割……线……。   ……。分……割……线……。   (一)   10个月后,江浩然兴奋地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怎么看都看不够。   “憬初,你说儿子叫什么名字好?”   岳憬初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江军?”   江浩然摇头:“不好,分不清是官衔还是在下象棋。”   “江山?”   江浩然又摇头:“这是烟名。”   岳憬初扁了扁嘴:“那你说叫什么?”   江浩然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江慕憬。怎么样?”   “江慕憬?”岳憬初喃喃地重复着,忽然神色一亮,“江浩然爱慕岳憬初!好,就叫江慕憬。”   (二)   某天是江衙内的生日,小毛孩子玩性大发,硬是让骄傲非常的江浩然低三下四地趴在地上当马,任由其驱使。   岳憬初看着他们爷俩玩的如此尽兴,笑盈盈地从烤箱里捧出她亲手拷的生日蛋糕。孰料,小慕憬坐在江浩然的背上,扬起手中的小马鞭,大叫道:“妈妈,为什么雪莉阿姨是医生,而你不是医生?”   小慕憬一语刺中岳憬初的软肋,她心底那小小的遗憾与缺失感如同雨后的春笋,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她尴尬地笑了笑:“那是因为妈妈爱你,在当医生和生小慕憬之间,选择了生下小慕憬呀。”   小慕憬撅起小嘴,一脸迷惑地说:“可爸爸说是因为你笨,所以才当不上医生的。”   岳憬初闻言,恶狠狠地瞪了江浩然一眼,随即又耐下性子,和颜悦色地说:“乖,不要听爸爸乱说,妈妈才不笨!”   小慕憬听话地点点头:“那妈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岳憬初点头:“好,你问。”   “小明家有三个小孩,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老三叫什么?”   岳憬初想也不想地回答说:“三毛。”   小慕憬失望地看着岳憬初,又一脸同情地看着江浩然:“爸爸,我觉得妈妈不笨,你才笨。”   江浩然和岳憬初不解地看着他,同时问:“为什么?”   “因为妈妈这样笨,而爸爸你居然都看不出来。相反,妈妈居然隐藏的很好,还让爸爸跟她结婚,所以,爸爸比妈妈笨!”   “江慕憬!”   “妈妈,救命呀,爸爸要打我的小屁屁了……”   ……分……割……。线……。   (推荐新文《溺宠》)   (郁闷了那么久,结局从笔力上到情节上都写的比较轻松,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有一个好心情。至于闹洞房的两个节目,这是由真实中取材,我们这边都是这样的,所以写出来跟大家交流一下。呵呵。感谢大家的支持,下一章江浩然的个人番外,大家对他有什么疑惑,那里面应该可以找到答案。最后,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半价)、《暴戾王爷的贱妾》。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半价)、《暴戾王爷的贱妾》。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半价)、《暴戾王爷的贱妾》。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半价)、《暴戾王爷的贱妾》。)   岳憬初不悦地扫了他一眼。看了吧,到这个时候他还敢耍流氓,看来他已经忘了他刚刚对着她说什么了,忘了他是怎么声泪俱下地说他爱她的了。   她瞥了他几眼,抓起电话,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然后将电话放在耳边。   一秒、两秒,电话终于接通了。岳憬初笑逐颜开地才说了一声喂,江浩然便把霸道地将电话抢了过去,警告对方说:“尹长政,我告诉你,路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自己甘心退出的,现在老婆孩子是我的了,你可不能反悔。”   连珠炮似的威胁了一通,刚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电话另一端,周雪莉的声音不缓不急地响起来:“哟,江总好大的火气呀,憬初给我打个电话,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呀?”   周雪莉那话里有话,酸中带刺的言语让江浩然窘迫不已,他迅速挂断电话,深深地刺了岳憬初一眼:“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岳憬初全身一紧,不等她作出反应,江浩然的嘴唇已然覆了上来,深深地吻住了她。   他的吻很深,很沉,翻江倒海地带起一片心悸。   岳憬初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原来,他以前的温柔都是对着自己,不关别人,只是她,岳憬初。   就在岳憬初被他吻的意乱情迷之时,他放开她的嘴唇,喃喃地在她耳边低语:“憬初,嫁给我……”   ------题外话------   晕,改了文,结果少了些字,只好再补了,大家谅解哦。 江浩然(番外)   靠!   我江浩然用得着上她们家蹭饭?   海参鱼翅,鲍鱼龙虾,我什么没吃过?五星级的大饭店,咱是高级会员,有一张纯金打造的VIP金卡,有专门总统套房为我长期留用,我会跑到她们这个普通的四口之家里去蹭那些萝卜青菜?   不过细想之下,我的确是在她们家吃了一个星期的“粗茶淡饭”了。   就算这是事实,但是岳憬初这丫头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我懂了,她这是在报复我,报复我曾经说她故意“碰瓷儿”。   我还记得,那天我是真的着急,唐灿要从温哥华回来,我是赶着要去接飞机的。   我承认,开车的时候不应该打电话,可是当我放下电话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一个小丫头居然突然出现,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拐,总算是躲过了,可是,这个小丫头居然倒在地上。   我的兰博基尼啊!这是我停下车后的唯一反应。   不是我矫情,这可是我自己赚钱后买的第一辆“骚包”车,且不说花了我多少钱,关键是开了几年,有感情了啊。平时,我都是小心保养,今天却被一个碰瓷儿的给糟蹋了,我怎么可能不火大?   我赶紧跳下去看,幸好,车子没事。再回头一看,她倒委屈起来。那跤是她自己摔的,又不关我的事,虽然她的表演还算卖力,但我不打算买她的帐,直接发话数落她。   我不就是说了她几句吗?她至于真的找块砖头划我的车吗?她这样一来,我真的发火了。   不是我爱跟一个小女孩较真儿,她确实是欺人太甚。于是,我也顾不得急着去接唐灿,直接把她拘进了车里,逼她赔钱。   我知道她赔不出来,像她这样打扮朴素学生,哪会有钱赔?其实,她只要态度好一点,低头认个错,我也就放她走了,哪知道,这个丫头脖子硬的很,说什么也不肯道歉。   好,你不是有骨气吗,那咱们就这么耗着,看谁耗的过谁。   我知道她有些怯了,我等着她跟我道歉,可是这小丫头居然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看来,她真打算跟我耗了。我斜眼一瞟,只看见那本书的封皮上印着作者的名字。席绢,一听就是个女的。好,这个作者从此被我封杀,她的书,我一概不看。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不着急,唐灿那丫头等在机场,看不见我,肯定会晕头转向。可是,我又不想在这丫头跟前丢份儿,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毕竟她是女孩子,我就不信,她真坐的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这丫头似乎一头扎进了书里,看的很投入,根本就没有缴械投降的意思。   我低头看一看表,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就在我想要请她下车的时候,我的秘书林向琪却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那班飞机晚点了,而且,足足晚了七个小时。   我当时那个乐呀。小样的,我现在有时间了,就是跟你耗到明天也无所谓了。   于是,我该嘛干嘛,约客户吃饭,电话遥控林向琪,部署下一部的工作安排,忙得风生水起。   她果然吃不住劲,小说才看了一半儿,就开始频繁扭头偷偷地看我了。我故意不看她,装着没有察觉,小样的,跟我玩儿,你还嫩了点。   天色越来越暗。小丫头明显是坐不住了,这才用我的电话通知了她的家人。   其实,她吓吓缩缩给她家人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的,毕竟这一理赔就不是小数目,她回家之后,免不了挨一通数落。   就在我想放她一马的时候,她居然把电话扔给我,没好气地说:“我要不是急着想上厕所,一定跟你耗到底。”   看了吗?不是我手狠,实在是这丫头太倔,根本就没有一点觉悟。   既然如此,咱们就等等你的家属。   说实话,看到她姐姐的时候,我真的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她姐姐漂亮,而是因为,她跟她姐姐相差太大,如果不是后来听了她们的名字,我真不信她们是一个父母生的。   怎么说呢,姐姐看起来很漂亮,虽然没有名牌的衣服,也没有什么饰物,但是,很懂得打扮自己。而她却是灰头土脸的一个小麻雀,看不出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我跟她姐姐谈了一会儿,正好她姐姐需要找实习单位,我就让她到我的公司去实习,就算是以资抵债。   一切都谈妥了,我就放她们回去了。那个小丫头委屈地抱着她姐姐,就像是一只受到伤害急求安慰的小猫。我对着她笑了笑,回头的一霎,却捕捉到她眼中含着的泪水,一时间,我又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   我跟岳静初,在工作中有过几次接触,这个女孩子给我的印象是吃苦耐劳,一点儿也不娇气。   她长的很漂亮,很受男孩子的喜欢。有一次,我听见我手下的男员工跟她套近乎,说她脾气好、肯吃苦,她就笑着说:“我妹妹也是这样,从小的时候,我父母就已经开始教育我们要吃苦耐劳、坚韧不拔。”   一听她说起她妹妹,我的脑子里立即就浮现了那个小丫头的模样,岳憬初,呵呵,她那叫坚韧不拔吗?她那叫倔。   有一次加班到很晚,我顺路送岳静初回家,结果她爸爸等在楼下,非得要我上去坐坐。   一听他邀请我上去,我头一个念头就是岳憬初那小丫头也在家吧,上去看看她。   那个时候是夏天,平时在家都穿很少。但我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能穿那么少,还大咧咧地从屋里跑出来。   我当时看着她穿着一条花裤衩,一个吊袋背心,还拿一根黄瓜在嘴里嚼的那副样子,差一点笑喷了。   她当时也很尴尬,看见我像见了鬼一样,扭头就跑进屋里去,一直到我离开,都没有再出来过。   也许是这次意外相见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我在她家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饭之后,落了个“蹭饭”的名声。   当时,我真的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教育教育她,最好是个没人的角落,一句废话不说,直接把她压在墙角,堵住她那张会咬人的嘴,吸出她那根有毒的舌头尝一尝,到底有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一沾毙命”。   呵呵,我是不是有点色?   爱上岳憬初,完全是不知不觉,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在疲惫的时候想起她的样子,总是会心一笑,有的时候闲下来,我会去想怎么样才能整到她。   那段日子,看她撅嘴,几乎成了我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静初看出了我的心思,她不仅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心思一捅到底,还主动帮我出主意。   其实,我当时是觉得有点惭愧的,我比她大那么多,总有那么点老牛吃嫩草的感觉。可是,静初说她支持我,她说她知道自己的妹妹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说真的,我很感激她。于是,我接受了静初的建议,装成追求她的样子,堂而皇之地在她家随意进出。   岳家的二老对我很满意,我俨然成了他们眼中的准女婿,只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目标不是静初,而是憬初。   渐渐的,我开始发觉,憬初对我的态度在转变,我在他面前,已经由“死敌”晋升为“姐夫”,虽然她还是对我横眉竖眼,可是,那背后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开始后悔,这样下去,我跟憬初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我想让静初帮我在憬初面前解释清楚,最起码,要让她知道,我跟她姐姐没有关系。   但是,天不随人愿,一场车祸降临,岳家这和和美美的四口之家,只剩下岳憬初一个人。   我是该感谢静初的,因为车祸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护住了憬初,才使她幸免于难。   我还记得她临死之前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求我好好照顾憬初。她连呼吸都困难,说话更是一字一顿,看得我只想流泪。   静初,放心吧,憬初,我会像珍惜自己的眼睛一样去珍惜她。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老爹,把墓地的一角辟出来安葬了岳家的二老和静初,然后还修了风水墙,凿了风水河,这才平息了老爹的怒气。   谁也想不到,这才是我计划的第一步,接着,我便开始着手,要一点一点地收服岳憬初了。   我把她接到自己的家里来住,只有天知道,我每天对着她,却要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感情,那是一件多么折磨人的事,而她却浑然不觉。   她不理解我的苦心,不明白我的情感,一味地以为,我只是单纯地在履行自己的誓言。   终于有一天,我把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虽然那次被她轻描淡写地用”我酒后失态“几个字一笔带过,但是我看的出来,她已经不能坦然地面对我了。   为了留下她,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墓地合约书给她看,其实,那份合约书根本就没有法律效力。她是个法盲,再加上我的威逼利诱,三言两语,她就信以为真,只得缴械投降。   我想让她安安份份地呆在我的身边,于是我给她买礼物,带她出入高级会所,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我江浩然的女人。   但是,在她的曲意承欢的背后,我看到了疏离。不管前一天夜里,我们如何缠绵在一起,如何大汗淋漓,醒来之后,一切美好的事物就都不见了。   唐灿是我从小的邻居,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她爱我,我却不爱她,所以,我只能格外地疼她,护着她,她要星星,我从不给她摘月亮。   她从温哥华回来,突然提出要请憬初吃饭。我一激灵,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多少也能猜出她这么做是因为我。   我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就答应了。我想,当着我的面,她还能欺负了憬初吗?于是我给憬初打电话,如我所料,她直接就拒绝了。   唐灿笑我,说我连一个小丫头都治不住。我冷哼一声,直接把车开回了别墅。   我给憬初打电话,逼着她出来,我猜她是火大了,直接在电话里冲我吼了起来。我不管这些,依旧和唐灿等在外头。   过了一会儿,她下来了,样子还行,不是特给我丢脸。我让她上车,然后一起商量去哪里吃饭。   唐灿说想吃水煮鱼,我看见她的眉头皱了一下,知道她是不想吃。但是,我却听从了唐灿的建议,跑到哥们新开的餐馆里去吃水煮鱼。   到了哥们儿的地盘,怎么也得去打个招呼,我让唐灿点菜,就出去了。抽完一根烟,聊了几句家常,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气氛已经不太对了。   憬初要走,我强拉住她,让她吃完了再走,她却借口说她的胃不舒服。说真的,我江浩然什么时候这样求过一个人,她居然不买我的面子。   我当即发起了脾气,她也不与我争辩,扭头就走。当时我气急了,恨不得把桌子掀了。   这一天,我都是失魂落魄的,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吃饭了没有,我想给她打电话,却又拉不下脸。   到了晚上,我回家,发现她不在,打电话又没人接,我这才意识到坏事了。这丫头走了。   我发疯似地跑上了二楼,踹开她房门的前一秒,我居然吓的发抖。还好,她的东西都还在,书、衣服,一样也不少,还多了一件......男士外套。   我承认我是嫉妒的发疯了,居然用了最恶毒的字眼去污辱她。她气极了,摔门而去,直到门响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怕她不理我,特意等在车里,看见她拿着茶叶回来,立即装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还主动邀请她一起去超市。   女人果然是在花钱的时候心情最好,我跟在他的身后,完全被她欢快的身影所吸引。她拿零食往购物车里扔的时候,眉开眼笑的样子让我别不开目光。   可是,这个丫头拿的全是垃圾食品,我只得一样一样地又摆回货架上。她发现了,冲我瞪眼,我不妥协,她也不敢再往回拿。   我想明白了,她对我是敢怒不敢言,只要我能充分地掌握好火候,她就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   我出差去新西兰一个星期,在那边,我几乎是无心工作,满脑子想的全是她。   临回国的时候,我问她要什么,我想,她必是不会要什么的,最后只能是我随便给她挑一些回去。没想到,她居然点名了要手链、要衣服、要书包,还想要香水。   别的都可以,唯独这个香水,我是绝对不可能满足她的。我讨厌她身上沾染别的味道,洗完澡是沐浴露的味道,流过汗是一身汗腥味,就那样自自然然的味道,多好。   我很高兴,她肯张口找我要东西,但是冷静下来,我又不免多疑。她向来淡泊这些,如今却是为了什么?   我依她所言,买了最名贵的手链、衣服和书包,只期待着她见到我的时候能够开开心心地笑一笑。   不过,她没有很开心,却也没有表现的不开心,还是那样淡淡的样子。我把礼物给她,让她上楼去试衣服,趁着这段时间叫了外卖,弄了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这样的烛光、这样的美酒,这样的气氛,我想她或多或少应该有些觉悟吧,今天晚上,我必是不会放过她的。   然而,她说的几句话,彻底败了我的兴致。   唐灿打电话来的我喝酒,听她的口气,她挺郁闷,我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于是抓了衣服就往外走。   转身的时候,我分明看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对,就是喜悦。这下,换成我郁闷了,我就这么不受她待见吗?   正和唐灿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忽然方纬伦给我打电话,她告诉我家里出事了,周雪莉进了别墅,半天也没出来。   我心里一急,连钱都忘了付,甩下唐灿一个人往家里赶。当我和方纬伦心急不已地踹开岳憬初的房门,差点被满屋子的烟味呛倒。周雪莉和岳憬初居然缩在墙角里抽烟。岳憬初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周雪莉第一次拿眼瞪我,第一次敢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愤怒、轻蔑,我猜她已经知道了我和岳憬初的事。   我不在乎她知道,相反的,我更愿意让她知道。   再次接到方纬伦的电话,他告诉我一个消息,岳憬初可能在跟一个医生谈恋爱。放下电话,我立即往医院赶,果然,他还没走,身上居然还穿着那天在憬初衣柜里发现的那个外套。   这个医生条件不错,长相不俗、斯文有礼,于是,我慌了。   为了让她彻底打消离开我的念头,我第一次带她去了江氏墓地。   墓地的确让她震撼,而我还是不忘在回来的路上威肋她一番。   我跟孙竞航一起吃饭,饭桌上听他说起她在医大的女朋友向她哭诉,说是被人拍了照片,放在了网上。   我不动声色地笑,心里却隐隐地担心起来。   收到岳憬初的短信,她告诉我自己挤公交车回去,此时,我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晚上我去试探她的时候,果然,她已经知道了。   我向她说破,她却以为我监视她。不得已,我打算带她去参加第二天的应酬,一来是让她看看真正的情妇们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二来就是让他知道,他们学校的系花儿,恰恰是我一位说不上很近的朋友的情妇,所以,我想知道那些事情是轻而易举的事,犯不着去监视她。   酒桌上,方连圆和JOJO表现不俗,这才是名交际花的风范,而那个系花和憬初在这方面就差的远了。   孙竞航一心想拍我的马屁,看出我的心思来,硬是让方连圆和JOJO灌她。   我没替她挡酒,并不是因为我不心疼她,而是我必须要让她作个对比,那个系花在孙竞航那里的生活可曾比得过她的半分,如果我拿她当情妇的话,她平时哪有跟我发脾气的余地?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系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居然因为在饭桌上见到了憬初一面,就敢去求她。   憬初来跟我说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同情心泛滥,但是,我不能破这个例。   并不是我思想保守,沿袭“后宫不得干政”那套理论,而是,她要帮的人,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不知道那个鲁山从哪里拉的关系,拿着几万块钱注册资金,堂而皇之地开起了公司,还贷款建了加工厂。   庙小不要紧,关键是你得有真佛,拿着低劣的产品来跟我合作,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不能拿着我工司员工的饭碗开玩笑。   然而,她不能谅解我,还说了那样伤人的话,什么静初和憬初只差一个字,言外之意是我厚此薄彼。   我气得发狂,我是这样的人吗?这些年来,她真是瞎的,看不出这些年我是如何对她的吗?   于是,冲动战胜了理智,我又把她强压在了身下。   事后,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一旦男人想要在女人面前证明他的强大,本能的就会用这种方式。   我真的犯了个错误,我不该在临出门的时候还这么对她,如果我走了,她岂不是无法无天,又或者直接收拾东西跑路?   我不能给她这个机会,所以,我决定,带着她去“旅游”。虽然这一路上她怨声载道,但是我却可以安下心来做我的工作了。   纸永远也包不住火,从山区回来没多久,东窗事发,我和憬初的照片被人发在了学校的消息栏上。憬初大受刺激,从学校跑到家里之后,又不知所踪。   我满世界地找她,最后才在墓园里看见她小小的身影。她真的很可怜,亲人离世,名誉尽毁。我知道,她变成这样,跟我脱不开关系。   于是,我痛定思痛,决定放开她的手。   放开她的手,并不代表我放弃了她,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呼吸的空间。   她就像是我手里的风筝,平时可以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一旦我想要收回,只需要拉一拉手里的线,她就会飞回到我的身边。   不得不说,离开我之后,她真的如鱼得水,加上我亲自到网上发了一个澄清我和她关系的声明,她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开网店、身边多了追求者,说真的,我很替她高兴。   她来求我到她们学校演讲,我知道,如果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程度,她是绝对不会开口的。我趁机约她出来谈,偏巧,唐灿遇到了歹徒,被刺伤住进了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她走,只是想带着她一起去医院。或者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存了心思,要让唐灿认清事实,继而与她划清界限了。   唐灿的伤没有大碍,憬初的鼻子却被一个警察给撞了。我想带着她去看止血,可那个时候,警察要给唐灿做笔录。   唐灿刚刚遇到歹徒,如果这个时候再去回想那些恐怖的事情,她一定受不了,于是,我临时抓了个护士去给憬初止血,而我又回到了唐灿的身边。   我这样放下憬初,并不是因为唐灿比她重要,而是我拿她当自己人,才会这样随意。   我知道大家一直怀疑我对憬初的爱,觉得我对她伤害颇深。有一句话,我要让大家明白:如果唐灿出了事,我必然无法向她的家人交待,如果憬初出了事,我会陪她一起死。   后面的故事,大家就都知道了,我为了憬初,和尹长政打了一场心理攻坚战。   经过这场战役,我总结了胜利三要素:一是要死缠烂打;二是要表现的大度;三是要甜言蜜语+强势霸道。   我和憬初结婚了,我们有了慕憬,生活的很幸福。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婚前那样的强势了,憬初经常把我压榨在社会的最底层,我在公司里人模人样地当老板,在家里,完全成了她和儿子的私人奴仆。   不过,我也乐得其所。不是我没有追求,我爱我的妻子,我也爱我的儿子,为了他们,我做什么都行。不是有首歌是这么唱的吗:你们是甜蜜的负担。   她们就是我最甜蜜的、一辈子也不想卸下的负担。   最后,我要感谢一直关注着我和憬初、一直支持我们在一起的朋友们。   我还要在这里,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 【声明:本书由 书 本 网(www.bookben.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